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是吧。”
安思远服气了,“那他姐姐在哪儿工作啊?”
提起李鹤,安闲赞美的词汇一个接一个往外面蹦,安思远却从李鹤的工作经历里猜出这孩子是没学历的,忍不住叹气:“对了,这事你妈妈也知道,她应该不会反对你们,你找个时间,主动去跟妈妈说。”
挂了电话,安闲看向微信,却不是找妈妈,而是想看看李鹰回去没。她想解释一下,自己就是这样的性格,绝对不是不喜欢他,她可以摸着腹肌起誓!
李鹰握着手机,斟酌着语句给安闲发信息,他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觉得今天的表现真的糟透了。他先是在安闲父亲面前表现得非常幼稚,然后是情绪不稳定让安闲发现自己不开心……再然后,他忍不住亲了安闲,两人鼻息相闻,李鹰被安闲的头发挠得心里痒痒的,嘴巴比脑子更真诚:
“安闲,你想不想……真跟我试试?”
可安闲眨了眨眼睛,只说她要考虑。
他懂,这是婉转的拒绝。
她今天连腹肌都不想摸了!
伤心小狗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却见安叔叔发来一条消息:
“有时间再见面聊聊吗?”
李鹰抿了抿唇,他知道安闲的家庭条件很好,安叔叔还很爱女儿――那他找他,不会是要说他很好,但不适合安闲,然后再给他一张卡,让他离开安闲吧?
66 她喜欢看这个是吧
“思远,你去北京见到我外孙女没?”
“没有,我是来北京培训的。孩子们都忙着呢,没事还是不打扰的好。”
安思远知道前连襟打电话,是拐着弯想打听陶希的事,快速略过,向他打听:“你们单位去年公务员招考,那些新能源专业的孩子进去都从事什么工作啊?”
“怎么,你家有亲戚考公啊?”
“我就了解一下。”
“这个专业这两年招得不算少,市政府、发改委、市监局都有能源科,年年都招。”
“有做研究方向的吗?”
这些岗位都是办公室科员,考进去得不到专业上的提升。
他以前不劝闺女考公,也是这个原因。
“想做研究,那都在学校或者研究所了。”
陶明礼回答完对方问题,又把话题拉回女儿这边:“你看到蒋文静朋友圈新发的视频了吗?”
12月9日是孩子生日,蒋文静发了不少照片,陶明礼一张张存了,想跟陶希小时候的照片比较,可惜怎么也找不到旧相册了。蒋文静刚刚发了一个视频,小家伙闭着眼睛在许愿呢,这个视频没有消音,他清楚听到“爷爷祝你快快成长”“奶奶祝你天天快乐”,视频的最后,还有孩子口齿清晰的一句“爸爸。”
“蒋文静现在跟你没关系,你干嘛总自己找虐呢?”
安思远搞不懂,要不是两人认识多年,平时处得也还行,他真想问贱不贱呐?离婚后突然发现自己情根深种啦?
“不是这个,是孩子爸爸的事……孩子爷爷奶奶参加生日会了。”
安思远早就已经从安闲那里得知了生日会的事,可这事老婆跟他打过招呼,不能告诉陶明礼,只能劝他:“小希从小就聪明,做什么事都有非常明确的目标。我从孩子出生时就劝过你,小希自己选择生灿灿,灿灿的父亲就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不堪,是你钻牛角尖,觉得是文静没把孩子照顾好,要借题发挥。既然小希现在一家团圆,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了,也别去打扰人家。”
“可希希是我女儿,我是孩子外公!我也应该参加啊!”
“她叫你去,你有空吗?”
安思远耐心劝解,“我看现在就挺好的,你有新家庭,文静和小希……”
“说到底,你也怪我又结婚了是吧?她蒋文静不结,我结了我就是罪人是吧?当时我家里人一直催,我那时才四十,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要是文雅天天闹跟你离婚,你就能不结?”
“别瞎说。”
安思远知道陶明礼是想找认同,来证明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无可指摘。他离婚了再结婚没错,再生个孩子也没错,蒋文静想结束这段感情也没错……可陶希呢?
她做错什么了吗?
见安思远沉默,陶明礼越发觉得要是换成安思远,对方也会和他作出同样选择:“要是你四十岁离婚了,你妈你姐给你介绍,你就真不找了?”
“不找。”
“漂亮话谁……”
“我真不找。”安思远打断他,“我闺女不像小希那么独立能干,她没爸爸不行。你和文静争了一辈子,离婚了就别争了。”
“可蒋文静这人,嫌贫爱富,老想着让女儿攀高枝,我就是担心……”
“你就是担心女儿的掌控权落在蒋文静手里呗。”安思远耐心用尽,“小希相貌人品出众,文静想找个条件好的不是很正常吗?你放眼看看,就你认识那些没结婚的,哪个能配得上小希?”
“结婚是过日子,要求这么高上哪儿找,你可别被蒋文静洗脑了,也耽误你闺女。”
“虽然我们家没有文静有钱,但我和她妈能养她一辈子,耽误不了一点。”
安思远觉得自己真是对牛弹琴,也难怪蒋文静以前要跟陶明礼吵架,自己媳妇孩子在父母家里受了委屈,被区别对待……陶明礼可能还觉得是他爸妈大度,让蒋文静进门了呢。
他挂了电话继续对李鹰的专业进行专项研究,研究完考公考研国企私企等资料,觉得同事钓鱼骨折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他来北京对李荆的儿子做就业指导呢!
两个小孩能不能修成正果是他们自己的事,但职业规划再不做就晚啦!
毕竟毕业才是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处理不好就被动gap year啦!
*
“叔叔。”
李鹰地铁转公交到了安思远给的地址,给安思远发了信息。他打量周遭环境,定位显示这是国家法官学院。他的不安感直达顶峰――难道安叔叔是怕在公共场合影响不好被人拍到,所以才想在这里见他?
他低下头,打量着柏油浇筑的路面,想起安闲那辆很招摇的保时捷。出门刚擦过的鞋子又有点脏,李鹰拿了纸巾,慢条斯理擦着。
橡胶上被挤踩的痕迹难以擦拭,李鹰就边擦边想:安闲是该有辆车,她那么矮,怎么挤得过别人。
“你来了。”
安思远气喘吁吁跑来,和李鹰道歉,“叔叔时间紧,这事吧电话又说不清楚,只能麻烦你过来了。”
李鹰木然地点点头,安闲有这样为她考虑的父亲,他应该开心才对呀,怎么总感觉心里酸酸的呢?
安思远带着李鹰在保卫处做好登记,领着李鹰去了一间没人的自习室。
李鹰坐在第一排,看见安思远拿起了白板笔,猜测他一定是要在白板上写一下两个人各自的条件,好让他知难而退。
他拘谨地看向安思远,安思远想起自己还准备了资料,把准备好的资料和一支笔递到李鹰面前,“我今天找你呢,主要是想跟你聊聊毕业后的工作。”
李鹰低头,看到“能源科四级主任科员及以下发展前景展望”,他看看资料又看向安叔叔――难道他猜错了,对方不是要拿钱砸他,是要补偿他一份工作吗?
“叔叔,我……”
李鹰知道,现在的他远配不上安闲,但安闲也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呢。他勉力控制自己不哭丧着脸,“您别担心了……”
他想说,安闲还没跟他在一起呢。
安思远见李鹰紧紧皱着眉,眼里三分犹豫三分迷茫一分心酸,满脸都是对毕业走上社会的惶惶,忍不住叹气――他那些同学,大多都被家里安排好了,都有明确的目标;只有他,连个能聊几句的长辈都没有。
他懂这种无助,轻轻拍了拍李鹰的肩:“叔叔只是跟你聊聊职业规划,你的未来,还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首先你要知道,自己对专业,是感兴趣想研究,还是谈不上喜欢,只想靠专业找工作。”
安思远在白板上画思导图:“如果是想研究,那叔叔推荐你专心考研。人生在世,能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不容易,千万别放弃。”
“要是工作呢,你是应届生,这个身份要好好利用。我看了看你这个专业北京、河北的考公岗位,应届多是政府机关的文员,也有没要求应届的,后面也可以考。”
李鹰听安思远把考公、国企、私企几类工作的条件、利弊通通讲了一遍,才有点反应过来――安叔叔不是要劝他离开安闲,而是在给他讲就业选择?
安思远放下笔,满意地看着白板上的思维导图,见李鹰盯着白板,忍不住问:“你现在有方向吗?或者,你最强烈渴望的是什么?”
“我……想赚很多钱,一夜暴富那种。”
除了想让姐姐进瑞丰,他还想李鹤能安心去读书。安闲的收入很高,他想和她在一起,至少也要达到对方的收入水平。
“说出来不怕你笑,我读书时还省过伙食费,去买彩票呢。”
安思远觉得普通人想一夜暴富非常正常,他自己以前也这么幻想过,现在快退休了,又有点别的感悟:“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听脚踏实地之类的话,我想说的是,看到别人赚大钱,多想想幸存者偏差,刮刮乐中大奖的概率是万分之一,就是网络上靠直播、拍视频赚钱的也是头部。叔叔不是怀疑你不会成功,而是希望你能考虑在成为幸运者之前,可以有一份稳定的,能赚钱养活自己,还能提升自己的工作。”
“那叔叔……您有什么推荐吗?”
安思远思考片刻:“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要让我推荐,我会建议你选择和专业知识紧密相关的工作。不是我对科研人员有滤镜,而是这一类工作能获得成就感。”
他虽然在刑庭工作,但民事案件也看过不少。男人主动想离婚,移情别恋只占小部分,大多是男人觉得自己在老婆那里得不到尊重,或者是老婆对自己父母不尊重。男人比女人更注重尊严,老婆自身特别优秀或者家庭条件好,尤其是老婆能力强会赚钱,丈夫心理就容易失衡。
安思远这么说,也是希望李鹰能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哪怕搞科研赚不到大钱,有自己热爱的事业,眼睛就会看向高处,不会从生活的琐事里提取自卑。
“谢谢叔叔。”
李鹰抿着唇,刚来时那种又酸又涩的劲儿彻底褪去,“我会好好看这些资料的。”
“不用谢我,我是你父亲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安思远看了看手表,下午还要上课,来不及带李鹰出去吃饭了,“中午就在我们食堂吃吧。”
两个人往前面走,安思远问他:“你读大学,是申请的助学贷款吗?”
“没,我考上大学那年,学校奖励了我一万,我姐姐给了五千,假期都会打工。”
安思远又心疼了,刚想问李鹰学生打工能赚多少,还不如好好学习,就听李鹰将自己交代干净:“之前在健身房,每月代课大概是4000,假期补课的话一个月5000,后来发视频,账号刚做,一个月差不多5000,今年拿了国家励志奖学金5000。”
“多少?”
安思远:行吧,加起来跟安闲每个月税后都差不多了。
他冷静片刻,觉得现代年轻人不上班打几份零工也正常,“你视频账户叫什么?是做知识分享啊?还是生活分享?”
安思远见他支支吾吾,笑着问:“你不会是做美食博主吧?”
李鹰感觉自己脑门直冒汗:“不是……就发发舞蹈视频。”
安思远带着李鹰打完菜,想拿点橙子又见盘子里没位置。李鹰记下,放下餐盘后拿了碟子去取。
他把一碟子橙子放到安思远面前,却见安思远顾不上吃饭,正在刷抖音。他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瞬时汗流浃背――这不是他上个月发布的最后一条视频吗?
看着屏幕上顶胯的自己,李鹰脑中嗡声一片,安叔叔不会觉得他太随便不讲男德吧?
安思远一开始还搞不懂为什么安闲不肯把李鹰的账号发给他,看了视频才明白。虽然不理解这种艺术形式,但他一眼就能确认,跳舞的李鹰就是闺女最喜欢的类型。
他觉得自己刚刚纯属多虑――闺女跟李鹰在一起,别说给对方尊重了,情绪价值能直接拉满,就为了让李鹰跳舞给她看!
他同情地看了眼李鹰:“她平时就喜欢看这个是吧?”
李鹰乖巧回答:“她只喜欢看我。”
安思远:行吧,年轻人的事,管不了一点!
67 今日份清单
“你下午回学校吗?”
“不回去了,我还有点事。您放心,我回去一定会把您今天讲的内容消化一下。”
“要是有什么想法,欢迎你随时和我沟通。”
安思远将李鹰送出门,他后天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李鹰比他高出半个脑袋,可他觉得对方还是个小孩。想到闺女每次离家,都要爸爸妈妈抱抱,于是主动张开双臂,也想抱一抱李鹰。
父亲离开得太久了,想起他时,伤口已经愈合,只剩思念的疤痕。李鹰被安思远抱着,想到父亲也会这样抱他。后来他生了病,疾病让他的脸庞加速苍老,岁月就像光刻机,粗暴地在父亲干瘦微驼的身体上刻录未来二十年的痕迹。
李鹰帮父亲换上黑色寿衣,脑海里循环《城南旧事》中英子说过的一句话:“爸爸的花儿落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爸爸变成了一座墓碑,再也不会抱他。
“好了,没事了。”
安思远见李鹰在偷偷擦泪,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叔叔说。”
“谢谢您。”
法官学院在南四环,位置有点偏。李鹰晚上还要去瑞丰,来不及回学校。他找了个附近的公共图书馆,打算仔细学习一下安叔叔给的材料。
他坐在公交站点等公交,正值中午休息,李凤有最新情报,立即向李鹰通风报信:“鹤姐这周六又要去北京拍摄啦。”
“是早上的高铁吗?”
“是的,姐说对方还给她报销呢。”
李鹰找出成县到北京的高铁行程表,把李鹤的车次记下,“我姐最近工作还顺利吗?那个姓夏的安分吗?”
“安分,特别安分,夏明宇恨不得把鹤姐供起来。”提起工作,李凤喜上眉梢,“你知道我上个月赚了多少吗?”
“八千?”
李鹰知道她们回款一单能提两百块,一个月加上提成收入在六千左右,听她这么问,于是往高了猜。
“我月入一万啦!”
李鹰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姐,我听得见。”
提起工资,李凤难掩兴奋:“上个月我们成绩好,美玲她们都差不多这个数,连小来娣都有七千多呢。不过我们都没鹤姐多,她光回款就有七十二笔,单提成就有一万多。”
“这可是一万多呀!”
34/52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