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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陶希带成阳见孩子，这不就是好事将近嘛！
她拉开门，见安闲正躺在床上呈蚕蛹状呼呼而睡，不过安闲也不算外人，索性把灿灿放到床上。灿灿以为小姨躲在被子里跟她玩捉迷藏，在床上蹦蹦跳跳，见小姨不说话，贴到安闲面前戳了戳她的脸颊。
安闲烦躁地睁开眼，就见到灿灿眨着黑黑的大眼睛捧着脸看向自己，起床气瞬时烟消云散，她伸了个懒腰，捏了捏灿灿的小脸蛋。
“灿灿，告诉外婆，这个人是谁呀？”
灿灿歪着小脑袋：“是叔叔。”
蒋文静想说这不是叔叔，想告诉她这个人就是爸爸。她倒是有张更清晰的照片，就是那画面不好拿给孩子看，于是联系热心肠的罗主任，想问问她有没有成阳的正脸照片。
在女儿要结婚的喜悦感褪去后，蒋文静开始担心――要是男方父母不喜欢陶希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嫌弃灿灿是婚前出生的？于是和罗主任打听成阳家境。虽然罗主任把成阳父母职业讲得非常低调，但是蒋文静一查就发现，成阳家是军政背景……更为焦虑。
好在罗主任安慰她，说对方父母很好相处。
蒋文静觉得罗主任的话不能全信，人家对她客气，对陶希就不一定了。就陶明礼父母，手上权力不大，家里还有一堆规矩呢。她担忧女儿婚后不顺，觉得成阳父母要都能像罗主任这样通情达理平易近人，那就完美了。
想到罗主任，蒋文静还有一件要紧事要跟陶希商量。罗主任说她特别喜欢灿灿，要是能给孩子庆生就好了。蒋文静是想答应她，可陶希不办酒，她也不好把人直接带回家。
两人苦思冥想几天，想到一个稳妥的方法。蒋文静订好餐厅包间，罗进步在隔壁包间制造偶遇，到时候帮孩子庆个生就离开，尽量不打扰陶希。
陶希做好早餐，来找母亲和女儿。她笑着把正在互相捏来捏去的女儿和安闲分开，替安闲关好门，让她再睡会。
蒋文静要跟陶希商量孩子生日的事儿，耐心等灿灿吃完早饭，又把她抱到次卧，请安闲帮忙看会。
刚眯着的安闲：？？？
她要坚决执行不婚不育政策，捍卫睡懒觉自由。
安闲坐起身，冲灿灿做了个鬼脸，灿灿用手指压着鼻子，扮成小猪猪。
厨房里，蒋文静跟陶希一起收拾碗筷，“明天是孩子生日，也是母难日……就不要在家里吃饭了，还要做，多麻烦。”
“不麻烦，一共就四个人。”
“你明天就应该好好休息。”蒋文静提议，“北京有几家不错的餐厅，我订了个小包间，明天上午咱们在家给灿灿庆祝，中午就直接去餐厅。”
见陶希静静看向自己，蒋文静立即反向交代：“明天真的就我们四个，没有叫别人。”
陶希有很多话想和母亲说，可话到嘴边，看着母亲期待她答应的神情，空余一句轻叹，“妈，您别忙活了。”
“不忙活，不忙活，明天我们就带着灿灿……”
“您知道我什么意思。”陶希打断她，一字一顿道，“我不相亲，也不会结婚。”
“跟灿灿爸爸也不行吗？”蒋文静着急，语调升高又落下，压着声音劝女儿，“灿灿爸爸已经回来了，你也该为孩子想想……”
“妈，求您别说了。”
陶希紧抿着唇，控制自己语气不要那么尖利。蒋文静和陶明礼的离婚官司拖了好几年。那几年里，不断有人劝和，他们张嘴闭嘴都是“考虑考虑孩子”。陶希必须堵住耳朵，才能不去想，自己对于父母，就是个累赘。
蒋文静见陶希别过脸，眼里埋着泪花，让她不得不面对那个不愿相信的原因，嗫嚅着问：
“小希，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跟你爸离婚？”
56 她不会这样想
“妈，您真觉得这样好看？”
成阳换上罗女士给他准备的棕色大衣，站在穿衣镜前左瞅瞅右看看。军大衣做成长款是为了保暖，可这衣服薄薄的，只起到造型上的作用。
罗进步指挥他把打底的深色毛衣掖到裤子里，再换上细皮带，“平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女朋友一点都不上心。你就没注意到，陶希很喜欢穿大衣吗？”
“我知道，她不喜欢臃肿。”
成阳之前想不明白，陶希明明很怕冷，为什么总穿得那么单薄，后来觉得她喜欢穿什么都行，反正有他在，手凉可以塞他怀里，刮风也有他挡着。可他还是没法陪在她身边，于是跟罗女士提议：“妈，您跟陶希妈妈关系好，能不能请阿姨劝劝她，北京风大，出门穿个厚点的外套。”
“就你这品味，还想指导陶希呢。”
罗进步上下打量他，觉得还是没有杂志里那种休闲感，“成阳，我严肃点跟你说，就是陶希跟你结婚了，你也别干涉她。人家是设计师，有自己的着装风格很正常。”
“妈，我不是想干涉她。”成阳解释，“她特别怕冷……我担心她感冒。”
“陶希又不傻。”罗进步现在怀疑儿子要真跟陶希结了婚，指不定多唠叨，“她和灿灿生活在一起，才不会让自己感冒呢。我看她出门都开车，下车会戴羊绒围巾。你别总唠叨她，要是有空多看看我给你发的资料。”
一大早就自己待在书房的成恒中场叫停了成阳的换装秀，他把人叫到书房，目光炯炯看向儿子。
成阳立正站好：“爸，您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就归队？”
“是下周一。”成阳疑惑，“明天的表彰会，您不参加吗？”
“参加。”
明天是灿灿生日，他想问问成阳的想法：“你就没想着，多请几天？”
成阳摇头，陶希还没做好告诉孩子的准备，能让他见一见灿灿，他就该知足了。陶希心软，等他下一次休假，应该也能再见见她们。
“回队里就好好表现，你现在有孩子，身上的荣誉不仅属于你，也属于她。”
成恒训完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浅色的文玩袋递给成阳，“你看看这个做得怎么样。”
成阳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把木制的格洛克，枪体擦过桐油，光滑透亮，弹夹可拆卸，能模拟拉栓上膛。他试着拆装了下，客观评价：“这个模型和真机是等比例缩小的，非常拟真，就是少了内部构造，不能模拟射击。”
“没事，等我孙女长大点，我再给她做可以模拟射击的。”成恒一脸慈爱地看着小手枪，仿佛看到灿灿拿着手枪学习射击的样子。只可惜涂料都有味道，只能放弃粉色小手枪计划。
“这是给灿灿做的？”
成阳嘴角抽了抽，很难想象灿灿顶着洋娃娃一般的小卷毛玩手枪。
“她都两岁了，应该有一把爷爷做的小手枪。”
成阳可是挑过儿童玩具的人，现在的玩具五花八门，孩子很难对一个木疙瘩感兴趣。可他爸明显不清楚小木枪面临的竞争有多残酷，给他提建议：
“爸，您看这个位置，空空的……贴几张小猪佩奇贴纸怎么样？”
他包里刚好有，从白一凡那里搜刮的。
成恒凑过来听儿子的建议，本想斥责成阳胡闹，让他背诵《枪械清洁保养手册》，又想到妻子说灿灿喜欢猪……那也不是不能贴一张嘛。
父子两人在书房商量贴纸位置，忽听到客厅罗女士的惊呼，匆忙赶往现场。
“哎呀，陶希妈妈真过来了。”
罗进步慌张一秒后，扫了眼客厅，指挥成阳把刚刚换的衣服都搬到自己卧室，然后人就不要出来了。
成阳收拾着衣服，闻言动作一顿，“您还没告诉陶希妈妈啊？”
“你还好意思说。”
罗进步自认行事光明磊落，自从知道陶希的孩子是成阳的，数次想向蒋文静坦白，但每次都是话没说出口，就开始惭愧心虚。
蒋文静担心对方家庭条件太好女儿会受委屈，担心对方嫌弃灿灿的出生，每一句话都透着身为人母的殚精竭虑和小心翼翼。罗进步不信蒋文静会对成阳让陶希未婚怀孕还一走了之的事毫无芥蒂，她之所以这么宽容，一是不想造成两边矛盾；二是希望自己对成阳态度好，对方就能对陶希好。
面对这样的蒋文静，罗进步真是羞于开口。
成恒在一旁问：“只有陶希妈妈来了吗？”
他明天不一定有时间，要是今天能见一见孙女就好了。
“她早上跟陶希吵架了，我想安慰她，就把家里地址告诉她了。本以为母女两拌个嘴也正常，看来有点严重。”
罗进步看着手机，一大早蒋文静还跟她要成阳照片呢，怕不是她又跟陶希提结婚的事，才闹得不愉快。她穿上外套，去小区门口接蒋文静，嘱咐父子两人紧急收拾一下家里内务，让成阳回自己房间别出来。
蒋文静看到知心大姐罗主任，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掉。罗进步扶着她往家里走，“这是怎么了？明天还是孩子生日呢，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怪我……”
“有什么能怪你的。”
罗进步发现事态远比她想的严重，蒋文静眼睛又红又肿，怕不是一路上都在哭。她接了一杯温水端给蒋文静补充水分，“不着急，喝点水慢慢说。”
“她肯定……是在怪我的。”
在罗进步的安慰下，蒋文静把事情讲了一遍，觉得自己没脸面对陶希。
“以前我是不相信的，她那么懂事，那么优秀，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怎么会因为我和他爸的事受到影响呢？没想到，她真的在怪我。”
罗进步听蒋文静的描述，陶希是否认的，只是蒋文静心里一直有颗怀疑的种子，听到女儿说不愿结婚，种子生根发芽越发不可收拾。
她正要说话，忽见成阳拉开卧室门，替陶希辩解：
“阿姨，陶希不会这样想的。”
陶希是个连负面情绪都要隐藏的人，怎么会去责怪自己的母亲不应该离婚。
蒋文静呆呆地看向对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谁都像成阳。她再三确认，看向罗进步，想不通成阳怎么会在她家里？难道说……这两人是亲戚？
57 她不是累赘
“成阳，别没礼貌。”
罗进步没想到成阳这么沉不住气，眼见儿子暴露，只好硬着头皮向蒋文静坦白，“文静，我之前一直没脸跟你说，成阳他……”
十天前她还担心儿子找不到对象，现在就要为儿子向女方家长道歉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陶希母亲第一次上门，成恒见罗进步安慰对方腾不出手，自觉进厨房准备招待的水果茶点，此时主动接话，“他是我们的儿子。”
蒋文静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不是，她最近没烧香捐钱啊？怎么一下就心想事成了？陶希要真能有罗主任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她还担心什么？
罗进步见蒋文静捂着心脏说不出话，连忙去拍蒋文静的后背顺气，怕她气出个好歹：“我也不是故意想瞒着的，那天你发了照片我才知道，就是一想到成阳做的这些事……我都没脸说。”
“那上次吃饭的是？”
蒋文静还得问问清楚，她记得陶希上次和罗主任一家吃饭，和灿灿拍照片的不是成阳。
“上次是白一凡，他父母和我们是老相识，也住这里。”
罗进步眼神余光瞥见成阳跟个木头桩一样站在那里，抄起茶几上的艾灸锤塞给蒋文静，“文静，你一直把我当姐看，我也不跟你说虚的。这事都是成阳的错，你千万别憋着，今天狠狠打他一顿出出气。”
成恒给成阳使眼色：“还不赶紧过来。”
说儿子迟钝吧，他还知道找陶希这样的姑娘谈恋爱；说他让人放心吧，面对丈母娘就跟个木头一样。
成恒挠头，他以前面对丈母娘可不这样啊，晚上罗女士复盘，怕是又要连着他一起教育了。
“所以你们是……一直瞒着小希？”
蒋文静被塞了把艾灸锤，她现在很想锤锤自己脑袋清醒一下。
“蒋阿姨，陶希目前没有让孩子认我们的打算，我出于私心，还没告诉她。”成阳走上前，挺直腰背，“您要是生气，怎么打我都行，别那么想陶希，她会难过的。”
“文静，陶希要是想结婚，我们家求之不得，”罗进步劝她，“但是陶希要是有别的考虑，我们就尊重她的意见，别逼她做不想做的事。”
“所以，你们都知道……她不想结婚？”
“时代不一样了，不想结婚也正常。”罗进步诚恳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就把陶希当我闺女照顾，至于领不领证，是他们年轻人的事。”
成恒在一旁补充：“不管他们结不结婚，都改变不了灿灿是我们亲孙女的事实。”
蒋文静紧紧靠着罗进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想到安闲、蒋文雅劝她的话――所有人都知道陶希没走出父母离婚的阴影，却只有她这个当妈的，在一遍遍刺痛她的伤疤。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啊。
*
“姐，你今天想吃什么？”
安闲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把灿灿交给陶希，自己去洗漱，她打开盒马APP，打算提前备点菜。
“我没什么想吃的。”陶希摇头，“你去冰箱看看，补点你喜欢的。”
灿灿看到妈妈，立即跑向她。陶希弯腰将女儿抱起，灿灿和妈妈贴贴，看到妈妈的眼睛是湿的，伸手搂住妈妈的脖子，在她脸颊边亲亲。
“妈妈不哭。”
陶希抱着女儿到沙发上坐下，试图纠正这个不良习惯。她在灿灿小脸上亲了亲，“灿灿，被妈妈亲会开心吗？”
“开心。”
灿灿咯咯直笑，还想和妈妈玩亲亲游戏。
“那还有谁亲你，你会开心呢？”
“姥姥，小姨！”
“灿灿喜欢跟姥姥小姨一起玩。别的小朋友也是这样的，他们也只喜欢跟家人亲亲。灿灿看到小朋友哭了，可以安慰她不要哭，但是不能直接亲。而且别的小朋友哭鼻子，可能是他们不舒服，灿灿亲了他们，也可能会生病，一生病就要打针吃药啦。”
听到打针吃药，灿灿小脸皱成一团，陶希等她干巴巴地哭了两声，才轻轻地在女儿粉嘟嘟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灿灿的小脸蛋因为妈妈的亲亲舒展，由阴转晴。陶希把孩子放到专属的小沙发上，让灿灿自己看绘本。
安闲洗漱完，觉得自己睡了假觉，哈欠连天。陶希指了指厨房：“有三明治，冰箱里有水果，喝的有牛奶和果汁。你吃点东西再睡会吧。”
“姐，今天吃什么无所谓，主要是明天的菜单要定下。”
安闲没忘记自己是来帮忙的，她在小红书收藏了上百道菜谱跃跃欲试：“要不整个西餐？好吃又出片。”
“明天……”
陶希接了两杯水，想到蒋文静说她订了餐厅，就是不知道她还请了谁。
“唉，大姨呢？”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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