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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一颗绿毛球【完结】

时间:2024-12-24 23:04:08  作者:一颗绿毛球【完结】
  方才嵇二郎喊的那一句,他们都听清楚了。
  这是钦差未婚妻,她在如溪县,钦差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走,回县里看看,你跟着我们回去!”
  领头人松了口,有个别意见相左的同伴,被多数人的意见制服了。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松,馥梨在荆芥围护下,跟着如溪县的民壮往外走。
  行到快天黑,才到了如溪县的地界。
  乡道上,有大人带着小孩子,共骑一匹脏兮兮的骡子,朝着他们这行人的方向来。小孩子奶声奶气,远远就喊了一声“赵大叔!赵大叔!我们正想去河堤里找你们呢,年轻的官老爷带了好多米粮医药来,还把安浚县的大夫调过来了。”
  众人听闻,皆露出震惊之色,接着便是大喜,也顾不上盯梢馥梨了,纷纷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去。
  馥梨送了一口气,低头一看衣摆,都快被她攥得变形了。她和陆执方约好的,若如溪县无事,他翌日就会赶回。若没有赶回,就说明情况不妙。
  游介然单独加给陆执方的私人物资,不在朝廷的赈灾物资名册里,一直作为陆执方的随行物件,调度无需经过县衙登记,也就落不到嵇二郎的视线里。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入如溪县的村道里。
  一路经过了新搭建的粥棚和医馆,在暮色中早早点起了灯,棚前人影重重,飘出温热浅淡的米香。
  最后在平乐村简陋的小木屋,她找到了陆执方。屋内一览无余,一张矮榻,一张长桌,桌面堆着凌乱的账册文书,显然是办公和住处混用的地方。
  连个临时公务处都没有。
  陆执方正在看信,察觉门口光线被遮挡,抬眸就看见馥梨有几分狼狈站在门外,荆芥跟在后头。
  他眸中闪过惊讶,荆芥刚要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陆执方抬了抬下颔,示意他守在门外。
  屋门阖上,只剩小窗透着落日余晖。
  陆执方将她拉到窗边打量,小娘子披头散发,嘴唇干裂,软布鞋上都是泥灰,杏眸中神采莹亮未减。
  她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动了动唇,问出来却是,“有水吗?我渴了。”
  “有。”陆执方从桌底给她翻出个水囊。
  馥梨仰头喝下,灌得有些急,清水流过唇角,叫陆执方用衣袖拭去。她解了渴,吁出一口气,将那些民壮闹事的经过,给他慢慢说来。
  “世子爷,我就是这么跟他们过来了。”
  她定定看他,好像眼巴巴等一句夸奖的小孩儿。
  陆执方被那眼神撞得心尖发软。
  他默然半晌,俯身抱起她,到矮榻上坐好,给她脱了那沾满泥灰的软布鞋。
  “小梨儿辛苦,今日我当小厮。”
  “只当一日吗?”
  “不够两日?”
  “我要三日。”
  馥梨笑。
  她想到了之前民壮闹事时,嵇二郎的表现,笑意淡了下去,“之前我们猜测,嵇二郎隐瞒如溪县的灾情,可能是他爹收受了安浚县、义宁县那些豪强大族与乡绅的银钱,要为他们先行赈灾放贷,减免田地赋税和徭役,可是我看嵇二郎分明想把事情闹大?”
  陆执方并不意外,沉吟了片刻道:
  “安浚县、义宁县的灾银灾粮,户部同僚已有人去发,实惠落到了手里,不能收回去,翁沙县再闹出民变,便成了我的错处,叫他们拿捏的一个把柄。”
  馥梨听了一愣。
  陆执将她碎发仔细拢到耳后,“难关既过,先不想了,给你说点开心的。”
  “还能有什么开心的?”
  馥梨想不出来。
  陆执方慢慢道:“你阿兄的踪迹,找到了。”
  “当真?阿兄他在哪里?”
  “皇城。”
  陆执方将信塞到她手里,“你阿兄足智多谋,在赤乌河一战中,佯装被岷象国俘虏,出卖我军情报,实则潜伏进敌营一月余,斩杀了敌军主将,又火烧粮仓。他趁乱逃脱了,岷象粮草不继,损失惨重,没僵持多久就退兵了。”
  “那阿兄他,他有没有受伤啊?”
  “不止没有受伤,还加官进爵。陛下大为赞赏,要封你阿兄做靖安侯。这封信在我们出发时,就已经在襄州写好,此刻,你阿兄应该早就完成册封了。”
第53章 欺负得太过了,半天不应……
  深夜时分,屋内一灯如豆。
  馥梨还呆呆地坐着,手里捏着亲眼看过的信。
  温热湿润的水汽覆盖上来,是陆执方打来热水,给她用一方帕子净面。青年的手掌宽大,在她小脸上囫囵地揉过一遍,又捞起她的手掌,一根根手指擦。
  馥梨看了一会儿,淡笑起来。
  “怎么?”
  “世子爷真的不会伺候人。”
  “有的是时间慢慢学。”
  陆执方挑挑眉,手帕丢回水盆里打湿了又拧干,再回来瞧见她垂眸,眼睫湿润,蒙着浅浅雾气,“是我力道太重还是怎么着,至于让你这么难受?”
  馥梨摇头,朝他伸出了双手。
  陆执方俯身,将她抱入怀里。
  “我没想过还能再见到阿兄,家里出事之后这么久了,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人了。”小娘子的声音闷闷的。巨大喜悦过后,委屈才后知后觉涌来。
  陆执方静了一会儿,摸摸她头发。
  “待你这么好,弄半天,我不算数?”
  “世子爷算半个。”
  “怎么只得算半个?”
  馥梨掀起眼皮看他,细细声道:“你都不跟我一个姓。”她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小情绪说出来就散了,往后的生活,她还有更大的期盼。
  馥梨吸吸鼻子,拉陆执方衣袖,“水快要凉了,世子爷快些帮我端过来。”
  她想把脚也洗一洗。
  陆执方斜乜她,不紧不慢“喳”了一声。
  馥梨简单擦洗后,困意上涌,没等出屋去倒水的陆执方回来,自己身子一歪,倒在矮榻上睡着了。
  春光消融,暑热渐起。
  矮榻上铺了藤簟,她一睡下去觉得凉凉的,睡到后半夜却觉得冷,人止不住地打寒颤。到最后,头发都湿了,一缕缕贴在颈后,后背也潮湿了一片,迷迷糊糊地,听见陆执方的声音在喊她。
  “馥梨,醒醒。”
  “唔……”
  “你起高热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不用。”
  馥梨迟缓了一会儿才拉住他,声音低得像碎碎念,“已经发汗出来了,无事。”她跟着沈霜月看诊那段日子,也懂得了一些基础医理。
  如溪县得疫病的人多,陆执方来之前服了抗风寒病症的药,她被人群架着过来没做准备,情绪在大惊大喜之下,最易风邪入侵,也是发散出来就好了。
  “我想喝热茶,再换一身干净衣裳。”
  “看大夫,这更稳妥。”
  陆执方不同意,手被她拉起,贴到她额头上,掌下皮肤润泽微凉,的确是热褪之症。馥梨柔声道:“要是明日醒来还不舒服,再去看大夫也不迟。”
  陆执方点灯,看清楚她精神尚可,才去屋外打水煮茶。再走回屋里时,馥梨已将汗湿衣衫换下,裹着薄被,乌发蓬乱下,一张小脸似玉莹白。
  她刚换下的中衣凌乱堆放在矮榻一角,烟紫色的小衣卷在里头,几根飘带散出来。
  陆执方瞥了一眼,笼统地一起拿开,给她端来热茶,眼看她要抖抖身上被子,伸出光裸的手来拿。
  他咳一声,“别乱动,就这么喝。”
  茶碗喂到她唇边倾斜,一点点,馥梨嫌烫,抿了一小口,红润舌尖在齿关若隐若现。
  “兑一些凉水呀。”
  “兑过了。”
  “那就劳烦世子爷再兑一些。”
  她话里夹着小小的软刺,刺的是他白日里讲过要当小厮的戏言。陆执方失笑,摸摸鼻尖:“好。”
  茶水终于勾兑得温凉适宜。
  馥梨润了嗓子,解了渴:“要换衣服。”
  她在这里没有换洗衣衫。
  陆执方给她找了一身自己的干净中衣,“只有这件了。”他背过身去,听见身后OO@@,视线落在墙面,灯火映出少女玲珑身段,勾出曼妙虚影。
  他喉头滚了一下,连眼睛都闭上。
  “好了。”馥梨轻轻提醒。
  陆执方刻意没看她,吹灭了灯,躺回榻上。
  小娘子又慢慢钻回了他怀里,“世子爷。”
  “嗯?”
  “差事当得挺好。”
  不知是昏暗里没找准,还是人虚软没力气,馥梨软软的唇亲在了他下颔底,差一点就到了喉头。
  陆执方哽了哽,偏偏拿一个病着的人无可奈何,“谁教你这么亲的?”
  “嫌弃,那便不亲了。”
  馥梨不管他,舒舒服服地重新睡过去了。
  这一觉沉眠,无梦无扰,馥梨睁眼神清气爽,却对上了面前眸色幽幽,眼底泛青的世子爷。
  她好像还枕着陆执方的手臂。
  “醒了?”
  “嗯。”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没有,不用去瞧大夫了。”
  她抬了抬身子,叫陆执方抽出手臂,略带讨好地看着他笑。如溪县条件简陋,陆执方下颔冒出了一点凑近才看见的胡茬,馥梨拿手指头碰碰,“我等会儿问问,给世子爷借一把刮胡刀。”
  陆执方轻哼了一声。
  “难道不要?”
  “比起刮胡子,还有更急的。”
  “更急的什么?”
  馥梨睁着乌润的杏眼疑惑。
  陆执方结结实实地吻过来,舌尖勾住,被压麻了那条手臂恢复知觉,揽过她腰肢,紧紧压向了自己。
  馥梨“唔”了一声。
  青年另一手贴着她衣衫下摆,灵活地钻进去,似冬日暖烘烘的手炉,毫无阻隔地贴在她腰侧软肉上。
  她吓得一缩,却被扣得更紧,眼眸快被逼出了一层水光,昨夜发汗多,她连小衣都脱了,陆执方的手再往上,就能摸到她一颗心跳得激越的地方。
  陆执方的手左右来回,还是停在了那里。
  摩挲却未停,长年累月握着缰绳的指腹磨出茧子,一寸寸激起她的鸡皮疙瘩。他唇上的吻更加深,馥梨最后一点力气都像是被他抽走,膝盖无力并拢。
  “现在知道怕了?”
  他一字一句,贴在她耳廓。
  像在呢喃,又像在警告。
  馥梨睁开了雾蒙蒙,似润着春水的眼,整张脸在浅淡晨曦里满是绯霞色。陆执方亲了一下她眼皮,作乱的手恋恋不舍地拿开,去牵她的手。
  她松一口气,还未缓过来片刻,心跳又乱。
  手掌被陆执方引着,触到他结实温热的胸膛,清薄肌理裹着属于青年的蓬勃身躯,顺着挑开的衣襟,从胸骨中缝滑下,到越来越热意滚烫的地方。
  馥梨紧紧闭着眼。
  陆执方呼吸几度乱了,唇在她脸颊轻轻触碰,有时是鼓励,有时是难耐的催促。
  等到晨曦变得更明亮了些,他呼吸才定下来。
  “小梨儿。”
  “小梨儿?”
  “我去监督米粮发放,早食叫个婶子给你送。”
  “……”
  欺负得太过了,人裹在薄被里,半天不应他。
  陆执方看着那拢成一团的身影,大致估摸出脑袋的位置,拍了拍,“你应我一声,我立刻走。”
  馥梨硬邦邦道:“一”。
  屋门推开又阖上。
  馥梨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陆执方把桌子上全部的公文信件都收走了,桌上只放洗漱用具和清水,旁边是一条刚刚给她擦过手的粗布帕子。
  她用手背凉了凉自己脸颊,换上昨日那套小厮的衣衫,没多久,就有个声音和蔼的婶子来敲门。
  “迟姑娘,您的早膳。”
  “谢谢婶子。”
  说是早膳,只是简单的稀粥和咸菜。馥梨趁着人还没走,同她打听了村里哪里还要人帮忙。
  吴婶想也没想道:“医馆那头,陆大人从隔壁县调来了好些大夫,懂得包扎和抓药的学徒不够。”
  馥梨填饱了肚子,就找到了临时医馆说明来意。
  医馆正是缺人时,老大夫盯着她抓了几单药,虽然动作生疏有些慢,药材选择却没错。
  馥梨这边再开一条队伍,医馆挤得乱糟糟的人就少了许多,忽而看见几个衙差,押着一批穿囚衣的人来就医。本来在排队的百姓避让了一些,议论纷纷。
  “囚犯怎么也跑出来了?”
  “县里监牢淹了呀,老知县说囚犯的命也是命,不能不管,就把人都解放出来了。”
  提起因为染病去世的老知县,百姓沉默下去。
  馥梨在人群议论中,无意间向那批犯人看了一眼,同其中一人目光对上了。那人形销骨立,须发皆乱,左脸颊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
  馥梨一愣,脱口而出:“五叔!”
  被她叫五叔的男人一滞,移开视线,嘴里突然间吱哇乱叫,左冲右撞,随即被同行衙差扣押下,“还看不看病了?官老爷好心,你们别不识好歹!”
  其余囚犯离得远了些,“又犯病了!”
  “隔三差五就要疯一回!”
  这一回,疯劲厉害得吓人,两个衙差都制服不住,一扭身就撞开了人群往外跑。衙差忙追去,剩余衙差怕出意外,把病情较轻的囚犯往临时看押处赶。
  晌午时候,陆执方带着饭食回来,看见的是有些失魂落魄的馥梨,呆呆地坐在小凳子上。
  他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不饿?”
  馥梨一下抓住了他的手指,“世子爷!早上医馆那里跑了个囚犯,你知道吗?人抓到了吗?”
  “衙役报告了,但没抓到。”
  陆执方话落,她眸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为何关心那个囚犯?”
  陆执方把汤勺塞到她手里,“边吃边讲。”
  馥梨心不在焉地勺了一下比早膳更稠一些的粥,“他长得很像五叔,一个跟着我爹行商出海的人。”要是能找到五叔,说不定爹爹欠下巨额债务的事情,以及出海遇到船难的细节,就都清楚了。
  陆执方听完了她的话,稍一思索,找来纸笔。
  “你将五叔画像画下来,我找人同那些囚犯对比打探,一抓到人,立刻通知你。”
  馥梨立马要去拿笔,被陆执方一下子摁住。
  “世子爷?”
  “先吃饭。”
  陆执方推来了那碗特地加了肉末的稀粥。
第54章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临时羁押犯人的地方在地面。
  不如地牢阴森,甚至还有些闷热。囚犯们或站或坐,百无聊赖,面上有一种监牢关押惯有的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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