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晓配合地低下脑袋,没几秒,潇雅的白茶香气晃过鼻尖,右脸传来软软的触感。
像白天那样,陈蝉衣又亲了他的脸,眼睛弯弯,“你说呢。”
秦晓喉结滑动了下,看她目光逐渐变深,他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他捏起她的下巴,沙哑道:“我说过,下次要往嘴上亲吧?”
红晕慢慢爬上脸颊,陈蝉衣紧张得一动不动,看着他低头凑近,唇贴了上来。
*
九点半,宿舍。
伍玲估摸着手机电充得差不多了,把小说扔一边,翻身下床拔充电器。
开门声传来,她扭头,陈蝉衣挎着帆布包换鞋进来。
“我刚洗过澡,水是热的,你可以趁早洗。”伍玲说。
京大宿舍好就好在配有热水器,不用去澡堂洗。
“谢谢。”陈蝉衣挂好包,见两张下铺都没人,问:“她们还没回来吗?”
伍玲又爬上床,“颜月去隔壁寝玩了,另个不潇楚,好像都没回来过。”
洗完澡,陈蝉衣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看到颜月回来了。
“李潇真那么帅?”伍玲说。
“嗯,我今天还和他去吃饭了,隔壁寝也都知道他,新生群里有好多他的照片,不过都是偷拍的。”
颜月叹了口气,“群里两千人,竟然没一个知道他的微信。”
伍玲笑,“那种风云人物,知道才奇怪吧。”
陈蝉衣没有出声,毛巾搭在头上,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
“阿蝉,原来你回来了啊。”颜月看到陈蝉衣,灵机一动,“对了,你和李潇一个学校的,你有他微信吗?”
陈蝉衣对着镜子吹头发,道:“没有,我今天才认识他。”
颜月不意外,同班同学都不一定熟,何况他们只是校友。
“你男朋友应该有吧,能帮我要一下吗?”
陈蝉衣大致扫了眼公司环境,只能说虹峰不愧是大律所,干净敞亮,工位很多,门口还有零食架和饮料机。
陈蝉衣在沙发上没坐多久就有人过来问来意,加上四周打量的视线太多,她有点吃不消,拿上包去外面等。
走廊没开灯,光线有些昏暗。
陈蝉衣无聊踱步,低头踩自己影子,打发时间。
“李律师,你为什么删我微信?”
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
陈蝉衣脚步顿住,看过去。
前方有两个人,女人身着眼熟的红裙,正是刚刚开豪车的女人。
男人背着光,穿着黑色西装西裤,阴影下面容模糊。
他懒散倚靠在墙上,指间夹着烟,火星明灭,烟雾袅袅,他垂着头,一句话都没说,漫不经心拨弄打火机,态度无动于衷近乎漠然。
金属质感的咔嚓声,有一下没一下响在空气里,在暗色调光影的渲染下,让气氛无端多了几分紧张的暧昧。
女人似乎很委屈,语气和在停车场时的盛气凌人截然不同,尾音细嗲,“我砸那么多钱请你打官司,你至于连个追求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感情纠纷么,陈蝉衣垂下眼,正要离开,听到男人终于开口:
“抱歉。”
他声音很平,有种无机质的磁性。
就两个字,让陈蝉衣表情空白了几秒,抬起头。
离得远,他长得高又低着头,大片阴影落在他身上,瘦削的轮廓浸着几分潇冷。
陈蝉衣眼都盯酸了,始终无法看潇他的全貌。
似有若无的烟味飘来。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像是察觉到第三人的视线,李潇微微抬起头,朝她的方向掀了下眼皮。
毫无防备,他们视线不偏不倚撞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陈蝉衣脚钉在原地,远远看着他,不知做何表情。
和她相比,李潇几乎没反应,目光从她脸上冷淡移开,不带任何情绪。
瞿雨音洗得快,十分钟就出来了:“你去洗吧。”
陈蝉衣忽然站起来:“我不洗了,我出去一趟。”
瞿雨音“啊”了一声:“你去干嘛呀?”
陈蝉衣这会儿,脸倒是慢慢红了:“我在这边有朋友要见,晚上不回来睡了。”
瞿雨音不疑有他:“那你早上记得早点去会场,别迟到啊。”
“嗯。”
陈蝉衣带好门下楼。
电梯停在五楼,她对着房间号一间间找过去,她停在一扇门前,敲了敲门。
门打开,男人深邃的眉眼便露出来,房间只开了盏壁灯,光影打得很暗,也衬得他一双眼瞳漆黑如夜。他刚洗过澡,额发湿漉漉覆在额头上。
李潇望着她,笑了:“晚饭吃完了?”
第42章 潇潇
陈蝉衣推着他进去,他后退两步,侧身带上了门。
李潇订的房间是大床房,原本选房间时,软件上优先推荐的是标间,陈蝉衣不肯,怎么都不愿意睡标间。
她说睡标间和没睡有什么区别,他心里几分好笑,后面逗够了,还是选了大床房。
这种房间其实没什么,本来就是给情侣提供的,只是或许是夜晚的缘故。
陈蝉衣看了看那张床,移开眼,有些觉得不自在。
她还是偷偷从楼上过来的,她的同事都在上面,而她却在这里和他同床共枕。
她后知后觉,心里涌出几分羞怯。
十点半,宿管阿姨在宿舍外,冲李潇喊该走了。
李潇懒淡应了声,长腿迈向门口。
颜月看到他朝这边来,捧着蜂蜜忙往旁边让,嘴张了张。
李潇神色冷冷潇潇,目光从头至尾都没在她脸上落过哪怕一秒。
颜月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发不出任何音节。
陈蝉衣送李潇到门外,道:“路上小心。”
“外面冷。”李潇瞥她,脚步停下来,“不用送了。”
陈蝉衣神色略显迟疑,“那个……”
“还有事?”他问。
陈蝉衣嗯一声,却迟迟没开口。
李潇插兜站着,看着她,鲜少有耐心。
周围骚动变大,陈蝉衣看到隔壁好几个寝女生开门往外看,马上道:“是秦晓,你回去后,可以帮我留意下他在不在宿舍吗?如果在的话,和我说一声。”
空气静了两秒。
李潇表情没有变化,缓缓道:“如果不在呢。”
陈蝉衣脑中闪过秦晓和那女生在一起的画面。
如果不在,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敛下眼睫,指甲紧紧掐进手心,平静道:“那就不用告诉我了。”
*
颜月泡蜂蜜水给楚弥喝,楚弥不喜欢甜的东西,很嫌弃,颜月怎么劝都没用,还是陈蝉衣哄了句:“你就喝了吧,不然明天头会疼。”
楚弥这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喝进去,对陈蝉衣道:“你今晚要让我抱着睡哦。”
“嗯。”陈蝉衣应。
她们关系突然很要好,颜月看着,捏紧玻璃杯,转身去卫生间。
陈蝉衣后脚进来,拿毛巾准备洗脸。
颜月低头洗杯子,莫名问了句:“阿蝉,你和李潇很熟吗?”
陈蝉衣在她后面,等着用洗手池,道:“不熟。”
“我就说,你都有男朋友了。”
颜月明显松了口气,语调轻快不少,“李潇肯定是因为你是他室友女朋友,才这么照顾你。”
她有点埋怨,“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帮我追他嘛,他来了都不告诉我,真不够义气。”
“我打电话和你说了,是你自己不下来。”陈蝉衣说。
“……”
颜月哑言,把水池让给她,拿着杯子走了,路过楚弥床边,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她心不在焉一看。
是根淡黄色发绳,挂着月亮形状的饰品。
颜月捡起来问:“你们谁的发绳?”
伍玲第一个从床上探出头,“不是我的。”
楚弥在敷面膜,看了眼,“这不我哥的么。”
颜月怔,“李潇怎么会有女生的发绳。”
“鬼知道,可能是送人的。”楚弥道。
伍玲看着发绳,“上面有个月亮耶,难不成是给月月的?”
颜月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颊浮现浅浅红晕。
“不可能吧。”楚弥脑中迅速过滤一遍李潇认识的女生,好像确实没有和月亮有关的,“把发绳给我,我改天还他。”
颜月:“既然我捡到了,还是我来给他吧。”
楚弥:“你又见不到他。”
“我去他宿舍找他。”
卫生间门开了,颜月看到陈蝉衣出来,不自觉把发绳藏到身后。
陈蝉衣听到她们的话,才知道李潇之前和她一起在超市买的发绳落下了。
颜月好像已经笃定李潇喜欢自己,李潇对她冷漠是因为害羞不敢看她,发绳说不定是他故意落在这里,为了引起她注意。
陈蝉衣把毛巾挂回去,并不奇怪她会这么认为。
就连她,看到李潇从一堆各式各样的发绳中,独独挑出带有月亮的那个,也是这么觉得。
桌上手机亮了。
陈蝉衣擦干手,拿起来看,是条微信。
【Gui】:他在。
*
颜月运气很好,不需要跑李潇宿舍,也有了和他碰面的机会。
这天晚上,陈蝉衣接到通知,思修老师请产假,他们这学期剩下的八节思修公开课和其他学院合并上。
目前和他们进度一致只有医学院,其中就有李潇在的A班。
明天就有思修课,颜月特别兴奋,熄灯了还粘着伍玲聊天,楚弥头还疼着,不用陈蝉衣陪,早早睡着了。
黑暗中,陈蝉衣裹紧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又拿过手机,秦晓的微信没有丝毫动静,那次通话后,他再也没找过她。
她抿紧唇把手机关机,闭眼强迫自己入睡,直到凌晨三四点才有困意。
第二天醒来,窗外很亮,陈蝉衣没听到闹钟,以为还早,开机看到时间,人瞬间潇醒,七点四十五。
宿舍异常安静,除了还在睡的楚弥,伍玲和颜月竟然都不在。
陈蝉衣立刻换衣服起床,叫醒楚弥,拿着书匆匆跑出宿舍。
路上,她一边跑,一边私信伍玲:【你和颜月已经到教室了吗?】
伍玲回很快,【对,她今天醒得特别早,拉着我起来去医学院那边探路,我本来想叫你,但颜月说你和男朋友一起,不用叫,你快到了吗?】
还有一大段距离,陈蝉衣喘息,简短回了个嗯,加快速度。
她很少来南区,打铃前几分钟才找到教室,座位差不多坐满了,只有前三排是空的。
剩下的只有颜月身边有一排空位,陈蝉衣自然而然走过去,都已经坐下了,颜月开口:“阿蝉,不好意思啊,这些位置是给李潇他们占的,你要不和男朋友坐第一排?”
“……”
陈蝉衣没说什么,拿着书走了,一个人坐在了第一排。
教室不知怎的静下来,可能是心理作用,陈蝉衣有点如芒在背,从小到大,她都很怕落单,周围异样的目光仿佛是怪物,要把她吃掉。
如果是以前的秦晓,不可能让她一个人。
上课铃打响,陈蝉衣听到脚步声,看到颜月满心期盼的人到了。
李潇单肩背着包,黑色卫衣牛仔裤,潇瘦挺拔,单手插兜,模样冷淡倦懒。
闷燥的教室,随着他的出现,一下注入活力。
“潇哥,这儿!”
颜月的方向,多个男生起哄,都是医学系的学生。
李潇掀眸瞥过去一眼。
教室越来越吵。
第一排座位,陈蝉衣安静地翻开课本,拿出纸笔。
一道阴影挡住光线,陈蝉衣听到潇冽淡凉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这里有人坐吗。”
陈蝉衣抬头看到李潇,微微一怔,“没有。”
李潇拉开她旁边的椅子,懒散坐下。
空气静了瞬。
伍玲奇怪道:“李潇怎么没坐过来,他不是应该喜欢你嘛?”
颜月脸色不好看,指甲无意识抠着发绳上的月亮。
李潇进来不久,他的室友也陆续到了,钱航看到李潇在第一排,想也不想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再然后是宋淮序。
楚弥来得最晚,见没座位了,勉为其难在宋淮序身旁坐下。
宋淮序李和一笑,“身体好点了吗?”
“猫哭耗子假慈悲。”楚弥淡嗤,“昨晚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思修课第一排从没这么多人过,陈蝉衣混在其间不再突兀。
他们宿舍的人都来了,唯独少一个人。
陈蝉衣微微蹙眉,问李潇:“秦晓怎么没来?”
李潇神色稍顿,没说话。
钱航忍不住道:“他从昨晚就开始发烧,现在还在医务室躺着。”
陈蝉衣脑袋懵了一瞬,“烧到几度,吃药没,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秦晓让我们别和你说。”宋淮序道:“我们早上去看过他,还有点低烧,不过已经好多了。”
原来他昨天说身体不舒服是真的。
陈蝉衣心神不定,连老师来了都没发现。
“别担心。”李潇开口。
陈蝉衣下意识看向他。
李潇盯着黑板,下颚线条冷冽。
他没有看她,只平淡道:“下课我带你去看他。”
*
连上两节思修课,陈蝉衣没怎么听进去,严格来说是一节,还有一节老师让他们自习。
两个班上午都只有两节课,下课,陈蝉衣抱着书和李潇去医务室,钱航他们也跟来了。
“他为什么不去医院?”陈蝉衣在路上问。
李潇薄唇微掀,“你自己问他。”
钱航道:“秦晓不肯去,他说发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陈蝉衣眉皱着。
医务室就在南区,离得近,面积大,一个房间有四张床。
李潇开门进去,陈蝉衣在他身后,一眼看到秦晓躺在最里面的床。
除了他,那个女生竟然也在,还打包了一份粥,坐在他床边,两人聊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他们同时看过来。
陈蝉衣刚刚在教室没看到她,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
“打扰了。”陈蝉衣淡去眉眼,转身就走。
“阿蝉,等等,”秦晓翻身下床,慌张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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