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对林知睿冷漠的态度,余淮安难免有些失落。
而这时谢迢迢出现,那个傻姑娘眼里满心满眼地都是他……最重要的,她和林知睿长得很像。
但若是让他选择,他还是会选择林知睿。
下定决心后,余淮安握紧掌心,坚定道:“三叔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这次我会和谢迢迢断干净的。”
余明远轻嗤一声,将抽了一半的香烟碾灭,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他语气冷沉,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淮安,婚姻容不得你儿戏,明天把婚约推了,不要耽误别人。”
明言,余淮安脸色惨白。
拨打电话的间隙,林知睿隔着扇玻璃门,凝望他的侧影。
衣服袖子被挽起了起来,而他指尖掐着块拼图。
他总是这样,将一副钟爱的拼图,拼了拆,拆了拼,说到底没上过心,所以总能从其中得到乐趣。
接着他有所察觉,垂下了眸。
在他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之前,她转过身,与律师交谈起来。
余明远将手中的拼图翻了个面,指腹不断摸索着。
林知睿的外套就在他手边,而她此刻穿着件白色衬衫,站在阳台上,日光穿透衣服材料,勾勒出她绰约的背影,就连她底下皓白的皮肤,也显现出几分颜色。
包括,她后腰上,千娇百媚的玫瑰。
她分明是,有备而来。
余明远将拼图归于原位。
一幅完整的图画在刹那间形成。
他说过,林知睿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一切同情与怜惜。
谈话声戛然而止,林知睿乍然闯入。
她看着他这副习惯性端坐的样子,想起,她曾闯入过他的办公室,扰乱他的心神。
可他如今还能有条不紊地完成一幅拼图。
林知睿从他身边拿过外套,一声不吭地披在身上,随后缓声道,“多谢。”
余明远:“不客气。”
“童茗只是引子。”她道,“很多人在顺势而为。”
余明远毫无动容,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余经理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她说这话时,圆溜幽丽的黑眸注视着他,长睫轻微地颤动,显然有些慌乱与害怕。
他稍稍地,偏了下头,打量了她一眼。
林知睿柔软的卷发全部扎了起来,马尾沿着肩膀的弧度绽开,很像,那时她还在读书的时候。
她热衷于在他的办公室里逗弄他,问他是不是喜欢引诱女大学生,一声一声叫着他“经理”。
那时余明远觉得这样的一个虚职难听,却被她叫着叫着,顺耳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
仍旧很难听。第二天下午,她出去了一趟。
林知睿在古城里逛了一圈,又去了趟当地的博物馆,甚至在大街小巷里穿梭,最后提炼出一部分含有当地风情的元素,记录下来,说不定到时候用得上。
她出门借了余明远的车,回去时,严树柯打电话过来,让她顺路接一下他。
林知睿看了眼地址,是一家专门做望港菜的餐厅。
到达指定地点后,她看了眼站在店门口的严树柯。
他手中至少拎了四个袋子,她也就下车帮他提到车上来。
“为什么今天这么多?”
“都是明远订的,我来了才知道这么多。”
林知睿没多问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的瞳寒凉刺骨,叫林知睿只得将目光落到他挺秀的鼻上。
空间里有几刻钟的静谧。
忽地,她起身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桌沿的拼图被顺势打翻,摔了一地。
余明远额上青筋跳起,林知睿在他率先推开她时,抚摸上他的胸膛。
“可是明远,你的心跳声很快。”
“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救我。”
她仰望着他,面色红润,长睫因为一直的紧张凝成一层水雾,让她整张脸变得异常i丽。
“林知睿,这都是你自找的。”他冷声道。
“是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似乎有人在她身上拴了绳子,两次将她拽入深渊。
第一次,没有人救过她,包括余明远。
可她居然还不死心。
她在赌,在赌余明远的心跳能有多快。
她轻轻地,吻了下他的下巴,却被他拽住了手腕。
他凛冽的目光落在她炙热的眼上,“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那试试?怎么样。”她咬住了他的指尖,“明远你知道的,我的筹码只有我自己。”
标题是“疑似余氏集团总裁病重病女友跑路?”
他小叔的前几任,要么是女星,要么网红,因而他身边的女人,从不缺讨论度,而被他隐瞒了三年的林知睿,在这时被暴露出来。
文章通篇在指责林知睿忘恩负义,证据有她前往仙城的航班记录,以及……她父母的发声。
余修明病重之时她非但不在身边照顾,还出来旅游。
而她的父母呕心沥血抚养她长大,她却连父母日常的基本生活都不能保证。
余明远看了眼熟睡的林知睿,将文章转发给她。
这是两天前的报道,按理,她已经看到了,余明远最终还是将消息撤回,给了发了句:把沙发上的口水擦干净。
没做饭的人洗碗,林知睿也就准备直接回房。
余明远叫住了她,“明天吃望港菜。”
“不腻?”她记得今天才吃了一顿。
“在望港这么多年也不见你腻。”余明远挑眉,没有回答余老爷子的话。
见余明远没应声,余老爷子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这小儿子的人品他最清楚,他可不是那么臭不要脸觊觎人家小姑娘的人。
说实话,要论余老爷子最得意最优秀的后辈,那肯定不是长孙,而是他的这个小儿子。
只不过这个小儿子年纪有些大,和人家姑娘差了辈分。
要是把他小儿子推出去,还不得被老战友骂老牛吃嫩草。想来还是小辈和小辈更相配一些。
不过既然提到了余淮安结婚这块,余老爷子难免也要再唠叨唠叨余明远。
“说到结婚,结婚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淮安都快要结婚了,你总不能再拖下去吧?我为你挑的那几家女孩,你找时间接触下。”
余明远口吻温淡:“爸,这事讲究缘分,不着急。”
余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怎么不着急,你都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可别学贺家那小子喜欢男人,老爷子我丢不起这人!”
余明远站起身,准备要走,云淡风轻:“这点您不用管,您还是先将精力放在淮安的婚事上吧。”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淮安的婚事早就确定下来,不用我担心了。”
余明远推开门,听到这话,回头,慢悠悠道:“您这么确定这桩婚事会稳?”
余老爷子一愣,“你什么意思?”
余明远对着父亲笑笑,“字面上的意思。”
他话里有话,林知睿一笑了之。
她试图解析余明远突然抛出这个信息意味着什么。
对比林知睿的震惊,林韵看上去平静得多,她像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微点了下头,冷静地分析:“那时候公司在紧要关头需要增资,才让他的股份占比这么高。现在公司一切平稳,他的存在就成为了威胁。他转让了多少?”
“全部。”
林韵稍稍有些惊讶,但似乎也在预想范围内。
一直没说话的林知睿终于开口问:“什么时候的事?”
余明远平静地回:“半个月前。”
“为什么这么突然?”林知睿不解道,“他没有理由转让全部的股权吧?”
“这是他个人的意愿,”余明远平声说,“而且也符合公司目前的发展需求。”
“可是……”林知睿还是无法理解。
适当收回投资资金,回流现金很正常,但显然余明远的公司发展前景非常好,余明远带的设计团队刚在国际上获得设计类大奖,姚樊现在转让出全部的股权,等于和公司再无关系。
“你怎么开始关心起这些了?”林韵笑着说,“担心你哥吗?放心,你哥拿得出这笔钱。”
她当然知道他拿得出这笔钱,姚樊转让全部股权也确实有可能是他的个人意愿。
她只是不希望这件事和自己扯上关系。
“没有,我只是问问。”
就在林知睿觉得起码在工作上,他哥会公事公办时,就听林韵说――
“林知睿,你以后别和姚樊见面了。”
第24章 自由了
不是建议,而是通知。
愣了两秒,林知睿才问:“什么意思?”
林韵开口前先看了眼余明远,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继续说:“他偷拍你照片发朋友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原本我觉得他和你……”
林韵顿了顿,抬手揉了揉额角,失望道:“我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自从生病后,林韵渐渐把重心从工作移到了家庭,对她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一双儿女,担心他们的事业,他们的婚姻。
余明远她倒是不担心,她相信他对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规划,她唯操心林知睿。
说好听点是随性,可在林韵看来就是得过且过,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
林韵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女儿在巴黎留学的那些事,但她现在回来了,她不会再让她像过去一样胡来。
林知睿没想到余明远会把这件事告诉林韵。
她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余明远好似并没注意到她的视线,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和妹妹面前的杯子续茶。
林知睿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垂眸低声说:“他已经删照片也道歉了。”
“所以我没亲自去找他,”林韵压着火气,“他喜欢你,偷偷拍张你的照片,我可以理解,但他把照片发到朋友圈是什么意思?让看到照片的人觉得你是个轻浮随便的人吗?”
林知睿无话可说。
这件事姚樊确实做错了没得洗,如果不是余明远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那条动态下的评论有多么污言秽语,事后他也没有公开澄清。
所以当时姚樊向她道歉,请求她原谅时她没答应。
她的小脸迎在月光之中,面容清晰可见,而他背对月亮,神情藏于月光下的暗影中,眸光越发晦暗不明。
寂静之下,暗流汹涌。
林知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余明远,声音细弱,表情无辜又茫然。
“三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余明远看她的眸光越发深邃。他唇角轻扯,不疾不徐道:“半个月前,我们在圣让卡普费拉见过。”
陈述的语气,不带有丝毫情绪,却是开门见山,直击主题。
男人嗓音如大提琴般醇厚典雅,微妙的酥麻感自林知睿耳尖开始蔓延,令她的身体轻轻颤栗。
她吞咽了下,强行压住紧张的心情。
“圣让卡普费拉?我没去过,”林知睿睫毛轻眨,礼貌询问:“三叔,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您。”
说这话时,林知睿的表情恭敬乖巧。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划清彼此间的界限,撇清关系。
但偏偏余明远不接她这一招。
他淡淡地轻笑了声,唇角弧度温和,只是镜片后的眸色越发幽深。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审视的目光压在她身上,无声息地对她施压。
双方彼此都没有说话。那干燥的木质香无声地侵占林知睿周身的空间,令她本能地感到危险,胸腔内的小心脏微微颤栗。
林知睿小口地吞咽了下。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颤动频繁的睫毛,飘忽的眼神,垂在身旁紧攥着的手指,都将她的心虚暴露无遗。
半晌,还是林知睿最先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硬着头皮,试探道:“三叔,您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先走了。”
见余明远没回应,她转身,迫不及待地想要溜之大吉。
但余明远却不着痕迹地抬步上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林知睿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三叔,麻烦你让一让。”
“不认识我?”他眼底情绪不明,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紧张什么?”
林知睿下意识挺直脊背,否认道:“我才不紧张呢。”
余明远幽沉目光凝在少女泛起红晕的面颊上。
她面上倒是装得从容,只不过到底是年轻稚嫩,不会撒谎。
那颤动频繁的睫毛,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早已出卖了她。她越是摆出这样一副坦然的姿态,便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余明远勾起唇,不咸不淡开口:“林知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只要一说谎耳朵就会特别红。”
见余淮安和林知睿过来,前方簇拥着的宾客们纷纷让出一条路,视线在余三爷、林知睿、余淮安这三人之间徘徊。
越往前走,林知睿头皮发麻。
她鼓起勇气抬头朝对方看去,正与余明远温淡的视线撞上。
四目相对,他的表情沉静,镜片下的黑眸如古井般幽沉,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令林知睿下意识屏住呼吸,身体微微紧绷。
余淮安将林知睿拉到余明远面前,开口:“三叔,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林知睿。”
沉默在空气中无声地发酵,似是欲盖弥彰地想要掩饰什么。
余明远半垂着眸,视线不动声色地锁在面前女孩的身上,目光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女孩低垂着脑袋,露出的脖颈纤白修长,弧度优美。一缕调皮的碎发垂下,落在少女精致的锁骨处,衬得那片的肌肤像是白奶油一样细腻洁白。
余明远眸光微动:“你好。”
他的语调是一如既往地低醇温静,不疾不徐,听得林知睿微微恍惚。
她深吸一口气。
不要紧张,不要多想。
甭管她之前和余明远有没有瓜葛,至少现在,她要把余明远当作最尊敬的长辈对待。
“三叔好。”林知睿刚离开余宅几十米,一辆骚气十足的红色跑车停到了她身边。
林知睿挑眉:“共享单车?”
“不想让我爸妈掺和,”余明远戴上墨镜,耸耸肩,“他们一掺和事情就会变麻烦,而我最讨厌麻烦了。”
林知睿也不扭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下:“说吧,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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