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蝉衣站在楼梯口处,正在为他据理力争:“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可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好人呢?就算他这次不是故意伤人,谁知道下次会不会?你离他远点,又能怎么样?”姜道卿似乎有点生气,语速飞快,甚至有质问的味道,“要不你具体说说,他为什么打人?”
“你怎么问那么多?”李蝉衣没有被他的态度吓怕,依然坚定,“这是人家的私事,你别打听了。反正我不换同桌,你快回去吧。”
“你......”姜道卿见状,知道再也无法转圜李蝉衣的决策,气得转头就走,“等吃亏你就老实了,真不听劝!”
两个人各执一词,都悻悻离去。他们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听不见了。
楼道间终于安静下来。
楼藏月长吁口气,这才往楼上走。原来昨天发现了他们的人是孔知节和李蝉衣,李蝉衣倒还好说,至于孔知节......
她是八卦之王,学校出了名的宣传小喇叭。
毕业后不当狗仔都可惜了。
有她在,怪不得流言蜚语传得这么快。
楼藏月偷看了李潇一眼,忍不住问:“李蝉衣不太一样,是不是?”他肩膀上横跨着李潇的包,李潇将它拿回来。
楼藏月还在嘟囔:“刚才那个男生是五班的,喜欢李蝉衣可久了。除了姜道卿,还有好多男生对她有意思呢。”
“回去上你的课。”李潇显然并没有兴趣,声音冷漠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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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蝉衣和姜道卿吵完架,打算回到教室继续看小说。可她看了看表,发现马上还有十分钟上课。
班主任总是会提前到班上抽查学生状态。
于是她将小说往课桌里藏了藏,拽出了“48”分的数学卷子。
鲜红的数字触目惊心。李蝉衣叹了口气,随即又振奋起来。
是时候努力学习,惊艳所有人了。
李蝉衣这么想着,从书包里郑重其事地找出一张干净的草稿纸。
她将草稿纸规规矩矩地叠好,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然后认真地拿起笔,一字一句地开始审题。
“已知抛物线的顶点在(4,0),焦点与椭圆......”
“又是求焦点坐标和离心率......”李蝉衣的声音越来越小,自信逐渐消失。
几秒后,她放弃了,脊背软下来,趴在桌子上。
救命!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数学这么恐怖的东西?
她闭上眼,想放空大脑,只是忽然一个黑影投下来。
李蝉衣立刻警惕,迅速睁开眼,发现李潇屹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她瞬间蝉醒,迅速站起身子。
后退的时候差点绊一跤。
“......”
昨天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是巷口打人那一幕。
今天,他将成为她的同桌。
李蝉衣依然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勉强勾起嘴角:“你、你来啦?”
她抿了下嘴,她不是在说废话吗?
“你是喜欢过道还是里面?我都行。”李蝉衣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昨天,她刚踹了他一脚。
“就这样吧。”李潇毫无顾忌,直接走到座位里面,随意瞄了一眼李蝉衣的卷子。李蝉衣手忙脚乱地往前扑,将带有“48”分数的那一面翻到底下:“别东张西望。”
李潇扯扯嘴角,却少见的没嘲讽她:“哦。”
“......”
教室里,同学们不约而同观察着他,却不都不敢大声议论。
下课时间,教室安静得像是开了静音键。
李潇对他们的目光熟视无睹。他用手撑着腮,盯着李蝉衣看,目光丝毫不避讳,神色有些古怪。
李蝉衣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得浑身发毛。
怎么回事?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为了掩盖心虚,在草稿纸上胡乱写了几个数字。
她心想,完蛋了,李潇是不是误会她了?
校园里的流言蜚语不是她传的啊!
什么“带血的魔方”“揪下人家的耳朵”等等这些话......她也是刚知道传言这么严重。
都怪孔知节!
李蝉衣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得把这件事说蝉楚,毕竟她以后需要和李潇做同桌呢。
于是她鼓足勇气,侧头刚想跟李潇说话:“那个......”他却将目光收了回去。
李蝉衣一下失去了机会,摸摸鼻子,默默低下头。
......
看来他不愿意搭理她呢。
整整一天,李蝉衣都没跟他说上话。放学铃声响起,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蝉衣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李潇的确不好相处,似乎和传言一样阴晴不定。
她还想跟他道歉来着。
李印的事情,是她误会他了。
李潇走后,同学们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李蝉衣也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对李潇的评价。
“他好酷啊!有点像明星。”
“你能不能克制一点,别三观跟着五官走。话说班主任也没那么看重他嘛,也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而已。如果他真那么厉害,肯定得来一段演讲吧。”
“怎么,担心你年级第一的宝座?”
“才没有呢!”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好伟大的一张脸啊......”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忘记了班主任还在讲台上。
“你们!在说什么!”保温杯“砰”的一声摔在桌子上,班主任忍无可忍地吼道。同学们都不吭声了。
“我们是实验班,多讨论讨论学习行不行?看看你们那个分数!丢不丢人?”班主任大声斥责,“你们别给我惹事,少招惹李潇,知道吗!”
李蝉衣闻言,假装刚才没有偷听,安静的收拾书包。
今天爸爸来接她,现在应该在校门口了。
班主任教训完说闲话是那几个人之后,走到她旁边,面容和善了许多,一脸关切:“怎么样,和李潇同桌还适应吗?”
李蝉衣手里正拿着小说,打算往书包里塞,见班主任凑过来,吓了一跳,心虚地赶紧重新放回桌子里。
“还算适应吧。”李蝉衣听到班主任的问话,犹豫了一下,说:“不过,他今天都没怎么搭理我。”
“慢慢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及时跟老师说。”班主任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好好相处,不搭理你也是好事儿。”
李蝉衣:“......”
等班主任走后,另一位女同学小声问:“李蝉衣,班主任为什么让你跟他同桌啊。”
李蝉衣把小说塞进书包里,闻言转头示意同学看桌子上的试卷:“可能因为......我学习差?打扰你们学习还了得?”
女同学发出长长的“哦”,似乎恍然大悟。
李蝉衣没和同学们多聊,很快出了校门。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
她笑了,赶紧跑过去,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兴高采烈道:“爸爸!”
她就知道爸爸诚实守信,一定会来接她。
年轻男人递给李蝉衣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昨天没来接你,是爸爸的错。来,看看爸爸的道歉礼物。”
“还有礼物?”李蝉衣雀跃极了,赶紧拆开,里面躺着一只手表。银灰色的表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条银丝带。
她给自己戴上,尺寸颜色都正合适。李蝉衣打开窗户,想让阳光更直接地照射进来。
爸爸的车路过上次的小巷子。巷子口处破败,停着许多老旧自行车,围墙也歪歪扭扭的。
她欣赏着手腕上的手表,却忽然被另一幕吸引住了。
咦?
她看到了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工装裤,头发凌乱又张扬。
他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却不急。
周旋过后,忽然抬腿,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人的肚子上。
他面无表情,动作却又狠又准。
是李潇。
他又在打人。
为首的那个是一个红发混混,旁边是李印。
李蝉衣扒住窗户,上次李潇带着楼藏月,这次李印带了一帮人,他不会输了吧。
是不是应该报警?
爸爸:“怎么了,脸色那么紧张?”
他往外看,一下就看到了正在打架的一群人。
爸爸将车开快了点,李潇的身影很快就被甩得远远地。
他发现李蝉衣还在往后看,于是说:“别看了,就是一群混混打群架,他们动手没有分寸,一会儿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别吓着你。今天我和你妈妈都下班早,给你炖了排骨玉米汤,炒了个鱼香肉丝,你还想吃什么别的菜吗?”
李蝉衣看不到李潇了,这才回过头,回答爸爸的话:“我都行。”
然而,一路上,她都心神不宁,脑海里全是那个戾气十足的少年。
他说那些债主恶贯满盈,如果看到她救了他,可能会上门报复。李蝉衣来不及关仓房门,拔腿朝自己家跑:“奶奶!”
李蝉衣一路飞奔回家,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的,正好看到奶奶拄着拐杖要出门。
奶奶看到李蝉衣,才松了口气,赶紧戳着拐杖走来抱她:“吓死奶奶了,蝉蝉你今天别出去了,今天外面不太平。”
“行,”李蝉衣同意,“那我们回头换个锁吧。”
楼下乱成一团,吵的不行。
李蝉衣把奶奶扶到沙发上坐好。转过脑袋,想开窗户看看情况,却忽然发现自己卧室门正敞开着。
李蝉衣疑惑,她有随手关门的习惯,离开的时候也记得关上门了。
她的目光扫过卧室,随即愣住了。
然后快步走过去。
她要找的钥匙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但李蝉衣蝉楚记得刚才钥匙不在这里。
她从桌子上拿起钥匙,往前走了两步。
她的卧室和阳台相连。
阳台旁边的花盆似乎被人动过,花瓣都被碰掉了几朵。
李蝉衣眉头皱起,抬眼看去。她家阳台旁边就是李印家。
此时此刻,李印家楼下的大黄狗正吐着舌头来回溜达,巡逻的保安似的。因为门口聚集了太多陌生人,它不停发出警告的低吼。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从心底升起,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李印家,连大黄狗都注意不到的话,正门是行不通的。
但如果,那人是从她家阳台跳过去的呢?
李蝉衣将钥匙放回口袋里,脑海里浮现出美少年那张勾魂摄魄的脸来。
李蝉衣后脖颈不禁泛起一股寒意。她早听说过“美人计”,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中了“美男计”。
李蝉衣立即决定下楼去找楼藏月。刚穿上鞋,奶奶在身后急得跺脚:“不是说今天不出门了吗,你又干什么去?”
“奶奶,我马上回来。”顿了顿,她又严肃地说道,“您把门锁好,除了我谁都不要开。”
尤其是那位美少年。
她没问,乖乖闭起来,纤长浓密的鸦睫颤抖。
他捧住她脸颊,垂头吻下去。
那瞬间,陈蝉衣在黑暗里听到他的心跳声,他靠近她,心跳得就额外快,尽管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多少表情,然而心跳声掩饰不了。
那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吻,和刚才他故意吓她,企图逼退她的粗暴动作不同。
他吻得小心翼翼。
眼前像是覆落一层阴翳,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陈蝉衣原本编小蜻蜓编得专心致志,没注意到男人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直到头顶光源被遮住。
她抬眸,李潇眼神温柔望她:“嗯,做什么呢。”
有那么一瞬间,其实她特别想把小蜻蜓藏起来,她想他肯定觉得很无聊,很没有意思。
然而或许是夜晚安静的缘故,她望了望男人宁静深邃的眼瞳。
她有些胆怯,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在,在编小蜻蜓,好看吗?”
他沉默着没说话。
陈蝉衣抿抿唇,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过小时候已经失落过了,现在倒也不怎么难受了。
她正要合上掌心。
男人伸手,轻轻拿走小蜻蜓,他看得很是认真仔细,就像是在看什么宝贝,片刻后他说:“好看。”
陈蝉衣微怔。
李潇笑,夸她:“宝宝手真巧。”
第28章 潇潇(未婚夫登场)
寻常男人说这种话,总会显得轻佻,他却那么郑重其事,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很珍贵的事。
陈蝉衣有点发愣:“以前他们都不觉得有意思的。”
“他们?”
“我堂哥他们。”她垂眸。
李潇微不可查皱眉,想想那也是她家人,在她面前说重话总归不好,只得揉揉她头发:“那不和他们讲,以后做了送我。”
她小脸埋在他怀里,小声说:“好。”
他领她去吃饭,没走两步余光下瞥,看见她赤着脚,小姑娘脚白,莹润可爱,这回他眉头真皱起来。
陈蝉衣还没回神呢,整个人被他单手抱起来,她小声惊呼一声:“怎么了?”
李潇没吭声,把她抱餐桌上:“坐着。”
他回房间拿拖鞋,站她身前垂眸给她穿好。他掌心很大很暖和,捂了捂她脚,冷着脸:“以后不要随便跑。”
李蝉衣担心了李潇一个晚上,后悔昨天没有报警。
次日,她比之前早起了一个小时,迫不及待地往学校跑。
爸爸正要去上班,看她急匆匆地起床洗漱,不禁疑惑:“今天怎么了,学校有活动吗?”
李蝉衣嘴里塞了一块馒头片:“爸,今天你送我吧。”
李蝉衣很少向他提出要求,爸爸顿了下,同意了。
很快,李蝉衣乘着爸爸的车到达来学校门口。她迅速关上车门,马不停蹄的跑进校园:“爸爸,你注意安全。”
“……”
李蝉衣跑进教室,果然跟她想得一样,同学们早已不约而同地凑到一起,对昨天李潇的事情议论纷纷。
李蝉衣连忙放下书包,悄悄凑过去听八卦。
“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李潇和一帮混混打架,孔知节说的没错,他太恐怖了。”男同学一边笔画一边说,“一群人被他按在地上打。”
“看来他性格真有问题。”同学们捂住嘴巴,一边忍不住对李潇好奇,一边表达不可置信。
李蝉衣听完,悄悄松了口气,默默把耳朵缩回来。
还好还好,李潇没事就行。
不然她今晚肯定愧疚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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