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哭鼻子的弟弟,今日已经长大成天空的雄鹰。
她向侯府副将温宜递上喜钱,对一旁穿着喜服迎客的贺兰珩肆道:“恭喜侯爷。”
贺兰珩肆嘴角虽带着笑意,眸子却有些暗淡,像是在讽笑自己。
眼下无人,只有他与李容瑾,压抑他这么久的话,贺兰珩肆在这一刻终于问出口:“阿姊,那日你为何不同意?”
李容瑾垂眸,地声道:“陛下心意已决,这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况且,有谁拿姐姐做挡箭牌的?”
贺兰珩肆看着李容瑾,眼中带着情愫,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低沉道:“谁要与你做姐弟,当时我是认真的……阿姊,若是当时陛下没有下旨,你会同意吗?”
他的目光带着恳求,像是一只大狗狗期待主人的垂怜。
在侯府的拐角,堂堂督察司提督正蹑手蹑脚的站在角落,悄悄看着不远处的李容瑾,裴烬早就听墙角许久,他就知道贺兰珩肆这厮绝对没安好心!
听着这段告白,他心中多少有些醋意。
一旁的凤玉与裴烬道:“再不去,你夫人可久被人抢了。”
裴烬白他一眼:“才不会,她连我都没同意,又如何会同意昭定侯?”
果不其然,李容瑾浅笑着看着贺兰珩肆,与他拉开一步距离,行礼道:“臣女告退,侯爷莫要让夫人久等了。”
话说到这份上,贺兰珩肆又怎么会不明白李容瑾的心意,他垂在衣摆下的手微微收紧,不过这样也好,说开了,心中倒也轻松许多。
李容瑾被下人迎进前院席位上,其中热闹非凡,大家都互相敬酒。
贺兰珩肆今晚喝了许多酒一杯接一杯,温宜都拦不住,他什么都没解释,只说,今日大喜日子,他高兴。
可温宜看得出,他家主子,并不开心,那样子就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之物一般。
日落西山,天空挂起一轮圆月,贺兰珩肆回到洞房中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李婉意坐在榻上,双眸水润,浓妆下的脸,美的惊艳。
贺兰珩肆与她喝完交杯酒便将桌上放着的糕点端到她面前:“吃吧。”
“多谢侯爷。”
李婉意饿了一天,她没拒绝,拿起糕点就低头吃起来,腮帮子吃的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
贺兰珩肆道:“今日我喝了许多酒,怕冲撞到夫人,我去书房睡。”
李婉意抬眼看着他,轻轻点头。
——
次日早朝,朝堂上李淮便听到北疆来报说,戎族与东瀛昨夜联手进犯北疆,兵力悬殊,北疆唯恐受不住……
北疆是大梁的国门,若是北疆破了,大梁将会沦陷囫囵之中,那外地必将北上毫无顾忌直冲京城,到时,天下易主,谁也跑不了。
李淮便当场下旨让贺兰珩肆带兵北征,对抗外敌。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筹备粮草,只能让兵马先行,粮草稍后就到。
如今已经三日过去,户部迟迟拿不出粮草,李淮便当面质问原因:“户部尚书不妨为朕解释一下?”
户部尚书道:“回陛下,这突然需要大量粮草,户部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目前还在筹集……”
李淮问:“还要多久?”
户部尚书答:“最少七日。”
刘公公此时进来与李淮说:“陛下,殿外沈姑娘求见,说是为粮草事而来。”
李淮神色微变:“让她进来。”
“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容瑾进来后便与李淮行礼。
李淮抬手道:“沈卿不必多礼,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是与军饷有关。”李容瑾拱手说到,“户部筹备的军饷中,有一半掺杂着砂石,米也是陈年糙米,证据我已经让人带到。”
户部尚书脸上血色褪去:“陛下冤枉啊陛下!”
李容瑾却淡声道:“是与不是,陛下一看便知。”
“只是战事吃紧,查清粮草去向后恐怕北疆等不及,陛下,臣女愿奉上全部家产为北疆将士买粮草。”
“但,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第33章 裴烬为她舌战群儒 “来一个怼一个,来……
三日前, 李容瑾接到贺兰珩肆前往北疆的消息后,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朝中并非无人可用,唯独只让尚在婚假的贺兰珩肆带兵上阵, 且又不给粮草……
想必是有人故意构陷, 她猜, 贺兰珩肆到北疆后, 这户部的粮草都未必能筹备好。
昭定侯是大梁的肱股之臣,八大营又常年驻守边疆, 在半边无人不知战神昭定侯的名字, 他若真在北疆出什么事, 这怕是燕太子最想看到的。
拾一道:“姐姐, 宫里消息说,提出让贺兰珩肆前往北疆的,就是丞相季宴川。”
李容瑾心中警钟长鸣:“什么!”
“季宴川是燕太子同党, 昭定侯有危险。”李容瑾的面色渐渐沉重,“想必户部不会放粮草,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们的把柄。”
若能拿到这些把柄,她再上演请君入瓮, 到时不仅能策反季宴川, 燕太子真实身份说不准也会知晓……
李容瑾将一封手信递给拾一:“你拿这个去找户部侍郎。”
那是她曾经的旧部, 如今能动用的已经不多了,她的旧部大多都已经被季宴川除掉, 若非万不得已, 她是不会动用这些人的。
拾一:“是。”
裴府中, 裴烬坐在院子里看着从房檐轻工而过的拾一,他呵笑一声,不咸不淡道:“这小暗卫倒是得长宁器重。”
璇玑站在裴烬身侧接声道:“是, 毕竟沈姑娘身边属他可靠又能打,别看年纪小之前在大牢属下与他有过一……”
看着主子越来越黑的脸,璇玑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化作无声,默默闭嘴。
裴烬明显一脸不爽,封面阴恻恻的看着璇玑,璇玑后背发凉忙改口道:“属下看这个暗卫也就一般,半分不及主子你。”
裴烬冷声道:“我是那种争风吃醋的男人吗?她如此莽撞行事,知道燕太子的人已经对她和昭定侯下手了吗?若是身份暴露,出事了本督绝不会管,让她好生长长记性。”
璇玑一噎。
裴烬则抬脚踢到璇玑的小腿,面上带着几分别扭,低声斥责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安排我们的人去户部帮她打下手啊,她若是出事,你就提着头来见我。”
璇玑捂腿,欲哭无泪:“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
李容瑾让户部侍郎拿出的就是一些粮草样本,但这足以证明朝堂蛀虫已经腐蚀根本,李淮不可能放任不管。
龙椅上的李淮,垂眸注视着李容瑾:“你有什么请求?”
李容瑾道:“臣女想彻查粮草案,找出真凶,恳求陛下允准。”
她查粮草案,是冒着得罪群臣的风险,将自己推在风口浪尖上,查不出什么还好,若是查到什么,燕太子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的脖子上就像是被横着一把刀,一步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李淮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想清楚了?”
李容瑾行叩拜礼:“臣女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淮看着李容瑾的样子,目光渐渐长远,他没有说话,李容瑾也不敢起身,少许后便听到头顶传来李淮的低声呢喃:“倒是有几分长宁的样子……”
李容瑾身形微顿,嘴唇轻抿,默不作声。
李淮道:“起来吧,朕封你为大理寺少卿一职,即可上任,着手调查粮草一案。”
李淮此话一出,殿内群臣就起了争议:“陛下,我朝断然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贸然封为大理寺少卿,实为不妥。”
裴烬嗤笑一声,凤眸微睨,笑盈盈道:“崔阁老这话说的,要不你去查粮草案?要不你把家产全捐来买粮草?”
崔阁老闭嘴不言,粮草案大家都心知肚明,敢得罪昭定侯的背后之人定是某个权贵,若是办好了,权贵会杀他灭口,若是办不好,陛下会杀他灭口,大家都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曹尚书接声道:“陛下,女子查案实为不妥,难登大雅之堂。”
裴烬呵笑一声,回怼道:“曹尚书高雅,你全家都高雅,自己养了十八房妾室,嫡子庶子为那一亩地天天互掐,夫人小妾也斗来斗去,家里的破事满城皆知,自己痒痒都挠不完,还来评判他人,都不愿意点破你。”
曹尚书面红耳赤,气的浑身发抖,吹胡子瞪眼指着裴烬:“裴烬,你,你……”
裴烬挑眉,回瞪曹尚书,十分嚣张道:“本督如何?”
曹尚书几度要气的晕厥过去。
季宴川看着这几个不中用的手下心中叹气,上前道:“陛下,沈蓉是小门小户出身,对朝堂一无所知,比不得长宁长公主在世时的手段,将如此重任交与她恐怕……臣愿——”
裴烬沉声道:“季大人先别愿,先不说沈姑娘如何,下官听闻季大人曾经也并非什么高门大户,恐怕连如今的沈家都比不上,你却能身居于丞相一职,照这么说,丞相大人德不配位,下官恳请丞相大人革职!”
好一个德不配位,季宴川的脸都气的一阵青一阵白:“陛下,裴烬这是在胡搅蛮缠!”
李淮被念叨的头都大了,挥挥手说:“这事就这么定了,长宁已经是过去,世间不可再有长宁,沈蓉莫要让朕失望。”
李容瑾睫毛微颤,道:“……臣遵旨。”
李淮道:“裴烬,你来协助沈蓉,一同查案。”
裴烬拱手:“臣遵旨。”
下朝后,李容瑾走出大殿,看着走在前面的裴烬,她出声叫住对方:“裴大人。”
裴烬顿步,并未转身,声音低沉道:“姑娘有事?”
李容瑾拱手道:“方才殿中多谢裴大人仗义执言。”
裴烬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狡辩道:“你别多想,那几个都是季宴川的人,我只是不愿粮草案落入他人手中罢了。”
“沈大人若没事,在下便先告退。”
裴烬的话中带着疏离,凤眸冷漠,仿佛又回到曾经那位冷血无情的督察司提督,先前他眼中的温柔就好似是李容瑾的错觉。
李容瑾追问:“不一起去查粮草案吗?”
裴烬道:“稍后裴某自会派人来协助姑娘,告辞。”
他说完就抬脚离开,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落在李容瑾身上。
李容瑾皱眉,只觉得是裴烬在同她生气。
生什么气?
难道是她那日没说明白?
不过,她现在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做,裴烬的事她就先暂且搁置了,对方如此疏离她也好,这样燕太子就不会盯上裴烬,再将他牵扯进去了。
马车上,裴烬浑身都写满“不爽”,黑着脸低声道:“我说别多想她就不多想吗,还真没追过来,难道她没看出来我已经生气吗?”
外面驾车的璇玑道:“额……可能,大人生气的不够明显?”
裴烬皱着眉与璇玑说,“回去之后你就带几个督察司的人去帮沈蓉查案,看紧点,别让人欺负了去。”
璇玑道:“是。”
——
户部,李容瑾带着拾一先进去的,稍后璇玑也带着督察司的人跟来。
李容瑾先查的是户部的粮仓,这里面放着的就是此次前往北疆的粮草。
她解开粗买袋子里面确实是与当时户部侍郎带来的证物相同,糙米带着砂石。
户部尚书冯平摸着额头虚汗道:“这粮草前不久还是新米,突然变成这样,下官也不知。”
李容瑾现在已经基本确定,真正的粮草是被人掉包。
她问:“那冯大人可知粮仓都有哪些人来过?”
冯平明显是不配合的:“下官不知,许是被什么贼人潜入,偷梁换柱也说不准。”
“什么贼人?”李容瑾问。
冯平道:“这我哪知道,沈大人既然是查此案的,什么贼人当然是要靠您来找了。”
拾一听出这人话中的讥讽之意,拔剑威胁道:“你这人如何与我姐姐说话呢?”
冯平见到刀剑面露惧色,嘴却不饶人:“怎么,沈大人这是查不出东西拿下官撒气了吗!”
李容瑾抬手制止:“拾一,不可放肆。”
她对冯平拱手:“下官告辞。”
拾一跟上李容瑾的脚步,在她耳边低语:“姐姐,此人明显知道什么,却什么也不肯说,何不让我逼问一番?”
璇玑解释道:“我们如今还动不了他,逼问也不会说什么的,况且他是朝中重臣,没有证据,杀了他,我们都难逃一死。”
李容瑾表示认可:“嗯,所以我打算先去其他地方谈谈风口。”
然而就在李容瑾站在他们门前的时候,等来的却是:“沈大人请回吧,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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