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棋局的最后,南蛮一族与大绥终达和解,烽火未燃,战士们得以归乡,与朝思暮想之亲人重逢。唯周鹤礼与阿循二人,杳无踪迹,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周鹤礼最渴望的东西...
只是那空缺多年的爱罢了。
所谓天下人的道歉,从皇帝自愿饮下“毒酒”时,周鹤礼便释怀了。
宋鸾枝无法感受周鹤礼的心绪,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封书信小心翼翼地收好。
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为了它,再次出现。
只是那个时候,他只是周鹤礼。
那个会挑事、耍小性子、肆意奔跑的周鹤礼。
她握着信纸的手忽地触碰到一抹潮湿的痕迹,宋鸾枝翻转了信纸,赫然发现信纸的背后悄然落下来一抹昨夜才留下的字迹,是出于周鹤礼之手。
只有简单的一句——
“春华山上,夏筠融骨。”
*
和绥十四年夏日,金乌高照。
春华山巅,万山遍野。
宋鸾枝携秋曳一同上山,为初夏时节的丝绸织缎谋新颖之策。霎时,风起云卷,水漪惊鹭。
宋鸾枝背着盛满鲜花的篮筐,于山顶中直起身来,眸光柔情似水,眺望着远方。
“小姐,今年的花开得比往年的要芬香、热烈得多呢。”
“是啊...”
宋鸾枝喃喃着,耳边碎发忽而被勾起,柔和的风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她仿佛再度听见了那人打趣的笑声。
肩膀处骤然生出了些许热意,宋鸾枝回眸,毫无预备地对上了容玉珏温润的双眼。
他修长的手指捏起落于她肩上的落花,勾唇浅笑着,“卿卿...今日,一起做花糕吗?”
“花糕?阿姐我也要吃!你不能和世子独吞!”
宋汝善不知何时凑到两人身旁,叉着腰委屈地
开口。却不料被崔渡山轻易抓住衣领,像拎小鸡似地离开。
“汝善,花糕的事晚上再说,你先来和我说说我什么时候成骗子了?”
“谁让你昨夜背着我偷吃了我所有的桂花糕!你不是骗子是什么?坏蛋、臭骗子......”
宋汝善和崔渡山的吵闹声渐渐远去,消融的冷意下,翠绿的枝头晃了眼,温姨娘不知为何又忿忿地拎着花篮躲着林姨娘。
“好你个林姨娘,我一转眼大半个落花全进你箩筐了,你给我等着!”
“本是温姨娘你自己大意,怎又赖在我身上了?”
“你!”
眼看着二人又要拌嘴起来,大夫人携阿父急忙打着哈哈,各自拎着花篮走向另一边。
宋鸾枝收回目光,主动牵起容玉珏的手,眉眼弯弯。
她回望高台之上,此刻已不再是她孤身一人。
有秋曳、夏筠、汝善、阿父阿母、两位姨娘...还有许多她爱着的、又爱着她的人。
以及...容玉珏。
他挽起宋鸾之的手,有些不自在地举动落在她眼中甚是有趣,容玉珏侧脸深呼吸了几下,脸上薄红一片。
借着春华尚好,光景怡人,他终是开了口——
“卿卿...我说过,待我归来,便来娶你。”
“与卿卿共度诸多,亦倾慕卿卿已久,心知我无法似天上皎月般长盈不亏,但只愿作卿卿身侧之火炬。不知卿卿可否愿意与吾永结秦晋之好,托付中馈,成连理之枝...”
宋鸾枝心中暖意阵阵,漫山芳菲却不及他语句中真切动人的爱意,她与容玉珏十指相扣,借着满山春花,点了点头。
“好。”
“是愿意与我共做花糕,还是愿意嫁与我、成连理之枝?”
容玉珏无措地迅速开口问道。
宋鸾枝沉默了一会,从容玉珏手中拿走刚才落在她肩膀上的花瓣,将其轻轻贴在他的薄唇上。
随后,借着薄花,与之相吻。
隔着花瓣,容玉珏却仍能感受到那滚烫的热意。他双眸微愣,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
只听宋鸾枝柔声道——
“都好。”
“无论是共做花糕,还是结成连理枝...”
“只要与你,都是这世间极好的。”
那日炽夏,过往荒芜已然难寻踪迹。
扒开宋鸾枝的灵魂,只见蝴蝶振翅、已至春华。
蒹葭碎落满山,可此刻,她的眉间再无难捱的愁闷——
唯剩酣眠的愉悦。
——
正文完
2024.12.13.晚11:28
叁漪/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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