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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眼中冷光更盛，他反问道：“你可确定这件事情是真的，这件事情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江君泽声音不变，“儿臣承诺。”
皇上冷哼了一声，随后大喊，“秦郢寞何在？”
他喊着，眸光精确的射向了秦郢寞，很明显早就知道对方坐在那里。
并且也猜到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两道眸光凌厉如冰冷的剑，秦郢寞目光复杂地站了起来。
所有大臣都向他看来，他避开目光，低头道：“臣在。”
皇上威严询问：“秦城主，老四说的这些可属实？”
他一字一句，语调很慢，将秦郢寞的心拽的沉入湖底。
秦郢寞抱着拳头，他用尽全力克制住冲动，随后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私吞补助确有其事，但沐家军之死并无干系，更未私通骊国。”
沐姝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心还是沉了沉。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秦郢寞到底和皇上达成了什么交易？
江晏景坐在位置上，眉头也紧紧皱着，而一旁的江君泽虽然是被反水了，但是面上的神情却奇异的没有任何变化。
沐姝看到的时候不由觉得奇怪，为何江君泽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难道说对方早就猜到了是这样的结局？
沐姝之前就和江晏景沟通过，若是这个功劳落在了江君泽的身上，恐怕会有不小的动荡，但这事关沐家军的真相。
所以方才即便心知肚明，沐姝还是想站起来揭晓。
江晏景同她说过，他有方法应对，让沐姝没有后顾之忧。
可没想到，如今重要的证人却突然反水了。
沐姝心中有了结论。
皇上也在担心江君泽会拿着这件功劳大动干戈，所以才会这样做。
皇上眉头松了一下，他问道：“那为何这信里说是护城河一带告诉了骊国人消息？”
秦郢寞声音很低，“有骊国人混进了城池，他们告诉的。”
皇上眉毛抬了抬，“好了，坐下吧。”
随后，他又看向江君泽，神情再度变得冰冷，“凭着一张莫须有的信封，就能够在这里随意掰扯吗？至于私吞补助一事我会彻查，但你此次行为太过荒谬，功过相抵，坐下吧，不要再让朕失望！”
江君泽抬眸，看了一眼皇上，那双和贤妃想象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冰冷，他又低下头，“儿臣知错。”
他坐了下来，像是个没事人，又像刚才他没有说出那番话。
这其中的小动作和暗示大臣也都能感受到，但是却猜不透是什么事情。
纵然后面皇上说了让大家继续饮酒，不要放在心上。
但是这宫殿也还是陷入长久的沉默。
有很多人都在看江君泽，那眼神里有好奇，有可怜，有嘲讽。
但当事人只是坐在那里，自顾自地饮酒吃着，丝毫未因为其他人的目光有半分不悦。
沐姝坐在那里，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
见场上气氛久久无法缓和，皇上干脆让大家开始送礼。
这下宫殿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每一个人送的都能看出来很用心，而且都是价值相当高的东西。
送礼的过程很长，差不多有半个时辰。
等到终于结束的时候，沐姝的脸都笑僵了，她挨个去敬酒感谢，结束后便带着舒沫出了宫殿，一路来到了花园里。
她走向池塘旁边的亭子里，舒沫察觉到沐姝心情不好，便主动开口，“姑娘，殿下送的礼物好用心啊，那可是消失很久的名剑，还专门给姑娘你重新打造了一下，想一下就英姿飒爽。”
二人坐了下来，沐姝呆呆地看着池塘里的鲤鱼欢愉游来游去，她打断舒沫，“江君泽说的是真的。”
第150章 前往瑞娴宫
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的舒沫神情一下子变得茫然，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无措开口：“什么？成王殿下说了什么？”
沐姝面上神情有些复杂，她知道舒沫不是真的想不起来江君泽说了什么。
只是不敢相信，下意识地反问，然后等着她的否认。
沐姝抬手抓住了舒沫的手，然后仰起头来露出了一个笑容，“我骗你的，人秦城主都没有承认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舒沫一下子如释重负，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气鼓鼓的拍了拍自家姑娘的手，“你吓死我了，毕竟沐家军那样勇猛，怎么可能折在自己背后护着的人手上呢。”
看啊，人人都清楚沐家军对于楚国的重要性。
连舒沫这个自幼在上京长大的单纯姑娘心里都清楚。
靠近南州战事的护城河一带的那些人心里只会比舒沫更敬重，但欲望压过了良知，遮住了双眼，蒙住了鲜红的心脏。
沐姝勉强的扯着笑容应和，最后把舒沫打发去陪孙述月了，自己则是坐在亭子里看着池塘发呆。
一旦想到沐家军的一切，沐姝的胸腔便又闷又燥，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池塘，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姝。”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清冷嗓音，沐姝没回头，但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人让出了位置。
江晏景不声不响坐到了她的旁边，跟她并肩去看池塘里的锦鲤摆尾。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主动开口，嗓音里含着浓浓愧疚，“阿姝，抱歉，我以为四弟会在今天把所有信件拿出来说，没想到父皇居然早就知道了，沐家军的真相我会尽早澄清的。”
他知道沐姝在意的是什么。
今天江君泽和皇上的这一出弄得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竟然早就知道了，而江君泽又好像并不意外。
每一处都让二人觉得奇怪。
沐姝叹了一声，“你不需要抱歉，这本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是想到沐家军的事情还要再掩埋许多年心里还有些难受而已。”
今天应酬了很多人，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便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江君泽今天所做其实有一个矛盾点我想不通，那就是秦郢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信件哪里去了，也从来没有和江君泽合作过这方面的内容，他今天突然说让秦郢寞做人证，到底是笃定了对方会做，还是笃定了对方不会做？”
是笃定了依照秦郢寞的性子，会忍不住站起来帮忙做证，还是知道秦郢寞今天会反水，所以才敢说出来？
毕竟他可是偷了人信件的幕后黑手，秦郢寞不指着他鼻子骂就不错了。
“郡主与其和兄长背后思索，不如问问本王这个当事人？”
一道冷淡的嗓音从二人背后响起。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让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齐齐转身看向江君泽，眼中带着些许警惕。
对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靠在旁边的柳树上斜斜依着看着他们，神情波澜不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江晏景微微向前一步，他面上带着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四弟这是什么意思？”
江君泽桃花眼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打算回答，而是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进去过瑞娴宫吗？”
问完后，他明显也没打算等两个人的回答，自顾自喃喃道：“那个宫现在被锁了，估计你们也没进去过，但瑞娴宫门口的假山下面还藏着一把钥匙，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放在下面的哪里了来着。”
江君泽低垂着眼睛，似乎是在认真思考钥匙的位置。
最后，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抬脚朝着某个方向走去，“走吧，故地重游一趟。”
他顿了顿，随后偏头看向他们，桃花眼里着冰冷的笑意，“在那里面，你们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说完，他便直接大步走了，头也没回一下，看起来是很笃定江晏景沐姝二人会跟上。
而这个目的也确实和两个人不谋而合，江晏景伸手蹭了蹭沐姝的袖子，低头看她的眼中带着几分询问。
沐姝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也抬脚跟上了江君泽。
三个人就这样相隔甚远的一路朝着紧闭的瑞娴宫而去。
等出了花园，走到了独属于瑞娴宫的那条小道上时，青砖上的杂草明显丰茂了不少，两边的草没有人踩踏或是打理，已经把小路盖的严严实实，看不见青砖和青砖之间的缝隙。
踏上这条小路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沐姝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看着远处孤身一人走在前面的江君泽，嘴唇不由轻轻的抿了起来。
以前是三个人走在一起，或者江君泽像个小跟班似的紧紧跟在后面。
这条小路上永远都是热闹喧嚣的，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安静。
不像现在，江君泽远远的走着，头也没回过一次。
她挪开了视线，强迫自己去看两边的花草压下心里的愁绪，随口问道：“后面的计划我们不在也没问题吗？”
江晏景走在一旁，他低低应了一声，“已经和父皇沟通过了。”
沐姝点了点头。
远处，江君泽已经停在了一个假山的旁边，他站在那里看着，随后又蹲了下来，拿手里的折扇在假山下面扫着。
沐姝和江晏景快步走过去，等过去时，江君泽已经掏出来了一个满是土壤和铁锈的钥匙。
江君泽颇为嫌弃的蹙眉拿帕子擦了擦，随后便走向了瑞娴宫的正门。
门口站了两个侍卫，见他们来后便拦在了门前，“皇上有令，除天子外任何人都不可入内。”
江君泽将钥匙捏在帕子里面藏在身后，声音很冷，“父皇让我们来取东西。”
侍卫岿然不动，“除天子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江君泽很果断地转身往左边走去，那里是一片草坪，深处被灌木丛挡住了。
第151章 木牌
江君泽带着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有狗洞的城墙上，随后从善如流的蹬着墙上了墙头。
眼睛只是眨了眨，这个人就已经翻了下去，只剩蓝色的衣角在墙上一晃而过。
沐姝的伤还没好，江晏景便揽着沐姝的腰，运用轻功一跃而上带着她一起上了墙头，翻了过去。
等翻过去后，入眼的是一片郁郁葱葱，满眼都是新绿，小草茂盛生长。
远处的宫殿墙体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些斑驳，再加上没有人气，肉眼可见的能看到屋檐下挂了蜘蛛网还有鸟窝。
这里已经成为了荒凉的无人之地。
沐姝看着，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违和感，像是有什么细节被她忽略了。
江君泽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边，只留给两个人一道背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
等到他们走近后，江君泽突然开口：“钟淑燕，贤良淑德，端庄有礼，在后宫中因贤德出名，故赐贤妃一称。”
他侧头看向江晏景，“兄长觉得此称号如何？”
江晏景回想着记忆里贤妃的模样，随后沉声道：“贤之一字，和钟家之女很是相配。”
这句话却不知道哪一个字戳到了江君泽，从出现就一直面色冰冷的人突然唇角轻扯笑了起来，那笑容比起之前的纨绔模样还要甚，但是并非是单纯的开怀大笑。
而是很浓郁很浓郁的讽刺笑意。
沐姝看在眼里，心脏有些发闷。
江君泽的反应很不对劲，为什么这样夸赞他的母亲，他却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她是不是有什么忽略了，还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实情？
笑了好一会儿后，江君泽拿起折扇指了一个方向，“这座主殿后面是后院，在我母妃在时那个后院一直是锁着的，现在虽然过去了九年，但有些东西应该还在，你们想要的答案……”
他脸上的笑陡然消失，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也在那里。”
说完，他便带头往那里走去，而他手中的钥匙很明显就是那个后院的钥匙。
三人一路穿过满是灰尘的主殿，走过了弯弯绕绕的长长走廊后来到了江君泽所说的后院的门口。
这里的朱门被锁的很紧，上面还缠了很多道绳子，足可见这里对于贤妃来说是个何等重要的地方。
而这里，也许会是这段时间来很多事情的答案。
比如江君泽的变化，比如皇上的隐瞒……
这段时间发生的很多事情其实都能够串在一起，这些事情盘绕在一起，构成了一道迷雾，而迷雾的中央便是一道门。
那扇门便是贤妃。
是这个已经死去九年的人。
她到底做了什么？
宫殿里很寂静，只有江君泽开锁的声音还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随着江君泽将缠绕在把手之间的绳子一点点绕开，朱门上的最后一道枷锁也被卸下。
江君泽双手握在把手上，却并没有急着拉开，他顿了一会儿，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心绪，最后才猛地用力将门拉了开来。
刺眼的日光钻入。
走了一会儿时间昏暗的宫殿，现下突然看到日光，三个人都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和外面差不多的杂草地，这里只有一片杂草，并没有树木，所以一览无遗。
而沐姝扫过去，目光却定格在了角落的五六个木牌那里。
木牌上没有刻字，但那个样式却清楚的告诉了她，这是个墓碑。
江君泽带着三个人走了进去，沐姝进去后便直直往木牌那边走去。
江晏景也跟在她身边。
江君泽站在身后，桃花眼冷淡的看着她过去的方向，捏着折扇的手背却能看到暴起的青筋，似乎是在忍耐什么。
而等走近后，沐姝拨开了草丛，也确认了自己所看到的。
确实是木牌，而且都没有刻字，只是那最后面长了一朵小花。
江君泽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小铲子递给沐姝，“这里面埋着的，你和兄长都认识。”
这句话让沐姝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识抬头去看江君泽，对方站得笔直俯视着蹲下的她，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但这却无端让沐姝心里的那阵闷和燥越来越盛。
江晏景接过了铲子，蹲在沐姝旁边主动挖了起来。
东西并没有埋多深，铲子一下去就碰到了什么东西。
几铲挖下去，就已经能看到几个红色木盒在里面并排躺着的整齐身影。
过了一会儿，东西就已经全部挖了出来，沐姝看着这里面的三个盒子，又看了眼旁边拿下来放着的五个木牌。
数量不太对。
她抬头去看江君泽，对方却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而是拿着折扇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盒子，示意他们两个人把打开。
沐姝和江晏景分别将三个木牌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极为古怪的恶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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