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后脑勺,忍不住问:
“夏老板,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吧?”
夏棠笑眯眯的说:
“一个垃圾,你把他打走了,他就不敢来了。”
夏家人欺软怕硬的本质,她心里头清楚得很。
今天不是老张,她也能怼得夏冬哑口无言。
不过,夏冬这没事爱动手的毛病,看来比上一世来得更要早。
她想到那一天来找她的李美凤,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但是既然走了,那么往后再难,也不会过得更差吧!
*
夏冬没想到,自己去找夏棠问李美凤的下落,下落没问到,自己却被扁担打了一顿。
逃跑的时候,甚至还跌了一跤,真特么晦气。
他一瘸一拐的走回家,心里头盘算着,既然在这里找不到李美凤的具体下落,那他便拿上钱,亲自去找。
她不是去了应城吗?
那他把应城翻了个天,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女人。
平心而论,其实他对于李美凤,也并没有那么满意。
可是人就是贱,越不容易得到的,便越想要去要。
都和李家磨了那么久,李美凤跑了,他就不结婚了?
他不甘心。
他心里头咒骂着刚才那个糟老头儿,咒骂着夏棠,咒骂着每一个人,一瘸一拐的上了楼。
打开门后,刘妹一看,立马心疼的围了上来。
“儿啊!我的儿!你这是咋了?”
刘妹最是心疼这个儿子,平日里连根汗毛都舍不得拔,一见到今天居然伤成这样,那简直比自己挨打还难受一百倍。
“都是那个夏棠。”
夏冬咬牙切齿的说完,回头又对刘妹说,
“妈,我那四百块钱呢?给我钱,我要坐车去应城找李美凤去!”
可是,刘妹却拿眼睛瞅着他,半天没有动弹。
夏冬不耐烦,又催促道:
“妈,赶紧的!拿钱啊!我今天就要走!”
刘妹哆嗦着嘴皮子:
“夏冬……这个钱……”
夏冬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他推开刘妹,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卧室,开始翻找了起来。
柜子也没有、床头也没有、箱子也没有……
他一边找,一边将东西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还伴随着刘妹哀求的声音:
“儿子……你别翻了……别着急去……儿子……”
夏冬怎么翻都翻不到,最后,红着眼睛瞪着刘妹:
“妈!那四百块钱哪去了?我的钱呢?啊?”
刘妹哆嗦着嘴巴哆嗦了半天,支支吾吾的,一直到最后夏冬才听得清。
他听清之后,更是生气,揪着刘妹的领子,几乎将她揪起来: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把钱给夏露露!!”
*
“最后啊,我听说夏冬也没去成应城,倒是和夏露露打了一顿。要不是顾明辉拦着,恐怕夏露露也得挂彩了。”
陈敏芝和夏棠说这件事的时候眉飞色舞的:
“哎,你说为啥他俩也打架了?”
“那我哪知道。”夏棠正从坛子里将酸木瓜片捞出来,动作仔细,有条不紊。
她其实大概能猜得出来为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说破天,不过就是利益罢了。
只不过,她其实也不明白为啥夏露露会和夏冬争夏家的东西。
毕竟,上一世,她一直都是个特别能贴补家里的小姑子。即使结了婚,依然热衷于拿婆家的钱和东西来贴补娘家人。
为啥这一世,就撕破脸皮了呢?
夏棠想不清,便很快就不想了。
毕竟,夏家的事儿对于她而言只是偶尔飞过去的苍蝇,眼下她更重要的,是她的小店,以及远在几百公里的那个人。
今天,敏芝过来的时候,给她带了好几封信,还有一个鼓囊囊的大包裹。
那信都是秦越写的。
或许在邮寄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一直到这几天,方才送到了厂里的收发室,这一送,就是好几封。
也不全都是信,有几张是明信片,上面印的都是广城有名的景点,什么广城八景、猪江映月之类的,颜色都挺鲜亮。
还有四封是信,一看就是秦越自己写的。
另外那个大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五六件衣服,有灰蓝色的呢子大衣、有图案精致特别的毛衣、有款式新颖的衬衣、有好几条各色图案的丝巾,居然还有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看上去油亮油亮的,特别秀气。
里面有一件是秦越指定给陈敏芝的毛衣,夏棠将毛衣拿出来递给陈敏芝,又从两件衬衣里挑了一件出来,要送给敏云。
陈敏芝抿着嘴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最后也还是收了。
毕竟,从广城里运出来的衣服,那都是时兴的货。没有哪一个大姑娘小媳妇,能够真正拒绝。
夏棠将信件和明信片先收进抽屉里,等忙完一天,回到招待所,这才拿出来慢慢的看。
秦越的字写的不算很细致,但是也很端正有力,看着他的字迹,就像他本人在眼前说话一样,还真的是见字如晤。
信里头也没有写很多肉麻的话,大多是记录日常的生活。
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吃到了什么好吃的,只会在信的最后,言简意赅的说一句“下次带你一起来”。
而最后一封,则雀跃的写着回家的时间,虽然比之前约定的晚了一些,但也终于要到了。
信虽简单,但字里行间,都是思念。
招待所的小房间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夏棠在窗户下头,就着台灯一点一点的看着。
月亮透过窗户,将月光洒在了信纸上。
她认真的一一看完,抬起头来,便能够看到那一轮黄色的月亮,静静的在天空上看着她。
夏棠轻轻地将信纸叠好,放在胸前贴着。
心里盘算着:
他……快要回来了吧。
第38章 38 木瓜火腿鸡
几百公里外的广城。
秦越将灰蓝色的外套放在一旁的机械上, 衬衫袖子撸下去,便拎着工具箱钻进了机床里。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广城的明锐机床厂熟悉新机械。
明锐是广城著名的机床厂, 工序陷进, 管理手法也是新潮的。
眼前的这一台,是他们厂准备从明锐机床厂引进的新机床。
经过了两周的磨合, 秦越已经将所有的机械要领掌握清楚,就连明锐机床厂遇到了调试方面的问题, 都会找他来帮忙。
他躺在车床下熟练的运用着工具,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便从机床底下钻了出来:
“好了。”
“秦越, 你可真行!叻仔!”
明锐的一个对接同事对着秦越比了一个大拇指。
“就是啊!自从秦越来了, 我看老任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人也不皱巴了。哎, 秦越,你要不干脆留在我们厂得了?我们厂可不是那种旱涝保收的国营厂子,讲究的是多劳多得。你要是留在这儿啊,每个月估计得这个数!”
另外一个同事笑着碰了一下秦越的肩膀,给他比了一个“五”字。
秦越笑了笑,双手相互拍了拍:
“你们这么说,那都是忽悠我给你们干活呢!”
“哎, 真不是!你要不要过来, 你要过来呀, 我帮你跟厂长说去!”
“还用你跟厂长说?秦越要真有这个意思, 佳茵早就说了!搞不好啊,之后这个厂子都得是……”
兴致勃勃的话头被截断,两个人看到了从外头走进来的“厂花”卢佳茵, 相互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走到机床前忙碌了起来。
秦越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来。
他刚从车床钻出来,手心里头都是机油,便打算去外头的自来水管洗一下。
还没转身,就听到身后姑娘清脆的声音:
“秦越,你还没吃饭吧?我坐了五指毛桃煲龙骨,一起吃吧。”
秦越皱了皱眉,头都没有回的说:
“不用,我等下去食堂。”
说完,就要走去外头。
可还没走几步,便被那姑娘给截住了。
姑娘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有些羞涩的递给他一块手绢:
“你拿来擦手吧。”
“不用,我去洗手就行。”
秦越说完,越过卢佳茵,径直往外头走去。
“秦越!秦越……”
卢佳茵在身后叫着,但奈何秦越人高腿长,走得飞快,她赶也赶不上。
卢佳茵气的直跺脚,回头一看,刚刚的那两个人正凑一起,笑得贼。
“你们笑什么笑?小心我爸扣你们工资啊!”
卢佳茵心里头烦躁,扭扭搭搭的便走出了门。
身后的两个还忍不住的说:
“总是这样……热脸贴个冷屁股,转头还来怪咱们……”
“不过你还别说,我这还是头一次见有男人不吃佳茵那一套的!”
“那也不能这么说。卢佳茵虽然是厂长的女儿,但也太任性了点儿。要是给我这样的,我也受不住。”
“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两个人相互打趣的时候,秦越正在前头走的急。
他走到食堂打了个饭,跟着人群找了个能坐的地儿,坐在人堆儿里头慢慢吃。
他来到这里半个月了,生活过得也算习惯。
只是除了,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想夏棠做的饭。
不光是吃饭,走路、休息、睡觉的时候,只要闲下来,他便会忍不住的想她。
想云城的天气如今怎么样了,想夏棠的小吃店开的顺不顺利,想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
他给药材厂去了两次电话,每次陈敏芝都说夏棠过得好,让他不用担心。
他听进了心里,但心里头的惦念,却是始终少不了的。
午饭吃的是菜心炒肉,还有肉沫茄子。
秦越吃的食不知味,囫囵的吞完之后,又一次抬头看向了食堂窗外,那白晃晃的阳光和蓝盈盈的天。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不知道夏棠那边,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秦越低下头,闷头将最后一口饭扒拉完,拿起饭盒走到外头的水龙头冲水。
冲完之后,他没有回宿舍午休,而是又一次进了仓库。
这个仓库,摆放着两台要运回机械厂的新机床。
如今机械已经调试完毕,就等着明天一早,拉上货运火车了。
秦越自己不回去,机床上还有不少零件,还有一些机械厂其他进回来的仪器。
秦越跟着明锐的运货大车,走公路回去。
想到了这里,他又一次抬头望向了天。
再过上两天这样的日子,他就能见到她了吧!
*
明明是同样的太阳,云城的太阳比广城的要更白一些。
苍白的太阳似乎已无法给地面带来温度,然而棠记小吃店的火热,却一点没有因为转凉的天气,而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几日,夏棠下架了菊花米线,上架了另外两种新的菜肴:酸木瓜煮鱼和木瓜火腿鸡。
酸木瓜煮鱼,每天用的鱼是老张从山溪里新鲜捞出来的长胡子鱼,鱼肉嫩滑,木瓜酸爽,味道让人难忘。
而木瓜火腿鸡,则更是一绝。
鸡肉选用的是农家的“溜达鸡”,先用草果、盐巴等等腌制半个消失,再和佐料一起炒到变色,随后加入宣城本地的特产——火腿片。放到锅里炒出味道后,再加入酸木瓜片、辣椒面、姜葱等炖煮到烂熟出锅。
这两道菜都不算是云城的本地菜,刚一上架,难免让食客们怀疑。
甚至有客人好奇上面的名字,却始终没有敢点。
夏棠的办法是,上架的第一天,给每一桌都送一小碗木瓜火腿鸡或酸木瓜煮鱼,到了第二天,便再不会出现这个问题了。
两道都是炖煮的菜肴,在这个逐渐变凉的秋天,更适合人们的味蕾。
配上小吃店卖的农家米酒,简直是一绝。
一时间,棠记小吃店人流量变得更大。
有些街坊排不到位置,干脆在门口拿着锅盔等着,直接买一盔子鱼或者鸡回去,和家里人一起享用。
这样的一份酸木瓜煮鱼或者木瓜火腿鸡,买一份送一碗米饭。夏棠卖六毛钱,每天都能卖两大桶,加上米线的收入,一天的利润能达到五十块钱。
生意好,饭店更忙碌,夏棠靠着门口的告示,又请了两个人。
一个是姓兰的大姐,是住在后街的街坊,一个叫朱村花,是机械厂烧锅炉老朱的女儿。两个人慢慢适应着小吃店的活计,渐渐的也做开了。
陈敏芝来的时候,夏棠的最后一桶算拒挂煮鱼刚刚卖完。
见到她进来,便笑着招呼她过来,给她递了一盔子的木瓜火腿鸡。
“喏,专门给你留的,回去热一下就能吃。”
陈敏芝打开盖子,那一股子鲜美咸香又酸爽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忍不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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