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
半晌,他喉头微滚,撇开脸,冷声:“我只是觉得那个男生不是你的良配。”
“良配?”她嗤笑一声,觉得荒唐,“谁在乎这个?”
她只在乎现在她开不开心。难道她和谈祝霄还要考虑那捉摸不定的未来不成?
搞笑。
程拾醒拂开他撑在门上的手,旋过身子,绕出他圈着的那片小小的空间。
正欲回房间,她脚下稍一顿,扭过头,提醒:“你今天超速了。”
“不过好在那段路上没有摄像头,所以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她淡淡道,“下次还是注意点吧。”
别再对她发这些莫名其妙的火。
-
晚上洗完澡,谈祝霄给她弹了语音。
程拾醒靠在床头,膝盖曲起,手随意搭在膝头,举着手机,问对面:“怎么不开视频?”
“我在宿舍。”谈祝霄用气声告诉她,“我室友要去洗澡了,不太方便。”
“这样。”她指尖漫不经心绕着今天集印章拿到的手链,琉璃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声音很清脆,“今天约会,你开心吗?”
“开心。”他忙不迭回答完,反问,“你呢?”
程拾醒说:“和你在一起,我当然开心啦。”
对面寂静了几秒,谈祝霄突然问:“那你哥今天……是不开心吗?”
她把玩着手链的动作停住了,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良久,嗯了声。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他犹豫着问出口,听手机里无人回应,小声叫她,“宝宝?”
程拾醒回过神来,解释:“我哥……对我比较敏感。我们家没有长辈,我们两个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时间太久,感情也比较好,所以他对我总是不太放心。”
真假参半,谈祝霄也没继续提出疑问,说:“这样啊,怪不得。我以后要对你很好很好,让你哥看到,好让他放心。”
“不用。”程拾醒下意识拒绝,“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无关。”
后面又聊了会儿,挂断电话前,谈祝霄轻声细语地向她表白,说他超级超级喜欢她,说她今天很漂亮,打扮得漂亮,投壶的时候漂亮,夸自己的时候也漂亮。最后,他说:“我也想成为你的后盾。”
程拾醒柔着嗓子说好啊,后面挂了电话,瞧着微信聊天记录里那时长为半小时的通话记录,哼笑了下,随后指尖在手机侧边一摁,灭了屏幕。
恋爱中说的话当然不可信。
开什么玩笑?
只有她才会是自己的后盾。
-
程拾醒还是决定去剪个头发。
这件事她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想尝试些新造型,但长发已经陪伴她太久了,总是让人割舍不下。
可人总得学会断舍离。
范茹画见着她时眼睛亮了下。
程拾醒将头发染回了黑色,短发一刀切至齐脖位置,薄薄一层直刘海正正好好压过眉却不及眼。她的瞳孔颜色本偏浅,眼下带了个深色美瞳,眉眼显得格外深邃,有股子冷劲儿感。十一月初的天气,棕色大衣内搭一件高领白色毛衣,站在那儿,像从摄影棚里跑出来的模特。
“你真剪啦?”范茹画摸摸她的头发,格外新奇。
说实话,程拾醒刚从理发店出来,还没来得及怎么照镜子就跑出来接范茹画了,闻言将短发挽到耳后,在她面前转了圈,问:“好看吗?”
“好看。”范茹画点头如捣蒜,“你现在像那个复仇韩剧里财阀家养出来气势逼人的女主。”
程拾醒被这个形容逗乐了,范茹画说:“你别笑,你一笑就没那味了。”
“你当替身文学呢?”程拾醒揽住她的胳膊,调侃,“走了,送你去车站。”
这周范茹画得回临霞参加亲戚的婚礼,此刻正提着个大行李箱。离高铁发车还有两个小时,从广吴大学到高铁站得花上一个小时的路程。
路上,范茹画问她:“我这次回去,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东西?”
程拾醒想了想:“你帮我带份樊记的蝴蝶酥吧,很久没吃了。”
“可以啊。”她欣然同意,又问,“话说,你毕业之后是不打算回临霞了吗?”
“嗯,我打算留在广吴了。你呢?”
“我?我难道不是你在哪我就在哪吗?”范茹画笑,“我不是你的摄影师吗?”
“真打算陪我创业啊?”
“不然呢?”她想到一个可能,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会是粉丝多起来了就打算换个专业的了吧?不要啊……我可是陪你白手起家的发妻啊!你说过有你一口饭就有我一口肉的啊!”
真是暗暗加价,得寸进尺。
“……”程拾醒拍拍她,暗自纠正,“不抛弃你的发妻,有我一口饭就分你半口的。”
范茹画用手指装模作样抹了两下眼泪,算是收住了,“对了,你周末是不是要参加乱佩佩的生日派对?”
程拾醒嗯了声,范茹画叮嘱:“那你记得到时候给我发消息。”
“我不是每天都在给你发消息吗?”
“……”
两个人闲聊了好一会儿,大屏播报出新的高铁车次检票消息,范茹画抬头瞥了眼,站起身:“我要走了。”
“拜拜。”她挥挥手。
“拜拜。”
待送走了范茹画,程拾醒在大街上乱逛了好一会儿,路上遇到个粉丝,一眼认出了她,激动到语无伦次,问能不能合照。在得到同意后,拿出手机,露出个灿烂的笑,咔咔了几张,抱着手机兴高采烈地同她道别。
随后,她随意找了家店坐下吃了顿晚饭。
余晖之下,枯黄的梧桐树叶蜷着叶片,飘飘荡荡,像下了场染成夕阳色的雪,在人行道上薄薄覆了一层。
晚餐后,她继续沿着人行道慢吞吞地走,准备徒步回家。
……她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懒得回去。
蒋冬至最近有点奇怪,在那晚撞见她与谈祝霄接吻之后。
想想也是,撞见自己朝夕相处的妹妹同男友亲密,确实挺尴尬的,他大抵会觉得别扭,又或许是荒谬。
她谈恋爱时总不愿意告诉他,一说他又要各种叽叽歪歪,虽然她认为他大概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她过去那群掰着指头数不过来的恋爱,但是只要她不说,他也不会明示,只会暗暗点她。
不过这次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那晚的画面太过于直截了当、太过于突如其来,于是他反而沉默了下来,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连带着面对她时也变得疏远了些。
她其实不太在乎他对此是怎么个想法,她只是不太习惯这样古怪的蒋冬至,令她浑身都不自在。
第22章 22 “真心话,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程拾醒推开家门, 不出预料,里头是一片明亮, 蒋冬至在家。
外头挺冷,进了屋后却很暖和。她低头在玄关处换了鞋子 ,将在小区门口买的柿子搁在了茶几上。
蒋冬至正巧从房间里出来,穿着身柔软的白毛衣与长裤,手里端着个杯子,望见她时一愣, 步子顿在原地。
她将大衣脱下,挂在门口的挂衣架上,要进房间,他人却卡在拐弯角的口上,视线低着落在她身上。
“剪头发了?”蒋冬至问着, 伸出手熟稔地想要摸她的头发,却在触及她发丝的前一秒滞住, 停在半空中, 隔了几秒, 指尖动了动,蜷起来, 最后还是直接落回了身侧。
程拾醒瞥着他的动作, 不着痕迹地浅蹙眉,半晌,应了声,抱着胸退开半步。
“我回房间了。”她道, 侧着身子穿过他与墙壁间的空隙,转身进了屋。
门被合上,发出轻轻一声砰。
蒋冬至像脱力一般, 身子往边上的墙壁一靠,闭了闭眼,懊恼地抬手揉揉太阳穴。
良久,他的手从太阳穴上缓缓滑落,直至到了心脏处,握成拳,轻轻锤了两下。
这么欢,可真够令人烦躁的。
-
乱佩佩的生日派对时间定在周日的下午三点。
当天,程拾醒化了个精致的淡妆。
淡妆是有很多讲究的,色彩虽不浓烈,修容也不重,但细节却复杂。她化完了妆,稍微卷了下头发,挑了顶黑色皮质贝雷帽。在镜子前照了照,确认无误,才踩着皮鞋出了门。
乱佩佩给的定位在别墅区内。她家有钱是众所周知的,以前在平台上晒过家里K歌房的照片,还有各类乐器,大到竖琴钢琴,小到长笛口琴,设备豪华,一应俱全。程拾醒之前刷到她的视频,底下有人科普过她家的那把古筝,宏声挖筝,要几十万。
到了地方,程拾醒按下门铃。没隔多久,防盗门便从里推开。
乱佩佩探出头,看清她时一呆,马上又笑道:“你是拾贝壳吧?”
拾贝壳是程拾醒在红因上的网名,她点头,将手里的礼物一递,“生日快乐。”
“谢谢,进来吧。”乱佩佩接过礼物,给她拿了双拖鞋,弯着眼睛望着她的脸,“你本人比网上的照片视频还漂亮哎。”
乱佩佩和网上长得没差,笑起来时酒窝深深,很可爱的类型。今天生日,打扮得格外漂亮,穿着条樱桃红格子长裙,领口用黑色绸带系了个蝴蝶结,编成两根麻花的辫子垂在胸前,用毛茸茸的发圈固定住。
她朝程拾醒伸出手:“我真名叫唐棠,后一个字是海棠花的棠。”
“我叫程拾醒。”她握住,礼貌性地颔首。
这场party请的人不多,七八个,基本上都是玩互联网的达人,和乱佩佩都是老熟人。大抵是全场只有她一个人是生人的缘故,怕她融不进气氛,乱佩佩格外顾着她些。
吃过了火锅与蛋糕,许过了愿,一圈人在沙发前的毯子上盘腿坐着围成一圈玩手口不一。
“输了的真心话或大冒险。”乱佩佩将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混在一起,打乱顺序后叠叠好摆在最中间,“抽中什么惩罚就是什么惩罚,耍赖的喝酒。”
“就……从我这个寿星开始吧。”她挺直了脊背,拍拍手掌两下,伸手比四,“五。”
她身侧就是程拾醒。
“啪啪。”
程拾醒比二:“三。”
“啪啪。”
“四。”比三。
“啪啪。”
“一。”女生伸出一根手指,反应过来时立马又添了根手指,但已然来不及了,乱佩佩眼尖,立马就发现了,叫道:“输了输了!翻牌翻牌!”
女生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她前倾身子,伸长了手臂摸了张最上方的牌,翻开来面向大家,“真心话,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
她也不是玩不起的类型,仔细想了想,道:“高中的时候不小心走错过男女厕所。”
“里面当时有人吗?”有人好奇。
“有,被我吓得尖叫。然后我才发现自己走错了的。”
“好,过。”乱佩佩一挥手,“继续。”
几圈下来,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输了几回,翻着卡牌,有表演大黄鸭走路的,还有要完成五十个仰卧起坐的,在中间被按着脚费力半天,像只扑棱蛾子,到最后做一个躺地上休息一会儿。
“四十三。”计数的是个拍搞笑小短片的博主,网名叫拉不拉多,揶揄,“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去把酒喝了。”
“你等等,等等……我可以。”
程拾醒在边上饶有兴趣地瞧着。
透过客厅旁的落地窗,望见外面漆黑的天,像被墨水淹没的白纸,路灯连成两条蜿蜒的线,延伸至尽头。
她瞥了眼外头的天色,翻了翻边上叠成一团放在毯子上的外套,捞出口袋里的手机,摁亮瞧了眼时间。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蒋冬至半小时前在微信里拍了拍她,说是快结束了扣个1,他过来接她。
再往下滑,谈祝霄同她乱七八糟分享了一堆。
A男朋友:【今天的星星好多,可惜手机拍不出来。】
Puhpowee:【是吗?】
A男朋友:【是啊。】
A男朋友:【你今天活动结束了吗?】
A男朋友:【宝宝,我好想你啊,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四十四!”
“四十五!”
被惩罚的那位累得实在受不了了,瘫倒在地上,喘着气,最后还是灰溜溜地捂着腰,决定以喝酒的方式结束这场折磨。
拉不拉多余光里瞥见程拾醒握着手机,倏地一拍脑袋,“哎,拾贝壳是不是还没输过?”
乱佩佩闻言一愣,仔细想了想,羡慕:“对哦。我都接受了好几次惩罚了,拾贝壳怎么玩得那么好?”
程拾醒回完了消息,收回手机。
“想看我输啊?”她慢条斯理地撩起衣袖,笑得从容,“那就继续,看看今晚我有没有机会接受惩罚。”
众人唏嘘。
“话怎么说得那么招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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