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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说这恶臭，沐姝身为医者倒是清楚这是尸体腐败的味道，但是这恶臭偏偏混合着一道香味，混在一起后便让这个味道更加恶心了起来。
香不香臭不臭的，熏得沐姝和江晏景下意识捂住了口鼻往后退开了一些。
而与此同时，沐姝也看清楚了里面是什么，她的面色猛然变得很是难看。
这三个盒子不大，里面放的东西钱也不多，分别放了三样却又能合在一起的东西。
从上到下，分别是小猫的头、身子、腿。
这三样像是被砍了下来，被整齐的码放在了盒子里面。
之前听江君泽的意思，应该是说已经放了九年，但是本应该腐烂的尸体却不知道被用了什么手法做了保护。
这小猫的尸体虽然已经没有了血液，却仍然保持着生前的样子，有些干瘪，却又意外的丰满，并不能看见骨头。
沐姝看过人的尸体，也看到过猫狗的尸体，但并没有看过被用这样残忍手段处理的。
她忍不住蹙眉，感觉吃饱的胃里有些不舒服。
一旁的江晏景并不比沐姝好一些，一想到埋下这盒子的人是怎么把这个小猫的尸体分尸再处理的，心里面就就只剩下了恶心。
第152章 何错之有
“这只小猫是六年前受伤的那只，我当着你们的面抱回去的。”
江君泽出声解释。
秋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将腥臭的味道吹散不少，但还有许多卷到了鼻腔里，弄得沐姝紧蹙的眉头难消。
她已经不记得十二年前的那只猫长什么样了，但是仍然记得那只猫的大小。
是一只小奶猫，当时蜷缩在手心里也就小小的，让人怜爱的很，江君泽当时是第一个发现的，看到的时候心疼坏了，放在怀里都不愿意拿出来。
记忆和现实的天差地别让沐姝觉得身心冰冷，她抬头去看江君泽，对方淡淡斜靠在墙上，看着面前的三个盒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看到她抬头时，那冷淡的眸光便挪了挪，和沐姝难过的眼神对视。
只是对视后，那桃花眼里仍然没有任何的情绪，还是冰冷无比。
沐姝艰难开口：“你后来和我们说，小猫活得好好的。”
江君泽静静凝视她，随后眼尾微微上扬，勾起了几抹嘲讽，“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若是真喜欢这小猫，又为何不去看呢？”
江晏景缓缓站了起来，他同江君泽面对面站着，凤眸里盛着难言的情绪。
“孤和阿姝去看过，你当时怀里抱着一只小猫，玩得很开心。”
江君泽眉毛微微上挑，“什么时候？”
江晏景：“有一天你没来和我们上课，孤和阿姝便下学之后爬了墙头瞧你一眼。”
“奥――”
江君泽扯起嘴角，嘲讽的笑意越来越大，但是眼神却仍然冰冷无比，“那是另外一只了，从你们面前捡回去的是第一只，没去上学抱回去的是第三只。”
微风吹起了江君泽额前的碎发，将他眸底的冷色更加完全的呈现了出来。
那冷意并不是刻意立出来的，而是毫不在意加上一些厌恶。
沐姝也站了起来，她看的更真切了，那眸光里应当是一直有这份厌恶，不过之前没有和人对视过，所以才不明显。
江君泽讨厌他们？
沐姝抿唇，“一共有五只猫？”
江君泽没回答，但是目光却坦然的和她对视着，眼神已经告诉了一切。
“都死了？”
沐姝又问。
这回江君泽回答了，他脸上的嘲讽笑意仍然懒洋洋的挂着，“是啊，都死了，死在了贤德里。”
最后的那个词被他特意咬字清楚的强调了出来。
沐姝和江晏景一时间都失语了，他们站在江君泽的对面，那本来饱含难过的眼神一下子僵住了，就像是卡住的发条。
剩下的是茫然，还有几分惊悸。
没有人回应江君泽，有的只是沉默还有风声，偶尔会有几声鸟叫。
沐姝失神的和江君泽对视，她终于知道了自己进院子以后的违和感是什么。
如果按照江君泽喜欢猫的程度，这座瑞娴宫应该有小猫生活的痕迹，比如爪印，比如野猫。
但是没有，连根猫毛都没有，最后能证明存在的，居然是这三个盒子里被分开的可怜尸体。
于此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了江君泽脸上的嘲讽是什么意思。
在长久的沉默声中，最终回应江君泽的是墙头上传来的一声微弱猫叫。
江君泽猛地看过去，便看到墙头上站了一只和盒子里同样花色的小猫。
它轻盈的立在上面，对着他张了张嘴，“喵――”
江君泽愣住了。
然后眼前的这只小猫就出乎意料的轻盈跳了下来，它踱步绕着木盒子走了一圈，粉红色的鼻尖轻轻嗅了嗅却没有跑开。
最后走到了角落里对着那朵小花闻了闻，然后凑了上去，舌尖用力将小花折了下来。
小猫将花就这样叼在嘴里，最后又助跑一跃而上跳上了墙头，上去的时候后腿没够着，在空中用力的蹬了几下也没上去。
瓦片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江君泽赶紧几步上前拖着小猫的腿帮助它上了墙头。
那小猫在他的帮助下稳稳的站在了墙头上，它没有征兆的突然伸直了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努力的够着江君泽的手，然后轻轻蹭了蹭。
蹭完后，它看了一眼江君泽，然后转头，一跃而下跳下了墙头，消失在了视野里。
小猫来的突然，走的也很突然，它带走了小花，在这满是血腥的墙角里带走了唯一纯洁的东西。
那四只毛茸茸的小腿在腐臭味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梅花脚印。
虽然是印在土地上，却好像印在了某个人的心底里。
江君泽只觉得心底某处柔软被碰了一下，他愣愣的看着，桃花眼里不复之前一直以来的冰冷，多了几分怔然。
但并没有看多久，他突然回过神来，转头去看沐姝和江晏景，“我母妃对于贤德有着难以让人企及的理解，不争不抢，无心无德，就是最大的贤德。”
江君泽转身往门口走，神情又逐渐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他边走边说，“第一只小猫当晚就死在了这个院子里，她说以后我一定会是不受宠的孩子，要早早的练成一颗刀枪不入的铁心才行，在我能彻底立足前，这种无用的善心会让我走入绝境，所以母妃当着我的面拿着我给郡主的那把铁锹，一下一下，把小猫拍死了。”
“我不死心，觉得一只小猫能代表什么，认为母妃只是没接触过才会这样。于是我带回去了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最后都迎来了同一个下场，她拿实际行动告诉了我，在我彻底立足前，我连一只小猫都护不住。”
“第五只是我出去开府后养的，我母妃那年冬日生病，我去看她，她居然看到了我身上的猫毛，最后以死相逼，逼着我用她教我的方法弄死了那只猫。”
江君泽走到了那扇后院唯一的门后，他缓缓转过身，两只手抓在了把手上，神情似笑非笑，“后来发生的一切都验证了我母妃的话，那些信我早就交给父皇了，他却还当作才知道似的。”“今日这一出不过是让你们看看，看一看我何错之有。”
第153章 要的答案
江君泽手腕突然用力，徐徐的拉动了朱门，“郡主，生辰宴结束后我就要离开了，这就是我要送给你和兄长的离别礼物。”
说完，他便收起了脸上的所有情绪，桃花眼冷冷的看着反应过来几步上前的江晏景，最后双手用力，将朱门“轰”的一下彻底拉上了。
紧接着，便是上锁的声音。
江晏景赶到时，门已经被彻底锁上了，他狠狠推了推，但门归然不动，只有门锁哗啦的声响。
沐姝见状，也没再考虑从正门出去的方法，而是转头看向墙头寻找翻出去的办法。
也就在她四处观望时，一直在刮的风中不知什么时候烧焦的味道取代了腥臭味。
烧焦的味道起初很淡，最后变得越来越浓。
她直觉不对，开始找起了火势来源。
她举头四望，最后看到的是墙附近被人不停扔进来冒着火油的东西。
秋天干燥，花草一点就燃，这些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扔下来，上面带着的火就把草坪点燃了。
这火苗几乎不需要时间发酵，成型的一瞬间就和其他花草连绵，成了一大片的火海。
呼吸之间，这片后院就聚集了无数浓烟。
江君泽居然想把他们两个人烧死在这里？！
而且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那两个守门的侍卫没道理不知道，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两个人是江君泽的人。
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人看到他们跟着江君泽过来的，唯一能作证的就是门口的那两个人，结果那两个侍卫还是江君泽的人。
既然如此，江君泽从一开始进来后真的想要杀死她和江晏景的话，完全可以暗杀，那动静不会比放火大。
沐姝心里有预感，江君泽这是在变相的承认那几个被烧死的城主幕后黑手就是他。
小猫、贤妃、还有大火，都是江君泽跟他们说的――他们想要的答案。
在沐姝大脑疯狂运转时，江晏景已经眼尖的锁定了墙头的某一处，上来几步就揽住了沐姝的腰，随后助跑一段就跃上了墙头翻了出去。
后院的外面除了被人踩踏的痕迹，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之前扔火油的人扔完就走了，似乎根本不打算确认江晏景和沐姝有没有真的死在这场大火里。
江君泽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告诉他们――答案。
沐姝想通了的一瞬间，只觉得一阵疲惫感上涌，她无力开口：“如果贤妃实际上真的是这样的人，恐怕江君泽的性子很早就被养坏了。”
试问一个在这样氛围下长大的孩子，真的能和他们一样有着正确的是非观吗？
对于他来说，恐怕他们的才是错的。
而他，何错之有？
江晏景带着沐姝走远了一段距离，他转头回望燃着熊熊大火的瑞娴宫，“四弟这一次，是破罐子破摔了，阿姝，我总觉的他不会回来了。”
沐姝抬头，“什么意思？”
江晏景抿唇，“只是有这种预感，今天他被当众警告打脸，显然是根本和皇位无望，朝臣不会有人站他。但他明明清楚这点却没有半分失落，我总觉得，他好像不会再回来了。”
回来面对这让他失望的一切。
沐姝微微蹙眉，“你还能感受到他的野心吗？”
江晏景思索片刻后摇头，“看不出来，我的人在昨天就已经全被他找到赶走了，今天他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今日这一见，江君泽打破了江晏景和沐姝心中的印象，他变得彻头彻尾，也将自己的另外一面完全暴露了出来。
沐姝犹豫开口：“他会想直接用兵谋反吗？”
江晏景果断摇头，“不会，他没有养过私兵。”
这一点他是极为清楚的，因为纂养私兵需要极其丰富的资金储备，但江君泽的所有流水店铺他都清清楚楚。
成王府无疑是很富贵的，但是绝对没有这样巨大的财力支撑养私兵。
沐姝叹了一声，她并不想这样想江君泽。
但是现在的江君泽聪明又危险，是一个十足的不安分因素，她心里还是下意识担忧。
二人就这样患得患失，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生辰宴，在他们回去之前，已经有人去扑灭大火了。
因此生辰宴上并没有太乱，进去的时候场内全是狼藉非常的，到处都是鲜血还有糕点茶水，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乱。
沐姝进去的时候就能看到孙述月单膝跪在宫殿中央，皇上正在十分欣慰的鼓掌朗诵着什么。
隐约能听到护驾的字眼。
孙述月的身上衣服也有几处残破，沐姝看到了那些大臣眼中的庆幸还有佩服，不由转头和江晏景对视了一眼。
计划成功了。
最后，孙述月护驾有功，被赏赐江南一座名府。
生辰宴这天实在是劳累，沐姝结束之后便早早的回去了，舒沫还有些惊魂未定，在车上不停的和沐姝说着发生的事情。
“奴婢正给姑娘留下吃的呢，就看到四面八方窜进来了黑影，还有人射箭，那些箭跟密密麻麻的雨点似的，一下子就往皇上那边冲去了，当时许多千金都吓得大叫，那些大臣也被吓得缩在了桌子底下。”
“那些黑衣人每一个都像是江湖高手，侍卫全部抵挡不住，一个一个的倒在了地上，最后还是云先生冲了出去，一身红衣将剑用的虎虎生威，给皇上挡开了那些箭，最后又生生的挨了一剑，给御林军争取到了赶来的时间。”
舒沫一想起来那道卓越艳丽的红色身影，眼睛就亮晶晶的，里面的爱慕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沐姝笑着揶揄她，“怎么，心动了？要不要我组个局让你们见一面？”
舒沫“哎呀”了一声，然后别扭的捂住了脸，只觉得有些炽热，“那些千金一个个都看直了眼呢，奴婢已经算矜持了，这是看英雄的目光，可没姑娘你说的那么俗气。”
沐姝失笑，“好好，英雄，这个英雄还长的十分帅气。”
“那可不，当场都有好几个夫人来找云先生打听婚事呢。”
第154章 居然好男色！
听到有关这方面，沐姝提了提兴致，“云先生怎么说？”
舒沫面色有些僵住了，她脸色不复方才的欢喜雀跃，变成了失意沮丧，“云先生说自己不好女色，世上不就男女两色吗，意思可不就是好男色，没想到这样耀眼夺目的人居然是个龙阳之好。”
说完后，舒沫失落的坐在位置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耸眉耷眼的，看上去不愉快的很。
这种感觉就像你看了一个非常好看的话本，开头就着重墨色说着男主如何帅气，又如何尊重女子，不管哪种方面都让你心里跳动。
你想象着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幻想着后面会是怎样令人羡慕的爱情。
结果故事说了一半就突然戛然而止，结局铺垫了一大段，让你以为就要迎来了幸福生活。
最后你看到了一行字――突然来了一个男子，自称和男主从小就认识，然后男主和竹马浪迹天涯，过起了幸福的生活。
这无疑和你在桃源走着走着突然踩了一滩马屎是一样的。
沐姝虽然早就设想过这样的人设会发生什么，但看到舒沫那失意的小表情后还是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抬手捏了捏舒沫的脸。
“也许那只是拒绝贵妇人的托辞呢？或许他的心里早就有别的喜欢的女子了，又不好驳那些贵妇人的面子，才如此说。”
舒沫却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而是嘴巴一歪，哭唧唧道：“云先生问了那些贵妇人家里的公子的婚事，还特意介绍了自己，这哪是拒绝的托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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