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谁也没有去关注过,也感受不到。
周斯宴抬头问她:“要不要吃点?”
“嗯?”宋忬潼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低下头去,“我吃过了,你少做点。”
她见准备的菜还挺多的。
周斯宴本来稍稍有兴致的脸又沉了下去。
他冷冷“哦”了一声。
宋忬潼掀起眼帘看去,他已经低着头继续处理食材,脸上的情绪很淡,一直到将面放下去闷,也没有抬过头。
她眼睛时不时去看他。
等周斯宴闲下来,她是有一直在看他的,也是在等这一刻,把事情说了。
周斯宴将身上的围裙解了,放在吧台上,面色不改的从水槽后绕到吧台前面来,忽然道:“什么事就快点说吧。”
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变得呛起来。
宋忬潼顿了一下,她由来不知道这位少爷生气的点在哪里。也没有去细究,应着他的话,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最近和朋友打算开个工作室,策展的,画展。”
“嗯。”周斯宴抬眸看她:“缺钱?”
“我自己有钱。”
周斯宴笑了下,脸上明摆着不信,“得了,你很久没工作了,哪里来的钱。”
“结婚,我阿姨给的——”宋忬潼抿了抿唇:“嫁妆。”
周斯宴微怔。
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说了个没用的“嗯”字。
“工作的事,你哥也有份。”宋忬潼下意识别过目光,“画展的藏画是通过他的渠道得到的。他朋友不在京城,我们或许要出趟差,去看画。”
周斯宴喜怒很容易上脸,有时候可能是一个动作,都能触碰到他那阴晴不定的情绪。
何况是与周谨安相关的事,他们两兄弟属于互看不顺眼,不论是与哪个方面有交集。
他此刻黑着脸,也是意料之中。
周斯宴觉得这不是商量,是她决定好后回来知会一声。于情于理,自家人有这个能力帮到她,也是宋忬潼个人想去做的正事,他没什么好说的。
作为丈夫,应该支持她。
可事情一旦和周谨安扯上关系,周斯宴愣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所以你今天和我哥见过了?”
也难怪,看他的脸色都不一样。
周斯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又继续说:“那你们以后算是共事?”
他问出口后,甚至都不想听。
锅里闷的面好了,他从高脚凳上下来,绕到后面去。
快走两步,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急着锅里的面,还是实在不想听她说话。
宋忬潼想,应该是后者。
她深深地看了眼那边,看见周斯宴伸手去掀开锅盖,他似乎没意识到焖面的锅是陶瓷的,全身吸足了热气。
宋忬潼心里一紧,她当下着急去撑桌子,一只脚都已经踩到了地面上。
但周斯宴却不紧不慢的将锅盖掀开,盖子和大理石台接触“哐”的一声,他的手也随之搭在台面上。
手指的指腹上渗着滚烫的红,修长白皙的指背也被烫到,满手起了青络。
人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什么时候去。”周斯宴的语气不耐明显。
宋忬潼咬咬牙说:“时间还没定下来,得看我们这边策展的具体时间流程再做安排。”
周斯宴嗤笑一声。
“还没定?他有这么闲,刚接手的项目都没搞定就和你约好了下一个,连时间都迁就着你。”
“你说,他这次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宋忬潼皱眉,声音平静且客观:“我不知道。”
周斯宴浑身散发着不让靠近的气势,佯装大方的看着她,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听上去又添上几分漫不经心和嘲弄。
“别啊,你哪能不知道。”
见她不出声,周斯宴又道:“你去吧。我确实比不上他,脾气又臭,不如他有本事。你家里的事,工作的事我都帮不了你,反正我们又不是真心相爱才结的婚。”
“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宋忬潼眼里的耐心,已经在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
她立刻意识到,他们现在好像找不到沟通的方式。以及大部分时间都这么觉得,她和周斯宴只要凑到一块,三两句就会闹到不可开交。
周斯宴听到她的语气稍有不耐的起伏,他咬住嘴唇没再说话。
可他又忍不住去想——
宋忬潼能够在很累的时候早起,为了回复一句周谨安的消息,也可以去到周家找他;可从不会顺手和他说一句早安。
甚至这些天,他什么也没交代,整日泡在公司里,也没等来她的一条消息。
她根本不在乎他。所以,即便他哪天真的不见了,她也不会知道。
想到这里,周斯宴有种克制不住要将她绑起来的冲动。
想她哪也不能去。
可他同时也知道,他们只是协议上的夫妻,他能一时占着她,可他捂不热她。
他们现在......勉强算炮/友。
周斯宴越想越烦,心里憋着口闷气,无处可撒。
直到听见宋忬潼再次开口的声音,她冷淡道:“你今天状态不好,我们就先不聊。手上的伤口记得擦药,主卧留给你,我今天到客房睡。”
周斯宴身体一僵,刚抬头,宋忬潼很快就离开了这里。扶梯而上,甚至没给他出声说话的机会。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在厨房里似乎失去了方向感,他要做什么。
迷糊抓到一点,周斯宴就立刻抬腿去找盛面的碗,把他自己弄的很忙的样子,来不足心中的空荡感。
可又抬头看着扶梯的方向。
不知不觉,面已经有点坨了,与酱汁拧在一起,他有一刻看去,食欲全无。
本来是要告诉她一声,过几天要到法国出趟差,或许去的时间比较长,让她安心在家里等着。
回来就是婚礼。
可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周斯宴转身将冷掉的面倒回锅里,想了想,最后抬腿回到主卧。
-
翌日一早。
宋忬潼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太亮。蒙蒙地,但也已经是七点多。
冬日里的天,亮的总是特别晚。
她下床去将落地窗前的帘子拉开,屋内透进了微弱的天光。
屋外正好在此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宋忬潼往下扫去,屋子的落地窗侧对着别墅的大门门口,白色的路虎揽胜前下来一个穿西服的女人,上前迎人。
宋忬潼在上面瞧着,皱了皱眉。
直到屋檐下的男人露出头来,司机下车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然后绕到后备箱去。
周斯宴留在原地,和女人说了几句话。
下一秒,宋忬潼见女人抬手挠了挠头,她这里看的不太真切,但女人依稀好像笑了笑。
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长相水灵动人,细看有些俏皮感。
宋忬潼在楼上的房间,面不改色地盯了一会儿。
她打算转身,回主卧里洗漱。
可低着头拉上帘子,也不知道周斯宴是什么时候把目光放到这一边的。
她和他的视线在此刻对上。
宋忬潼下意识攥紧手里的帘子,针绣的图案,摸起来有些扎手。
下一秒,周斯宴先收回的目光,微微低着头,上了那辆路虎揽胜。
车门正在关闭。
合上。
行驶出别墅大门。
天色渐渐明亮,日光穿进厚实的玻璃里,落在她的周围。
宋忬潼就这样一直等到天亮,等日出。
她捕捉到薄云渐散,有一轮暖阳乍现,染成蔚蓝明媚的天空,云层变得洁白无暇,既温柔又纯净。
只是这样无数个日出,总是凉薄的。
以前想想,只要她长大就好,有能够自己做主的能力。到后来,嫁人就很好,能摆脱那种无力又窒息的环境。
宋忬潼心里很堵。
真的能这样好好过下去吗?
可现在的周斯宴,是一座无法靠岸的港湾。
第38章
往后几天里,宋忬潼都在和另一个合伙人陆温知选场地,一天到晚都在往外跑,但令两人满意的并不多。
宋忬潼入行不深,藏品的事几乎都是陆温知在搞定,陆温知到外地出差的时候,她大多数时间都监督工作室的装修工作。
也不知道画展的事是怎么传到许知音那的,她早早拿到国外的Offer就没再回去学校,反而往宋忬潼这边跑。
后来才知道,许知音是美院的艺术生,兴趣使然,她经常过来和宋忬潼聊她看过的画展。宋忬潼也大致有了一个较为精细的了解。
她还问过宋忬潼办展的地点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海市,最近几年的展览在那边都很成熟。
宋忬潼只是顿住,也没说什么。
许知音也只能定住一会儿在学术造诣上,很快就会扯到别的事上去。
周六,许知音比往日晚了半个多小时,宋忬潼原本以为她不来了,她坐在客厅里,刚想捡起手机发消息去问。
也在这时,身后传来门铃的响声,显示屏上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戴了个贝雷帽。
宋忬潼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上前去开门。
她没想到,门被拉开,跟在许知音后面来的,还有许知南。
“都让哥哥快点了,害我迟到半个多小时!”许知音鼓起脸,埋怨的话带着七分娇三分嫌弃。
许知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浅笑一声,“是哥哥的错。”
两兄妹还没反应过来,在门口小吵小闹的。
宋忬潼有些微微惊讶,她没想到许知南今日也会过来,上次之后,除去一些有长辈在的场合,他们私下一般不会再有联系。
两两对视,相互顿了下。
许知音上前挽着她的手,语调绵软,“忬潼姐,我来晚了,抱歉啊。”
宋忬潼愣愣地回神,笑了笑:“没关系。”
她抬眸,又看了眼许知南。
许知音这时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哦”了一声,解释道:“忬潼姐,你今天不是要去工作室那嘛,我想搬重物这活还是得有个男人才行,我就把我哥拉过来帮忙了。”
“正好他今天也没事。”
宋忬潼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她默在原地几秒,许知音松开了挽在她手臂上的双手,从她身后走去,轻车熟路的翻出柜子里的游戏机开局。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宋忬潼侧身去找新的拖鞋给许知南,“进来吧。”
话落。
她又转过身问:“要喝点什么吗?”
许知南本来想说都行,最后停了停,继而道:“想喝咖啡,有吗?”
宋忬潼说有。
说完,她立即转身走向厨房,伸手拉开抽屉的同时,听到脚步声靠近。
她侧头看向许知南问:“拿铁可以吗?”
许知南说:“行。”
宋忬潼点头,将压实的咖啡粉对准冲泡头锁死,走到旁边拿马克杯,按下萃取。
等候期间,宋忬潼本想将奶泡一并打了。
但奈何许知南的目光太灼热,宛若要将她身上的衣服盯穿,却又一直沉默不语。
“我听说叔叔在外地出差好些日子了。最近没再找你的麻烦吧?”宋忬潼先开口问出声。
许知南蓦然垂下眼眸,沉默几秒,淡淡道:“没。”
“那就好。”
宋忬潼将打好的奶泡倒进萃取出来的咖啡液中,简单做了个拉花,递给许知南。
许知南接过来,问她:“周斯宴最近都没回来么?”
“......嗯。”宋忬潼愣了下,“怎么了?”
许知南一直盯着手里的咖啡,搅拌过后,才拿起来喝了一口,似乎在很专心的品尝,嘴上轻声说一句:“没什么,只是问问他什么时候从法国回来。”
宋忬潼蓦地一怔,拿着拉花缸的手顿住。
“哦。”
她低着头,继续冲洗手里的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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