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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心跳如擂鼓，掐了掐指腹：“那如果不麻——”
猝不及防地。
陈煜舟开口打断她，声音懒洋洋的。
“京北大学，你和他约定一起考的？”
突然拐到另一个话题上，温柠愣了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林济青刚刚，似乎，提过。
明明没有的事，但在他的注视下，她却莫名地有几分心虚。
温柠抿唇。
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没，京北大学是老班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说的。”
她还记得，那次期中考，她发挥超常，一下冲进了班级第六。即使分数咬得都很紧，但那也是她第一次达到这个高度。
正巧，考上京北大学的学姐来看望老班，老班抓着人不放，让她给班里的学霸介绍一下京北大学。
顺带着，老班让人也叫上了她，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学姐自信从容地给他们讲了一遍京北的方方面面，最后说欢迎他们报考。
其实那时候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运气好，她根本没这个资格和这一群学霸站在这，听京北大学的学生宣传。
面上还带着笑容，但其实心底的情绪早就落了下去，隐着不发，害怕破坏其他人的兴致。
在咨询的环节，林济青他们显得信心满满，跃跃欲试，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只有温柠一言不发。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老班点了她。
“温柠，你有什么问题吗？”
齐刷刷十几双眼睛看过来。
温柠一下有些手足无措，想了半天，憋出一个和学习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学姐，京北大学会有很多强制活动吗？”
四下寂静下来。
她看见好几个学霸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笑话她的问题没什么含金量。
她也觉得，掐着掌心想要开口换个问题。
就在这时。
学姐突然弯腰，抓住她的手，温柔地和她对视。
“当然没有啦，在学校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也没有人逼迫你。”
“京北大学包容性很强，在那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声音舒缓，但又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也就是那一刻起，温柠心中埋下了京北大学的种子，她想要成为学姐那样自信坚定的人，给别人带去力量。
回去的路上，林济青和其它学霸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自己知道的保送途径。
温柠很自觉地走在最后，没有参与，脑海里思索出教室前还没写完的数学题。
快要进教室前。
林济青突然回头，叫住她。
“温柠。”
“啊？”
温柠猛地抬头，眉眼间带着迷茫，但依旧好看。
林济青心颤了颤，背在身后的手揪在一起。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考京——”
“让一让。”
话没说完，陈煜舟突然从教室后门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打断了林济青的话。
温柠视线落在陈煜舟身上一秒，又移回来，问：“班长，怎么了？”
林济青脸突然爆红。
支支吾吾地说没事，飞快地窜进教室。
温柠不明所以。
脑海里的思绪恍然大悟，把那道大题的细节想通了。
她正要跟着进教室，将那道题从头到尾写一遍。
猝不及防地。
衣袖被人拽住。
温柠顺着力道看过去。
陈煜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白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晕。
懒洋洋地开口：“你有事吗？”
温柠愣了秒：“应该没有。”
“噢。”陈煜舟漫不经心地点头，“那我好像发烧了，你能带我去医务室吗？”
“……”
温柠忍不住上前几步，踮脚伸手去探陈煜舟额头。
他没有躲，只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变化。
刚一贴上去。
温柠就被烫得收回了手，柳眉紧皱，边拉着他往外走，边问。
“这么烫，怎么之前不去医务室？”
“找不到。”
陈煜舟话里带着点无所谓。
他刚转来半学期不到，找不到也是正常。
目光又往教室里探了眼。
平时和他走得近的几个男生都在，趴着睡得香甜。
好奇地问：“为什么不找他们带你去？”
陈煜舟没搭腔。
温柠等了好久都没有声响，害怕他晕过去，抬头，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眸。
瞬间明白他只是单纯不想回答。
她默了瞬，又换了个问题，想随便闲聊一会儿，让他保持清醒，同时避免这么尴尬。
随口一问：“那你是在等我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
温柠都没打算等他回应，准备凭经验问些症状。
还没开口，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
“嗯。”
“你再和林济青聊会儿，我就要死了。”
第19章 跨过 “那时候小温真的像是一心求死。……
温柠拗不过, 最后还是坐上了陈煜舟的车。
没几分钟，就到了她原先租的房子楼下，两人上了楼。
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房东还没来。
温柠用钥匙开了门, 邀请陈煜舟进去坐会儿。
烧热水的水壶她没有带走, 还在厨房放着。
温柠起身去接了壶水, 插上插头。
水壶呜呜作响, 温柠站在厨房门口, 静静地看着。
陈煜舟大大剌剌地在门口沙发处坐下，两腿散开，长腿支到茶几腿外。悠闲得跟在自己家一样。
像是闲聊。
陈煜舟随口拎了个话题：“你来榕城多久了？”
温柠反应了秒, 才察觉陈煜舟是在跟她说话。
她算了算, 声音淡淡的：“大概三四年了。”
自从她决定跨考文物修复专业后, 她果断裸辞，搬到了榕城备考, 然后，两头跑地在京北大学读完了研究生, 靠着实习顺利进入了研究所。
算起来，三四年转瞬即逝。
陈煜舟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又没了声响, 像是觉得没趣，又或是屈尊降贵主动提了个话题已经是他的极限。
空气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只剩下热水壶烧水发出的呜呜声响。
时间又变得难熬起来。
温柠想了想，又问他：“那你呢？”
陈煜舟闭着眼。
“七八年了吧。”
温柠脑海里划过程今禾的话——
“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 一举成了那年的黑马, 考上京北大学！”
温柠眨了眨眼：“你本科是在京北大学读的？”
陈煜舟懒懒地“嗯”了声。
温柠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会回到榕城，明明以他的能力在京北发展机会更多。
只慢吞吞开口：“那我们还算半个校友。”
闻言，陈煜舟倏地睁开眼, 看向她，黑眸里泛着她看不懂的光。
“是吗？”
温柠点头：“我硕士在京北读的。”
“噢。”陈煜舟重新靠回去，长睫搭下来。
看不出什么情绪。
网上总有很多说硕士不如本科的言论，在学校的时候，她也遇到了几个本硕都是京北大学的，看不起她这种本科不是京北的。
当时她反应挺平静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也没办法去统一矫正标准，做好自己就好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
她却觉得有点难堪。
头一次，她受到了鄙视链的影响，心情微微有点低落。
她在想为什么高考那天她会发烧，最后去了一个离京北很远很远的学校。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看到成绩那一秒，顺着脸颊滚下来的泪。
其实出考场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她考砸了，只是还心存着侥幸，到正式出成绩那天，破灭。
温柠陷入了沉默。
热水壶“滴”了一声，她回过神，伸手从橱柜后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热水。
放了一杯在陈煜舟面前。
正准备转身离开。
“师妹。”
陈煜舟出声叫住她：“燕园的烤鸭饭你吃过吗？”
温柠顿住，长睫颤了颤。
诚实地摇头：“没有。”
“那就好，”陈煜舟慢条斯理地拉长尾调，“要不然你就不会想考京北的。”
温柠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会儿。
是在说京北燕园的饭很不好吃吗？
陈煜舟又懒懒地开口：“下次你回校去看老班，一定要跟学弟学妹们说京北饭难吃，别来。”
顿了秒，又补充道：“就算要来，也硕士再来吧，少吃一年苦。”
“……”
莫名的，温柠从他不着边际的话中get到一点，他从没有把本科和研究生进行区分，只是单纯地陈述这个事实。
不会因为外界的评论无脑跟随，也不会因为学校的层次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定位。
还是那样的清醒独立。
心中的沉郁一扫而空。
温柠眼神复杂地看了会儿陈煜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心里乱乱的，每次心情低落的时候，陈煜舟总是恰到好处地开口，险些让她误以为他一直在关注她。
但她知道不是的。
他没有那么闲，也没有，那么，在乎她。
气氛又一下陷入了尴尬，温柠默默地捧着一杯水吹。
好在没多久，房东急匆匆地赶到。
房东转了圈随意看了两眼，就点头，把押金退给了她。
温柠惊讶于他的速度，又觉得有几分羞愧，来之前她在网上看了好多篇如何应对房东找茬扣除押金的帖子。
她心虚地把钥匙递回去，跟着下了楼梯。
房东锁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走。
温柠走在前面，陈煜舟姿势闲散，远远地落在后面。
陈煜舟没走两步，房东追了上来，几乎和他肩并肩。
房东看他两眼：“小温是你女朋友？”
陈煜舟随口答了句，没什么精神。
房东：“小温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在榕城漂泊，前几个月还被人堵门，要不是我撞见，她都打算自己抗下，不要押金跟我提搬走。还好我……”
陈煜舟的脚步顿住。
缓慢地抬起头，黑眸看向房东，眼神锐利，一字一顿道：“被人堵门？”
“……让她搬到这，”房东吐槽的话顿了秒，“是啊，难道你不知道？”
陈煜舟脸色有点冷，嘴角动了动。
“最近刚谈上。”
“哦哦。”
房东不疑有他，又继续给他把事情经过完整讲了一遍。
大概是三四个月前，房东照常上来检查一下屋子的使用情况，看看电路是否老化过头。
还没走近，一股激烈的争吵声传来，夹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房东心脏提起，快步跑上去。
温柠当时被堵在角落，连门都进不去，衣领凌乱，像是被人拉扯过，钥匙被丢到对门门口。
房东站在楼梯上，厉声问那个男的是谁。
一个约莫着十七八的男生抬头看过来，扯嘴笑了声：“我是她弟。”
房东直觉不对，哪有弟弟这样凶神恶煞的。
他看向温柠求证，却发现她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早就习惯了，脸上尽是麻木。
过了好一会儿。
温柠像是才发现他来了，又看向房东，声音哑哑的。
“不好意思，他立马就走。”
房东亲眼看着温柠一股脑地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递给那个男生，语气平静无波。
“这是我所有家当了，拿着滚。”
男生不信，正想再说，温柠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然你就拿走我这条命，这样我就不欠你们了。”
房东停顿了下，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他转过头对陈煜舟说：“那时候小温真的像是一心求死，我从没有见过她这么冷漠强硬过。”
陈煜舟长睫颤了颤，垂着头。
薄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再开口时，嗓子哑得不行。
“然后呢？”
房东瞥他一眼，又继续描述。
好在那个男生也有点被吓到，拿着几百块和首饰匆忙离开。
走之前，房东回头看了眼那个男生的长相，还真的和温柠长得有两三分相似，只是温柠五官更加精致立体，那男生带着几分阴沉和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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