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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王弛说，“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来他们用我儿子的未来威胁我，不让我查下去，如他们所愿，我去服刑了，他们让我孩子去港城，自然会给他安排工作。可是，我出狱后才知道，他们给我儿子安排的是一个餐厅服务生的工作。”
季如烟蹙起眉头，“那他现在呢？”
“他在餐厅端盘子的时候，被一个老总挖走了。”王弛说到这里，脸上总算有了些宽慰的笑意，“现在进了家不错的科技公司，工资还挺可观的。”
“港城的科技公司？”
“是的。”
季如烟眉头一跳，“您儿子叫什么？”
“他叫，王木烨。”
第48章 所思
和王弛结束谈话, 回程路上，季如烟脑子里一团乱。
港城，谢家, 裴家，手链, 福利院贪污案, 这一切不该是巧合, 但现在的线索根本串不起来，涉及到港城豪门的事，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 很难查清楚。
上高速后，季如烟敛去繁杂的心思, 专注开车。她习惯开快车道，速度控制得刚好, 后方有车辆始终跟着她, 变了几次道都还在。
季如烟没多想, 高速跟车的情况很常见。
可是下了高速后，季如烟按照常规路线回家，那辆车也一直跟着，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季如烟右转，那辆车前行，路线总算岔开。
快到家的时候, 季如烟想着去王阿婆那买点卤鸡爪，便在路口掉了个头, 准备把车停到离市场近的地方。
安全气囊弹出来的瞬间，季如烟大脑轰地一下懵了。
撞击不算强烈, 季如烟被安全气囊包裹着，没受伤，就是脑子有些晕乎。
肇事车没有逃逸，车主下车敲了敲季如烟的车窗，确认她的情况如何，又主动叫来了交警。
似乎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季如烟缓了缓才下车，救护车很快赶来，却不是朝着她的方向，季如烟这才发现，离事故十米左右的位置，一个女人倒在了地上。
——是言笑。
季珩听说言笑晕倒的事，立马跟学校告了假赶往医院。
季如烟先是跟着救护车把言笑送到医院，等到季珩一来，又得去事故现场处理责任认定以及汽车维修的事。
季珩拉着她，“你怎么样？要不然先做一个全身检查。”
季如烟没告诉季珩车祸的事，但毕竟是在家楼下发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业主群。
“我没事，等妈醒后，一定要先给她做个检查。”季如烟叮嘱道。
季珩欲言又止，最终摆摆手，“行，那你先去解决你那边的事，我们电话联系。”
“好。”季如烟想了想，还是问道，“爸，妈身体还好吧？平时没有突然晕倒过吧？”
“没有。”季珩说，“这次肯定是眼睁睁看着你被车撞，吓坏了。”
“行，我很快回来。”
季如烟出了医院，上了辆计程车，全程都把安全带抓得紧紧的，心有余悸。
没人看到的地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正把手机里的照片传到大洋之外。
裴之声受硕导邀请，正出席一个学术会议，期间，很多消息都是何言代收。
看到车祸照那刻，何言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确认季如烟没事，稍微松口气，季如烟从医院出来，何言又捂住了心口。
何言发消息过去：辰哥，算我求你，先用文字说明下情况，再发图片，别把我吓死。
裴泽辰蹲守了大半天，肚子饿了，这会儿正挑了家当地的面馆，呼啦嗦面，看到何言的消息，大大咧咧甩了条语音：这还需要说明什么？看图不就啥都清楚了吗？
何言：她还好吧？
裴泽辰：我估计对方就是想给她一个警告，没下死手。有我看着，不会有大事，不过车祸这事你先别告诉阿声，那小子痴情种，就怕他一冲动……
何言：好，肇事者身份查了吗？
裴泽辰：查了，就这边一普通打工仔，和港城没有半点交集，我再跟两天看看。
何言：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学术会议上午场结束，裴之声跟导师Bruce一块儿吃饭，同桌的还有裴之声的师弟师妹，一群人到了饭桌上谈论的内容也都是和专业相关的事。
其中一个师弟请教裴之声发SCI的课题，裴之声看着不好接近，但涉及到这些专业知识，他却讲得很仔细，把师弟想做的课题的利弊里里外外都分析了一遍。
白人师弟听后，两眼放光，就差没抱着裴之声亲一口了。
聊到人工智能，Bruce问裴之声怎么看待FE打算跟Z·ONE合作的家居机器人项目。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听说了裴氏科技与FE合作告吹的事，都纷纷停下筷子。
“他们用了AIoH技术（1），智能化定制服务会更精准。”裴之声说，“主要问题还是在于我们以前探讨过的，用户隐私保障问题。”
Bruce点点头，“智能服务越精准，这就意味着后台掌握的用户数据也越详细。你们公司前两年不是推出了一个AI辅助垃圾分类，这个如果能在城市中推行，会很大程度减轻市民负担，后来怎么搁置了？”
“没有找到跟政府合作的契机。”裴之声说，“我们毕竟位于港城，跟内地政府的管理是不一样的，合作起来要顾虑的问题也很多。”
“那师兄和FE原本打算合作的也是跟环境治理相关的智能项目吗？”一个师弟问道。
“对。”
“FE可没师兄这么大的社会责任感，他们就是群唯利是图的商人，谁给的好处多，就跟着谁跑。”
“说起来，丹尼唐也是我们学校的吧？比师兄还大几届。”
Bruce：“他是Luna教授的学生。”
大家恍然大悟，“那怪不得了，Luna确实带出了许多成功的商人。”
“我听说当初Luna想收你，但你没去她那边。”Bruce笑着看向裴之声。
“观念不合。”
裴之声当初选导师，把计算机学院各个大导的论文都看了一遍，选择Bruce是因为他的学术产出和项目结题都很稳定，近两年也在发表文章，是个踏踏实实做学问的老教授，没什么功利心。
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各自回房午休，下午还有会议分论坛需要做汇报。
裴之声不参加分论坛，跟Bruce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开。
上车没一会儿，裴之声就睡着了，何言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能说。
等到裴之声醒来，车子已经在酒店楼下停了许久。
何言正在外面接电话，右手还夹着根烟，裴之声隐隐约约听到了季如烟三个字，他降下车窗。
何言：“福利院？她怎么会是福利院的？她不是有爸妈么？”
裴之声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收紧。
“我们回国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把这边的合作谈成功了再说，港城那边有人看着，而且蛀虫都被清理了，问题不大。”
挂了电话，何言一转身就对上裴之声的双眼。
他灭掉烟，走过去。自从知道裴之声戒烟的事，何言怕他压力大，闻着味估计会来瘾，现在都不在他面前抽烟。
“谁打来的？”裴之声懒懒问道。
“泽辰哥。”
“如烟的事？”
“嗯……”
裴之声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小，他开门下车，“说清楚。”
何言只好把裴泽辰传来的消息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裴之声。
出乎何言的意料，听到季如烟出车祸，裴之声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冷静地应了声，“知道了。”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房门前，差不多也了解了所有事情。
“回国的日期提前。”裴之声突然说。
“可是跟wonder科技的合作方案还没拟出来。”何言坦白道，“就算加班加点，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赶出来，而且wonder科技那边的效率……有些慢。”
“人手不够？”
“这次带来写策划加上我也只有三个人。”
“我加进来就够了。”
“？”
总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个场面，何言还是在公司创立初期才见过的。所以当裴之声提出他要写策划，何言忽然觉得，他也没有表面看着那么冷静。
事实上，裴之声在进屋第一秒就掏出了手机，给季如烟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裴之声单手解开领带，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
手机那头终于传来女子柔软微哑的声音，“喂你好？”
裴之声这才想起，隔着时差，国内现在已经入夜，他打扰到她了，而显然，被吵醒的季如烟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打的电话。
他正想挂断，却听见季如烟说：“裴之声，你打来是想让我听你的呼吸声吗？”
裴之声憋了会儿，说了句，“误触。”
“……”
隔着手机，他都能感受到季如烟的无语。
可是裴之声又不能明着问季如烟今天车祸的事，否则，该被怀疑的就是他了。
“你……刚醒？”
“嗯，今天有点累，稍微睡了会儿。”
“查房。”背景传来杂音。
“你在哪？医院？”裴之声问。
“我妈今天有点事。”
“怎么了？”
“受了点惊吓。”
“现在好些了吗？”
“嗯，没什么问题，明天就能出院了。”
裴之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你现在还在病房？”
“没有。”季如烟走出有窗户的地方，“出来透透气。”
两人沉默了会儿。
“今天农历多少号？十五了吗？”裴之声问道。
“农历十三。”
“那快满月了。”
季如烟趴在窗户边，抬头望那轮将满未满的朦胧月，“还有一个多月，今年就结束了。”
“时间总是这么快。”裴之声也站在了落地窗前，目光所及，是N市的商业大道，高楼林立。
“你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季如烟顿了顿，“别给我说什么误触，我可不信。”
“那要怎样才信？”裴之声嗓音放得很轻。
低低沉沉，勾人心弦。
“我说想你了……你会信吗？”
第49章 双喜
抛开外界对裴之声的评价不说, 单单说他俩在一起那些年，裴之声对外总是保持着距离感，但是对季如烟, 他就跟褪去一层皮似的，爱吃醋还黏人。
撒娇都是常态, 季如烟早已习惯。
但是隔了这么多年, 刚重逢又是针锋相对的状态, 才一个月多的时间，好似又回到了当初。
感情真是世界上最没有逻辑又不讲道理的存在。
没有听到季如烟肯定的答复，裴之声笑着轻叹道：“看来还是没能取得你的信任。”
身后坐了几个患者家属, 正在闲聊，楼下就是医院正门, 依稀能听到卖小吃的吆喝声，红糖糕、糯米糍、烤红薯。
已经到了卖烤红薯的季节了吗？季如烟心想。
“裴之声。”
“怎么？”
“你们公司的王木烨, 你知道吗？”有些事光靠她一个人很难查清楚, 既然王弛的儿子跟裴之声有关系, 那她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公司的人，我当然知道。”裴之声想了下，“他是市场部的吧。”
“嗯，市场部实习生。”季如烟说，“听说之前在饭店当服务员。”
“哦对。”裴之声说，“就是今年，我去一家饭店赴宴, 那小子在洗手间把我拦下来塞简历来着。”
“那他还是挺会为自己争取的。”
“我就看中他这股劲。”
裴氏科技招人门槛并不高，但新人入职率却很低, 导致各个招聘APP上面的求职者对裴氏科技都打了低分。要是被他们知道，服务生都能拦着裴之声投简历, 裴之声指不定会被骂成什么样。
“那如果后面的人都去洗手间拦你，你怎么办？”
“王木烨不太一样。”裴之声说，“他的简历很朴实。”
裴之声刚创业的时候，简历都是自己一份份看的，他知道一份完美的简历该是什么样的，王木烨的简历离完美还有很大差距。
但他的简历从小学到研究生毕业，期间获过的奖励和惩罚以及工作经历，都是手写的，一条一条罗列在一张A4纸上，字迹工整，一目了然。
而裴之声一眼就看到了他写在简历最开始的备注：父亲因贪污坐牢。
他把这条家庭背景信息放在最前面的意思就是，如果裴之声介意，就不必看下去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父亲坐牢这种事，多半会瞒着。”裴之声说，“但他没有，他太真实了。”
“原来如此。”
“他应该也快转正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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