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濮臣带着同心蛊气息的掌风一扫,那些面具人只是顿了个眨眼功夫,就继续扑了上去。
仡濮臣心下一冷,果然如他所想......
金线蛊已经被他彻底炼化了。纵然同心蛊为万蛊之王,这些金蛊人......也只会听金线蛊的了。
身后左右杀招即至,仡濮臣掌风一荡,将追得最紧的三人拍飞了出去。
可如此一来,男人也彻底被围陷在院子中间。
四周面具人围得严严实实,黄金面具发出冷冰冰的光芒。
寨柳乃挑了挑眉,眼中重新露出笑意,不过因吹着箫,倒是没有再废话。
仡濮臣视线一扫,当先出手,抬脚踢向一人,跟着向上一步,反手夺过兵刃,横刀将那人头颅砍了下来,转身踢向还在吹箫的寨柳乃。
寨柳乃微微侧过身子,手中紫金箫稳稳不动,曲声不断。可就在避过头颅的瞬间,紧跟着的五六片刀刃直逼寨柳乃面门。
寨柳乃双眸紧缩,这时候想躲竟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瞧着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一把竹节伞稳稳挡了过来。
砰砰砰!
刀刃落在伞骨之上,跟着扑哧哧地掉落在地。
伞柄位置,一只玉白手指紧紧握着,骨节分明,如切如磋。
陆澄朝瞧了眼破损了的伞面,松开手,将竹节伞扔在地上:“寨柳酋长,小心一点才是。若再这样不当心,下一次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寨柳乃停了箫声,侧眸朝着陆澄朝拱手道:“多谢陆世子救命之恩。”
陆澄朝转过头,看向仡濮臣:“寨柳酋长不必谢我,还是想想怎么收拾这个人吧。您当初在陛下面前,可是把话说得甚满。”
寨柳乃笑了笑,跟着将视线落到仡濮臣身上:“陆世子说得是,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完,整个人直接退到院墙之上,重新将紫金箫凑到唇下,声音含笑道:“大祭司知道我武功不好,应该不会介意我离你远一些吧?”
仡濮臣嗤笑一声,面色不变:“本座介意,你就过来吗?”
寨柳乃摇了摇头,噙着笑道:“那只能委屈大祭司了。我还是在这里,更放心一些。”
仡濮臣双眸微眯,藏在谢嗣音腰间的手指轻动,没有吭声。
雨后长风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将满院的血腥气都吹了个干净。
剩下的面具人重新将仡濮臣团团围住,不露一丝破绽。
陆澄朝瞧了眼已经昏睡过去的谢嗣音,眸色寒凉,声音如冰:“仡濮臣,把昭昭放下。”
仡濮臣紧了紧女人的腰肢,冷笑一声:“就凭你们?”
寨柳乃叹息一声,道:“陆世子,大祭司不到最后一刻总是不会低头。不如,你来帮帮他?”
陆澄朝慢慢抽出腰间软剑,剑如寒光:“也好。”
第73章 突围
仡濮臣哪里等得他们出手, 左手揽着谢嗣音,右手握着半截长刀,向下用力一削, 断了个金蛊人的手腕。紧跟着反手一掷, 将刀刃斜着向上刺入身后那人咽喉。
哐当一声,断腕连着手中长刀同时坠地。
仡濮臣脚尖一点,倒提着握住刀柄, 转手向上沿着金蛊人脖颈横着一削, 直砍下半个颈子, 鲜血扑地溅了半身。
可即便如此, 那人似乎还没有彻底死透, 顿了片刻,仍旧完好的那只手变掌为爪,一个小擒拿手就朝着他怀里的谢嗣音抓来。
仡濮臣脸色一冷:找死!
男人更提了七分力气, 一把长刀运斤成风,在将那金蛊人的胳膊砍了下去之后,连同头颅都生生砍了一半, 正好将那颅中金虫劈了两半。
仡濮臣提腿一踢,将那掉下来的半块头颅顺着陆澄朝的方向就踢了过去。
与此同时,男人脚下一点, 身子斜飞出去,掠过丈许, 跳到包围圈之外, 留下一抹飞红进了金蛊人的耳朵。
说时长, 发生却不过瞬息之间。
寨柳乃这时才似是回过神来一般, 乍然吹响紫金箫。
所有金蛊人一齐暴动,朝着仡濮臣的前心后背刺去。
“别伤了昭昭。”
寨柳乃目中现出戏谑之意, 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自顾自吹动箫管。
陆澄朝冷声吩咐完之后,脚下一动,闪身避开飞过来的头颅。手中长剑一颤,直刺男人面门。
剑光凛冽,剑气纵横。只短短一瞬间,就逼到了眼前。
仡濮臣嗤笑一声,横刀便封,刀剑相交,发出滋啦啦的声响,溅起一片火星。不过,在架住长剑的瞬间,身后一片破风之声袭来。
这一击倘若被刺中,即便不死也定然重伤。
男人左手突然松开谢嗣音,朝着腰间一拂,虚握着掌心就朝陆澄朝掷去。
那些金蛊人不再惧怕任何蛊虫,可他却不能不防。陆澄朝当即后撤一步,撤剑回挡,剑气向下,砍落无数黑点。
叮叮咚咚,一时之间如同珠翠坠地声响一般。
陆澄朝眼风一扫,竟不是蛊虫。
谢嗣音身子还没坠下三厘米,重新被仡濮臣揽入怀里,一把长刀反手运斤,回刀挥出,将身后追上来的金蛊人扫开一片。
“咦?”寨柳乃愣了一瞬,口中箫声停了一停。
仡濮臣这一扫急切而力重,按理来说倒下三四个金蛊人没有什么问题。
出了问题的是,落在身后的那些金蛊人不知怎么的,脚步越来越慢,而后,扑通一声......
竟然莫名其妙地接连倒了七八个。
寨柳乃隔得较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禁眯起眼睛细瞧起来。这才发现在众人明着战斗之时,还有一条赤红色手掌长短的红尾蛇在偷偷摸摸左右局势。
红尾蛇刚刚就从一个金蛊人的眼眶中爬了出来,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又一个金蛊人的鼻腔之中。
寨柳乃面色生寒,忍不住大怒起来。想他炼化金蚕蛊何等艰难,又是好不容易炼制了这么些金蛊人。头一次出来,竟就这么被这小畜生坏了事。
原来这红尾蛇自当初被重伤之后,一直被仡濮臣藏了起来以鲜血喂养。
刚刚仡濮臣就趁乱将红尾蛇扔了出去,那红尾蛇也闻着味一般,从那些金蛊人的七窍之中钻入脑髓,将那些金虫吃了个痛快。
身后危机暂解,仡濮臣脚尖一点,不退反进直刺陆澄朝要害。
刀锋还未到,陆澄朝已觉杀气扑面。男人冷笑一声,不闪不避,挑剑削了过去。
可没成想,那人刀至一半,足下生风,于半空之中生生转了方向,直朝着寨柳乃扑去。
寨柳乃本来还在可惜他的金蛊人,见此脸色大变,由不得再多想,身子一纵,向旁侧窜出丈许,堪堪避了过去。
身后陆澄朝眸光微眯,瞧准时机,长剑颤动,直刺男人后心。这一剑快如闪电,狠如毒蛇,杀机转瞬将至。
仡濮臣当机立断撤刀回挡,挡下这致命一击,让陆澄朝解了寨柳乃之围。
二人出手可谓都用了九分力气,陆澄朝手中长剑称得上当世名剑,而仡濮臣随手捡的长刀却不过尔尔。
两次交锋,长刀早已不堪重负。咔嚓一声,竟从中间直接断为两半。
刀断已成定势。仡濮臣面色不变,手下用力,断刃再次碎成刀片。同时,男人扬手将谢嗣音朝着天空一扔,左袖一甩,卷着刀刃直逼陆澄朝。右手刀柄带刃,凛凛生风地朝着寨柳乃掷去。
寨柳乃刚刚落定,又一杀招即至,慌忙压低了身子险险避过去。
二人相距太近,刀刃来势汹汹。陆澄朝不由撤了半步,长剑一转,将追到身前的刀刃一一击落。随后,脚下轻点,飞身就要去抓空中的谢嗣音。
仡濮臣冷笑一声,再次往腰间一抹,指尖一点,嗡嗡的蚊虫之声就朝着陆澄朝脖颈咬去。
这一次,是真的蛊虫。
陆澄朝一拧眉头,竖剑一斩,剑锋扫过,顿时将那不知名的蛊虫斩于剑下。
不过停顿了一个瞬间,谢嗣音重新被仡濮臣揽入怀里,纵身一跃,朝前掠去,立于高墙之上与那二人成犄角之势。
陆澄朝冷冷的看着仡濮臣,将手中长剑握得更紧。
寨柳乃没想到仡濮臣身陷泥淖,还敢打出如此凶招,甚至......就连自己都差点儿被他重伤。一念至此,握着紫玉箫的手越发紧了紧,冷然出声:“陆世子,若今日不能擒住他。只怕,后面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陆澄朝难道不知吗?一张玉面生寒,向来温和的凤眸更是早已卷起了深渊暗流。
可这个人手中层出不穷的蛊虫,委实生厌。弄出这么一些金蛊人,结果还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被一条红尾蛇给破了去。
一侧风声袭来,陆澄朝侧身捏住那物。
是一颗珠子。
不过指头大小,却是遍体通透,珠内似是盘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蛊虫。
寨柳乃出声道:“此乃我苗疆至宝,避蛊珠。陆世子戴在身上,所有蛊虫都伤你不得。”
仡濮臣唇白如纸,瞧着寨柳乃冷声道:“苗疆圣物,你也敢借给外人。不怕陆世子借之不还了?”
寨柳乃笑了笑:“陆世子是何等人物,怎会贪恋我这小小苗疆之物?”
仡濮臣嗤笑一声,没什么话也没说,招手将红尾蛇唤了回来。
红尾蛇已经许久不同仡濮臣亲近了,如今吃了数十只金蚕幼虫,吃得红光锃亮,登时缠在他的手腕上同他亲昵地蹭了蹭。
仡濮臣垂眸瞧了瞧它,眸色温和,不过侧头看向院外围着的数千官兵,一双桃花眼慢慢沉了下去。
若是他全盛时期,从这数千人之中破出,倒也不算难事。只是,如今他到底受了伤,再加上这接连几场战斗,内力已然不济。
如今,陆澄朝得了避蛊珠,怕是更难对付。
二人目光不约而同地对上,寒光毕现,杀机再起。
陆澄朝剑尖一晃,白茫茫剑气如同冬日里刺骨而锋利的寒流,直逼男人咽喉。
仡濮臣如今没了兵器,身影如鬼魅般一滑,退到院外,避其锋芒。
活的人,总比那些金蛊人好对付。
可还不等落定,院外箭雨簌簌地朝着男人射去,似是毫不担心他怀里的谢嗣音。
仡濮臣眸色一冷,扔了一把子蛊虫,护着人朝东南方向退去。可数千人围得层层叠叠,前后左右箭矢如雨,边射边退,招招朝着二人要害射去。
仡濮臣面沉如水,身体几乎在箭雨中滑出了残影。
陆澄朝甫一追出来,就瞧见了满天箭雨,登时怒道:“是谁让放的箭?”
没有人回答。
领头的人声音冷硬道:“陛下谕令,若是陆世子同酋长失了手,那就由属下做最后的保障。”
陆澄朝脸色铁青,冷声道:“陈都尉,云安郡主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倘若她受了丝毫伤害,你可能承担得起后果?”
陈都尉面色不变,望着已经陷入混战的仡濮臣道:“陛下说了,为免日后酿成大祸,云安郡主即使有什么不测,那也是为国捐躯。”
陛下对谢嗣音的宠爱,举国皆知。更何况,还有宣王和太后在,陛下他怎么可能会下如此谕令?
陆澄朝越想越不对劲,瞧了眼已经中了两箭的仡濮臣,冷声道:“陈挺,你可知假传谕令的后果?”
陈都尉拱手向天,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倘若假传陛下旨意,那我陈氏一族满门不得而终。”
墙头之上的寨柳乃双手一拍,大笑道:“如此,那不容易了许多。仡濮臣同那云安郡主还连着同心蛊,杀这个云安郡主,岂不比仡濮臣更容易一些。”
陆澄朝猛地抬头看他,冷飕飕的目光扫过去:“闭嘴!”
说着,长剑直指陈都尉脖颈:“让所有人停止射箭,倘若昭昭有半分受伤,我先杀了你!”
陈都尉眼一闭,脖子一挺,冷硬道:“陆世子,恕难从命。”
二人僵持不下之际,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传了过来:“仡濮臣!”
是谢嗣音。
她已然醒了过来,一脸怔然地看着男人当胸那一箭。仡濮臣闷哼一声,右手拂过腰间蹀躞带,将所有蛊虫都扔了出去。
霎时间,红的、黄的、绿的、黑的,乱成一团。
而仡濮臣深吸一口气,箭尖牵动伤口,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有摔倒在地。谢嗣音慌忙扶住他,颤声道:“仡濮臣,你......你还好吗?”
仡濮臣点了点头,面白如纸,似是已经无力开口,足下连点,终于借着一团混乱出了包围圈。
可是,身形不稳,明显已然重伤,撑不了多久。
寨柳乃见此面色大喜,手中紫金箫一转,朝着陆澄朝道:“陆世子,如此大好时机,可不要错过了啊。”说着,箫声一起,当先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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