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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报——禾一声【完结】

时间:2024-12-19 14:35:37  作者:禾一声【完结】
  程澍礼的目光微微闪动,有什么东西很快被他隐藏,而后话锋一转:“棋山里有很多萤火虫吗?”
  棠又又捧起可乐喝了一口,舔下嘴唇问:“你看见啦?”
  这反而更能提起程澍礼的兴趣,转过头无声地看她,沉默片刻后,棠又又深深地叹一口气:“看来老人家很舍不得走啊。”
  程澍礼不禁紧张起来:“你能看见别的......鬼?”
  棠又又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那多吓人啊!!”
  “......”
  屋檐的雨滴滴答坠落,周围树木绿得滋润而透明,屋前所有的色彩都融化在绵柔的白雾里。
  “请祖灵,其实请的就是他们的往生魂。棋山以前的村民,大多是早年间从四处流窜过来躲避战乱的,很多人到死都没再能回到故土,可是他们的后人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繁衍扎根,”棠又又娓娓道来,“而为了能让先人们能安息在棋山,慢慢就演变出去他们故土请祖灵的习俗,因为按照他们的传说,人死之后,他的魂灵会回到最思念的故土,所以......”
  她眸底隐约映出期冀的光芒:“萤火虫会牵引亡魂去到最思念的人身边。”
  话音甫落,两只迷路的萤火虫破雨而出,在半空中交缠出两道流光的弧线,它们各自煽动着薄薄的翅膀,摇晃飞向山下鼓乐齐鸣的请灵队伍。
  棠又又和程澍礼并坐在狭窄的悬台上,目送它们消失在透着凉意的雨水中。
  无声半晌后,程澍礼的求知精神虽迟但到:“为什么是萤火虫?”
  “......”
  传说传说,当然是别人怎么传的就怎么说!
  棠又又囫囵道:“因为它们的尾巴一闪一闪?”
  程澍礼欲言又止,棠又又在他二次开口前一个暴跳:“适可而止吧年轻人!再问就不浪漫了!”
  年轻人听话闭嘴,安静地坐在旁边,心里在琢磨人的魂灵是不是像小飞虫们一样有趋光性才会追着萤火虫跑。
  ——有机会试试手电筒能不能牵着棠又又跑。
第09章 第九场雨
  三天后,烂木等西南角的荒山后岭。
  周围参天古木树影憧憧,腐烂的枯叶之下虫鸣阵阵,远处的山头传来野兽的嘶吼,暴雨哗啦啦砸向泥泞的地面,四周钻起恐怖阴森的气息。
  程澍礼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没膝的野草丛,独自走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一片错杂密布的植被前,一条成年巨蛇盘踞在需几人合抱才能围拢的大树上,它身体上覆盖的鳞片散发着冷冽的光泽,猩红的眸子锁定程澍礼的身影,锋利的尖牙向外释放出嗜血的信号。
  程澍礼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伞沿微微下压,屏住呼吸放慢动作,隔着躁乱的雨点,全神贯注地去听那蛇的动静,它没有大动作,只偶尔扭动身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
  突然,程澍礼感到脚边草丛一动,几个圆滚滚的重量依次从他脚面上踩过去,不知从哪跑出来六只颜色不同大小相近的小狗。
  他认得其中两只,之前早晨它们趴在棠又又的脚边,睡得格外香甜。
  它们齐刷刷跑过去,排成一排,冲着对面树上的巨蛇狂叫不止,在程澍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条巨蛇忽然收起攻击的架势,摆摆尾巴退回去,掉头爬向一望无际的丛林尽头。
  程澍礼紧绷的神经松开,他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棠又又。
  她双手环于胸前,脸上写着不满:“程澍礼,你为什么不害怕?”
  “蛇吗?”程澍礼面无波澜,“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只要不惊扰它,保持冷静离开就好。”
  “我不是说这个!”棠又又轻飘飘落在程澍礼身边,“这里是棋山人人闻之丧胆的禁地,一百零八版鬼故事的摇篮,还有人亲眼看见小孩儿在这儿被鬼吃了,你一个人来这也不怕?”
  程澍礼依旧是那副说辞:“我不信牛鬼蛇神。”
  说完,他打着伞转身继续向前,准备去找棠又又记忆中的那片野棠花。
  向前走了一截,棠又又迟迟没有跟上来,程澍礼疑惑回头,发现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低着脑袋,身体一动不动。
  程澍礼问:“你怎么了?”
  话音甫落,天空莫名阴沉下来,连绵山峰突然降下接天黑影,周围一切变得混沌不清,树网里涌起无数阴悚的风,仿佛来自冥界怨灵的哀嚎。
  滚雷炸响天穹,闪电如剑劈开雨幕,明暗交替的光线中,棠又又缓缓抬起头,和程澍礼目光对上的一刻,她露出一个阴恻侧的冷笑,然后下一秒,“唰”地瞬移到伞下,她的鼻尖和程澍礼的几乎贴在了一起。
  她努力睁大眼睛死瞪着程澍礼,粗哑的声音像含了一把刀片:“这样也不害怕吗?”
  程澍礼少见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凝视着这位近在咫尺、看起来极为凶神恶煞的厉鬼。
  沉默了好一阵,像是终于憋不住,程澍礼笑出了声,笑意迅速从他脸上蔓延开来,而且越来越放纵,连带着肩膀和胸膛一并颤动,无垠的丛林中,方寸伞下回荡着他清朗又悦耳的笑声,霎时打破棠又又刻意营造的恐怖氛围。
  棠又又退回正常距离,头一次在程澍礼的死人脸上看见这么丰富的表情,她冷冷道:“你这样我很没有面子。”
  程澍礼干咳一声压平嘴角,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对不起,请带路。”
  棠又又越过他身边时,视线上下打量着他,转过身去时同样的,脚步要多慢有多慢,安静的在思考着什么,直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她回过身:“真的不吓人吗?”
  程澍礼不答反说:“你的可乐今天早上被阿尧喝光了。”
  棠又又眼神大变:“什么!?我说那小子鬼鬼祟祟的!!”
  程澍礼尽在掌握地笑:“你看,这才是吓人。”
  “......”
  棠又又确信自己有一刻很想伸出鬼爪子掐死他,但是想到那些吃的之后,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愤愤地转身离去,六只小狗从嬉戏的草窝里快速翻滚起来,一只接一只地跟上棠又又的步伐,程澍礼打着伞跟在最后面。
  程澍礼问:“它们为什么会自动走成一列?”
  棠又又骄傲地说:“因为它们都喜欢我。”
  向前走出几十米,冲破茂密树冠的禁锢之后,视野霍然变得开朗,前方是一处断崖山谷,灰白嶙峋的岩石被常年的雨水冲刷出深层的颜色,垂直嵌在山壁里,仿佛大地棋盘随意落下的棋子。
  山谷的前面是一处岔路口,棠又又站在前面不知道往哪里走,她只在刚醒来时见过那片野棠花丛,时过境迁,记忆慢慢模糊,具体记不得也找不到在哪个方位了。
  就在她迷茫的时候,程澍礼走上来,几乎是坚定地说:“往左走。”
  棠又又看向身边的人:“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程澍礼静静看着这片他未曾涉足的土地,面容如水平静,眼睫下的神情却隐隐变暗。
  实际上说完那句,程澍礼自己心里也泛起说不上来的感觉,似是一种确凿但是无法佐证的信念,萌生即消逝,唯一可以捕捉的便是感官的直接指引,推着他作出遵从内心的选择。
  这不是他常会出现的心态,但此刻却难以忽视。
  结合上次在阿尧家,程澍礼看见那把法扇的反应,棠又又忽然竖起一根手指,言辞正色道:“我知道!是deja vu!既视感!”
  简而言之就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然她的发音很奇怪,但不影响程澍礼听出来:“你还懂英语?”
  棠又又笑一下,话里有些不好意思:“我从卓客看的言情小说里学来的。”
  “他竟然会偷看这个。”程澍礼提起一口气,忽而思绪一转又问棠又又,“还说自己不偷看?”
  棠又又假装没听见这句,双手摊开示意左右两边的路:“所以你为什么觉得要走左边?”
  惯用理性思维和谨慎推理的程教授不想说是直觉,他仔细观察了两边植被的密度和山崖边的苔藓分布,根据经验和信息快速作出判断:“右边草木长势相对不如均匀,地势更陡峭颠簸。”
  紧接着,程澍礼的心脏再次感到那天同样的刺痛,呼吸猛地一滞,脑中快速掠过一幕模糊而扭曲的光影,像是从畸变的记忆中爆裂出来的碎片。
  他捂住胀涩的胸口,微喘着说完剩下的话:“还可能有个不容易看见的坑。”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棠又又的眼神顿时凝固,她站在那里,仿佛被定住了,怔怔望着程澍礼的脸,眼底渐渐汇聚起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黑色的雨伞下,雨水折射出微弱的光,映在程澍礼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上,他眉眼如墨似是工笔画出,眉心隐忍微蹙,削弱他因睿智和理智而造就的冰冷,反倒凸显他身上那股儒雅,和记忆中的某个轮廓形成强烈反差。
  良久,她甩去那些不可能的想法,右手轻柔的一挥,程澍礼伞前现出一道光晕浅绚丽的彩虹,在满山死气沉沉的碧绿中格外鲜活。
  她说:“雨天对你的影响太大了,还要往前走吗?”
  程澍礼先是对那道彩虹道了谢,然后挺直身体,调整好呼吸后说:“走吧,先去左边看看。”
  棠又又哦了声,没有反对,只是还时不时狐疑地看眼程澍礼脸色。
  程澍礼察觉她的眼神:“看什么?”
  棠又又说:“怕你死这儿。”
  “......”程澍礼看着伞边慢慢变淡的彩虹,无奈解释:“雨天综合症只是心理问题,而且我每年体检身体都很健康,以前也经常徒步探险......”
  棠又又忽然转头,打断他无休无止的逻辑自证,程澍礼识趣地闭嘴,抬手示意知道了。
  收回视线,棠又又没再说话转过身,留给程澍礼一个沉默的背影。
  漫天大雨中,她忽然小声嘀咕了句:“你最好是长命百岁。”
  按照程澍礼说的左边,他们走出长长的一截路,却没有如同预想中的那般顺利,越往深处走,荆棘和草丛就越高大深厚,每走一步都会深深的陷进去,树木形状也越来越狰狞,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虬结的根系凸出地面,稍有不慎就会把人绊倒。
  跟在棠又又身边的六只小狗崽子被挡在倒下的大树外面,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随着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而艰难的步途之下,丝毫没有发现野棠花的影子,伞面被树杈撕开几道口子,程澍礼知道这绝非他一时能够到达的地方,想了想说:“今天就到这,要不下次吧。”
  棠又又早想撂挑子不干了了,欢快地跳过来:“快!现在回去还能赶得上蔡叔蒸的腊肠饭!”
  程澍礼:“走吧。”
  话虽如此,他频频回头的样子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想法,棠又又宽慰他:“可能哪天我飘着飘着就找到了,不急于这一时。”
  程澍礼嗯了声没有多说。
  回去的路上雨势开始变小,青翠的丛林升起朦胧的水汽,四处的树木变得影影绰绰,将角落里窸窣的声音全部烘托了出来,蓦然炸开一道枯枝断裂的声响。
  棠又又和程澍礼同时望向声音来源,几十米开外,渐渐显现出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棠又又眨了眨眼:“没听说这边发现金矿了呀?”
  “是阿尧和晶晶。”程澍礼看清对方的人脸后,淡淡说了句。
  棠又又问:“他们来这干什么?”
  程澍礼说:“投资商过来考察,他们来勘测地形。”
  “来这里勘测?”
  “总归是棋山的地盘。”
  阿尧死死地抓着梁晶晶的胳膊,腿肚子在不停发抖,说话哆哆嗦嗦:“晶晶姐,咱们要不就到这吧,这地方太邪门了我害怕。”
  “怕什么?”梁晶晶面如冰霜,“就算有鬼还真能吃了你?”
  程澍礼看向坐树杈上的棠又又,她隔空朝梁晶晶比个坚定的大拇指:“不信谣不传谣。”
  接着,梁晶晶又说:“要吃也是吃小孩儿。”
  棠又又:“......”
  程澍礼举起雨伞,步伐稳健地朝那边的两人走去。
  阿尧正沉浸在无边的恐惧中,骤然看见一个撑着破伞、浑身泥泞格外狼狈的人,没顶的恐惧之下自动代入深山野人,头皮瞬间炸开:“晶晶姐!你看那是什么!”
  梁晶晶迅速转身,一边用力推开因为害怕而贴近自己的阿尧,一边叫了声:“程教授,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声把阿尧也给叫醒了,尖叫的声音陡然转了个弯:“程教授?!”
  程澍礼情绪毫不外泄:“我听说这边常年下雨,过来看看。”
  梁晶晶问:“您一个人过来的?”
  程澍礼点下头:“雨太大,环境又太复杂,没什么可采纳的数据,这就准备回去了。”
  “您一个人太危险了。”因为老金的三令五申,整个五子顶气象站都十分看重程澍礼的安全,梁晶晶也不例外:“您下次再要野外考察,可以叫上阿尧。”
  “谁?我吗?”一旁的阿尧特别恐慌,和平时判若两人:“来.....来这儿吗?”
  程澍礼适时解救他的窘态:“看具体情况。”
  阿尧慌忙应下:“好。”
  谈话间,梁晶晶感觉腿边草丛剧烈晃动,几只小狗围在他们中间胡乱打转,她蹲下来抱起其中两只:“这不是蔡叔喂的小流浪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蔡叔喂的?”程澍礼问着,不露声色地用目光去寻找棠又又,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阿尧抱起另外两只:“这是我们本地的土狗,叫下司犬,几乎家家户户都养,所以到底谁家丢的也不知道,不过这几只挺聪明,一到饭点就跑到气象站,一天三餐顿顿不落。”他揪了下其中一只的鼻子,打趣说:“真是狗鼻子。”
  隔着两个山头,躺在烂草垛上的棠又又无故鼻子痒了痒。
  程澍礼抱起最后两只最小的:“这儿没什么事儿了,回去吧。”
  阿尧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梁晶晶看该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也不再坚持,一行三人各自抱着两只狗,步履蹒跚地走出遮天蔽日的森林。
第10章 第十场雨
  李多聿的信息一等就是一个多月,黔西南地区进入雨季,烂木等山区到处雨雾绵绵。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程澍礼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首先,棠又又不知道什么是饱,一定要吃到爽才行,其次她对一切食物都保持好奇,所以无论见到什么吃过的没吃过的,都央求程澍礼带给她尝尝,往往一顿饭下来,她的饭量几乎是程澍礼的两倍之多。
  但在吃什么吃多少这方面,程澍礼从不苛待她,唯一的要求只是让她吃饭时要坐姿端正。
  他指尖点点桌子,第五次纠正棠又又跷在凳子上的脚:“坐好。”
  棠又又嘴里啃着一只鸡腿,不情不愿地把脚放下来,学着程澍礼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能立地成佛羽化登仙——笔直地坐在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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