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还是没有找到闻茶姐。
连大伯父和爸爸也找不到人,闻茶姐和席城还会去哪儿呢?
大伯母经过她身边,脸色苍白,攥在身前的双手,不停的打哆嗦,母女连心,她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女儿怕是凶多吉少。
姜品糖站在巷子一旁,看着他们进去,也不好过问,免得再一次戳痛大伯母的心。
她回到屋里,坐在桌边,越想越不对劲,引柴说的话不无道理,依闻茶姐的个性,怎么会跟自己的学生在一起,她当时也是糊涂了,竟真的信了。
也许,闻茶姐当时那么说,是为了让她放下心,好跟苏承叶在一起。
天色渐黑,她听到院子里再次传来脚步声,推门跑出去,眼神里尽是失望,是引柴回来了。
“有闻茶姐的消息了吗?”
姜引柴摇摇头,说:“我那些朋友到处去找了,把整个杭镇的酒店还有宾馆都找了一遍,没有闻茶姐的踪影。”
“没查到席城的住址吗?”
姜品糖反问一句。
听他这话,是只找了宾馆和酒店,其他的地方,没有去。
姜引柴听到这话就来气,一摆手,坐到院子里的椅子上,“甭提了,那个叫席城的压根没家,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去上学,就一直住在宿舍里,我们问过他的同学,他昨晚上就没回宿舍。”
“福利院?你知道是哪个福利院吗?”姜品糖急切的问他。
姜引柴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把打听来的信息一五一十都告诉她了。
“还能有哪个福利院,就是咱们杭镇那个最大的怀恩福利院。”
“可惜,那个福利院不让外人进去,我们一伙人没法硬闯,线索就断了。”
“警察也不帮忙,非要等到什么二十四小时过去,真是麻烦。”
他话音未落,姜品糖一溜烟的跑出去,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喊:“姐,你上哪儿啊,外面天都黑了。”
“我很快回来。”
黑漆漆的巷子里,看不见人影,只能听到姜品糖的声音。
她拦下一辆计程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怀恩福利院门口,福利院的大门紧闭,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估计孩子们都睡下了,也没什么人会来,院长索性就关了门。
“咚咚咚。”
姜品糖用手拍门,一边拍门一边喊:“赵院长,是我啊,我是姜品糖,我有急事找您。”
片刻,里头传来院长的声音,“来了来了。”
院长开了门,身上披着一件棉服,穿着一身朴素的家居服,脚上踩着老旧的棉拖鞋,用手电筒照了照,才看清外面站着的女孩,惊讶的问。
“姜小姐?这么晚了,你这么过来了,是季杨怎么了吗?”
姜品糖摇头,快步走进去,着急的说:“不是季杨,我来找您有重要的事,我姐姐丢了,带走她的人叫席城,之前是这里的孩子,您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吗,在杭镇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赵院长裹了裹身上的棉服,大晚上冷风嗖嗖的,两人就站在门口说话,冻的她不停的跺脚。
她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来福利院里有个叫席城的孩子,只好说:“你跟我来档案室吧,孩子们的挡案都是那里,你亲自去找找,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她年纪也大了记忆力衰退,况且席城离开怀恩福利院的时候,她还不是院长,只负责照顾一部分孩子,另外的那些,她认不全。
姜品糖随她走进档案室,档案室在教堂的后面,单独一个小屋,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一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她用手捂着鼻子,好一会儿才放下手,四周全是纸张泛潮的气味,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冷,砖头砌起来的窗户小小的,年久失修关不严一直往里面吹冷气。
赵院长从里面的架子上搬出厚厚的一沓资料袋,放到桌子上,说道:“这些是二十年前的挡案,里面可能有你要找的人。”
姜品糖快速翻看院长递过来的档案袋,好在档案袋上有名字,不用挨个打开,省了不少功夫。
时间一点点过去,翻到最后一个,也没有看到席城二字。
“没有。”
她放下最后一个档案袋,疑惑的看向赵院长,赵院长摇了摇头,指着一沓档案袋说:“这里面如果没有,那就是真没有,你确定你要找的人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吗?”
姜品糖犹豫了一下,这还真说不好,毕竟消息是引柴打听来的,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人的嘴,传着传着也许就错了呢。
她失望极了,愧疚的望向赵院长,抱歉地说:“可能是我记错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打扰您。”
院长笑了笑,送她往外走,“不打扰,我也没睡。”
从档案室走出来,穿过教堂,赵院长突然停下脚步,想起了什么,拉住姜品糖的胳膊,说:“你要找的人不会是政府送来的孩子吧,每年福利院也会接受一些特殊的孤儿,多半是家里遭了意外,没人抚养,由政府相关部门送到福利院来。”
姜品糖顿步,她还真不知道席城是什么原因到福利院的。
“我不清楚,但是也有这种可能。”
赵院长拉了拉她的胳膊,“你随我来,这些孩子的档案不在档案室,他们情况特殊,身心情况更是复杂,多半有精神疾病,他们的档案得去医疗室找。”
第83章 开脱 “这个混蛋。”
片刻后, 姜品糖从医疗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档案袋,档案袋上写着席城两个字。
赵院长看过席城的档案, 也想起来这个孩子了。
“原来你要找的人是阿城啊,你说席城, 我想不起来,你如果说阿城, 我肯定知道是他。”
“阿城来到福利院一直沉默寡言, 不交朋友也不爱说话,学习却是在那批孩子里最好的, 我瞧着他没毛病, 可是我们这的医生非说这孩子心理问题很严重,一定要给他好好治疗。”
两人往福利院门口走, 姜品糖表情复杂,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档案袋, 指尖无意识的掐着袋子, 眼看就要戳破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席城就是对门邻居家的小孩, 那场大火,一家三口,只有他活下来了。
听奶奶提起过,说是他爸妈临死前拼命把他举起来, 当他坐在院墙上,他这才活下来,他当时不过是个初中生,才十几岁。
闻茶姐好心去看过他几次,每每家里做了饭菜, 就给他送过去,还提过,说想要让家里领养这个孩子,大伯父大伯母犹豫了几天,当时酒馆生意也不好,再养一个孩子属实是困难,不过,没几日,政府就来人把那个孩子接走了。
没想到,席城就是这个孩子,他回来做什么呢,他来找闻茶姐,难道不是为了感激她?
姜品糖一想到医疗室里的场景,就浑身毛骨悚然,里面有电击用的头套仪器,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针管更是数不胜数,甚至墙上还有干了的血。
“院长,他的精神疾病,好了吗?”
临走,姜品糖一脸害怕,不放心的问。
院长问:“这很重要吗?”
姜品糖点点头,“很重要,我怕他会伤害到别人。”
闻茶姐被他带走,音信全无,本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许是在忙什么,忙到电话关机,但是现在知道席城有精神疾病,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有病,很可能犯病会威胁到身边的人。
姜品糖经常看电视剧看到一些连环杀人犯,都是有精神疾病的,他们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会因为别人对他好,恩将仇报。
她担心席城就是这种人。
赵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从我们这出去的孩子,没有一个坏人,他要真是会伤害人,早就在福利院的时候就对我们动手了,这么多年,福利院里也没有出事。”
她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一桩怪事,声音变小了,脸色也难看起来,乌漆嘛黑下脸白的吓人。
姜品糖晃晃她的胳膊,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了,院长?”
赵院长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披着棉服还是觉得浑身一股冷意,草丛中一有风吹的动静,她便吓得回头看过去。
“没,没什么……”
姜品糖不走,语气坚决地说:“您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不然等警察找到席城的时候,您就成了帮凶了。”
赵院长一愣,赶紧说:“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多年前的一桩怪事,跟阿城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姜品糖扯动嘴角,皱着眉问她:“您看,您自己都说了是应该,那不就是怀疑吗?”
赵院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确实是怀疑,但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她也记不清,但是这桩怪事,确实是发生在医疗室里,当时里面的孩子,其中一个就是阿城。
“那是十几年前,我还不是福利院的院长,只是这里的义工。”
“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我们这的孙大夫例行给患有精神疾病的孩子们注射治疗药剂,每个周都要这么做的,起初也没什么异样,可是不知怎的,那天孙大夫突然说药剂不够了,把孩子们都送回了宿舍。”
姜品糖问:“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一早,孙大夫就死在了医疗室里,我是第一个赶到医疗室的大人,所以这事我记得很清楚,警察来过,法医也检验过孙大夫的尸体,说是自然死亡,突发脑梗,他本来就于心脏病,我们也没当回事。”
“我记得,医疗室里有四五个孩子,是前一天晚上没注射药剂,又来打针的,其中一个孩子就是席城。”
“所有小孩都被吓哭了,说孙大夫配药突然倒地不醒,唯独席城,他默默地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一滴眼泪也没掉。”
“这孩子一直沉默寡言,少有情绪外露,我当时也就没当作一回事,可是今天听你这么一问,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要不,我明天一早报警,让警察再查一遍这个案子吧。”
姜品糖应声说“好”,挥手跟院长告辞,走在福利院外面的小路上,心事重重,反复在脑海里回想赵院长的话。
怪不得医疗室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这么多年,福利院也没有再找新的医生,孩子们生了病就直接送到附近的医院治疗,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
那些患有精神疾病的孩子则是被送到特殊的福利院,统一接受治疗,而不是跟其他的孩子混在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福利院的各种规章也在改变,很多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抬手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电话铃声响起,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到是苏承叶打来的电话,接起来。
“位置发我,我过去接你。”
“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顿声音,她思虑一下,想起来昨晚答应他的事情,是说要陪他回去跟苏爷爷吃饭的,赶紧说。
“不好意思啊,我把这事忘了,我临时有点事情,今晚在南丹路老宅这边住,明天吧,明天我一定陪你去跟苏爷爷吃饭。”
知道苏爷爷跟自己爸爸认识,她也就没那么害怕苏爷爷了。
“你自己……”
她想说让苏承叶自个先去陪苏老太爷吃饭,不必等她,话还没说出口,嘴巴被身后的一只大手垫着湿毛巾捂住,她发不出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手机掉在地上,她是被人扛在肩膀上带走的。
地上只有一道黑影,黑影背着一个书包,显得肩膀很厚,脚上的硬底板鞋踩过草丛,吱呀作响。
“姜品糖。”
手机那头的又传来几声急急喊她名字的男声,掉在草丛里的手机屏幕突然黑掉,电量彻底耗尽。
温榆公寓。
苏承叶攥着手机打开定位系统,却在地图上看不到应该看到的红点,他脸色阴沉,大步流星往外走,命令一旁的陈白。
“你去通知祁局,让他带人到南丹路附近,我要找人。”
陈白放下手里的茶杯,快速从沙发上起身,跟上他的脚步,担忧的问道:“有人动手了?是大嫂出事了吗?”
他早说不能让大嫂一个人出去了,就该派保镖跟着她,大哥非说什么按了监控系统,能定位到大嫂的位置。
定位是好,可是人丢了,能第一时间赶过去吗?
看到是一回事,救人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一样了,上次听说大嫂被钉子户绑架,差点被卖掉,他立刻就安排了两个保镖,暗中保护辛米,连她公寓楼下的巡逻保安都换成了他的人。
这才叫防范于未然。
“不一定。”
苏承叶走到地下停车场,沉声说了一句。
他打开车门,坐到车里,插上钥匙,一连贯的动作,有条不紊十分利索,黑色的迈巴赫飞速驶出去。
陈白也上了车,开着自己那辆蓝色的敞篷跑车朝着最近的警察局飞驰而去。
距离姜家院子不过五米远外的屋子里,姜品糖从床上醒来,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药劲没过,她眼前一片混沌,听力一点点恢复,好像有人在叫她。
“品糖,品糖……”
是闻茶姐的声音,她用力的眨眼睛,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狭窄的屋子里,只有一盏台灯勉强照亮,姜闻茶也坐在床上,靠着墙边,双手双脚被麻绳捆住,动弹不得,只能用嘴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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