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脱口,她就后悔了。
少年不吭声,安安静静看她,目光好像有点难过。
为什么啊?
因为是她的遗物。
虞菀菀不吭声了,绞紧衣袖,低下头忽地有点过意不去。
却被拽住手,拉入他怀里。
薛祈安拍拍她的背,声音依旧很温柔,笑着说:
“不要紧的师姐,我可以调理好。”
虞菀菀鼻头莫名有点酸。
她伏在他怀里,闷闷的:“嗯。”
/
虞菀菀再没踏出白玉殿一步。
蚌里晖终日不息。
难辨朝暮。
金链最长只能到房屋边缘。
虞菀菀百无聊赖晃悠,伸直手,指尖堪堪碰到冰凉硬实的房门。
她忍不住问系统:
“我被带到这里时,昏迷几天?算上这段时间,总共过去多久?”
总感觉不仅一两天。
系统摇头:【姐我和你的视角同步,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薛祈安是铁了心要将她关在这儿,她的通讯玉牌、芥子囊统统被没收了。
虞菀菀有点无聊,戳戳床榻软乎乎的白团子。
薛祈安新拿来给她垫的软枕。
手感超好。
她忍不住又多戳一下。
力用过大,软枕往床下翻,她忙去拽,自己又被这股力甩出去,往地面倒。
意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视线里忽地出现一角玄黑衣摆,半遮住的双腿修长有力,收束于玄色短靴内。
“只有正门能出去,没有暗道,师姐别想了。”
少年手托住她的后背扶正,温度隔着衣衫传来。
虞菀菀:“我只是摔下去了!不是在想怎么跑走。”
他扯扯唇角:“喔。”
笑得很漂亮,却不晓得信没信。
虞菀菀被他从床榻拎起来,洗漱更衣,摁在铜镜前梳妆。
准确的说,是薛祈安帮她梳妆。
自白玉殿后都这样,她的头发、衣装、起居、饮食……全由他一手操办。
她每天只需要做三件事:
高兴地起床。
高兴地混一天。
高兴地睡觉。
零嘴有,话本子有,还能让长鲸唱歌给她听。
被关起来的日子根本不难熬啊。
虞菀菀打个哈欠,往桌子一趴,没骨头似的懒懒说:
“你可不可以把玉牌给我用用?”
穿过她发丝的手一顿。
虞菀菀解释:“我从昏迷开始算,过多少天了啊?总得说一声。”
平日里,原主也是神出鬼没,会心血来潮出门玩一趟。
这倒不用操心秦朗担忧了。
只是时间久,还是说声比较好。
薛祈安没回答她第一个问题,熟练拢起她的乌发:
“师姐不用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虞菀菀眨眨眼。
直觉问了他也不会说,索性不问。
脖子热意渐渐消散,乌发被拢起,握惯刀剑的手指三两下灵活盘起个发髻。
虞菀菀对着铜镜晃晃脑袋,目光却落在她身后。
她忽然笑:
“你拿走我芥子囊时,是不是说我需要什么都喊你,都可以。”
薛祈安颔首:“嗯。”
虞菀菀后仰起脸,眯了眯眼:“什么都可以?”
薛祈安点头微笑:“除了——”
除了从这离开。
“那看看腹肌。”
虞菀菀指尖点点铜镜里他漂亮的脸蛋,木讷嘿笑——装的。
薛祈安:“……”
他神情复杂又无语。
虞菀菀:噗嗤。
“开玩笑的。”
她弯弯眉眼:“那你亲我一下吧——”
话语骤止。
玄黑衣袍、黑金色腰封、茶白里衣,悉数无声落地。
他的身形极修长,锁骨深凹,腰窝明显,蚌里晖一照每处都如新雪精制而成。肌肉线条明显却不过壮,一寸一尺恰到好处。
菩萨。还是她家地菩萨。
虞菀菀咽了咽口水。
她脑海里很适宜地蹦出几句能逗弄他的话。
“好。”忽然听见他说。
虞菀菀愣:“好什——唔。”
整片气息被抢走。
少年手臂横过她身侧,俯身衔住她的唇。
“亲了。”他说。
唇又从唇往右颊移。
薛祈安咬她耳垂,耳鬓厮磨:“之前不是能看到吗?为什么会又要看?”
嗓音很困惑不解。
虞菀菀愣一顺,才反应过来他的之前,是指“双修”时。
会亲,会做,耻度高,天生会讲浑话,脸还漂亮。
可怕得很。
虞菀菀叹为观止,哼两声说:“因为好看呀。”
她的手反抱住少年的背,指尖划过脊柱,又张开掌心向前探。
他在发抖,手并不像她这样放肆。
揽住她,只是亲。
呼吸无孔不入侵占。
虞菀菀要被他弄软了。趁两唇分开时,捂紧自己的唇,怒瞪他。
亲久了她两眼会像哭过的雾蒙蒙,没太多威慑力,倒有种雾里探花的不真实感。
薛祈安喉结一滚,垂眸说:“师姐也很漂亮。”
“那当然。”
虞菀菀一点不害臊,指着自己左眉,找回场子控诉:
“但这么漂亮的我的眉毛画歪了!”
薛祈安瞥了眼,挑眉:“师姐,右边才是我画的。”
铜镜里,她的右眉圆润饱满如上弦月,左眉如……蚯蚓歪曲。
画左眉的是……
虞菀菀死都不会承认是她,拍拍桌子怒道:“你照顾好你的阶下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少年好笑看她像弹簧一样弹起。
“是我画的。”
他一拽她的手腕,掐着她的腰,摁坐进他怀里。两.腿紧贴她大腿外侧,将她夹紧箍住。
薛祈安环住她,乖乖地从善如流:“对不起。”
虞菀菀哼哼:“没关系。”
他另只手去捡地上的衣服。
手指纤细,关节分明,露出的腕部劲瘦而骨感,再往上……
他们挨得很近,他的温度直接传了过来。
虞菀菀颤了下睫毛:
“等等。”
“怎么?”
薛祈安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很困惑。乌发从肩头滑落,衬得人愈发似冰玉雕琢。
“衣服别穿了。”
虞菀菀咳一声,很正经:“好看爱看。”
薛祈安:“……”
殿外长鲸轻歌。
水母慢吞吞晃过。
窗缝间依稀窥见些许海底才见的绚烂奇光。
虞菀菀的手很遵循本能地顺着他腹肌一路向上。
薛祈安没躲,垂眸默然片刻,终于忍不住说:“师姐,你是变.态吧?”
“唔……”
他被掐了一下。
虞菀菀凑过去亲他,笑吟吟的:
“彼此彼此。”
床榻被弄得乱七八糟。
才绑好不久的头发、新换的衣服全做了白工。
虞菀菀第二回 穿戴整齐,趴在少年腿上,手懒洋洋地又穿过他衣服。
腕立刻被摁住。
“师姐,你不能再要了。”
薛祈安拨开她挡住眉眼的碎发,扯过被褥披她身上,替她揉揉腰肢。
有合欢宗的术法,其实一点都不会累。
但他还是弄得她好舒服。
虞菀菀翻个面,咸鱼一样仰躺着,眯起眼哼唧:“是我要吗?我后来不想要了。”
少年弯弯眉眼:“那总得轮着来。师姐要完就该我要了吧。”
虞菀菀敷衍:“是是是。”
手腕重量似乎一轻。
她奇怪低头,抬了抬手,惊讶揪起一串金链:“它怎么——”
忽然。
系统的声音响起:【姐!姐!我向穿书局寻求帮助,穿书局提供术法支持。】
它欣喜至极:【我刚才试了下,真的可以弄断!你如果想走的话,只要趁他没发现离开就好。】
她手里正提着断开的金链。
虞菀菀:“……你的灵力哪来的?”
系统:【你的呀。】
虞菀菀:“……”
她抬头去看少年的神情,他正低头,安安静静看她手中断裂的那截金链。
不吭不响,神情未变,乌睫扇动间隐绰露出妖冶如血的泪痣。
虞菀菀去牵他:“其实——”
话语被打断。
“师姐不用向我解释。”
薛祈安轻笑,眸色依旧温柔深邃如蓝海:“这不是师姐的错,我没找到合适的金链而已。”
白玉殿莫名震动一瞬。
隐约听见如术法炸裂的轰鸣声。
仅一瞬,便风平浪静。
薛祈安瞥了眼,眸色冰冷,回头时却又温和带笑说:
“小事。我去处理一下就好了。”
他托着她的脑袋放回枕头,摆正,盖好被子,被角也掖实,一如既往体贴温柔。
“师姐可以在这儿乖乖等我吗?”
少年手撑在她两侧,头埋于她的颈窝,声音又轻又若,像在祈求。
虞菀菀蹭了蹭他:“好——”
被子忽然被掀开一角。
凉风倒灌,冰冷硬实的指节也探进来。
她一瞬绷紧身体,摁住他的手止不住战栗:“你放了什么进来?”
她根本碰不得,越碰越夸张。
像是被他的妖力锁死和控制着。
薛祈安轻笑不答,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
“我不在的时候师姐就一直这样吧。”他低吻她,嗓音愈发温柔,“跑也跑不了,动也动不了,床打湿也不要紧。”
“不这样的话,师姐这么厉害总有办法一眨眼就不见吧?”
“我都会帮师姐清理干净的,师姐不用担心。”
他抽走手,帮她盖好被子,眉间晦涩海水翻涌滚过。
虞菀菀抓紧衣袖,笑着说:
“好。”
她看着少年转身,快步往外走,推开了殿门。然后……
在跨出门的刹那,身体剧烈一抖,扶住门框才堪堪站稳。
背对她从发间露出的两只耳朵,如被热水熨过般滚烫通红。
“但是你得和我一起。”
虞菀菀弯弯眉眼,身子经不住过多的快乐,蜷缩成球。
“合欢宗灵力交互后的通感还记得嘛?”
她的嗓音发颤。
称不上是兴奋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她说:“所以你要忍住哦,不要被其他人看出异样。”
薛祈安侧过脸。
目光描过她的轮廓,停在那对乌黑明亮的双眸,像窥见海里骤然的一抔烈火。
他被烫得轻微战栗。
那里面的神情好熟悉。
他也有无数次这样看她。
像想亲吻她的同时。
被她亲吻了。
“当然。”
他一弯眉眼,兴奋到嗓音连颤抖都和她相似:
“我本来就愿意和师姐一起啊。”
扶住门框的那只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像在隐忍什么。
嗓音却依旧很温柔问她:
“师姐想点灯吗?”
海水晦涩。呼吸沉重。
四面织起张密不透风的网。
“不用。”
少女嗓音黏黏糊糊的,声线愈抖,却轻快地嘱托他:
“要快点回来喔。”
让她看看漂亮的他,会变成什么漂亮的模样。
好期待。好期待。
第84章 日月长明(三)
海里波涛翻涌不止。
一团团术法炸开如烟火, 蚌里晖受震动翻了个圈,蚌壳闭合的刹那深海陷入晦涩。
独正中被珊瑚簇拥的宫殿晕开白光。
殿身巍然不动,周围浮现龟壳般片状的结界, 严实抵御住术法。
“少主,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
“还能‘怎么’找到,你看仔细这些人, 准是天道告诉的。”
“他们来得太突然了!”
满殿龙魄叽叽喳喳,惊慌……但不失措。更像是,终于准备放手大干时的雀跃。
他们左一言右一语, 满殿闹腾。
“别吵,耳朵疼。”
殿右侧翻找博古架的少年终于淡淡出声,侧目睨他们一眼。
话刚出,他轻压眼皮,露出的双耳已彻底充血通红。
“少主就不会和菀菀说‘别吵’。”龙魄嘟嘟囔囔。
“因为她不吵。”
薛祈安淡道, 攥紧巴掌大小的黑匣子, 侧身回殿中。
“区别对待!”
龙魄很不满, 哼了一声:
“等我从这里出去了,长大后,我就把菀菀抢走, 让少主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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