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把高跟鞋摆放好,又拿来双拖鞋,在她面前蹲下来,握着宋忬潼的脚跟帮她穿好。
“怎么了?”
她不说话。
周斯宴捏了捏她的脸,口吻温柔,“我站回去给你重新扔好不好?”
“我不躲。”
宋忬潼咬唇看他,盯了大概十几秒,直言说他脑子缺根筋。
周斯宴很快“哦”了一声。
屋内在播放着电影,在宋忬潼进门前,他已经看到一半了,是她之前攒着没时间看的那几部。
也不知怎的,这一下大大加重了宋忬潼的怨气。
她卧进沙发里,第一时间就是将进度条拉回到最开始,桌面上有周斯宴刚洗好的水果,她就端起来吃。
其实也无心看电影,甚至嘴里的青提嚼到一半也停了咀嚼的动作。
周斯宴看了她一眼,坐进沙发里,也摘下一颗,他还没有尝过,吃起来是涩的,让他直皱眉头。
下一秒,就伸手向着宋忬潼的唇前,“太酸了,吐出来。”
可她却推开了周斯宴的手,也并没有吐出嘴里的青提,选择咽下去。
出口说的第一句话,又是另外的话题,嘟囔着嘴,吐槽道:“你干嘛放这部电影,我没看过的。你不会选择看别的吗?”
周斯宴笑着“嗯哼”一声,“你没和我说啊,我哪知道哪些你看过,哪些你没看过。”
宋忬潼一噎,又不说话。
她相信了,人大多数的不得已都是自己找来的,她自找苦吃,还有自虐倾向——
不然怎么会在嘴里塞满那又酸又涩的青提。
“嘛呢?”周斯宴气得起身去抽来两张纸,叫她将嘴里的青提吐出来。
宋忬潼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她实在咽不下去。
等她吐掉后,他又认真的替她擦嘴,纸巾折了又折,盯着她的唇看。
实在没忍住,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笑说:“酸得要死。”
宋忬潼打了他一把,落在手臂上,没收着劲,落下时声音异常清脆,很快就红了一片。
但周斯宴只是说:“行了,我刚刚洗澡也没怎么看,陪你再看一遍行不行?”
屏幕里的场景忽然从黑夜变成白天,或许是这个缘故,宋忬潼眼里被折射出一点光亮。
下一刻,周斯宴目送她将怀里的果盘放回桌面上,他的视线定睛两秒,还没反应过来,宋忬潼已经挤进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抚上她的肩。
人在他怀里动了两下,似乎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太舒服,又站了起来,侧坐在他腿上。
今天穿的是裙子,细白的双腿光溜在外,裙角收上去。
周斯宴搂过来后,还趁机揩油,手不安分的遛进大腿间,捏了一把。
“这么坐,怎么看?”
“等会儿再看吧。”
宋忬潼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发出的声音有点沉。
周斯宴身上还遗留着沐浴露的香味,很好闻,他最近宅在家里健身,肩上的肌肉线条很流畅,也很安心。
电影也没有暂停,一直在播放着。
这个视角只有周斯宴一个人能看到,他还是没怎么看。
因为宋忬潼身上的情绪太明显了些,从进门那一刻开始,整个人都是掉下来的。
从闻江的事情结束后,他就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而她本身,就不是个因为小事忧心的人。
“工作不顺心?”
“不是。”
“宋家有什么事?”
“也没有。”
周斯宴眉头一紧,他停了停,神色有些凝重,“我妈找你了?”
宋忬潼一怔。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她没想到周斯宴还一直记着。可也是因为他这么一问,心里又掺进许多东西。
“......不是。”
他看上去是不信的。
宋忬潼很快补充道:“是我和温知有些争吵,这是我们搭档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我有些力不从心。”
她话接得快,给人的力度又加大了许多,但心还是虚的,毕竟不是真话。
但好在周斯宴听了进去,极为耐心的安慰着她,也同她讲了许多在国外的事。
知根知底的真心朋友,一次两次,吵不散的。
宋忬潼笑笑回应。
话题很快又结束了。
安静了好半晌,另一个话题的开始总是来得突然。
但不如说前面的那些铺垫只是为了疏解这个话题的凝重。
她想了好久,才直视周斯宴的目光淡淡出声问:“阿宴,你喜欢孩子吗?”
宋忬潼其实是知道的,周斯宴特别喜欢孩子,他想要个完整的家,是丈夫,也是爸爸。
这一问,她看到周斯宴眸中泛出淡淡亮光。
“如果我说我不想要孩子了,你......”
“不要的话,好吗?”
宋忬潼问他。
周斯宴不说话了,眼睫盖下来,没回答她。
他心里是想的,但孩子不是他生,这事儿没法强求。如果宋忬潼实在不想......
他想,他需要点时间消化。或许这次的结果也和之前没区别,就那样,由着她。
宋忬潼突然觉得她的心还是太狠了,并非是完全不想要,或许只是因为这次去世的那个女孩,亦或是他们之间还很难去迎来一个新生命。
她这样的人,怎么当妈妈?怎么把孩子教好?
万一,她的极端情绪给孩子带来影响了呢?
还是需要时间消化,或许过段时间,她也能改变,做出点妥协。
总说,太要强的两个人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要重新观看电影了,宋忬潼躺了下来,拿周斯宴的腿来垫着头,两人都不出声。
他在某一刻拉来条毯子盖在她身上,手顺势替她顺长发,轻放在她的肩。
一切都静好,似乎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似乎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那晚任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直到宋忬潼看着看着睡着了,两人连话都没说过。
周斯宴将电影关了,抱她回房替她盖好被子,想要去关床头的灯时,正好有电话打进来。
铃声弄得床上的人儿紧锁眉头,周斯宴很快掐断了电话。
停在原地好一会儿,见她熟睡过后,才转身推门出小阳台。
海市的天气真是反复无常,飘来的空气中泛着潮,仿佛不久后又会迎来一场大雨。
八九月份,本来就是多雨的季节。
但让人糟心的是,隔天醒来的太阳又毒又辣。
周斯宴在外面点着一根烟的时候,目光又往回看一眼,她还在睡,睡得格外安分。
他坐了下来,俯看整个海市的夜景,其实这一生失去过,得到过,失去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而得到那些是他用整个青春,甚至是命,博回来的。
他死过一次了,而现在这样的平淡,他很知足。
他完全且绝对地支持她,在家属院的那些事,周斯宴记得有一件。
她哭得撕心裂肺,冲着宋母呐喊她是个不作为的母亲,两母女之间像是丧失了血缘关系,将对方恨到骨血里。
那是宋忬潼的心病,即便是他,也无法帮助她走出来。
也正是这样,他才担忧,迷茫,害怕,偏偏是这件事,他拿不准。
林玖的电话重新打过来,周斯宴掐灭了剩下的半根烟,随后按下接听键。
林玖:“小周总,明天下午三点需要我接你去医院复查吗?”
周斯宴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屋内,才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安排人去整理一下法国的房子吧,下月要飞的,两个人,具体信息等会儿发你手机上。”
林玖笑着调侃:“好嘞,是要和夫人去旅游吧,我这就去准备。”
周斯宴笑笑不语。
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先是给徐临川发了消息,让他接下来一周看着点画展的事。宋忬潼最近的工作变少了,下周会迎来休息期,他准备带她出去玩玩。
也准备和她聊聊关于闻江的事。
他想起来了,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只是这件事,他还不知道该不该说。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进门,周斯宴很小心的躺进被窝里,动作很轻。尽管这样,他还是弄醒宋忬潼。
他撑着床,见她迷糊着眼往这边靠,周斯宴挪动身子去迎,揽她入怀。
宋忬潼在闻到他身上烟味时眉头微皱,忽然想到什么,她却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她给的压力太大了,已经很久没见过周斯宴抽烟了。
她有些无地自容。
也是趁着这个周斯宴以为的朦胧劲儿,她喊他:“宝贝,再等一等我。”
周斯宴笑了声,捧她的脸亲了一口,点点头说:“好~,我等。”
“快睡,我给你换身衣服。”
宋忬潼眯着眼愣了会儿,问:“......我很臭吗?”
她没洗澡,从外面回来,也没换衣服。
臭......也是应该的吧。
所以没等周斯宴动手,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坐起来,艰难的去扒身上的裙子。
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
仅靠屋内一点点亮光,困到不知道什么叫脱衣服。
“没。”周斯宴笑她,接过她的裙摆帮她脱下来,“紧身的,穿着睡觉不舒服。”
“那就这样睡好了。”宋忬潼这次的脑回路尤其快。
就这样?她身上剩什么,两片乳胶胸贴,安全裤也脱了。
她可能不知道,这对她并不是折磨。
对某人是。
“你确定这样睡?”周斯宴看她的眼睛带着缱绻的笑意,声音勾着她,让她无声中点了点头。
宋忬潼把身上的胸贴摘了给他,自己倒头就睡。
周斯宴好笑的看着手中那两瓣东西,将它整齐码好在床边的柜子上,又去拾了件宽松的睡裙,帮她穿上。
晚间起风,虽然他也很想就这么抱着她睡,但更怕她着凉。
他都有点羡慕她的随意了,不过还好,这福气都是他来享。
宋忬潼后半夜特别黏人,总爱抱着他,也不松手。最近天气转凉,她用起周斯宴来格外的顺手,简直就是个取暖神器。
老爱往他身上蹭,以至于后半夜,周斯宴总要到浴室里冲个澡。
他都是凌晨五点左右,洗完五点半,就睡不着了。出门遛弯,陪隔壁的狗玩会儿,顺便带些早餐回来。
有时候心血来潮,他还会自己下厨房捣鼓,做出来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有些功夫在身上。
这一天也是。
他做好早餐看了下时间后,本想到房里叫宋忬潼起床,推开门后人已经醒了,在浴室里洗澡。
周斯宴退了出来,在客厅里等上一会儿,眼看着已经到了宋忬潼平时上班的点,人却还没出。
他便重新回厨房里,把做好的早餐装在保温盒里,拎出客厅,半路中想了想,他折过去玄关,放在最上面,方便她拿。
周斯宴朝里喊了声:“老婆,快点儿,要迟到了。”
宋忬潼听到也急忙“诶”了一声,“快了。”
周斯宴提醒完几乎就不喊了,女人不能催的,魏子越说,越催越慢。他媳妇就是,两口子天天吐槽对方,就快要把家拆了。
等宋忬潼出来的空挡,周斯宴瞧见客厅一旁堆满的快递箱,其实这活儿也是他干,即便里头没多少东西是他的。
宋忬潼不爱网购,这些都是品牌寄过来的PR礼盒,还有亲戚朋友寄过来一些营养品。早些日子宋忬潼进过医院,因为工作上操劳过度,营养不良。
那时候周斯宴还在外地出差,没人告诉他,等他回来的时候,宋忬潼已经快要出院了。
得知此事,基本就没见周斯宴再跑过外地。
因为她嘴上说的营养不良,那晚差点被推进抢救室。
宋忬潼的身体状况,算不得好。她有时候还会焦虑,但她自己却不知心里空的那块儿,到底是什么。
她感觉到周斯宴对她的爱很满,可是别的地方,像是少了什么。
周斯宴后来休假后得了拆快递这份差事,其实宋忬潼偶尔还是会给他买点东西的。
譬如二十件里面总有一件会是他的,他全当拆盲盒。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拿起快递刀随手拆开了一个,小型的长盒子,凑近闻有股很淡的香水味,女士的那种。
原本以为真的就是香水了,公关寄过来不少,他有印象。
顺手掀开,面前显示屏上映着周斯宴的脸色,说不出的难堪。
那是一条内裤,男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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