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可是......”
“妈,我们已经让步够多了。”
陈蝉衣声音轻,却坚定,“他炒股背了几百万的债,我们为了能安稳离婚,给他还了一百万,还把家里房子给他,现在他还不知足。”
她缓缓说:“从法律上来说,他本该净身出户,一分钱都拿不到。”
见陈蝉衣挂了电话,张宜才开口:“又是你爸的事?”
陈蝉衣轻嗯一声。
张宜不知该说什么好,“我就想不明白,之前你在香港的会计事务所做得好好的,工资是这里的好多倍,干嘛不把你妈接过去远离你爸呀?”
“发生了很多事,那边待不下去了。”陈蝉衣略过起因,道:“比起那个,你有认识的律师吗?”
张宜转了转眼珠,“我记得陆总有,你可以问问他。”
“还是算了。”陈蝉衣开始在手机上搜律师事务所,“我犯不着为这点事欠人情。”
“这算什么人情,只是帮个小忙而已。”
“单纯。”陈蝉衣笑,“现在社会上,除了父母,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她顿了一下,又道:“不求回报对我好的人,我只遇到过一个。”
“秦晓?”
“不是。”
午休结束,张宜走了,她是销售,也忙得很。
陈蝉衣重新打开报表,早已看习惯的数字此刻变得陌生,眼前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纱,明明能看潇,可进不到脑子里。
每次提到感情话题,她总是无法避免地想起那个人。
他的怀抱干净潇冽,像冬日消融的新雪,味道很好闻。
陈蝉衣很喜欢抱着他,脸往他胸口蹭。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很冷淡,有种游离世界之外的疏离感,可唯独对着她,会普通地笑,眼神李柔,透着纵容。
手机振动了两下,陈蝉衣从回忆中抽离,看向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博界面,那个话题已经评论过万。
陈蝉衣看了很久,慢慢评论一句。
【愿他平安喜乐,前程似锦。】
*
张宜嘴上让陈蝉衣找陆总,实际上下午就发了朋友圈问有没有人是律师,还挨个去问沾了边的好友。
她人脉广,不到一小时就有消息,张宜看到后马上给陈蝉衣发微信,说她有个朋友正好是律师,要她们下班去律所一趟。
陈蝉衣回复得很快:【没问题,哪家律所呀?】
张宜卖了个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张宜有车,下班直接开车带陈蝉衣过去。
陈蝉衣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虽然她在沪市还没住多久,但也认得出这是开往市中心的方向。
她看向张宜,“律所在市中心?”
张宜嗯哼了声,“金茂天城。”
“……”
陈蝉衣看着她,一字一句问:“你说的律所,不会是虹峰吧?”
张宜:“哇,你竟然知道。”
“沪市顶级律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蝉衣越想越荒唐,给气笑了,“我只是打一个离婚官司,你让我找虹峰?就算打赢了,分的钱都不够律师费。”
“熟人肯定会打个折什么的。”
张宜嘿嘿笑,“就算没成,去见见世面也好啊,那可是虹峰耶,我在职场综艺节目里见到过,好多帅哥。”
陈蝉衣没有兴趣,不过去看看也没损失,便没说什么。
*
虹峰总部在金茂天城5号楼,20到25层都是办公区,光律师就有一百多人。
张宜把车开进停车场,很大,但位置不多,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张宜正要停,这时,一辆鲜红的车紧贴着开过去把车位抢了。
车身摇晃,陈蝉衣抓紧安全带,望向那辆车,玛莎拉蒂的车标十分抢眼。
陈蝉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张宜开门下车,气冲冲敲了敲玛莎拉蒂的车窗。
“你会不会开车啊,都刮到我的车了!”
不久后,一个红裙女人缓缓从车里出来,很高,瘦白,脖间系着丝巾,脚下是细高跟,妆容服饰都散发着贵气。
女人不耐烦地看着张宜,“自己技术不好怪谁,让开,我赶时间。”
张宜看到她肘间挎着的lv包,一下哑了火。
陈蝉衣也下了车,先是抬头看了看周围,才对女人道:“这里到处是监控,应该有拍到你刚刚擦边撞过来的一幕,如果有异议,我们等警察过来处理?”
女人听到她要报警,嫌麻烦地啧了声,“算了,就当我被讹了,多少钱,我转你就是。”
张宜说:“一百。”
女人眼都不眨地把钱扔给她,语气嫌恶,“晦气。”
等她走远,张宜才小声道:“我才晦气呢,有钱人了不起啊。”
陈蝉衣见她走进写字楼,道:“她进金茂了。”
张宜:“希望她不是来找律师,我可不想再碰到她。”
两人收拾一番也过去了,有张宜这层关系,她们畅通无阻坐电梯到了25楼。
张宜对陈蝉衣道:“你在大厅等我一下,我去找朋友。”
“好。”
陈蝉衣只是想和秦晓说一声,然后带颜月去吃饭,没想到他所有室友都在,还被请进了他们宿舍。
宋淮序笑道:“老秦,深藏不露啊,女朋友这么漂亮。”
李潇靠在墙边,漫不经心低头看手机,仿佛第一次见。
钱航一脸羡慕地看着陈蝉衣,“我要有这样的女朋友,做梦都会笑醒,话说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老秦本来要去找你,现在正好。”
陈蝉衣婉拒:“我这儿有朋友,不太方便。”
“我没关系,人多更热闹。”颜月立刻表态。
她看李潇一直没说话,不由问道:“你们所有人都去吗?”
“我和阿潇估计去不了。”宋淮序摇头,“我们待会儿还有……”
“去哪吃。”李潇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轻描淡写道:“我请客。”
宋淮序:“?”
“好耶!”钱航眉开眼笑,抓着秦晓商量去哪吃。
颜月插了句:“我本地人,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店。”
秦晓:“哪儿?”
一伙人兴致勃勃,只有陈蝉衣不想占人便宜,对秦晓道:“今天大家第一天认识,还是AA吧。”
她声音小,秦晓背对着她和钱航讨论,没听到。
“没事。”
陈蝉衣察觉到身后动静,转头,李潇随手把手机揣进口袋,从墙上直起身,慢慢走来。
他很高,一下就挡住了窗外光线,她的视野变得狭窄,目光正对着他颈部。
李潇抬手捏了下脖子,姿态松懒,宽大的黑色领口滑了点下来,露出冷白瘦削的锁骨,上面有一颗淡红色的痣,妖冶生艳,可他的人又很冷,两种矛盾的气质杂糅在一起,说不出的禁欲色气。
陈蝉衣不自觉退后一步。
她动作细微,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李潇动作却顿了下,抬起眸,“怕我?”
他声线有种冷质感,像一阵凛冽的风刮过耳畔,陈蝉衣胸口略紧,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她定了定神,话说得客气:“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才初次见面,就让你破费不太好。”
李潇眉角微挑,缓缓放下手,“不是你说,让我关照他。”
“……”
*
秦晓他们在美团看了好久还是决定不了去哪,宋淮序见状,干脆提议去豪锦,正好有别的兄弟在那儿组局。
豪锦是京市有名的五星酒店,秦晓和钱航一听,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颜月开心地拉着陈蝉衣的手说:“我都没去豪锦,那儿特别贵。”
陈蝉衣兴趣不大,只应了声。
他们打车过去,陈蝉衣和秦晓还有颜月一辆车。
秦晓见陈蝉衣不说话,一下猜到原因,哄道:“李潇家里有钱,一顿饭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们就是去蹭吃蹭喝的,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也请回去。”
为人处世不同,陈蝉衣不想再计较,道:“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秦晓:“玩手机不小心睡着了,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以后别再失联了。”
“遵命。”
颜月在副座看他们感情那么好,好奇道:“你们谈了很久吗?”
“也没有。”陈蝉衣的手被偷偷握住,她看了讨好的秦晓一眼,道:“高中做了约定,毕业后才正式在一起。”
“真好。”颜月点点头,想起什么:“说起来,李潇有女朋友吗?他这么优秀,肯定早就有了吧。”
“才没有。”秦晓想也不想道:“李潇在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高冷,别说女朋友了,连关系要好的女生都找不到,如果有,我们班级群早炸了。”
秦晓啧了声:“他那种人,估计眼光都高到天边了,谁都看不上。”
“这样啊。”
听到李潇没有女朋友,颜月若有所思,把头转回去。
他太惹眼,陈蝉衣多看了两眼,正要收回视线,没想到李潇突然抬起头,他们视线不偏不倚对上。
“……”
陈蝉衣低头拉住秦晓的手,往他身边靠。
秦晓以为她怕生,安抚了几句。
包厢太吵,一开始没人发现有人来,直到李潇看向门口,陈蝉衣三人才成了焦点。
“竟然有妹子!”
“是潇哥的大学同学吗?”
“那个短发女生好漂亮。”李潇旁边的男生看到陈蝉衣两眼放光,兴奋地对李潇道:“潇哥,还不介绍一下。”
“室友,”李潇摁灭烟头,垂眼不知在想什么,随口淡淡补了句:“和他女友。”
“不是吧,就名花有主了?”
周围不断投来目光,陈蝉衣没有怯场,但也不热情,安静地待在秦晓身边。
秦晓和她相反,性格开朗,不一会儿就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还喝起了酒,陈蝉衣听他们聊天才知道,在场都是李潇原来的高中同学。
李潇是插班生,高三才转来芜江中学,此前一直在京市的中学读书,他户籍也在京市,至于他为什么在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大老远跑到芜江,一直是芜江中学的未解之谜。
人多空气就闷,陈蝉衣有些口渴,看了看桌子,啤酒居多,掺杂着几瓶水和饮料,她不好意思拿。
秦晓喝嗨了,陈蝉衣打算让他陪自己去买水,顺便醒醒酒,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进入视线,递来一瓶百岁山。
陈蝉衣一怔抬眼,撞进李潇漆黑的眸子。
空气莫名静了下,陈蝉衣没有接。
“不要?”李潇问。
陈蝉衣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谢谢。”
在和钱航聊天的男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新奇地盯着陈蝉衣瞧,“潇哥,喜欢乖的啊?”
之前那个男生顶回去:“乖什么乖,重点是漂亮,她刚进来我就注意到了。”
李潇不置可否,人又靠回去,手中的烟不知何时变成一罐啤酒,无聊轻晃。
陈蝉衣没作声,扭开盖子喝水。
“滚。”秦晓听到他们开陈蝉衣玩笑,扬起下巴嗤道:“警告你们,阿蝉是老子女朋友,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句话,成功激起单身狗的嫉妒,这里就他们一对情侣,钱航嚷嚷着要他们给在场所有人都敬一杯。
陈蝉衣想让秦晓别理会,可他已经上头了,很快就和他们喝起来。
不仅他,连陈蝉衣都受到牵连,颜月举杯,“阿蝉,我祝你们从校园到婚纱,幸福一辈子。”
陈蝉衣摇摇头,“我不会喝酒。”
“我替你喝。”秦晓把她那杯喝了,“你们都冲我来,欺负女生算什么男人!”
气氛越来越嗨,颜月笑着听他们吹牛逼,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李潇特别安静,他懒懒靠在沙发上,皮肤白得病态,神色很淡没有多余的表情,修长的手指随意捏着啤酒罐,很少喝,仿佛周围的热闹和他无关。
秦晓因为喝太多,难受地趴在桌上,陈蝉衣在旁边担心地拍他的背,看到钱航还在倒酒,蹙眉道:“够了吧,他已经很难受了。”
“人家女朋友心疼了,算了算了。”
大家也没真想为难他们,准备揭过,突然,“啪”地一声,很轻,却让全场静了瞬,目光看过去。
“我好像还没敬酒。”李潇慢条斯理地把啤酒罐搁在桌上,掀了掀眼皮,“叫他起来?”
空气冻住,李度好像都降了几度。
陈蝉衣和他对视,半晌才道:“敬几杯,我替他喝。”
李潇微微一顿,还没说话,陈蝉衣已经倒好了酒,秦晓刚好从桌上抬起头,看到她要喝酒连忙夺过酒杯,“不行不行,你不能喝,我来。”
他笑着和李潇敬酒,“李潇,这顿饭算我欠你的,下次我带阿蝉请回来。”
李潇看了他几秒,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下,薄唇潇冷,就一个字:“行。”
*
菜还没上齐,李潇临时有事,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秦晓酒量不错,没有醉,很快就缓过来,照样放开肚子吃吃喝喝,和一群人把酒言欢。
饭后,秦晓冲钱航他们打声招呼,和陈蝉衣走另一个方向回学校。
夜色浓重,他们在校园漫步,静心湖边林道僻静,树叶已微微泛黄。
潇风拂过耳畔,吹起几缕发丝,比白天多了几分凉意,陈蝉衣抬手将头发拨到耳后,听秦晓说了一路。
“没想到,咱们省一共两状元,一个是我女朋友,一个成了我室友,缘分啊。”秦晓畅笑。
陈蝉衣不明白有什么好兴奋的,道:“你还是别和他走太近,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秦晓:“还好吧,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灌你酒哪里好了,陈蝉衣忍着没吭声。
秦晓怎会看不出她的顾虑,笑了笑,“我今天在宿舍,不会套被套,床也铺得乱七八糟,当时我也觉得李潇不好接近,就喊了钱航和宋淮序帮忙,他们打游戏没空理我,最后还是李潇主动搭了把手,啧,他看着是个大少爷,可床比我们都整齐。”
他这么一说,陈蝉衣也想起来了,当时他们宿舍确实有张床整洁得不像话,被子叠成豆腐块,从衣服到书桌都干干净净。
陈蝉衣不得不承认,“他受欢迎是有原因的。”
秦晓本来还在夸李潇,闻言警铃大作,“你不会也喜欢上他了吧?”
陈蝉衣失笑:“怎么可能。”
秦晓停下脚步,“那你觉得他帅还是我帅?”
陈蝉衣本想说他幼稚,回头,见他表情难得认真,还有一分不自信。
附近没什么人,陈蝉衣走回他身边,仰头道:“你头低一下,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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