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轻轻的,像没察觉任 何异样地笑道,“暂时忙完了。”
床榻一沉,少年在她身侧坐下,不由分说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
像小狗撒娇一样埋在她颈窝蹭了蹭。
他好喜欢蹭这里。
虞菀菀被他乌发挠着没忍住笑,缩了下脑袋。躲藏的物什一动,两人都同时闷哼。
殿门合上。
隔绝蚌里晖的窥探。
她耳侧呼吸霎时加重,似终于压抑不住,在仅余她的空间里恣意外漏。
少年身形颤抖,贴近她的胸膛剧烈起伏。
虞菀菀拍拍他的脑袋,侧过脸,目光划过他红透的面颊,如片绚烂绮霞。
他其实比她敏感很多很多倍。之前就是,最先临近崩溃的常常是他。
方才他也是,一定明明就在崩溃边缘,又得佯装着无事发生吧?
好可怜哦。
又好漂亮。哭起来也是。
虞菀菀抱紧他闷笑,身体又一次兴奋得发抖,精神和感觉的双重。
他再不敢被谁看中吧?
谁看中了都知道他是她的。
虞菀菀在他耳边吹口气,伏在他肩头,笑眯眯的:“可是我不太想做了,得辛苦你忍着哦。”
他没说话。
可能是太难受了。
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比往日暗沉许多,甜腻而勾人。
他低笑问她:“师姐,我什么时候主动提过这事?”
虞菀菀想说:怎么可能?
想了想。
呃。
她很心虚地闭嘴。
“这不能怪我,又不是我让你长这么漂亮。”
一个眼神过来,她就忍不住想吻上去。
虞菀菀替自己辩解,话音刚落,突然被翻了个身。
被子掀起,她背对他趴着。
“你干嘛?”
虞菀菀诧异扭头,下颌搭在糯米团子一样的软枕上。
“取出来。”
他笑了一声,低下头,乌发从肩膀滑落,面色净是漂亮的绮色,眉眼间却没带半点情.欲。
脸又冷又淡。
人却敏感和容易害羞。
虞菀菀没经住蛊惑,信了他这模样,不设防道:“喔,你取吧。”
凉意灌入。混搅水声。
他的指尖又冰又凉。
虞菀菀打个哆嗦,猛然反应过来,之前他可没需要她背对他啊……
“薛祈安。”
她手肘撑着身体,转身拧眉:“你是不是在耍我——”
线绷紧,突然被抽出来。
……原来有这么深吗?
她一抖,说不出话了。埋在软枕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薛祈安垂眸看着。
好可怜。
他想,眉弯禁不住一弯:“嗯。”
虞菀菀:“……”
她瞪他。
少年笑意加深。
脸太漂亮了,笑得她一点脾气没有。
虞菀菀躺平挥手:“你高兴就行。”
手却突然被拿起来,放在他脖颈,指腹紧贴颈动脉处。
少年偏过脸,把头发拨到另侧,温柔问她:“师姐想检查我吗?”
什么意思?
虞菀菀没太听懂,手被勾着碰触他的后背。
那儿光滑细腻。
可不久前,她摸到的还一片不平。
虞菀菀一怔,骤然明白他的“检查”是什么意思。
那片在薛家留下的伤疤全不见了。
少年低眉敛目时神情不带半点威慑力,好像很乖的模样。
……如果忽略那几根乱动的手指。
虞菀菀尽量稳住气息,挪了挪身体,向前抱住他,有点心疼地说:
“不要紧的,有伤也很漂亮。”
他什么也没说。
虞菀菀却能猜出他的意思。
他忽然祛了疤只会是因为她。
可能是因为,她总是说他漂亮。
想了想,虞菀菀忽然抬手说:“我以前在左心口也有伤。”
她搭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尖处。
正好抵到稍硬的地方,少年屈起指节,一瞬绷紧身体。
虞菀菀说:“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嘛,要做血管分流手术。”
“但我的状况极罕见,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那会儿我爸妈还没染上赌瘾,带我四处求医,求了好多人,才终于有医师答应一试。”
就是这样,后来她父母把赌债丢到她头上,长大后求她再帮他们还债。
她也狠不下心真正恨他们。
以前,他们以前是真的有很爱过她。
……在不爱之前都是很爱吧?
虞菀菀歪过脑袋,仔仔细细描摹少年昳丽惊艳的面容,忽然笑:
“可惜手术失败了,抢救也失败了。我本来是要死的。”
抱住她的手一紧。
少年亲亲她的眼睑,很像在安慰。
“但我没有死在这哦。”
死在了更后面,然后穿书。
虞菀菀也拍拍他的手,笑道:“等过了抢救时间,他们都准备把我送太平间时。忽然发现,我的心脏跳了一下。”
“那个主任说,很像是机体自己护住我的心脏。我的手术也莫名其妙转为成功——他还说这能算医学奇迹呢,要发文章的。”
说到这,她忽然开个小差。
在想,逆鳞不是能护心脉嘛?
他如果和她一样的情况,是不是就不会有失败的这个进程?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虞菀菀也没深究。
“可那之后我就有一道这么长的伤,”虞菀菀比划了一下长度,“太深了,做激光什么的都除不掉,很难看。”
她拖着他的手,在胸前画出条纵贯胸骨的伤,问:“你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我了吗?”
“不会。”
少年应得毫不犹豫,又亲她:“一点都不会难看。师姐最漂亮了。”
“那不就是嘛,你也很漂亮。”虞菀菀嘿嘿一笑,亲亲他的后颈说,“重要的是你的脸。”
“……为什么重要的不能是我?”
他好像有点无语。
虞菀菀:“你的脸不也是你?”
没有立刻得到应声。
少年垂眸看她,眉宇轻轻蹙起。
他想了想,好像终于把自己说服了,俶尔展眉笑:
“也是。”
笑得好漂亮哦。
虞菀菀又心猿意马。
“所以我的意思是,没有关系的。有些人伤在身体,有些人伤在灵魂。”
“比如天道,比如薛明川,比如薛鹤之——伤在灵魂才是最丑陋的。”
她指尖抚过他原先有伤的地方,抱紧少年颤抖的身体说:“伤在灵魂的是罪孽,伤在身体的是勋章。”
是他撑过去,没有死在每个难捱的日子的勋章。
虞菀菀扪心自问,他的经历,她确实有可能受不了给自己一个痛快。
她后来就是自我了断的。
虞菀菀向他凑近,忽然扯个风牛马不相关的话题:“所以这七日,我昏迷的这七日你在做什么啊薛祈安?”
少年身形一滞。
缠着她压在床榻上。
每次都这样,她起头他收尾。
他轻轻的:“可以不说吗?”
不说和默认有什么区别?
神谕、古坟、白玉殿、弑天的青鳞……
他真是卯足了劲一定要把玉银族带回来,一定要释放那些龙魄。
虞菀菀同样轻轻的:“可以。”
那她也要努力。
如果能的话,她会帮他把云及舟从鬼界带回来的。
会让薛家声名狼藉。
会让天道滚进地里。
涂郦的事,其实给她一个切入点。
虞菀菀和系统说:【那个弄断金链的术法,你和我说说。】
他这链子,她自己确实弄不开。
要去鬼界。
他肯定也不同意。
温热的吻穿过海水落在她胸口,似乎是沿着她方才划过的伤口一路亲吻。
滚烫炽热。
虞菀菀诚恳问:“但是你不说,能不能也不做呢?”
他笑了一下,乖乖的:“我没进来。”
虞菀菀:“你手指拿出去。”
他只笑不语。
汗滴坠落在她枕边。
床帷不晓得何时被压住,卷得乱七八糟。她的手卡住他的脖子,蛮横收紧,和亲吻一道掠夺他的气息。
他没有半分抗拒,像被握住的天鹅。
薄纱越缠越紧,“咔嚓”一声,竟是从正中撕断,颤巍巍摇晃。
“师姐不要哭了,给你了。”少年拍拍她的背,声音温柔又体贴。
虞菀菀用力抹了把眼角,手指摊开向他:“我没哭好吗!”
哭得是谁她真不知道吗?
虞菀菀落在少年眼尾红痣缀的几滴泪珠,透亮干净。
薛祈安轻飘飘睨她眼:“眼睛是没哭。”
上面没哭,那不就是……
虞菀菀恨自己秒懂。
“你真是越来越混账了。”她恼恼的,一口咬住他喉结,“你最开始不是小白花吗?”
他的手指慢悠悠挪一点儿。
“有句话不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少年笑:“师姐要买那么多话本子,我有什么办法?”
虞菀菀:“……”
丢掉!回去就全部丢掉!
她丢人丢到生气了,背对他气鼓鼓,一声不肯吭。
薛祈安笑着拍拍她的背,很熟练地清理床榻,都弄整齐。
“师姐。”
“嗯?”
薛祈安:“我等会去把小八带回来。”
“好哦。”
虞菀菀没料到他会主动说这个。
虽然有拜托人帮忙养,可确实在身边比较安心。
她扭头,望向他眉眼弯弯:“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
少女盘腿坐在他怀里,披着蚌里晖的亮光。似一川不息的河流,向天流淌聚成了赤日,炽热、自由,而又难留住。
一家人。
薛祈安忍不住笑,好高兴低头亲亲她的耳朵。
手却从她脖颈向上,搭在后脑勺,灵台正中偏右三寸处。
他的指尖凝起一团炽亮的银光。
篡改记忆就是在这儿。
他要让她的全部记忆里,从生到死都注定想和他在一起。
他要成为她的全部。
第85章 日月长明(四)
HE系统在他脑海里尖叫:【宿主!这肯定不是通往HE的办法!】
HE?
薛祈安不理。
她在这儿, 对他来说就是HE了。
银白亮光钻入少女后脑勺。
她忽然抖了一下,小猫似的轻“唔”一声。
“会痛吗?”
薛祈安怔住,动作一顿。
虞菀菀没有回头, 将乌发拨开, 正好露出篡改记忆的位置。
她摇摇头,声音有点儿弱:“可能是我最近做梦多, 没休息好而已。”
薛祈安轻轻应一声,没在说话,目光安安静静落在她身上。
她依旧没回头。
长久的静默。
忽然间, 银光散去。
薛祈安伸手抱住她,下颌还是搭在颈窝处低声问:“师姐晚膳想吃什么?”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虞菀菀也后仰起脸,笑眯眯的:“可以吃炸虾吗?我自己老炸不好。”
薛祈安:“好。”
他戳戳她的脸:“我等会去买虾——日月海的生灵不能吃。”
“好。”
虞菀菀嘿嘿一笑,转身扑入他怀里。
少年惊讶低头。
虞菀菀:“想抱!”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腰上,自己手却穿过他的衣服, 放在腹前。
他可能是习惯了, 都懒得象征性拦她。
虞菀菀问他:“我想去鬼界, 你准备陪我去吗?”
薛祈安:“去那干什么?”
虞菀菀:“不告诉你。”
她都不晓得“云及舟”是不是真在鬼界,希望落空可比失望还难受。
直接不辞而别,换她的话……得发疯。
薛祈安定定看她会儿, 移开视线:“最近不行。”
“喔, ”虞菀菀也不意外,勾他手指,“那过几天?”
薛祈安:“好。”
虞菀菀不说话了,蹭蹭他的衣襟。
脑海里,系统却小心翼翼问:【姐, 你真没生气啊?】
虞菀菀:“没啊。”
系统有自带的警报装置,方才测出他要动她的记忆。
尖锐爆鸣声都快把她脑子炸了。
“他太温柔了。”
虞菀菀鼻尖埋进他衣襟, 藏入好闻的甜桃香里轻声说:“你看他发情期时就晓得,他根本不舍得弄痛我。”
金链也是。
垫的棉绒都比镣铐厚了。
“搞囚禁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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