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抬起脑袋,她就会被认定“逃课”,违反校纪校规。
重则处分,轻则叫家长。
所以李蝉衣极其慌张,只能趴在墙上,减少存在感。
好在上天眷顾,刚趴下,她就看到了围墙底下的楼藏月。
李蝉衣仿佛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想向他求救,却觉得楼藏月表情有些奇怪,甚至说惊恐......
楼藏月深吸一口气,慢慢扶着墙坐下,然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李蝉衣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开口关心他起来:“你怎么了,脸那么白。低血糖吗?”
楼藏月:“......”
李蝉衣歪着脑袋看着他,见楼藏月不说话,以为他难受得开不了口,急忙道:“你不是有手机?打电话求救呀。如果实在说不了话,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求助。”
楼藏月默默捂上耳朵,李蝉衣看着他的动作,感到莫名其妙。
**
朗朗读书声从旁边的教学楼传出来,整齐有力。学生们已经在上早读课了。
如果班主任去查岗,一定会发现她不在。估计很快就会带人来找她。
她将被发现,最后被叫家长。
李蝉衣不敢往后想,哆哆嗦嗦地跟楼藏月说好话:“之前这里有个梯子,但我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没了。你就帮我找找,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楼藏月仿佛听不见任何话,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身体僵硬,仿佛灵魂出窍。
最后李蝉衣口干舌燥,终于放弃了。
这时,忽然发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五官深邃,面目肃冷。虽然没有任何多动作,但他仿佛不管在哪里,都光芒万丈。
李蝉衣张了张嘴,想对他求助,但羞耻心让她发不出声来。
她现在的姿势,一定很丑。
李潇不但不会救助,而且估计还会落井下石,趁机嘲笑她。
李蝉衣叹了口气,不如现在开始想怎么跟爸爸解释这件事。
李潇直径朝她走来,在围墙下停住脚步。
楼藏月连忙跳起来,哭丧着脸求原谅:“我错了!”
李蝉衣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
楼藏月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怎么还能那么活泼。
“弄下来。”李潇全然无视李蝉衣的眼神,冷冷开口。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楼藏月赶紧去找李蝉衣说的梯子。
“你要救我吗?”李蝉衣愣住,看救星一样看着李潇,感动的甚至有点想哭,“谢谢你,我以为死定了呜呜呜呜......”
所有人都说李潇是个性格恶劣,但实际上人家只是不善于表达!
瞧啊,他多乐于助人!
李蝉衣唾弃自己,刚才她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着。
她太可恶了!
现在条件得天独厚,李蝉衣趁此机会,打算和李潇握手言和。
于是她说:“我知道李印那件事了,误会你是我的问题。”李蝉衣十分愧疚。
顿了下,她又补充道,“上次打架的事情也不是我传出去的,什么带血的魔方,都不是我讲的。”
“......”
李蝉衣观察着他的表情:“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可以吗?”
李潇闻言,面无表情。他还没开始行动,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她居然还装傻充愣,说什么好好相处......
李潇冷冷扯扯嘴角。李蝉衣是在威胁他——如果不好好相处,就把所有一切抖搂出去吗?
必须得想出一个对策,让她闭嘴。
李蝉衣见李潇没说话,委委屈屈地闭上嘴,以为李潇不想搭理自己。
楼藏月找了半天,没找到梯子,只能悻悻回来。
李潇不耐道:“那就抱下来。”
楼藏月:?
楼藏月虽然一脸为难,但做错了事情,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李蝉衣趴在围墙上,抿着嘴巴不出声。
现在除了这种办法,似乎没有别的了。
然而——
楼藏月双手捧起,左右脚却不知道怎么摆放:“等下等下,我看看怎么着力比较合适。”
他试了好几个方向,最后终于扎上马步,腰弓起来,双手张开:“行,这样抱吧。”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李蝉衣往下看了一眼,依然忍不住害怕。围墙太过陡峭,要是脸着地,岂不是从此以后破了相。
“对......对。”楼藏月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坚定。
但李蝉衣只能相信他了,毕竟多犹豫一分,就有一分的可能性被发现。
她缓慢挪动,将另一条腿从围墙后侧抬过来。
她双手按住围墙顶,盯着楼藏月的胳膊,鼓起勇气——
谁知楼藏月忽然直起身子:“不行不行,等一下。”
“......”李蝉衣刚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忍不住怒吼,“楼藏月!”
“不好意思。”楼藏月挠挠后脖颈,为难的对向李潇求助怕,“我臂力没你强,实在没把握......要不你来吧。”
话音落下,空气凝滞了半晌。
“啊?”李蝉衣懵了,低头看向李潇。
李潇面露烦躁,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楼藏月的屁股上:“你让我抱?”
陈蝉衣朝车里看。
男人两腿交叠坐在后排,正望向窗外。
他穿一身沉肃的黑色,西装剪裁熨贴利落,裤缝笔直沿着小腿垂落。双手交握,置于身前,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指骨突起。
望向窗外梧桐的眼眸,很淡,很远,没有一丝波纹。
听到声音,男人回眸,梧桐叶罅隙漏下来的碎光,划过他浅金色镜框。
他有一双极为锐利的眼,眉骨很深,鼻梁高挺,侧脸瘦削而棱角分明。
那双眼睛隐在镜片后,折去三分威压。
深邃的黑瞳对上她视线,他神情微动,启唇,隔了那么久没见,郑容微唇畔像是擒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家月。”
第29章 潇潇
车厢内很安静,陈蝉衣在外面站了片刻,弯腰进去。
戴手套的男人替他们关上门。
他背对着车站立,车里,除开她和郑容微两个,还有个司机,也是白手套黑色制服,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沉默良久,还是郑容微先开口,他望着陈蝉衣的脸,不禁笑笑:“怎么了,为什么见到人都不说话了。”
陈蝉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才好,多时不见了,她其实心里几分茫然。
她有些怕郑容微这样的人物,总觉得他高高在上,有点像她的几个堂哥。
贵公子说得就太浅显了。
郑容微不像什么京城公子哥,也不像她看过的小说,京圈豪门被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一掷千金,诸如此类。
郑容微乍看上去,其实有些淡,模样和调子都偏冷。能到他这个位置,与生意场打交道,与官场打交道,难免说话总是露几分留几分,虚虚实实,有些教人看不大清。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已经有老师在校园里巡逻了。
李蝉衣狼狈地趴在围墙上,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首歌:小老鼠,上灯台,上得去,下不来......
楼藏月捂着被踹疼的屁股,一脸委屈地看着李潇:“你怎么又踢我?咱俩可是好兄弟,就算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楼藏月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捂住嘴巴。
李潇这个人没感情,做事只想利益,只追求投资回报率,是个怪物。
怪物怎么可能怜香惜玉。
更不可能抱一个女孩儿。
况且,这个女孩还掌握了他的把柄。
楼藏月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勘察任务做得不到位。
害了兄弟,又害了人家小姑娘。
他重新扎上马步,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后,示意李蝉衣:“跳吧,我们先试一次。”
李蝉衣:“......”
试?
如果试错了,疼的是她啊!
李潇揉揉太阳穴,有一种罕见的无力感。他用手扒拉开楼藏月:“起开。”
楼藏月立刻站到一边,乖巧地给他让位置:“你要来吗?那太好了!”
李潇双手张开,动作散漫,仰头往上看。围墙上的李蝉衣眨眨眼,与下面的少年四目相对。
李潇命令:“跳。”
“你、你要抱我吗?”李蝉衣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李潇依旧冷漠,明显在隐忍。
“......行,我尽快。”她虽然嘴上答应得痛快,但心里却胆寒。
从可信度上看来,李潇比楼藏月分数高,但她刚才受到惊吓......
导致她不太敢轻举妄动。
李蝉衣观察着李潇,忍不住瑟瑟发抖。更何况李潇连腰都没弯,动作也松松懒懒的,看起来十分不结实。
而且他的脸很冷很臭,极其不情愿的样子。
李蝉衣甚至怀疑,她跳下去的一瞬间,他会将手收回然后轻飘飘地往后退一步。
李蝉衣吞吞口水,忽然也没那么想下去了。
“要不算了吧。”她小心翼翼地建议,“这之前是有个梯子的,要不你们再去找找?”
“麻烦,”李潇盯着她,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你一个小女孩儿,还担心我接不住?”
“那边的人,干什么呢!”李蝉衣犹豫不决,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粗壮的声音,嗓门又大又严厉。
李蝉衣吓了一跳,闻声望去。
校长带着一群值日生走过来。他用手指着她,眼睛瞪得老大。
李潇看了一眼,丝毫不慌,慢慢悠悠地对李蝉衣开口:“不跳,我就走了。”
“别别,我跳。”李蝉衣赶紧道,生怕他把自己丢下。
只是——
李潇仰着头,模样好看得要命,尤其是一双眼睛,漂亮又耀眼。校服敞着怀,青春又洒脱不羁。
李蝉衣抿着嘴,心里难掩慌乱。她如果现在往下跳,就跳进他的怀里了。
这、这不就是亲密接触了吗?
那多不好意思啊,她独自生活17年,还没抱过男孩子呢。
校长大部队越来越近。
李潇头都懒得转一下,一点都不把校长那群人放在眼里。
楼藏月却急了,他知道李蝉衣胆子小,害怕老师的训斥,于是提醒道:“能不能快一点?别磨蹭了!如果你被抓个正着,肯定会挨处分。”
“我知道我知道,别催我。”李蝉衣蝉醒过来,可她看着李潇那种惊艳的脸,别说跳下去,往前挪动一下都困难。
李蝉衣朝旁边看了一眼,校长脸部涨红,怒气冲冲。
天,他怎么走那么快呀!
李蝉衣在心里狂吼,深吸一口气。
算了,同学之前互相帮助而已。
这不叫抱,这叫......这叫救援!
和消防员拯救老百姓的概念一样!
她努力说服自己,然后抱着脸着地的决心——
脚一滑,李蝉衣直接溜了下去。
她睁大眼睛,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人拦腰抱住,稳稳当当地撞在少年的胸膛上。
周围全是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令李蝉衣面红耳赤。
李蝉衣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李潇低垂着眼看她,眼神冷漠,仿佛在审视一个物品。
但那只有一瞬间,李蝉衣还没开口道谢,一件校服从头到脚将她罩住。
李蝉衣惊醒:“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啊。”她心如擂鼓,手忙脚乱的挣扎,希望能把头上的衣服拿掉。
少年臂膀结实,抱她就像把玩洋娃娃一样容易。
她怎么都挣脱不掉。
李潇:“别动。”
这时,对面忽然传来校长的声音:“这是?”
李蝉衣立刻乖巧,趴在李潇怀里一动不动,脑袋死死抵住他的胸口。
下一秒,她又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贴得太紧,她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
啊啊啊啊!!!这时她现在能听的吗!
“......”
“我——”李潇刚要回答,却又低头。怀里的人她又软又小,一点不老实,蹭他的胳膊就算了,还蹭胸口和脖子。
李潇差点想把她扔出去,想到李蝉衣已经得知了他的秘密,才强忍下这个举动。
李蝉衣并不知道这一切,在他怀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然后,她听到李潇对校长说:“买水,迟到了,打算翻墙进去。”
校长还没说话,旁边的值日生开口道:“学校里面就有水,你到校外买什么?”
“学校里的水,我喝不惯。”李潇说。
值日生:“......”
李蝉衣咽了咽唾沫,心里有点害怕。
什么家庭规格啊,学校地矿泉水喝不惯。
这个理由太蹩脚了,一看就是瞎编的。
更何况,他怀里抱着个人。
又不是抱着一瓶山泉水。
一看就有问题。
楼藏月听完之后,也仰头看天,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子。
果然,校长问:“这位同学是......”
李潇回答:“她想在上面看看风景,一不小心就下不来了。”
“......”
李蝉衣握住小拳头,羞耻的情绪溃散到五脏六腑。此时此刻,她甚至想直接蹿起来,给校长鞠躬道歉。
翻墙逃课的处罚是叫家长。
那现在这个强度的处罚......有可能是开除啊!
“哦——不上早读课,墙上看风景。”值日生拉着长音,显然也不信,“你抱着她干什么?赶紧放下来!你们两个不会是早恋吧?”
李蝉衣闻言,脸颊更烫了。
那些人都说什么呢?
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
“不行。”李潇语气依然平淡,撒谎不眨眼,“她的脚扭伤了。”
“你真会编故事,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记下来!”值日生刚要动笔,校长却制止了他,“算了,他肯定有他的道理。那谁.....李潇你带着她回去吧,赶紧去上早读,别耽误了学习。”
值日生不解:“可是——”
“好。”李潇抬腿就走,一点都不客气。
李蝉衣虽然看不到此时的情况,但隐约能感觉气氛微妙。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特权吗?
这也太太太太太太太爽了吧!
怪不得刚才他一点也不害怕。
震惊的除了李蝉衣,还有一个人。
楼藏月低下脑袋,想跟着李潇后头离开。校长却拦住他的去路,嗓音威严无比:“你怎么在这儿,高三了都不知道学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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