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瑾又问:“他说每日利息是多少?”
暗卫道:“本金的一倍。”
“……”
李容瑾欲哭无泪。
暗卫如实道:“这是大人的意思,大人说,姑娘既然想打欠条,他就依着姑娘的意思来了。”
“……”
好一个依着她的意思,若不是知道对面是裴烬,她都要差点以为自己是借什么高利贷了!
刚刚她已经给宫中递去消息,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冯平深夜奉旨进宫,李容瑾放出假消息说是去领赏,粮草案今夜就结案,户部其他官员直接坐不住!
大家都是帮冯平出力的,为什么封赏却只能是冯平一人的?
他们心中不服,便齐齐来到尚书府前叩响大门。
李容瑾早已恭候多时,做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打折哈欠问道:“诸位这是做什么?”
户部郎中率先开口道:“姑娘,先前是我们有眼无珠怠慢姑娘,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关于粮草案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如实向您说来……”
李容瑾惊讶道:“什么,诸位大人不是说并不知情吗?若是其中另有隐情还请大人们如实相告,我定会一字不落承给圣上!”
户部中郎道:“粮草案我们都是听冯尚书指挥的,据说是季相下达的命令,让我们将粮草掉包,那郁温书什么都没有做!姑娘可莫要听他胡言!那找砂石的工作可全是我来做的。”
李容瑾挑眉做出了然的表情:“竟有此事?那你可以证据证明,这件事情与郁温书无关,且都是你做的?”
户部中郎从怀中拿出一枚信封:“这里面是我采购砂石的路线,这些都是我做的呀!姑娘可不能亲信郁温书的话,他平时在户部是最不合群的,人又心高气傲,孤僻的很,从来与我们这些人商讨对策,吏部尚书的位置不应该给他啊!”
李容瑾翻看着信中内容,这些全都是能定户部死罪的铁证,她悄悄将其收入袖中:“如此看来,中郎大人确实是最合适这个位置的了。”
但此时又有其他声音道:“我不服,孟中郎他只是负责找砂石,这运砂石的活可都是我做的,明明是我出力最多!”
李容瑾笑盈盈的看着他问:“你又是谁?要怎么证明?”
“回姑娘,在下户部员外,叶寿,这是我负责运砂石的吨数,以及每一袋装多少,都是有数量的。”
叶员外将他的证据一一递上。
孟郎中一看此人要与他夺吏部尚书位置,他便厉声与叶员外道:“是你运了砂石,可这路线不是我事先勘察好的吗,没有我,你怎么运?”
这时就出现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你们也就一个勘察了路线一个运输砂石,可这清理路障的活不是我做的吗?”
李容瑾问:“这位大人又是?”
“在下户部员外郎,曹亮。”
曹员外冷哼一声,将自己的证据递给李容瑾。
李容瑾笑盈盈的结果,心想,证据又多一份,这下必然能给季宴川沉痛一击,让他好好长点教训!
户部的这些人全都因为一个官职争着抢着说自己的功劳,眼见都要说的急眼。
孟郎中道:“行,你们都说我做的少,可这糙米不还是我找来的,偷梁换柱后你们一个个都不愿意将这些粮藏在你们家中,最后不还是藏在我府上!”
李容瑾一听,瞬间提神:“郎中大人是说,这丢掉的粮草在你府上?”
这户部还真是藏着不少秘密啊,这随便诈上一次,不光抓住了真凶,最后还将丢掉的粮草找到了!
孟郎中拱手道:“正是。”
李容瑾挥手与璇玑道:“璇玑,你去带人将粮草运出去。”
璇玑领命:“是!”
李容瑾抬手,淡声道:“这下大家不必争了,孟郎中功劳最大,还私藏粮草,证据确凿,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将他拿下!”
此话一出,户部的所有人瞬间慌了神:“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不是来领赏的吗!”
孟郎中的头皮瞬间炸开:“沈蓉这就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请郎中大人进宫面圣的意思。”李容瑾眼眸中含着浅笑,余光瞥眼户部其他人,“将他们也通通带走。”
冯平与季宴川狼狈为奸,户部上下沆瀣一气,残害朝廷重臣,私吞军饷,证据确凿,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深夜的京城如今气温已经有些升高,夜晚还刮着暖风,吹的人丝毫感觉不到凉意,李容瑾坐在马车上,看着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甚至还带着丝丝电闪雷鸣。
她低声道:“要变天了,出门该带把伞的。”
李淮已经在御书房内恭候多事,两侧站着的还有其他官员,季宴川与裴烬,还有肃王都在其中。
冯平跪在书案前是大气也不敢出。
李容瑾带着官兵,压着户部的其他人来到御前,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起衣袍翻飞:“臣,沈蓉拜见陛下。”
李淮抬手说:“沈卿免礼。”
李容瑾抬手将自己收集好的证据拿出递给李淮:“陛下,这是臣搜集的户部上下私吞军饷,偷梁换柱的证据。”
见李淮接过证据,她便退后一步,恭敬道:“回陛下,根据户部中郎,孟大人证词说,此事是季相授意冯尚书做的,而冯尚书又让他们去做。”
李淮看完证词看向冯平,低声道:“冯平,这事可是真的?”
冯平跪在地上,余光扫上一眼在一旁站着的季宴川,他额头渗出冷汗,连忙收回视线,颤声道:“陛下,此事皆是因为臣与昭定侯的私人恩怨,臣无人指使,也与季相无关。”
季宴川也忙出列道:“陛下,臣冤枉,还请陛下明鉴。”
李容瑾听的睫毛低垂,粉嫩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手掌垂在衣袍内,自然收紧。
她确实没有季宴川的确切证据,空口无凭仅凭一句话并不足以扳倒他,但能在李淮心中种下怀疑的刺,那就再好不过。
李淮向来疑心重,一旦开始怀疑季宴川,无论他再做什么,都无法打消李淮心中的猜忌。
户部证据确凿,扳不倒季宴川这次也让他大出血,李容瑾凭一己之力仅仅不足一周时间便端掉整个户部,还找到丢失粮草。
她是立了大功。
李淮处理完户部事情,便与李容瑾道:“沈卿的做风,总是让朕想起一位故人。”
李容瑾乖顺站在台下,恭敬的听着李淮的话,闭口不言。
李淮在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便与李容瑾道:“此番沈卿为朕立下大功,只赏金银珠宝难免显得朕小气,如此朕便封你为——长乐郡主。”
长宁……长乐……
李容瑾心中冷笑,他们这些人嘴上说着放过她,可实际上却处处不饶她,抓着一丝故人的影子,便将她强行变成故人。
可,逝者已矣。
长宁已经回不去了。
李容瑾走出御书房时,外面大雨瓢泼,还带着电闪雷鸣,她没有带伞,便站在长廊上避雨。
这时她的头上笼罩下一片阴影,李容瑾还未转身便闻到一股好闻的冷香,转身时便对上裴烬狭长的凤眸。
她愣神:“……裴大人?”
第36章 这是他宝贝 裴烬四处炫耀李容瑾在他袖……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打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李容瑾转身看着裴烬,他的衣衫有些凌乱, 呼吸不经意间透露着急促像是刚刚跑过来的。
他的手中拿着伞, 替李容瑾挡住被风吹进来的雨滴。
裴烬低声说:“马车刚好就在附近, 雨势渐大, 我送你回去。”
李容瑾浅笑:“那就有劳裴大人了。”
裴烬将雨伞向李容瑾那边偏去,二人并肩走在雨幕中, 有说有笑, 场面温馨。
这一幕都被长廊尽头的季宴川看在眼中。
他握紧手中的雨伞, 心中暗骂裴烬不要脸!
因为是他先发现的沈蓉, 本意要去套近乎增进一下感情,可人还没走两步,已经走远的裴烬突然折返回来。
他穿着赤色衣袍手中撑着玄色油纸伞, 站在季宴川的身后声音低沉道:“相爷,等人呢?”
季宴川余光不自觉看到不远处的沈蓉。
裴烬会意,低笑一声道:“那相爷怕是等不到了。”
在季宴川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裴烬就已经撑着伞向李容瑾跑去, 等到季宴川发现为时已晚, 本想阻拦时, 人就已经被裴烬带走!
而裴烬带走李容瑾后还特意回眸对季宴川挑眉,充满挑衅的意味。
季宴川愤怒的将伞摔到地上。
——
丞相府中, 不只是不是天气阴冷的原因, 在夜色中衬的季宴川脸色愈发阴沉。
燕太子脸上带着面具, 手中拿着茶盏把玩,他侧头看着窗外的大雨,轻笑道:“怎么这就忍不下了?不过裴烬也不是一次两次坏我们好事, 是不能太便宜他。”
季宴川没有答话,但他的表情已经默认这件事。
燕太子又道:“这次倒是我们小瞧沈蓉了,此女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总有一种预感,她以后会查到燕国的头上,到时候,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季宴川沉重的叹息:“看来我们的计划得尽快实施了。”
燕太子沉声说:“昭定侯,不能活。”
“沈蓉,也不能。”
一道白色闪电划破夜空,闷雷滚滚而来,声势浩大,冷风吹起车帘一股脑灌入马车内,李容瑾不自觉收紧自己的衣衫。
遇见如此大雨,她穿的还是有些单薄。
李容瑾坐在马车内悄悄搓手取暖。
裴烬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袍,动作自然的将它批在李容瑾的肩上,期间他举止带着分寸,丝毫没有触碰到李容瑾的身体,披上后他便坐回自己的位置。
突如其来的冷香让李容瑾微微一愣,赤红的衣袍衬的她脸色白皙,眸光水润。
裴烬靠在车窗边,淡声说道:“别着凉。”
李容瑾将脸埋进裴烬外袍内,嗅着其中好闻的冷香,体温也逐渐回温,她整个人就像是被裴烬揽入怀中一般。
李容瑾心脏收紧,缓缓道:“多谢裴大人。”
裴烬看着眼前的少女,他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今日此举无异于是将自己送在风口浪尖上,燕太子必然会对你有所动作,你自己多加小心。”
李容瑾浅浅点头:“嗯。”
马车已经到家李容瑾宅子前,她提起裙角起身,裴烬撑伞跟在她身后为她遮雨。
裴烬的外袍很大,披在李容瑾身上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如今下了雨道路坑坑洼洼,稍有不慎外袍便会蹭到泥泞。
李容瑾将衣服提起,站在宅子前与裴烬说道:“明日我会将衣服洗干净再归还,天色已晚,今日多谢裴大人,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送走裴烬后,玉兰就从院子里出来撑伞将李容瑾带回屋内。
回去后李容瑾便看到裴烬的外袍袖口处破了一道口子,周围还有细小刮痕。
这个难道是她刚刚不小心蹭到哪里划破的吗?
李容瑾想着,便找玉兰拿来针线来替裴烬补一下衣裳。
她看着缺口,迟迟未下针,一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绣上一个什么才好,二是,她怕绣的丑了遭到裴烬的嫌弃。
李容瑾一直熬到深夜才将这件衣袍修补好。
次日她让人将衣服洗晒好后便与玉兰一起将外袍拿去裴府,还给裴烬。
裴烬看着自己外袍袖口的图案,略微蹙眉问李容瑾:“郡主为何给臣绣一只大鹅?”
李容瑾睁大双眼辩解道:“什么大鹅,这可是我绣了很久的丹顶鹤!”
裴烬看着袖口上的‘丹顶鹤’,体态圆润,憨态可掬的舒展着翅膀,除了脖子很长以外,无任何一点看起来像是一只鹤,尤其是它头上红色的羽毛,更像是大鹅的红冠……
裴烬低笑着,唇角上扬将这件外袍大大方方的穿在身上,眼中似是带着笑意,他低声说:“嗯,很好看。”
李容瑾愣住。
她以为裴烬会像上一世季宴川一样嘲笑她,而后将这件衣袍交给下人去改,或者直接将衣服丢掉,她甚至都想过千万种结果,都没想到裴烬会将这衣服穿在身上,还夸她很好看?
李容瑾轻抿嘴唇,小声说:“其实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重新找人修一下。”
裴烬蹙眉,淡声婉拒李容瑾:“不用。”
他将衣袖握在自己手中,指尖轻轻摩挲上面可爱的丹顶鹤,还将其往自己怀中藏了藏。
李容瑾心想,或许是她的女红又进步了一点吧,大概这次补的还不错……
裴烬还有要事要去宫中一趟,不便多留,与李容瑾简单叮嘱几句后,就让璇玑备好马车进宫。
刚下过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他从马车上走下,‘不经意’间抬手露出袖口上憨态可掬的丹顶鹤。
路过的刑部侍郎张大人瞧见后,便好奇问道:“裴大人这衣服为何绣上一只白鸭呢?”
25/30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