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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姝反应淡淡，让舒沫觉得奇怪。
毕竟在将军府要过一辈子呢，如果能威慑住婆母小妾不给自己找麻烦的话。
那岂不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吗？
“姑娘？”
沐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听到曲公公说霍庭安有过吗？”
“他只觉得我想尽办法让他回去无理取闹，哪怕用圣旨叫了回去也一路散漫。真正守住祁阳城的，是黑甲卫。”
她虽声音平静，眼中却难掩失望。
霍庭安又一次让沐姝失望的彻底。
自己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放进心里一次。
而这一点也让沐姝不由担心，地形图的事情之前托付给了霍庭安，那地形图是真的没找到，还是没找呢？
她眉头微皱，回头吩咐舒沫，“你去送信给殿下，问一下地形图怎么样了。”
地形图是沐家的毕生心血。
如果出了事情，沐姝会自责一辈子的。
而到了夜里，庆功宴按时举行。
将军府不大，但宴会办的很隆重。
沐姝拎着裙摆朝花园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有花灯相伴。
她本就长得清丽脱俗，在月光和花灯的掩映下，此刻宛若娇滴滴的雪莲。
等到了宴会上，便让常氏愣住了。
她站起来拉着沐姝坐下，眉眼谄媚，“阿姝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能娶到你是我儿的福气啊。”
这言行举止，一点看不出前几天的针锋相对。
对于此，沐姝只是大方一笑，杏眸艳丽，“婆母客气了，美人在骨不在皮，您气质尤甚。”
常氏哈哈一笑。
二人此时好像回到了那三年的模样。
第19章 抛砖引玉
慕娇娥在一旁看着，笑眯眯的赞叹道：“老夫人和夫人关系真好，我自来了将军府，就看出来了老夫人心里很疼夫人呢。”
这番话让本来亲昵的二人之间插了一块冰锥般，常氏的笑维持的有些尴尬。
自慕娇娥来了以后，她对沐姝几乎是变脸的彻底。
哪里谈得上“疼”这一字。
倒是沐姝，脸上的笑仍然温婉有礼，却更让常氏不敢面对。
她就像没感觉般的主动开口，“婆母确实疼我，也正是因为这，这三年里将军府才能维持如今。”
这三年，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沐姝处理。
将军府只有他们二人，常氏更别提尽婆母责任一碗水端平了，没人需要她端。
但常氏却好似没皮没脸，笑得开怀，“阿姝嘴甜，我这个婆母也只是做好自己而已。”
这个反应却让沐姝嘴角笑意更甚，她拿起茶杯一饮而下，掩盖住眼底的寒意。
刚刚她是故意说的反话，没成想常氏还真的就受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却之不恭了。
将茶杯放下，沐姝顺着话笑道：“婆母谦虚了，儿媳觉得这个将军府如果没有婆母才难以维持，今日也是个好时候，儿媳便把这中馈交给婆母吧。”
场上一片寂静。
看沐姝真的从怀中掏出了中馈掌印，常氏傻眼了。
她干笑一声，委婉拒绝，“阿姝啊，婆母也老了，哪里能担此大任。”
中馈掌印仿佛一块烙铁，竟让常氏如此惧怕。
沐姝并未退让，而是径直把掌印放在了常氏桌上。
她杏眸含笑，用温顺神情来盖住嘴角的讽刺，“婆母不能这样说自己，儿媳也是府中多了一个人实在有心无力，仓房的五千银两全靠婆母定夺。”
五千银两？！
那可是能够再买下一个将军府的钱了。
常氏眼睛一亮，吞下一口唾沫，终究是收下了那枚掌印。
她竭力藏住眼中贪婪，笑容和蔼，“那我就试一试吧。”
沐姝笑着朝常氏敬酒，“那就预祝婆母顺利了。”
看上去常氏拿了中馈，又可以吞下五千银两，是个实打实的赢面。
但是坐在下侧的慕娇娥却脸色很差。
沐姝的心计城府比她料想的深太多。
月上枝头，三人聊天也越发顺利。
常氏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阿姝啊，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呀？”
终于来了。
沐姝微垂眼睛，声音微苦，“母亲旧友罢了，其实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曲公公应当是不知情吧。”
这话让常氏心头一松，而捏着手里的中馈掌印，她几乎是欣喜若狂。
现在她是掌家人，沐姝跟皇宫并无什么关系。
那岂不是任由她拿捏？
等到了宴会结束，沐姝扶着舒沫，慢悠悠的消失在了常氏视野里。
而下一秒，眼中还朦胧酒意的沐姝便瞬间清明。
她自己站稳，淡声询问，“皇上赏赐都送回郡主府了吗？”
“都送回了，绝不会让仓房的银两超过五千。”
舒沫迅速回答，心中疑惑却实在憋不住，“姑娘，这中馈交给老夫人，现在又更加确认姑娘是个空壳郡主，那后面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沐姝却笑了一声，月光下杏眸闪着精明的光。
“有皇上的赏赐，我们能怎么难过？该考虑的是常氏，五千两虽多，但是将军府最低花销一月也需要一千两，更别提怀有身孕的慕娇娥，还有才执掌中馈急着树立威信的常氏。”
“这五千两最多能撑两周，常氏就会来退还了。”
“我不让她试一试知道不容易，我执掌中馈又怎会顺利？”
这话说出，舒沫几乎成了星星眼。
“姑娘这招也太妙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招抛砖引玉，对于常氏来说是最妙解。”
二人一路上聊着来到别院里，看着院子里石桌上的兵书，沐姝微微一笑。
前两天她一直忧心祁阳城的事情，所以没心思反应府中变化。
但现在祁阳城守住了，她就得好好考虑将军府稳定一事了。
想要让将军府稳定维持，她一再退让是做不到的。
沐姝特意说出自己和皇宫并无关系，按照常氏的性格必然会更加猖狂贪婪。
这五千两肯定撑不到两周！
而执掌中馈后的常氏确实如沐姝所想，这段时间补品如水般送进她和慕娇娥的房中。
但沐姝的院子却清冷无比。
不仅是山珍海味不要钱般的往将军府进货，为了结交其他权贵阶级，常氏几乎是隔了两天就要在花园里举办一次宴会。
什么赏花宴，观月宴等等，都来了一遭。
看着那宴会举办的有模有样，并不影响将军府的名声，沐姝也就没管。
与此同时，东宫内却寂静一片。
第20章 地形图没找到
看着来送信的黑甲卫，江晏景浓眉紧皱，“你们确定翻遍了整个祁阳城？”
那名黑甲卫拱手抱拳，“回殿下，我们从祁阳城的家家户户开始搜索，没有一处落下，确实没有见到地形图。”
难道没有地形图？
可是沐姝所言绝不会有假。
江晏景坐在矮桌前，凤眸沉静，大手轻点桌面，再次问道：“霍庭安怎么说？”
“霍将军说之前也未找到，但是属下曾问过曾副将，副将说曾见到慕娇娥拿了一张地图从营帐里出去，但并不确定是不是那张地形图。”
这番话却让江晏景眼中闪过犹疑。
不管是不是地形图，慕娇娥身为平民百姓，都无权接触地图机密。
但对方不仅听上去可以自由出入营帐，还能擅自拥有地图。
霍庭安在搞什么？
“如果地形图真的没有找到，那就是不见了。你们可以回来了，但在回来之前……”
江晏景捏着茶杯，目光沉沉。
“查一下慕娇娥。”
“是。”
看着那道黑影利落离开，江晏景却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地形图不见了这件事亲他该如何告知沐姝？
凤眸微移，看向了左手边的一封写着娟秀小楷的信纸，江晏景拿起一支毛笔，却半天不曾下笔。
如果告诉了那丫头，指不定明天就能听到将军府有人策马跑去南州的消息。
但是江晏景从不愿欺骗沐姝。
他就这样左右为难了一夜。
而将军府里等了若干天的沐姝也耐心见底，她喊来舒沫询问皇宫是否有回信。
但舒沫却摇头，说出了这三天一直重复的回复。
“东宫并无联系。”
闻言，沐姝迅速起身，“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她身为在皇宫长大的郡主，除了面见圣上需要准备朝服，都只需要提前告知一声直接进去便可。
听到宫门传来消息的江晏景额头一痛，将奏折放在了一边。
终究还是来了。
他挥了挥手，“让她来吧。”
随后便一甩袖袍起身，去屏风处换下了蟒袍。
沐姝则是被江晏景的贴身侍卫引着来到书房坐下。
桌子上摆着她小时候爱看的兵书和医书，还有一些糖。
将糖纸撕开，沐姝轻嗤一声，“幼稚。”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把糖塞进了嘴里，吃的颇为享受。
江晏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沐姝腮帮子鼓鼓的，靠着墙壁懒懒的看书。
这副模样就像是三年前沐姝还未嫁人时，那时也是如此美好。
他唇角微微扬起，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地形图找到了吗？”
但他的声音在沐姝耳朵里清楚无比，她放下兵书，抬眸直问要点。
江晏景深色眸子微动，转身把房门关上。
然后才再度看向沐姝，狭长凤眸清冷如月。
“地形图一事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答应我，不要冲动之下跑去南州。”
这也是明摆着告诉了沐姝是个坏消息。
吃糖的腮帮子停下，沐姝缓缓起身，“没有了？”
问这话时，她的声音近乎颤抖，但杏眸凌厉只有冷意。
“没找到。”
江晏景眸中情绪翻涌，快步过来按住了沐姝的双肩让对方坐下。
“但祁阳城的副将说见过慕娇娥拿了一张地图从营帐出去，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张。”
听到这话，沐姝的反应和当时的江晏景一样。
几乎是在听到地图时，眼中便闪过一抹疑惑。
“慕娇娥为什么可以碰地图？霍庭安在搞什么？”
“这一点你可以回去问问那个小妾，我也让黑甲卫查了慕娇娥，不日应该会有消息。”
“好。”
沐姝点头，心中的惊惧却也与此同时逐渐放大。
没找到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被别人拿走了，还有一个是被破坏了。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沐姝来说都是可以让她崩溃的坏消息。
但是后来江晏景给了一个线索，那就是慕娇娥可能见过。
现在崩溃也没有什么用。
沐姝深吸一口气，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晏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杏眸中水雾漫起又消失。
他拿着糖的手一顿，重新把糖放下，声音诱哄。
“地形图只要没被破坏，就有能找到的可能性。你要相信你的家人，地形图应该并没有被骊国拿走，最坏的可能也就是被不懂的孩子拿去玩耍扔在了地里。”
“嗯，那我先走了。”
沐姝仓皇起身，几乎是跑出的东宫。
直到坐上马车一路回到了院子里，沐姝心中的害怕也没有消失片刻。
将军府又在办着不知名的宴会，下了马车，她便一路往慕娇娥的房中去。
第21章 真正的打算
对方正坐在院子里绣着小孩子的衣服，看到她后便懒懒喊了一声。
沐姝一刻未停，径直走到慕娇娥面前，声音冰冷。
“你可在军营见过地图？”
她并没有直接询问地形图，也是防止慕娇娥知道那是什么而撒谎。
如果那张图真是沐姝所找，让慕娇娥接触到地图的霍庭安一定骗了她。
而在等待下，慕娇娥缓缓开了口，“娇娥确实见过地图，但只是祁阳城的普通地图。”
听到这个回答，沐姝不知自己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心。
她凝视着慕娇娥无辜的眼神，开口问道：“地图向来是机密，霍庭安为什么会给你看。”
绘制一个地图需要的人力物资极为庞大，更别提是南州这种在战火边缘的城池。
哪怕只是普通地图，也是极为重要的。
慕娇娥笑了一声，眼中得意，“郡主姐姐，你别忘了我为什么会住进将军府呀，如果没有地图，我又怎么和霍郎里应外合拿下的祁阳城？”
这个回答说得通，但是沐姝却不依不饶。
“你一个百姓，怎么和霍庭安一个将军认识的？”
慕娇娥沉思片刻，羞涩的含笑回道：“我出城去买东西，巧合下看到了骊国大军的埋伏，险些被发现，巡逻的霍郎宛若天神救下了我。”
“后来我引诱骊国先锋，和霍郎合作拿下了祁阳城。”
仔细推敲着其中的逻辑，沐姝柳眉皱起，并未说话。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能撑到被发现？
母亲曾传信来说，祁阳城附近有一座山，易守难攻。
如果是逃到了山里，那便能做到。
但其中仍然疑点重重，沐姝最后看了眼羞涩中的慕娇娥，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慕娇娥眼中娇羞缓缓褪去。
“居然这么快就开始怀疑了吗？”
她喃喃着，眼中一片寒芒。
回到院子后，舒沫赶紧迎了上来。
“姑娘，怎么样？”
沐姝声音平淡，“从现在开始，我的院子不允许别人靠近，舒沫，你给我采买些强身健体的补药来。”
看她和平常一般的冷静，舒沫有些担忧，“姑娘，地形图没找到吗？”
沐姝没有回，只是淡淡瞥了舒沫一眼。
那眼神如死水一般，舒沫心中一惊，迅速低头离开。
而沐姝则是一步一步往房中走去，清冷眉眼定定的和墙上生锈宝剑对视。
走近后，她便一点点的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父亲，我有愧于沐家，经营数年的成果在我这里功亏一篑，沐姝该死。”
房门吹进一阵微风，将沐姝头发吹乱，遮住了那低垂头颅落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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