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往里看,不觉有人。
可等清吧门口的人走光了,它立刻打亮车灯,快速地驶离,车头一转,朝的正是虞宝意离开的方向。
第46章 真心
虞宝意是被“钳”住回来的。
霍邵澎手臂自她身后揽过, 从她肘弯处收紧往怀里带,锁得虞宝意一点多余动作的机会都没有。
手机也落在他手里了,持之以恒地响个不停。
今晚, 她临到尾声才接到霍邵澎电话的原因是, 秦书远骚扰了她一天。
虞宝意没接过, 也知道他要问什么。
无非事情还有没有转圜余地,爆料给狗仔没有, 能不能劝劝左菱她们, 那么多人同时辞职,节目会瞬间“开天窗”,无法进行下去,等等。
车上时,虞宝意盯了会来电显示后预备接, 被霍邵澎拿走了手机。
“除了你再威胁他一次解气外, ”进来后, 霍邵澎将手机丢到了沙发上, 又捉着她回房,坐回床上, “这通电话,有什么接的必要吗?”
虞宝意像个乖学生,正襟危坐,双手规矩地放置在两膝上。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我解气最重要。”
霍邵澎没有坐,面对站着, 手掌抚住她后颈,引她抬起脸, 说:“你会不开心。”
“会吗?”
“如果不会,他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你就该接了。”
“我那会在睡觉。”虞宝意不服气地动了动唇。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把照片曝光呢?”
这段时间,霍邵澎好像触及到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虞宝意的坚硬是向内的,但她对朋友总格外心软,事事留有余地,连那位“遗憾”退场的前男友,他的母亲,也收到了心软下的资助。
有什么用呢。
他让律师打一通电话,钱就到他这儿了。
五万块,甚至买不起他一盏灯,一包烟。
如果那位女士实在需要这五万块钱治病,那也只能怪沈景程无用了。
受这件事影响,他也看穿了虞宝意留给秦书远的余地,或者说,余地是留给她原公司那群同事的。
虞宝意分明被这句话说得滞了半晌。
可她仰着脸,天花板上来自四个方向的隐藏灯带的光芒纠集在一起,织成一张轻软的绸布,看着看着,仿佛罩住了她的眼。
“霍生,今晚……为什么要来接我。”
虞宝意的声音细小得像极静时的虫吟,不知是她刻意把声音放轻,还是失去了力气。
她说着说着凝起了眉,“她们……文殷在香港有亲人,也听得懂粤语,其他人都、都……左菱很会看人的,你不怕——”
“宝意。”他声音沉到她耳朵莫名发痒,“我们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吗?”
虞宝意一直在看她,她知道,他也一直在看她。
目光的交织无影无形,更无声无息。
不知道哪一秒会穿成一个难解的死结,越缠越紧,像中间生出一股无名的力,各自牵扯,向对方靠近,最终谁都无法移开眼睛。
难解,可以不解。
虞宝意想站起来的。
可她面前的人先一步弯下腰,她手臂箍上他的颈,倒落在床上前,两张唇已然亲密无间,将最后一丝空气排斥在外。
喝多了酒会渴。
她像沙漠中需求解渴的人,积极地,主动地索取那具身躯里她需要的东西。
那只宽大有力的掌习惯性扣住她后颈,也让她倒下时没有过于失控,始终稳稳托住了她。
只是此时此刻,他指节似有若无的施力,不止令虞宝意酥麻了半片背,还好似被他全盘掌控,错觉他把玩着她脆弱的命脉。
连身体进出的氧气,也由他操纵。
霍邵澎叫她窒息,她便在无休无止的夺掠中逐渐晕眩。
叫她缓上一口气,他的吻就一路点过她下巴、脸颊、耳垂,将那句话深深刻入她耳膜,近得像是她身体里发出的声音。
“Babe,呼吸。”
于是,她又如溺水得救后的人,大口呼吸,对氧气有多留恋,就有多害怕被他重新拖进暗无天日的水里。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实在太久,久到她已经接受后颈那只手,反倒是腰侧掐上的力还明显些,游移不定地停在中间地带,一寸一寸地抚过,像在熟悉她的骨头。
霍邵澎身体没有全部压在她身上,反而让开了一点,她身体有多不经用力他是领教过的,可他又很难克制不在她身上用力,只能暂时在还能留心的地方留心一下。
而迷蒙间,虞宝意动了下左腿,下意识曲起了些,仿佛是维持这个姿势累了,膝侧不经意间擦过他的皮带。
感受到身侧那一瞬似有若无的接触时,霍邵澎的手立刻循着那个方向而去。
她穿的裙子。
冷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如露水一般,包覆住她的皮肤。
他托过来时,微凉的肤温几乎一瞬间烫到了他的掌。甜美从她的身体中满溢出来,像草蔓疯长,捆缚着他的手指,与她。
霍邵澎脑中那根弦倏然断裂。
他果断欺上,托住她抬得更高,离他更近一些。
裙摆堆叠到一起,像一朵开得不规律的花。
虞宝意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她知道身上有泛着不知名异热的地方,有来自她的,也有来自他的,或许是体温,她分不清。
手机还在响。
在遥远的客厅,声音远远传来,似乎今夜都不会罢休了。
那个声音很小,但她就是听到了。
在脑中盘旋不散,有一条线连着现实,始终让她无法坠入失控的梦中。
“霍生。”
虞宝意的手从他颈后滑下,抵到他胸膛上。
她只叫了一声,霍邵澎的动作就停了。
可实际上,虞宝意叫完以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身体从放松到逐渐紧绷,左腿上那只手的触感变得尤为明显,她甚至悄然用力,脚跟暗暗踩住床沿,不敢再依靠他托着。
太近了。
离她近,她离他的也近,过分明显的,叫她心生畏惧。
虞宝意实在没有这方面经验。
事实上,和沈景程在一起那段时间,除了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影响外,关知荷会时不时叮嘱她,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还有梁思雪知道她有男朋友后,仗着方便的时差,动不动深夜打来视频电话“查岗”,哪怕十有八九她都在加班,也从未松懈过。
她不知道以前沈景程有没有过这方面心思,至少一直以来都很尊重她,没有暗示、要求、强迫过。
所以男女这方面,她一片空白。
沉默的两分钟,度秒如年。
好似比他们接吻的时间还长。
最后,霍邵澎抵在她肩颈处,好像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率先起身,不过轻手拨开了虞宝意额上的发,落下不含任何别的欲/望的一吻。
“休息吧。”
“嗯。”
虞宝意从鼻子里“嗯”出一声,眼神完全不敢朝上,笔直往前,看似平静地略过自己曲起的左腿。第一次觉得自己膝盖那么白,那么刺眼到无法忽视。
她自我感觉耳朵在光速加温。
只是在此之前,已经红透了一遍又一遍,不会被发现。
霍邵澎站直身体以前,虞宝意不得不当着他的面起身,顺带放下左腿。
他唇边依稀噙着笑,躬身,理好了她的裙摆,盖过膝盖。
“晚安?”
“晚安。”
-
两天后。
离职手续办好的一行人等,约好时间结伴上来收拾东西。
这边杜锋还在劝跟了自己许久的一个摄制组同事一起走,不要在这当牛做马地伺候人。那人面色为难,边迟疑边推拒,很容易看出他动心,只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文殷也有交好的朋友,不遗余力地替虞宝意“拉人”。
“秦总放弃小意,等于自毁招牌,你觉得宋青可真的挑得起大梁吗?她凭什么上位的,小意都和我们说了啊。”
女生像做贼一样,朝四周瞄了一圈。
确定没人看这边后,她摸出手机,快速登上工作账号邮箱,“殷殷,你先看看这个,我肯定相信小意的人品,但……”
文殷凑过去,女生点开附件。
又是一串照片。
秦书远面色肃然,看着邮箱里的照片,问:“哪儿来的?”
宋青可一扫前两天低迷的状态,“我找私家侦探拍的。虞宝意那天还理直气壮,她是个什么好东西啊,不一样被有钱男人包/养了?”
她讽刺地哼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那男的没康老板有本事,争不过,拿我出气呢。”
秦书远蹙眉,“你怎么确定是包/养?”
“喝得烂醉,大半夜从酒吧给人接回家,还有别的可能吗?”
秦书远没说话。
他第一反应是……不信。
虞宝意为了抵抗职场上的潜规则,闹出过几回难堪的场面,他还替她跟赞助商道歉赔礼过。
认识她这么久,他多少知道虞宝意骨头有多硬。
可是……
还有别的可能吗?
尤其是那天,虞宝意说好要把照片发给狗仔曝光宋青可,到现在还没消息,也不接他的电话。
莫非她也有心虚的事情,害怕被人捅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
外头,无论站着还是坐着的,所有人都在关注办公室中央的那个女生。
那是宋青可的助理。
她特意等到文殷看完那些照片,才站出来揭穿虞宝意的真面目。
“你们一定要走的,青可姐一个都不会留。但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们肯留下,她会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大家依然是朋友。”
“《先声夺人》还是本周网播收视率第一且唯一过亿的节目,青可姐的能力,大家应该有目共睹了。而要走的那位,现在有什么?空口给你们画大饼?她找了个惯三当嘉宾哎,照片你们也看到了,说不定自己还是个惯三,不怕以后做她的节目继续爆雷,浪费大家时间和心血吗?”
助理笑了笑,“别的不说了。想留的,就坐回自己工位上吧。”
此话一出,和杜锋聊了许久的那人立刻转回椅子,文殷的好友也低下头,不敢说话。
左菱冷眼瞧着那夜和虞宝意喝酒喝到天明的人,在面面相觑中缓缓挪动脚步。
不到一分钟,站着的只剩下五人。
她、文殷、杜锋、千千,以及被虞宝意帮助,拒绝过咸猪手的女生。
连那天晚上在牌局里,从虞宝意身上赚到一个月工资的两个女生也坐下了。
左菱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竟然隐约都能记起,虞宝意帮过、教过他们什么。
有一开始就在天行,每一档节目都有他们的身影,好不容易才携手走到今日的。
也有中途加入,只要为人诚恳真心,虞宝意通通接纳,给他们在幕后最能发挥才能的职位。
真心吗?
她信,前两夜一起畅想上市华尔街敲钟的,是真心。也信此时此刻的退缩和背叛,是真心。
算了,算了。
左菱庆幸今天没喊虞宝意上来,免得让她看到这么心碎的一幕。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
“那就到此为止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见到,就不是朋友了。”
第47章 情人
“说完啦。”
虞宝意拿勺子拌匀了沙拉酱, 随意舀了一口进嘴里。
他们坐在一家轻食店的露台外,晌午微风柔和地吹过,给洁白的墙壁吹上茂盛的树影, 摇曳着。
听她讲完前天天行发生的事, 霍邵澎没做任何表态, 面前属于他的那份菜品完整,也没有动过。
“这下真的从头开始了。”虞宝意口吻自嘲, 但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现在满打满算,加上我,公司也就——六个人?”
她又舀进半勺沙拉,腮边鼓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圆,“霍生, 六个人的公司是什么概念?”
“过家家。”
有人毫不留情地打击她的信心。
虞宝意当初提出异议, “什么过家家?旬星当年只有我daddy和叔叔两个人, 不还是好好的活到现在了?”
霍邵澎还是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家里的事。
他对旬星不感兴趣, 但想多留下她神色飞扬的几刻种,故而追问了两句。
没什么不能说的。虞宝意对旬星的发展时间线烂熟于心, 虞海和那一张张远赴南非的机票、疫苗证明,对应的,皆是她一个个守望爸爸平安归家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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