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甜雾顿住,只觉得信息量巨大。
也就是说,陆与颂没有打算和姜家联姻?
见许甜雾愣住,女孩子摆摆手:“当然当然,这些都是我们之间道听途说的,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全当听八卦好了。”
说完,她看了眼时间:“哎呀,我要回去上班了了,我先走了,拜拜许老师。”
许甜雾叫住她:“对了,附近有没有药店?”
她突然想到,刚刚保温杯砸到陆与颂的背脊,虽然掉下来的保温杯比较小巧,但估计也会淤青。
女生很热情地为许甜雾指路,许甜雾到了附近药店买了去淤青的药膏。
拿着刚刚买好的药膏,许甜雾从药店出来,她左思右想,毕竟陆与颂还是因为她才受伤的,许甜雾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她垂眸看向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许甜雾先开口:“徐总助,是我。”
不知为什么,许甜雾总感觉对面的徐总助有些小激动:“许小姐。”
许甜雾:“我买了些去淤青的药膏,可以送到陆与颂的办公室吗?”
对面似乎怕她反悔,回答得很迅速:“当然可以,您稍等,我现在就下楼接您。”
徐总助挂断电话后,对着秘书办其他人吩咐:“快去请陆总,就说许小姐来了。”
徐总助走后,大家都很激动,这是关系要破冰了?
虽然他们知道陆与颂公私分明,但老板总是低气压,他们也胆战心惊,生怕哪天踩了雷,饭碗不保。
要是老板能和许小姐和好,他们也能安心工作了。
所以许甜雾的到来,简直就是天降救星。
“赌一杯奶茶,他们俩今天能和好,谁要下注?”
“我我我!陆总不惜自己被砸到,都要亲自护着许小姐,对不起我先浅磕一口。”
就在秘书办激|情下注时,电梯无声抵达二十八楼,徐总助带着许甜雾走出来。
“许小姐,我已经让人去请陆总了,您在陆总休息室稍等片刻。”
许甜雾应了声,随后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胸腔不断涌起的紧张不安。
一会见到陆与颂该说什么?说谢谢?
等等,陆与颂该不会让她滚吧?
许甜雾忐忑地脑补一会,才发现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与颂。
徐总助察觉出许甜雾的焦躁,正要和许甜雾说话,此时,有位助理急匆匆过来汇报:“徐总助,陆总刚刚临时有个会议,现在在十六楼开会,会议大概要一个半小时才结束。”
听到这个消息,许甜雾如获大赦,不由自主地暗暗松了口气。
开会好啊,多开点会,这样就不用单独面对陆与颂了。
徐总助只能暗道可惜,但还是礼貌挽留许甜雾:“如果您没什么事,要不您在陆总休息室稍微等一会儿?我让人给您准备茶点。”
许甜雾连忙拒绝:“不了,我只是过来给他送药的,把东西送到我就走。”
原本期待的秘书助理们:……赌注全部失效……
临走前,许甜雾借了支圆珠笔,在药膏的盒子上写上字,然后重新放进袋子里,递给徐总助:“麻烦徐总助转交给他。”
“好。”徐总助微笑接过,心里却在流泪,“需要我让人送您回去吗?”
许甜雾摆手:“你们先忙,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只是许甜雾前脚刚离开,半个小时后,陆与颂就提前回来了。
徐总助和陆与颂汇报:“许小姐刚刚上来找您,但只是留下了去淤青的药膏,让我转交给您。”
陆与颂接过,将药膏的盒子翻过去,就看到盒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字。
【去淤青的药膏,一天三次,上不了药找周阿姨涂。】
陆与颂将药膏扔回袋子里,对徐总助说:“好,你先去忙。”
门轻轻阖上,只余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透过洁净无尘的全景玻璃,俯瞰北城的CBD,高大建筑鳞次栉比,深深扎根在这片钢铁森林里。
他站起身,静静垂眸望向楼下,地面道路交错遍布,路上行人也缩小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匆匆移动。
陆与颂在想,哪个小点是许甜雾?
他不得不承认,看到水杯坠落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滞了,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过去护住她。
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这是他当时的唯一念头。
-
今天工作结束得早,陆与颂亲自开车回玺园,车内暖气融融,但陆与颂只觉得沉闷,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抬手扯了扯领带,打开了电台。
安静的车内充斥着舒缓的音乐,音乐递进结束,就是主持人一板一眼的晚间新闻播报。
但主持人的声音让他的胸闷愈发严重,正当他准备关掉电台时,平静无波的女声从电台传来。
【某市一小区出现高空坠物,导致一女子重伤。】
不知道是那几个字挑动他的神经,陆与颂倏然陷入毫无征兆的低落无望,低落将他裹挟,一点点将他拖入情绪低谷的泥沼,耳边似乎响起纷乱的嗡鸣,他的心率开始加快,不安随着心房血液的泵出,开始加速绵延至全身。
担心错过路演,担心接手的工作出现差池,担心自己失去价值……
担心许甜雾出意外。
一辆辆车从他身边驶过,陆与颂面前的画面似乎发生变化,意识混沌间,水杯砸了下来,他没能及时护住许甜雾,温热的血液溅到他身上。
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陆与颂迎来久违的四肢僵麻,握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地发颤,车厢内的空气似乎被人一点点抽走,呼吸开始猝乱不畅。
他知道,他的病复发了。
陆与颂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清明,靠边停车,从车门侧方的储物格中翻找,储物格的矿泉水和纸袋从储物格翻落,他终于摸到了方方正正的药盒,找到□□。
药盒全新未开封,棱角硌着掌心,锡箔被戳破的簌簌声响刺激着他的听觉,直到药片的极度苦涩在口腔中扩散溶解,他慢慢调整呼吸,从呼吸猝乱慢慢变得平稳有序,他才渐渐寻回些许清明。
时隔三年,他的急性焦虑障碍还是复发了。
此时才发现,掌心原本规整的药盒被他紧紧捏着,药盒棱角已经被他按压坍塌了一角,他将药盒侧放,露出药片说明。
【适用症:本药品主要用于焦虑、紧张,也可用作抗惊恐的药物。】
药片说明旁的空白处,被许甜雾用圆珠笔写上一行字:【阿普唑仑一次一片,含服,还能打电话时尽量和我保持通话。】
看到“保持通话”几个字,陆与颂才想起找药时,手机滑落到车底。
陆与颂弯腰去捡手机,却望着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微微顿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误触了手机紧急联系人,开启通话。
此时通话时间已经有了一分钟,但对面依旧没有挂断,耐心等着他的回应。
陆与颂伸手拿起手机,仿佛心有灵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许甜雾脆生生的嗓音,带着点试探。
“喂?你还在吗?”
第26章 医生
见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许甜雾不由小声自言自语:“难道是误触了吗……”
许甜雾刚刚到家,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手机在震动, 而视线扫到“陆与颂”三个字时, 她的心脏被细绳紧紧束缚吊起, 堵得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
短短的几秒中, 她已经设想了无数个陆与颂打电话过来的原因,感谢她的药膏?还是责备她毛毛躁躁, 差点被水杯砸到?
许甜雾知道, 她在期待。
只是久久没有等到熟悉的声音, 许甜雾鼓起勇气,小心翼翼说了句话, 本以为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只是她的期待再次落空。
对面宛如一潭死水,只有电台传来的声音, 对面已经从晚间新闻换成插播广告, 欢乐的广告音效透过扬声器传来,陆与颂依旧没有出声, 许甜雾很合理怀疑陆与颂只是不小心误触了手机, 他估计在开车, 所以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误触拨打了电话。
看着通话记录上的数字一秒秒变动,许甜雾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再次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是真的误触了。
虽然陆与颂很有钱, 但许甜雾还是决定好心替陆与颂省点电话费,指尖轻点, 许甜雾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做完这一切,许甜雾整个人仰倒在小床上, 闷闷地翻了个身。
原本那一点隐秘的欣喜还是化作浓重的失落感,隐隐钝痛从心底一串串冒出,其实她还是很期盼陆与颂能对她说些什么,随便说些什么都可以。
许甜雾说不清现在的矛盾心理,她害怕真正面对陆与颂,但她又想要靠近他。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这么重的保温杯砸到他身上,他有没有受伤?
走神间,许甜雾毫无知觉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许甜雾被滚烫的热水烫得轻嘶一声。
许甜雾还是拿出手机,给周阿姨发去消息,请他督促陆与颂搽药。
消息发送过去,周阿姨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分钟,才发来一个好字,许甜雾大概知道周阿姨想问什么,她之前不辞而别,她应该想问她和陆与颂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周阿姨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不问。
发完消息,许甜雾将手机扔到一旁,再次躺倒在床。
之前决定和陆与颂保持距离,抑制不该有的情感,但搬出来后,距离减少了她和陆与颂的接触,但想念反而越来越多,无法抑制。
她受不了陆与颂这种冷若冰霜的态度,好像完全下定决心要对她置之不理。
估计陆与颂现在还在生她的气。
【甜雾,距离与颂上次心理咨询已经过去半年了,最近换季,很容易诱发惊恐发作,近期与颂方便来医院定期做心理咨询吗?】
许甜雾捏住手机,给她发消息的人是陆与颂的心理医生,范逸。
不知怎么,她看到“很容易诱发惊恐发作”这几个字时,心里泛起不易察觉的不安,但许甜雾转念一想,陆与颂已经差不多三年没有复发过急性焦虑障碍了,这次应该也没什么事。
许甜雾回复:【好,我会转告他的。】
-
陆与颂回到家,周阿姨正解下围裙,将饭菜端上餐桌。
餐桌上只是冷冷清清摆放着一套碗筷,菜色是陆与颂一贯的清淡口味,清蒸鲈鱼和上汤娃娃菜,就连色调都是淡淡的。
陆与颂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罕见地叫住周阿姨:“阿姨,一起吃吧。”
他看向周阿姨,解释道:“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多一个人一起吃,不会浪费饭菜。”
周阿姨没有推脱,去厨房拿过新的碗筷,坐下来一起吃,两人没有说话,餐桌上只能听见很轻微的瓷器碰撞声,声音很轻,让人感觉气氛低沉压抑。
家里少了许甜雾,陆与颂似乎依旧一切如常,温和礼貌,但周阿姨总觉得哪里变了。
周阿姨偶尔也会和他们一起吃饭,以前许甜雾总是坐在陆与颂身边,要求陆与颂给她夹菜剥虾,听着许甜雾叽叽喳喳说着话,会笑着回应许甜雾,许甜雾偶尔挑食,把自己不吃的东西挑到陆与颂碗里,陆与颂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很无奈地把许甜雾不喜欢的菜解决掉。
陆与颂其实是个将各种礼仪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食不言寝不语,每一个动作都是轻柔优雅的,但在许甜雾面前,好像一切都能变得随意,这些礼仪规矩都不复存在。
她也没想到,她只是休假一天,两个人就爆发了严重的冷战。
“与颂。”
周阿姨斟酌着开口,有点小心翼翼,生怕惹得陆与颂不快:“刚刚小雾给我发消息,说你今天受伤了,让我提醒你记得搽药。”
陆与颂拿着公筷的手一顿,悬在半空,最后还是夹起一筷清蒸鲈鱼。
良久,陆与颂才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周阿姨:“没了。”
“嗯,我知道了。”
饭后,周阿姨收拾完毕,趁着天色未晚,匆匆离开,偌大的玺园只剩下陆与颂一个人。
他洗漱过后,在书房处理了剩余的工作,但先前服下的药物副作用开始作怪,屏幕上的字在视野中反复涣散,精神开始无法集中。
陆与颂下楼倒了一杯冰水,焦虑症伴随而来的躯体化症状也在此时显现,他握着水杯的手不受控的颤抖,混着薄荷糖含在嘴里,清凉到极致的气息充斥口腔,他屏息深呼吸,才让他找回些许冷静。
细密冰凉的水汽凝结在外杯壁,指尖触及时一片滞涩。
因为将近三年没有服用过抗惊恐的药物,所以药物引起的副作用比以往还要严重,倦怠困意和心悸齐齐席卷而来,处于身体困倦却无法安然入睡的痛苦,卧室里放置舒缓精神的薰衣草香薰,是许甜雾亲自挑选的香薰,但在此时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陆与颂缓慢上楼,旋开许甜雾的房门。
因为他,阿姨并没有打扫整理许甜雾的房间,一切还是许甜雾离开时的样子。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玫瑰幽香,清甜熟悉,陆与颂原本加速的心率终于逐渐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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