“高小姐,下班了?”
“对,我专门过来找你的。”
“是有什么事情吗?”
“晚上我跟裴总他们打算去吃阳城的地道美食,路边摊也行,看你有没有推荐的,如果你有空可以和我们一块儿去。”高涵说。
“抱歉,我今晚有约了。”季如烟面带歉意,“不过我可以把推荐的餐厅发给你。”
“行。”高涵跟她一起下电梯,“你还化了点妆,本来就漂亮,现在更漂亮了。”
“偶尔化化。”季如烟笑道,“手残党。”
“下次我帮你化。”
“好。”
“方便问你是跟异性还是……”
“异性。”
高涵了然点头,“这样啊。”
“那我就先走了,高小姐,我上车把餐厅发你。”
“嗯嗯,你开车要紧,不急的,我们今晚时间很宽裕。”
季如烟说到做到,在车上特意花了五分钟时间把自己在阳城搜罗到的美食一并整理好发给了高涵。
高涵却问了句:你今晚在哪吃饭呢?那家店怎么样?
季如烟没有多想,把店名发了过去:味道还行,但不怎么适合团队聚餐。
高涵一看,还是家专门的情侣双人餐厅。
这家餐厅在市中心,下班高峰期开过去光是堵车都堵了将近四十分钟。季如烟抵达的时候,迟到了五分钟。
“你好女士,请问有预定吗?”服务员迎上来问道。
“6号桌,谢谢。”季如烟说。
“好的这边请。”
“先生请问有预定吗?”
“我定了6号桌。”
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季如烟回过头,那人发长过肩,扎了个低马尾,即使到了室内,也没忘摘墨镜。衣着更是夸张,紧身的豹纹上衣外面罩了件皮夹克,泛着银光的华丽阔腿裤,在灯光下更闪亮了。
在看到季如烟那刻,他也傻眼了,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卧槽,你该不会是?”男人试着叫出一个名字,“茵茵?”
季如烟猛地瞪大双眼,知道她这个名字的,只能是福利院的人,可是她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男人见她没认出自己,拉过她的手腕往座位上带,等她坐下后,他才把手臂的衣服薅上去,露出手腕上深深的疤痕,“你的小跟班,不记得了?”
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瘦子闯进季如烟的脑海,“阿霖!”
钱思霖在她对面坐下,“真的没想到会是你,你名字改了,朋友圈也没什么照片,本来我很排斥相亲的,所以——”他指了指自己这一身行头,“想把你吓跑。”
季如烟扑哧一笑,“我还真是完全没认出来。”她打量着钱思霖,“不过,你确实大变样。”
“你猜我是做什么的?”
“听我妈说,你开了个美术馆。”
“是的,在这之前,我是画画的。”
“很好啊,很适合你,我记得小时候,福利院的板报都是你画的。”
钱思霖扳着手指头开始数,“我想想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当时是我先被接走的,从六岁到现在——22年了诶。”
虽然钱思霖比季如烟大一岁,但他小时候性格过于孤僻,福利院里也只有季如烟以及她身边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对他不错,每次在他受欺负的时候,季如烟总会挺身而出,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季如烟的小跟班。
“我在你后一年被领养的。”
“真好。”钱思霖捧着脸,“言阿姨也是很好的人,我们都被领进了幸福的家庭。”
“这些年你过得还不错吧?”季如烟问。
“是的,钱家很宠我,我们家本来是定居在邻省的,但我的美术馆开到阳城来了,所以他们才会联系阳城的朋友,给我找对象,没想到就找到你头上了,这缘分没得说。”
菜品也是提前定好的,没过一会儿就上了些开胃小食,两人边吃边聊。
“可是我俩。”季如烟点到即止,“你懂的。”
“我懂我懂,我们对彼此都没这心思,而且我其实之前都要结婚了。”
“那怎么……”
“新娘跟别人跑了。”
“啊?”
“那人比我有钱的多,跟绝对的金钱实力比起来,爱情不算什么。”
“没事。”季如烟端起酒杯,“说明她不是你的正缘,跑了就跑了。”
钱思霖跟她碰了碰杯子,“说得对,反正我现在也看淡了,你呢?以你的条件,怎么也到相亲的地步了?”
“谈过一个。”季如烟抿了口香槟,“分了很多年了。”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顺其自然吧,遇不到合适的就算了。”
“现在坏男人多的是,确实得谨慎点。”钱思霖忽然想起一个人,“诶对了,小时候常跟你玩的那个酷小子,你还记得吗?”
季如烟莞尔一笑,“当然,而且我上初中就遇到他了。”
“这么巧?”
“不过他本科就出国念了,很少回来,上次碰到他堂哥,说是这个月会回阳城。”
“这是上天特意安排我们团聚啊。”钱思霖又问,“对了,他小时候是叫阿森是吧?现在叫什么?”
“现在叫,钟翊沉。”
·
红灯亮起,豪车停在路口,男人就着30秒的时间,沉默地看向那家西式餐厅。
窗边,季如烟跟一位陌生男子相谈甚欢。
他看到了她久违的笑容,松弛又烂漫,和以前一样。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蓝牙音箱一遍遍循环播放着“如烟”。
18岁夏天,小县城KTV太破旧,话筒声音忽大忽小,他们唱着唱着就笑了。
19岁夏天,京市演唱会,他们跟台上的乐队一块肆意发泄着青春。
20岁夏天,海边音乐节,人浪与音浪翻涌,他们共赏一场壮丽日出。
……
携手走过多少夏天,又分别了多少四季。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彼此身旁各有他人。
只是,人都免不了难过。
手机铃声打破裴之声的情绪,他摁下接听键,“讲。”
“声仔,几时返屋企?(什么时候回家?)”对面男人声音醇厚低沉。
“乜事?(什么事?)”
“你再唔返嚟,就要变天了。”
“裴志兴又搞事?”
“唔系佢,系你二姐,佢要让一个明星入赘裴家。”
“明星?佢养嘅还唔够多?还要娶回家?”裴之声冷笑道,“够癫。”
“你拦一下佢啊,佢系你亲姐,除咗你嘅话,别人讲嘅都听唔进去。”(你拦一下她啊,她是你亲姐,除了你的话,别人说的都听不进去)
“边个男人畀佢灌了迷魂汤?跟佢讲,成天把心思放喺男人身上嘅女人唔会有大用。”(哪个男人给她灌了迷魂汤?跟她说,成天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不会有大用。)
“嗰你呢?你呢次出差,又系为了边个?唔通唔系为了女人?”(你这次出差难道不是为了女人?)
“唔关你事。”
“早点返嚟,我可唔想睇到家产旁落。”
“知了。”
车子已经开到聚餐地,裴之声静坐了一会儿。
高涵看到他的车,正朝这边走来。
忽然,她看到原本熄掉的车灯又亮了起来。
裴之声方向盘一打,往反方向开去。
高涵:?总裁又癫了。
季如烟跟钱思霖两人都喝了酒,只能叫代驾。
“要不是明天还得上班,我肯定带你逛逛阳城的夜景。”季如烟说,“清江那边挺好逛的。”
“没事,我近期都在这边,你有空给我发消息就行。”钱思霖问道,“你代驾还有多久到?”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季如烟车子旁边站了一个人,“这年头,代驾都长这么帅了吗?”
季如烟一看,站那的不是裴之声是谁。
第18章 生死
钱思霖从裴之声的眼神里看出“来者不善”, 可惜他的代驾还没到,无法及时溜走。
“如烟,你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吧。”钱思霖叮嘱道, “对了,记得跟言阿姨多夸夸我, 免得我妈说我故意坏事。”
“没问题。”
季如烟跟他摆摆手, 然后上了副驾。
裴之声绕到驾驶座, 熟练地调整座椅,系上安全带。
发动机的声音打破寂静,季如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 裴之声也没问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两人沉默了一路,直到车子停到季如烟的地下车库。
“谢了。”季如烟说。
裴之声倒是淡定地来了句, “挣点外快。”
“……”
下车后,裴之声把车钥匙抛给季如烟, 钥匙还没在手里捂热, 她就接到了高涵的电话。
“高小姐。”
“如烟, 裴总在你那吗?”
季如烟瞟了眼裴之声,“他准备走了。”
“麻烦你让他快去市人民医院。”高涵的语气有些急促,“阿鸣出事了。”
挂了电话后,季如烟叫住裴之声,“年鸣出事了。”
裴之声二话没说,拿过她的车钥匙,“你先回去。”
“我跟你一起。”季如烟快速上车。
男人表情明显沉了下来。
“年鸣是不是有抑郁症?”
“嗯, 重度。”开出车库后,裴之声重重踩下油门。
季如烟开了导航, 在导航提醒裴之声控制速度后,他才稍微放松了些。
“是不是跟有为当年很像?”季如烟还是问出了困扰在心中的问题。
“他俩没关系。”
“我知道。”
“我招他进来, 只是因为他能力很强。”裴之声余光落在手表上,“这边开过去大概多久?”
“15分钟就能到。”
季如烟想起李展空说的话,裴氏科技招人,只看个人能力。
哪怕有抑郁症,也不会被排斥。
是这样吗。
抵达医院,裴之声立马跟高涵取得联系,高涵和古泽都在病床边守着。
年鸣安安静静躺在那,口鼻罩了个呼吸机,容貌瘦削,脸色苍白。仪器上面显示的各项指标还算正常,裴之声松了口气。
为了不打扰年鸣休息,四个人出了病房才开口说话。
“怎么样了?”裴之声问。
高涵忧心忡忡,“是心肌炎,刚才吃饭的时候突然喘不过气晕了过去。”
裴之声:“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吧。”
高涵:“我印象中是没有的,但是我刚才跟他的私人医生打电话,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吃心肌炎的药。可能他知道您总担心他,所以就没让医生说。”
裴之声:“是抑郁症诱发的还是?”
“医生说他应该从小就有,现在又复发了。”古泽插了一句。
“心肌炎的话,我有个认识的医生朋友口碑挺好的。”季如烟说,“需要转院吗?”
高涵看向裴之声。
她以为裴之声会顺理成章地同意,但他却拒绝了。
“不用,他回去有私人医生治疗,高涵。”
“怎么?”
“等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就送回港城。”裴之声细想一下,又问,“这病能坐飞机吗?”
“医生说他这次不严重,出院我再问问。”
“行,那这两天辛苦你一下,守一下阿鸣。”
“没问题,本来也是我该做的事。”高涵说。
“裴总,我可以跟涵姐换班。”古泽说。
“那你是打算把工作都交给李部长去干吗?”裴之声反问道。
“好吧。”
“你俩吃饭没?”裴之声问。
“还没……”古泽说。
“去吃饭,这里有我就行。”裴之声顺势在冰凉的铁椅上坐下来,“还愣在这干嘛?吃完饭就回去休息。”
“裴总,您的意思是今晚您守啊?”高涵皱着眉头问,“还是我来守吧,您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高涵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那眼袋都掉到哪儿去了丑成这样还熬夜下辈子都别想找到对象。”
“……”
裴之声一口气说下来没半点情绪起伏,要多平淡又多平淡,但愣是给高涵整破防了。
好心,但嘴里永远吐不出好话。
“古泽。”裴之声开始点名。
“啊?我、我也有眼袋吗?”
“……送你涵姐回酒店。”
“哦哦好的。”
高涵被古泽扯着衣角拉走了。
过道来来往往的都是医生护士,隔壁病房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呼声。
季如烟沉默半晌,最终在与裴之声隔了一个空座的位置坐下。
裴之声双手搭在膝盖上,侧头看她,“你还在这儿干嘛?”
“我不是你的下属,你管不到我吧?”
“哦,你今晚应该吃得挺饱吧。”裴之声冷不丁地讽了她一句。
“还行,餐厅的饭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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