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怀疑他的“抱歉”只是因为,不想让她有机会找他师姐麻烦。
“没关系的,我也很抱歉,情急之下失礼了,望您恕罪。”
白芷赶紧解释,语速都加快不少:“我只是想问问,当年云州洪灾,涂家赈灾致使云州数万人死亡的事你知道多少?”
白芷:“仙门大会在即,此事又被拎出来旧事重提,明……有人想弹劾涂家,将涂家提出大会常驻世家之一。”
顿了顿,她才有说:“当年,涂家家主夫妇自刎身亡后,此事便不了了之。我认为不该如此草率下定论,遂想来调查。”
时任涂家家主的,正是涂郦的父亲涂缰裕。
他们夫妇都是涂家公认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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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灿,穿过青叶罅隙,替树底少年少女都镀层朦胧漂亮的金边。
虞菀菀买了根冰棍,含在嘴里,唇齿喉腔,甚至胃里都冷冰冰发寒。
他们说话的时间并不长。
可系统已经很恼火:【我们是什么很见的人吗——好吧,我有时候是挺见。但你呢,怎么就不能听了?】
【气死我了,虽然小薛看起来就在守男德,但是他那么漂亮的脸放外面真的好危险。】
虞菀菀笑而不语,咬下冰棍尖端。
好久之前,在江春酒肆,系统有说过吧:
“这两人目光都要擦出火花了。”
咔嚓。咔嚓。
冰块被她在齿间嚼个粉碎,竟有几下似磨刀声。
那两人还在有说有笑地交谈。
【不行,我实在忍不了。】
系统暴怒:【姐你听我的,现在走过去,杵那看看他俩在说什么。】
“才不要呢。”
虞菀菀笑意朗朗,将那根被吃光的冰棍木棒丢到一旁,拍了拍手。
“抢来的总归不如主动来的安心。”
系统听懂她是在说:
会让薛祈安现在自己过来。
它狐疑:【能行吗?】
下一瞬,系统震惊尖叫,声音高八度:【卧槽,姐你做了什么,妙手回春啊!】
树荫底长身玉立的少年忽地扭头,半边面颊落满日光,莹白瑰丽,却混着点氤氲红意。
那点红痣都显得更娇艳欲滴。
他耳尖也通红,难以置信地震惊看她,身体很明显在微微发抖。
虞菀菀忍不住笑:“做了点,理论上换个时机他会高兴的事。”
惩罚和奖励就是好奇怪。
换个时间,效果也截然相反。
他本来就敏感,还是那种地方忽然被咬一下,肯定不好受吧?
她已经很善良了,等白芷讲那么久,看神情都要讲完话收尾时才这样做。
虞菀菀向他很热情挥手:“薛祈安!”
都说蝴蝶是她了,他那么漂亮的身材,不咬一口就不像她嘛。
只咬一口也不像她。
她托腮,笑吟吟地做口型,一字一顿缓缓问:
“所以,想自己过来我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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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很快结束。
少年从日光明媚处大步迈来,跨进她置身于的这片晦暗树影。
两颊的那片瑰色如彩绘画卷上最浓郁勾人的一笔,眼尾那颗红痣也娇艳欲滴。
他掀起眼皮,颤着乌睫,伸手去抱她:“师姐……”
嗓音微微发抖。
即使努力克制了,呼吸还是紊乱至极,胸膛剧烈起伏。
他实在少有这样气息不平稳的时候,至少在那啥事之外,不会有的。
大多数时总一副清冷骄矜的模样。
幸好啊。
幸好她提前弄了阵法,才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他这样漂亮的模样。
“就一会儿不见,我有点想你啦,感觉你现在也很想我。”
虞菀菀笑着扑入他怀里,在汹涌人潮背后无人注意的角落,解开他的衣服。
“什么感觉?”
她温柔问,手探进去摸了摸他的腹肌。
依旧手感极好的八块。
汗湿而滚烫的,随她每次触碰战栗发抖。
那只小蝴蝶行过少年胸骨附近,沿白线往下,很乖巧地从她指尖飞出来,停在她肩部。
腰部一瞬就被冰冷滑腻的东西缠住了,是那条龙尾,猛地收紧。
像是彰显主人完全不平的心绪。
他偏过脸,衔住她的耳垂:“师姐不是能猜到吗?”
当然啦。
虞菀菀昨夜才晓得,他尾巴忽然出现,是不受他控制地在本能反应他的情绪。
缠住她,是高兴和兴奋。
“刚才我在这等你,看你和白芷讲话时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她脑袋轻抵着他的肩膀,任由少年揽住她,右手从腹肌向上,左手从龙尾向下。
碰到尾巴尖尖时,他立刻剧烈一抖,呼吸加重。
果然啊。
他用尾巴弄她时,自己也常常会变得格外兴奋。
虞菀菀亲吻他:
“你知道你讲话的声音和人一样漂亮吗?”
“知道说话时她会看你吗?”
“知道你和她笑了吗?”
她攥住他的尾巴尖尖,蝴蝶又从衣襟底溜进去。
“你为什么要多看她一眼呢?我才是喜欢你的嘛。
嗓音发颤,像是委屈得快哭了。可虞菀菀知道,才不是呢。
她舍不得弄伤他。
喜欢就成了最最好的驯服剂。
好兴奋啊。
她好兴奋好兴奋。
可惜得藏好了,一定要藏好,不要把他吓跑了。
绝对不要这样。
虞菀菀脑袋埋在他怀里,亲了亲他露出的锁骨。
蝴蝶又钻进去,轻轻咬住他。
少年抖得更厉害了。
虞菀菀立刻把他抱得更紧了,像是变相的禁锢,在他耳边,软乎乎地说:
“你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嘛。”
第75章 百鬼夜游(四)
云淡风轻, 草木簌簌。
少年衣袂翩翩,鬓边小辫子也被风吹得曳动不休,微遮过分昳丽的面容。
他神色很淡, 耳朵还有未退的红意, 垂睫安安静静整理衣襟,看也不看她。
虞菀菀有点心虚, 戳戳他。
手果然被躲开了。
“师姐老实点。”薛祈安侧目望来,嗓音些微喑哑,“惩罚完就高兴了?”
虞菀菀很诚实:“那确实。”
他“呵”一声, 慢条斯理把衣襟扣上,倒也没再说什么。
虞菀菀托脸高兴看着,忽然听见他问:“师姐真的喜欢我吗?”
她怔住:“什么?”
那对蓝眸神情莫名有些奇怪,很像是要看透些什么。
她下意识地避开。
“师姐肯定喜欢我。”
薛祈安却蓦地笑道,伸手牵住了她, 指腹摩挲她腕侧跳动的脉搏。
虞菀菀目光游离一瞬。
可能, 不太能算真的喜欢。
她没那么想和他结道侣, 也没那么想谈恋爱,甚至不太在乎他喜不喜欢她……
她有点愧疚地抱住他。
可就在薛祈安脑海里,她听不到的系统音, 好心地又提醒一遍:
【检测到宿主和好感对象的好感度严重不对等, 初步推测她并不爱宿主您。】
怀里那团软乎乎的,薛祈安摸了摸她的头发,忍不住笑:
“我不需要她对等。”
他只需要她待在这儿。
【那这不行。】
HE系统诚心规劝:【HE技巧一:不要太过顺着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薛祈安很不耐烦打断它,微笑:“闭嘴。”
少来干涉他们的关系。
目光落在怀里那颗乌黑的脑袋。
“师姐。”他忽然喊。
虞菀菀仰起脸:“嗯?”
对视时, 他就忍不住一弯眉眼:“如果师姐说一句我反驳一句,叫我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师姐什么想法?”
虞菀菀:“我会把你丢出去。”
“是的。”她假设了一下这样的情况,更认真点头,“我要换锁,你当晚就别回来了。”
所以说,它懂什么啊?
好吵。
薛祈安伏在她肩头,闷笑不已,脑海里却忽地想起浮屠秘境,鲛人说:
“她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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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薛祈安把方才白芷的问话系数告诉她了。
恰好就是洪俊主持的水坝修筑工程出事的那一回,涂家赈灾,布粥送米,一时名望颇甚。
孰料洪灾结束没多久,云州数万人腹泻,药石无医,很快不治身亡。
临近的薛家派人来查,证实是米内被设了小型的咒术,靠活人献祭换修为。
正是涂家家主,涂疆裕所为。
薛祈安说:“白芷和她师父就是来调查此事的,认为涂疆裕自刎一事充满疑点,加之涂家近来享誉清名,不该贸然踢出仙门大会。”
他拨了拨她的头发笑:“她以为我能有什么线索,但那会儿我都还没出生,哪来的线索啊。”
虞菀菀点头。
稍迟疑,她才试探说:“可能是我多疑还是怎么着,我记得在练心关时,薛家也曾遣人捐米给云州。”
可云州并没有相关记录。
是因为薛明川没有继任家主,所以薛家没有大发善心?
正好经过涂家。
突然听见乒乒乓乓的巨响,夹杂女子气急败坏的嗓音:
“薛明川你给我滚出去!你来这给谁添堵呢——你们都上,狠狠揍他一顿!”
涂郦又在摔东西和骂人。
门边竹青色的身影挺拔高大,正是薛明川。
他并没有动怒,叹口气说:“涂姑娘何必动怒?”
青年身形像片落叶,躲开凌厉的术法攻击,轻飘飘落在院外。
“您说这蛇妖尸有薛家术法的烙印,质问我,还声称涂家先家主之死和这蛇妖有关。”
他背手而立,徐缓抬眸的刹那,砸出来的东西刹那炸毁于他面前。
涂家那些侍卫也七仰八叉倒于地面。
薛明川:“我也心存疑虑反问您:赈灾财货被涂家先家主私吞后,至今未收回三分之一,涂家意图何时归还?”
“您贸然动手,何曾有半点涂家风采——”
话音未落,一只巴掌大的花坛被“嗙”地丢出来,砸碎在他身侧。
涂郦指他怒骂:“涂家根本就没有拿这份钱!不是涂家做的,涂家凭什么归还薛家?那不是落人口实吗!”
她气急:“那你把那具蛇妖尸还我,我找出确凿证据再状告你。”
薛明川也摇头:“涂家现在是您叔父任家主,我自会找他商议,您安心做大小姐便是。”
涂郦父母死后,涂家权势悉数转于叔父手下。
最艰难时,涂郦甚至被流放孤岛,六月未出门。
这话无异戳她肺管子了。
虞菀菀看那头,涂郦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指着他“你你你”个不停。
怕涂郦吃亏,她赶紧要去拦。
却有道嫩粉色身影更快。
白芷挡在薛明川身前,拽着他往一边:“你不是说要陪我去买发簪吗?走吧走吧走吧。”
明显来打圆场的。
薛明川深深看她一眼,半晌才松懈灵力笑道:“好。”
他们走后,涂郦还愣站原地,攥紧袖子浑身发抖,眼泪在眶内打转。
虞菀菀斟酌着,还是递方帕子给她,指指眼尾说:“你的妆要花了。”
涂郦瞪她。
一把扯过帕子,用力擦眼睛,眼睑都被擦红。
涉及旁人私事虞菀菀也不问。
转身时,却听见细弱蚊蝇的嗓音:“谢谢。”
涂郦很小声的:“上次你给我递帕子也是这个理由——你讨厌是讨厌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虞菀菀诧异看她。
涂郦好大声的:“还有对不起,之前我做了很多愚蠢的事,你的那个账单我会付的!”
她看都不看虞菀菀,“啪”一声把门摔上。
虞菀菀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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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芷好容易才把薛明川扯到没人的地方。
她拧眉,不赞同地说:“明川,不是说好了先不找涂家麻烦么?等我查清楚再说。”
弹劾涂家的事是薛明川提出的。
“但我怕涂家暗里会动手脚,有损修仙界利益。”
薛明川叩了叩寒霰剑剑柄。
本来损毁的剑被重铸,原先刻于柄头的繁复花纹竟像被什么东西刻意抹去,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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