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单不喜欢向宜受到评判,所以很不高兴地没再说话。
庄母又问向宜的家境如何,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很多的问题,庄单都没有想过,也觉得没有必要去想。但因为庄单的沉默,让庄母也很不满意,觉得向宜不是很好,又说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还要介绍别的人给庄单认识。
“在一起不代表什么,喜欢也没什么用处。”庄母告诉他,说,“你现在年纪小,什么也不知道,合适才最重要。”
庄单告诉庄母自己不打算结婚,还让庄母不要再追问向宜的任何事情,也不用再给他介绍乱七八糟的关系。
那时候庄单觉得只要自己把心堵上就没什么问题,也觉得他这样才不会给别人添麻烦,是正确的行为。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当时陪向宜去医院,因为要做无痛胃镜,医生给她打了全麻,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向宜整个人也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庄单,笑得有一点儿痴傻,像是喝多了一样,很大胆地用手摸他的脸,让庄单快一点儿来亲自己,说了很多下流话,还讲庄单就是自己的理想型。
向宜的举动太亲昵,就像是没有跟他分开,又或者说,并不想跟他分开,所以庄单慢半拍地追问了那天夜里向宜没有的问题,询问向宜为什么不愿意跟他提和好。
向宜的表情一下子有了改变,从很快乐的样子变成了哭丧的脸,像是还没得到就一定会失去什么珍宝,很忧伤地告诉他:“因为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可能是因为脑袋还晕,向宜的话前言也不搭后语,但庄单还是听得明白。
向宜的潜意识并没有放心他,也怀疑两个人的关系会随时崩塌。
她觉得自己不像庄单,可以控制情绪,对什么也不在意,哪怕很喜欢也可以割舍,说放下就放下,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没办法放下庄单,总是想要探究根本,不愿意相信对方真的离开,她想寻找理由,又担心没办法找到。
尽管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情,但不可否认,更受伤的的确是向宜。
医院里,庄单忽然觉得心里很痛,比被人围在小巷捶打、周围人说自己是个肥仔都要不好受,他握紧向宜的手,也蹲下身,让她去蹭自己的脸,跟向宜说“我不会再这样了”,也跟她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但可能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因为向宜的脑袋还晕,庄单也还在学习。
很多时候,庄单都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愚笨,如果可以,他也想要进步得再快一点儿,让向宜感觉到变化,也让她不再担忧。
他想要她信服,也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一颗真心,一直也从未有过离开。
第41章 41 “我好想你。”
这天晚上, 庄单还是没有在家里过夜。
大约十一点多的时候,向宜听见了防盗门的动静,才准备找一件防身的武器, 就收到了庄单的消息。
【向宜。】庄单问她,【你睡了吗?】
向宜一边留意门口的响动,一边飞快地回复庄单,说:【没有。】
【咱们家门口有声音。】向宜又给庄单发消息, 【我怀疑是坏蛋。】
【幸亏你一走我就把防盗门反锁了。】没等庄单回复,向宜的信息已经打好, 连发了好几个小猫头哭泣的表情包,说:【庄单,这个家没有你真的不行。】
向宜还在等庄单的安慰, 但防盗门那边儿又出了动静。
手机也顾不上再看, 向宜听见门被叩了叩,一个她没想到的坏蛋声音传了进来, 对她说:“向宜, 我回来了。”
向宜不知道庄单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回来, 因为他走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这周末都会在家,也没有办法陪她。
虽然向宜也幻想过,庄单可能会提前一天回来,两个人还可以到处出去逛一逛,然后像处于暧昧期的“小情侣”一样,再拉一会儿手, 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可能会抱一会儿,或者接吻什么的。
向宜没说话, 庄单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告诉向宜:“我跟我妈妈吵了很大的一架。”
向宜愣了下,啊了一声,没想到是这句话开场,又问:“你们吵什么啊?”
“......嗯。”庄单抿了下唇,似乎在组织语言,想了想,才说,“我跟她说我想是我自己,我会是我自己。”
庄单跟向宜说了自己的想法。
在过去,庄单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条件的爱,除非自我付出,不断提高,才能尝试获得一丁点儿的喜欢。
像庄单的父母给予他的关注一样,他必须听话,必须懂事,必须考上一个顶尖的学校,必须在吃饭的时候营养搭配,他必须受人喜欢,也必须懂得社会的规则,就算他很努力也能够达到他们制定的目标,但父母的满足还是转瞬即逝。
庄单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因为很胖,周围没什么人喜欢他,庄母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茄子有非常丰富的膳食纤维,也可以促进肠胃蠕动,就让家里的保姆总给他做茄子。
最初的时候,庄单也没有很讨厌茄子,庄母让他吃掉,他就会吃掉,但可能是因为吃得太多,又或者当时中了暑,庄单对茄子产生了厌烦的情绪。
他第一次对庄母表示了自己不太想吃,为此还求了庄母很久,可依然没有用处,庄母对他很不满意,还很严厉地斥责他,说他没有毅力,也要求他吃干净碗里的东西。
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庄单,“爱”是一件很辛苦、很疲惫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向宜的时候,庄单没有跟任何人说,他不想经历很不好的事情,也让对方感觉到困扰或者不自由。
他想也许两个人可以一直保持相对的距离,自己静静地陪在对方身边,有一个注视她的地方就很好。
但向宜还是挑破了两个人的关系,周围的朋友也告诉庄单,如果他现在还是什么也不说,两个人也没办法继续保持原来的状态。
相比可能再经历一次痛苦,庄单更不愿意离开,所以他买了花。
在一起之后,庄单发现向宜比之前还要可爱,经常性地会跟小猫一样黏他,整个人也贴在他的身上,让庄单觉得很开心。
一开始,庄单也有过尝试,他想要做得很好,在每次听到向宜想做什么,又或者要什么,他都会记在自己的备忘录,觉得只要自己满足这些条件,向宜就能够快乐,但后来,他发现这些确实不够,远远不够,因为向宜收到礼物虽然也会开心,但这种开心也是只能停留很短的时间,他会在不知道什么的情况下让向宜生气、难过、感到不满,他更容易地放大负面的情绪,从而忽视正面的快乐。
庄单经常会告诉向宜,她是自由的,也总是向她表达,感情对他而言不会特别重要。
在一起的两年时间,庄单有无数次机会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但他总是害怕,也觉得惶恐,因为他从心里觉得自己不配。
庄单觉得没办法配得上很好的东西,自然也没办法配得上向宜。
因为他害怕失去向宜,也没办法想象会失去向宜,那时即使置身于亲密,庄单也想更多地保持冷静,他不允许自己的情感进入,以为没有渴望就不会感到难过,也没有办法感受到应该有的情绪。
所以哪怕在两个人分手以后,庄单听到了向宜在寝室门口,敲响他的房门,也觉得不应该开门。
他总是先一步把关系搞砸,似乎这样自己就不会再抱有期待,也可以证明自己料到的结局。
直到那会儿杨洁来找他,告诉庄单,向宜到底有多么难受,庄单的大脑里才总是出现一个想法,他想知道向宜当时的感受。
于是,大概是在十二月底的时候,庄单也很早地站在了向宜的寝室楼下的隐秘小道。
那会儿寝室才开门不久,天还是黑的,除了不远处的宿管房亮了灯,四周没有一点儿人气的样子。
向宜很害怕黑,周围也没有人跟她在一起,庄单想象不到她是怎么一个人坚持站在他的寝室楼底的。
大概六点半的时候,才从寝室楼里出现一两个背着双肩包要去图书馆的同学,七点半到八点时,人流量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八点半到十二点,除了上下课的间歇,寝室楼前的人也很少。
中午十二点,庄单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一些胀,心里也很别扭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想打自己一拳。
差不多在下午一点半,庄单才看到从寝室楼里出来的向宜。她穿了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带了奶黄色的围巾,可能是习惯性依赖旁边的人,她的双手还挽着边上的杨洁,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
庄单看到向宜笑了,很高兴的,一点儿没有杨洁说的难过。她的头也很自然地贴蹭在杨洁的肩膀上,让庄单恍惚觉得也有什么在碰自己的手臂。
他没有跟上向宜,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儿,可能是真的站了很久,庄单觉得身体在跟他提出预警,因为他体会到了很累的感觉,也什么都不想记得。
向宜看着庄单,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很紧地抿起嘴唇,她不想让他再想那些痛苦,所以拉住他的手,也告诉他:“庄单,不是所有爱都需要条件。”
庄单嗯了一声,表情看上去有所松动,他说:“我现在知道了。”
两个人的手相互捏在一起,等向宜又一次松开,庄单才说:“向宜,我不想再吃茄子了。”
他告诉向宜,他回来之前,庄母又把茄子夹进他的碗里,但他没有吃。
“而且我也很喜欢音乐。”庄单又说。
他表明自己以后还会继续去现场。
这些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也衔接不上,但很莫名,向宜几乎是瞬间明白过来。可能是因为庄单看起来又有了活力,向宜的声音也很高兴,像是自己也拥有了活力一样,点头,说:“我知道。”
“向宜。”庄单叫她的名字。
向宜嗯了一声,回应了他,问:“怎么了?”
“我想买一把贝斯,电贝斯。”庄单的眼睛里有了很亮的光,他说得很慢,也很小心地伸手,想去牵住向宜的手指,又说,“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可能是房间里暖暖的,向宜觉得自己的手指烫烫的。
庄单站在向宜面前,抬起眼,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向宜。”
一切似乎都很不真实,半是晕乎半是清醒,向宜嗯了一声。
“向宜。”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交缠在一起,庄单的脸也凑近了不少,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他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他吻在她的侧脸,贴近耳朵,又重复一遍,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时间本来就很晚了,向宜也早早地换好了睡衣,房间里没有开很多的灯,只有房间里浅浅又适合休息的昏黄灯光,这会儿的氛围才能显得温暖又旖旎。
向宜侧过头,庄单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两个人的步伐不知觉地朝后移,往有光的地方去。
这不是庄单第一次进入向宜的房间,向宜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有原木色的书柜,摆放了整齐的书本,她会铺绿色的床单,因为冬天的到来还铺了法兰绒的双面毯子,很富有生活的气息,让人觉得身处安全的家中。
但这一次进房间,庄单再没有心思看这些。
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贪婪地闻她的味道,很轻地去吻她的锁骨,说:“向宜,我好想你。”
向宜很自然地抱住了庄单,也顺应地去亲他的头发。
两个人说不清是谁的呼吸先乱的,或许是他们一起让呼吸才变得紊乱,庄单抬起头,看着向宜,他的声音很低,对向宜说:“我不想跟你分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向宜觉得自己听到庄单这么说应该感到高兴,但还是会有眼泪,并且以很快地速度滚落下来。
“向宜。”可能是因为向宜哭了,庄单也很难受,觉得对不起向宜,声音都哑了起来,很抱歉地说,“对不起。”
“我之前很混蛋,也很白痴。”庄单说,“但我有在看心理医生的,向宜,我会努力地改正,不让你再难受。”
他抬起头,很仔细也很温柔地吻向宜的脸颊,把咸味的泪水吃进嘴巴里,一点一点向上,又很轻地覆盖上她的眼睑,问她:“原谅我,好不好?”
可能是因为向宜觉得眼前润润的,很舒服,整个人也柔软下来,她没再用任何力气,脸也贴在庄单身上,点头,回答他“好的”,说:“我也想你。”又说,“也喜欢你。”
第42章 42 “你才是很早就想跟我做了吧。”……
庄单原本没有想再做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向宜在此之前哭得很伤心,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在家里准备该有的安全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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