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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心一颤：“陈煜舟？”
男人点头：“对。”
温柠眨了眨眼，接过，又冷不丁问了句：“陈总出差不忙？”
男人歪头：“出差？陈总没出差啊，倒是挺忙的，天天睡在公司，白天黑夜处理文件。”
温柠点了点头：“谢谢。”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温柠才关上门，低头看手里冒着热气的饭菜。
温柠提着菜往餐厅走，又重新把鸡蛋和面放进冰箱。
送来的饭菜依旧是她爱的川味，红彤彤的辣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温柠慢条斯理地吃着，心里却在琢磨那句话。
住在公司？
突然有点食不知味。
要住，也应该是她住公司，是她主动打破了联姻的平衡。
第44章 时间 柠柠姐，花魁……不是，姐夫在你……
一直以来, 温柠对待这种不知道怎么办的局面时，第一想法是逃避。
她觉得，时间会抚平一切问题。
但现在, 她才发现, 时间只会掩盖, 帮助她自欺欺人, 但问题带来的疼痛依旧存在, 是一想起来就会痛。
温柠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 沉默地把碗碟放进洗碗机。靠在流理台上，目光透过厨房门朝外看。
熟悉的冷淡装修风格，一大片白灰中, 也逐渐增添了些彩色的存在, 像是灰暗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温柠垂眸, 浓密的长睫颤了颤。
心里莫名有种想要去公司找陈煜舟对峙的冲动。她想问他是怎么想的，那个答案, 突然很想要知道。
但洗碗机“滴”的一声，及时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低头, 又按下开始键。
当初答应联姻，只不过是为了还清温家对她的恩情, 加着那一笔丰厚的嫁妆。
她觉得，结不结婚没什么区别，和谁结也无所谓, 时间一到, 分道扬镳就好, 只是现在，她心底似乎多了一种她控制不住的情愫，好像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但她害怕还是一样的。
她还是害怕开始和结束, 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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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舟一目十行地扫视堆成山的文件，时不时提笔签字。
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煜舟头也不抬，声音冷厉：“进。”
方才出现在温柠门前的男人推门而出，低头恭敬地汇报：“陈总，饭已经送到了，话也按您的吩咐带到了。”
陈煜舟棱角分明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神情波动，放下笔，揉了下眉心，问：“那我老婆什么反应？”
男人神色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如实说。
陈煜舟扬了扬眉，又重新从笔筒里抓了只笔，在指间转动。
“说。”
男人心颤了下，立马低头连声道：“夫人……夫人没什么反应。”
“啪嗒”一声，灵活在指缝间来回穿梭的昂贵钢笔滑落，摔倒桌面上，顺着滚到桌沿处，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摇摇欲坠。
陈煜舟皱了皱眉，确认道：“你是按着我吩咐的说的？”
男人信誓旦旦点头：“是的，几乎一字不差！”
陈煜舟朝前俯了下身，捞回钢笔：“你再说一遍。”
男人重复：“陈总天天睡在公司，白天黑夜处理文件，挺忙的。”
“……”
陈煜舟揉了下手腕：“你漏了句‘很辛苦，脸色苍白，憔悴得不行’。”
“啊？”男人大惊失色，“那我回去补上？”
陈煜舟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出去吧。”
门被带上。
陈煜舟后仰靠在老板椅上，双手交叉垫在颈脖处。
目光落在宽大的落地窗外，忍不住去想温柠听到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是心疼还是心疼。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一阵独属于温柠的铃声在办公室回荡。
陈煜舟黑眸一亮，他就知道她不可能没有反应！
长指飞快捞起手机，点开消息。
还没扬起的弧度在看清内容后垂下来，长睫遮掩住晦暗不明的神色。
两秒后。
陈煜舟淡定地摁灭手机，放在桌上，拿起笔。
目光重新落在合同上，白纸黑字却变得扭曲，始终不进脑海。
陈煜舟闭了闭眼，下一秒，腾地起身，反手扯下外套，大步朝外走。
外面摸鱼的秘书办反应不及，慌忙地切换页面，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那抹高大的身影上。
见男人完全没有看他们，径直往外走，才松了口气，心中又冒出好奇——
这么急是要去干什么？
十几个亿的单子都没见陈总这么赶过！
陈煜舟一路飞驰到家，好在离得近，错过晚高峰，一路绿灯。
等打开门一看，屋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人。
男人锐利的目光扫射一圈，又收回，在玄关处顿住。
定定地看着那一把钥匙，挂着一个有些褪色的小圆环，孤零零地放在柜台上。
陈煜舟垂眸看了很久。
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嘭”地一声摔上门，楼道的声控灯瞬时亮起来，惨白的光打在他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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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发完消息后，有些如释重负，她以为把问题摊开来讲会很难，闹得很难堪，但没想到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反倒轻松很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嘛，就是七情六欲，形态各异，有着不同的理想。掰开说，能接受就继续，不能，那就各自努力。
她放下手机没再管，哼着小曲去收东西。
作为一个极简主义者，温柠觉得自己收个十几分钟就好了，没想到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有一大半东西七零八落地散在各个角落。
……
大意了，看到那些可爱又不值什么钱的东西，她都一股脑地买了回来。
之前租房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住不长久，每次都假装不喜欢走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搬进这儿，她总觉得屋子里差点什么，每次出去逛街都能带回来一大堆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
温柠叹了口气。
锤了下有些酸痛的腰，大发慈悲地决定留在这儿，送给陈煜舟，他不喜欢丢了就是，也不值什么钱。
拉着一个行李箱，温柠再看了眼住了一个多月的房子，静静地站了会儿，关灯出门。
等门要合上的前一秒，她又突然卡住门缝，抿着唇把钥匙放了上去，连带着那个陪她快八年的钥匙扣。
温柠决定得突然，走出小区四顾茫然，心中生出了一种苍凉的感觉，觉得自己往哪儿走都像是背井离乡。
站在路边磨蹭了会儿，她眼见地发现一辆熟悉的车正飞驰过来，心下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躲到了树后面去。
还好车子开得快，没注意到她。
等陈煜舟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温柠才拉着箱子往反方向走，决定先去酒店凑合几晚。
到酒店简单收拾了下。
温柠趴在床上浏览出租信息。
项目推进得有条不紊，所里提前给她转了正，再加上一些零碎的奖金和温家事先给的那笔钱，温柠现在也算得上一个小富婆了，但看到那些动辄大四位数的房租，她还是忍不住肉疼。
租房的距离一宽再宽，鼠标不断地往下滑，花花绿绿的数字撞进视线，又飞快被抛弃。
看了快一个小时，温柠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她长叹一口气，关上电脑，决定明天再烦。
这几天困扰的情绪消散，温柠睡了个好觉，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感觉自己能下去打一套八部金刚功。
时间充裕，她走到公司楼下的早餐店细嚼慢咽地吃了一份早餐，才慢悠悠地乘着电梯往上走。
一进去，工位上异常的热闹，一扫之前的上班死气沉沉的模样。
温柠好奇地看了两眼，走到黄瑶箐的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热闹。”
黄瑶箐没听出来她的声音，边扭头边兴奋地说：“二次呼吸的老总来——”
剩下的话在看清温柠脸时顿住，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
“……柠柠姐，我不是有什么其它的心思，只是姐夫真的很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了口，“有点小帅，大家就激动了下。”
顿了好几秒，温柠这才反应过来，将“二次呼吸”和她口中的“姐夫”联系起来。
噢，原来是陈煜舟来“出差”了。
她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是有点颜色的，放古代能当花魁。”
“……”
黄瑶箐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神情里带着惊恐。
“怎么了？”温柠体贴地问，皱着眉伸手探了下她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不说话？”
黄瑶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哽咽：“柠柠姐，花魁……不是，姐夫在你身后……”
第45章 时间 “人家不是担心哥哥睡不好觉嘛~……
温柠浑身一僵, 口嗨还没过上瘾，就被当事人发现了，还是在公司, 对面还是公司的合作方。最主要——
口嗨对象还是她说要冷静一下的老公。
几个buff叠加下来, 温柠觉得人生无望。
好在黄瑶箐的声音不算大, 周围的人看着上班时间逼近, 早就散开。
周围加上她和陈煜舟, 也拢共只有四个人听到了他们不算清白的关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温柠闭眼深呼吸两口。
带着笑转身, 对上陈煜舟漆黑没什么情绪的眼。
一阵沉默。
莫名地，温柠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几分……委屈？
再定睛仔细一看，又消失不见, 像是她恍惚间出现的错觉。
温柠皱眉, 友好打招呼：“陈总您好, 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辛苦你们的配合。”
她率先伸手示好, 纤细修长的手掌伸在半空，男人却缓慢地扫她一眼, 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秒，又移开。
淡淡地点头, 丢下一句“幸会”，转身离开。
场面一度很尴尬。
黄瑶箐张大嘴，觉得很不可思议, 跟在陈煜舟身后的助理杨应也一脸匪夷所思。
只有温柠很淡定地笑着收回手, 没说话。
杨应瞪大双眼, 不知道陈总怎么想的，丢下一堆工作要来负责细节，到了又给夫人摆脸谱, 连手都敢不握！
虽然他没结婚，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回去是得跪搓衣板的。
吐槽完，杨应又笑得像一朵花一样去道歉。
“夫人不好，”意识到这是在公司，又临时刹住车，改口，“温组长不好意思，陈总昨晚通宵工作，没休息好，起床气有点大，希望您能谅解。”
心情有点忐忑，但温柠却意外地好说话，甚至带了点温柔，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事，您才是辛苦了，您有事就先忙吧，等开会我们再聊细节。”
温柠很大度地摆手，杨应和她对视一秒，确定她没说假话，这才点头快步朝着陈煜舟消失的方向赶过去。
等杨应走远，黄瑶箐才皱着眉头走上来，语气有点迟疑。
“柠柠姐，你们这是……离婚了？”
温柠扭头看她一眼，有些想笑。
有时候她觉得黄瑶箐挺有意思的，脑回路总是格外的清奇，但又会误打误撞地猜对。
她刚想说“算是”，话滚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随后郑重地摇了摇头：“还没，在冷静期中。”
她给陈煜舟说的是，他们双方都需要一点时间，去对待这段不太常规的商业联姻。
或许先回归朋友的状态比较好，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可以看清自己的真实想法。
温柠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实践的。
昨晚睡前她还真挚地给陈煜舟道了谢，那饭菜她一吃就知道是他做的，辣味里会回起一点甜。
结果男人到今早都没回她消息。
黄瑶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冷静之后你们还是会和好的。”
温柠疑惑地挑了挑眉头：“怎么说？”
黄瑶箐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几秒。
弄得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用手背擦了下。
“你们越来越像了。”
手掌的动作一僵。
温柠收回手，下意识抿了下唇：“是吗？”
黄瑶箐无声地看着她，抬了下下巴。
温柠这才惊觉，他的习惯早已潜移默化地，活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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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陈煜舟每天按时出席两边的商讨会，但总是臭着脸一句话不说，阖着眼靠在滑轮椅上，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温柠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细节的修正上。
她总感觉陈煜舟来不是参会的，是来补觉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代替所里收一份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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