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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讨的声音明显有在顾及着陈煜舟，不带有任何情绪波动，全程很和谐，但提出来的点子也很平庸。
温柠按了下眉头，觉得这不是个事儿。
在休息的间隙中。
几个人推门出去上厕所，顺便透气，黄瑶箐没动，趴在桌子上养神。
忽地，耳尖地听见温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很轻，随后是滑轮滚动的声音，又重归于寂静。
黄瑶箐眨了眨眼，悄悄地透过手肘缝隙看了眼，惊奇地发现在角落处当大佛的男人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柠柠姐。
温柠拽着陈煜舟的手腕一路走到茶水间。
没什么人，她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眼，又轻轻地带上门。
“咔哒”一声，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一直乖乖任由她拽着往前走的男人抬了下眼，动了动，手腕从温柠手里滑出去。
古井无波的眼神扫过她，声音里带着点睡眠不足的沙哑：“温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温柠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闻声又抬头看他。
陈煜舟站直了身子，逼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不大的空间里极具压迫感，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时她才发现以前男人和她说话时都特意半弯下腰，让她没那么费力。
温柠后退半步，让自己的脖子好受些。
她抿了下唇，组织语言，委婉地开口：“陈总如果实在太忙，商讨会也可以不用亲自来的。”
陈煜舟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
“噢？温小姐这是在关心我？”
“……”
温柠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这是重点吗！
温柠沉默一会儿，决定直白些：“陈总在里面，不说话，但很有威慑感。”
她抬眼和他对上视线，剩下的话都融进眼神里，期望着他能懂。
对视一秒。
陈煜舟没什么情绪地移开视线，垂眸，薄薄眼皮上的那颗棕色小痣若隐若现，一瞬间，勾起了温柠心底的一些回忆。
温柠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尖，偏过头去。
她都不知道她自己对于那天那个吻，记得这样清楚，已经到了一颗痣就忍不住颤抖的地步。
正缄默着，男人冷不丁散漫开口，嗓音里满满的无所谓。
“是吗？我有这么吓人？”
“……”
是的，吓人到她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温柠吐槽着，但不敢出声。毕竟这个合作的完成度几乎全靠对方，闹崩了对谁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
既不能太明白，直接说你别来了，影响到我们了。又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以免项目迟迟推进不下。
温柠叹了口气，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时间几乎凝固。
陈煜舟阖着眼靠在门板上，长腿随意支着，侧脸线条凌厉。一缕阳光透过狭窄的窗户缝投进来，正巧打在他侧脸上，薄薄的耳垂将近透明，带着点红。
温柠长睫振了振，看着陈煜舟漫不经心的神色，突然灵机一动。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音色：“人家不是担心哥哥睡不好觉嘛~”
“……”
死一样的寂静。
等话完全脱口后，温柠的脑子才被找回来，还没散尽的余音落进耳里，有种灵魂出窍被夺舍的感觉。
这声音，太不像她自己了。
有种，刻意扭捏，学大人说话的意味……
温柠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决定明天再对峙，晚一天无所谓的，不会影响项目推进。
很想夺门而出。
但事情的另一个主人公正大大剌剌地靠在门板上，完全挡住退路。
温柠撇开脸。
下次这种事关生死存亡的事情，她一定要占据门口这种有利地形。
方便逃跑。
时间一下像是被无限拉长。
沉默在耳中都有了回响，不断放着她脑子一抽说出口的“哥哥”。矫揉造作，又幼稚无知可恶难——
突然而来的开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温柠长睫颤了下，心里有了个猜测，抬眼看去时，正好看到男人消失在转角处的高大身影。
径直略过了会议室，看样子目的地是电梯口，离开公司。
这是……奏效了？
温柠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
说不定陈煜舟是被她的话恶心到了，觉得她对他有所觊觎，马不停蹄地跑了。
越想，温柠越觉得可信。
又忍不住小声地默念重复，心里有点忿忿不平。
有这么差吗？
竟然听完什么反应都没有，夺门而逃。
温柠鼓着一张小脸走出茶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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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温柠正走向酒店。
收到了程今禾的消息。
点开一看，脚步转了个弯儿，伸手拦了辆车。
等到了，才发现程今禾说的那套急租房子就在她楼下，面积小一些，两室一厅，迎面进去能看见正往下坠的夕阳，一片橘红挥洒，漫无边际，
温柠瞬间心动。
头也不转地问：“合同在哪？我签。”
“……”
“啊？”程今禾一脸震惊，准备好的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神情有点犹豫，小声地劝了一句，“要不再看看？听房东说隔壁早就租出去了，只是一直空着没住，万一是什么坏……”
温柠收回视线，闻言点了下头，径直走向次卧，拧了下门把手。
“没事，把手坚硬，难开，安全。”
程今禾再一次震惊。
缓了好几秒，探了下她的额头：“你真的没事吗？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温柠笑了下，不再开玩笑，认真地说：“这房子采光很好，装修也不错，主要是地段和租金都很合适。再说了，你推荐的房子那肯定是好的，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程今禾目光闪烁了下，“隔壁的租客……万一是之前你遇到那种……”
程今禾没说完，但温柠也懂了她在说什么。
笑了下，拍了拍她的手。
她回头看程今禾，杏眸发亮：“ta租这么久，客厅依旧很整洁，应该是个好人，何况，你就在楼上，没事的，总不能因为几个败类影响所有的可能吧。”
错又不在她，干嘛为了别人拒绝好选择。
程今禾愣了两秒，重新打量了温柠一番，嗓音里带着点不可置信。
“柠柠，你变了，你以前是一点可能都不敢尝试的！”
温柠弯了弯唇：“是吗？”
一天之内，有两个人都说她变了，或许，她真的变了很多。
“但变了也挺好，不是吗。”
说来也奇怪，以前十几二十年，她都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态度，一点风险都不敢承担，早早地拒绝所有可能。
但突然，某个瞬间，可能也就是几分钟，甚至几秒，她有了一种想要去尝试一切的冲动，主动地，踏出了那个圈。
等真的走了好几步时，再回头看，发现地上根本没有圈，圈在她心里。
对她来说，那个圈是保护她的法器，也是禁锢她的荆条。
宇宙浩瀚，跳跃着无数个可能，存在着数不清的平行时空。
而她，也该去找一下自己的那片小宇宙。
第46章 时间 “冈本，83.7元，需要袋——……
温柠东西很少, 签完合同交了租金和押金后，第二天就带着全身家当搬了进去。
在交房时，温柠问房东要了隔壁租客的信息, 搜索电话号码, 加上了微信。对方的朋友圈几乎空白, 只有几张晚霞的风景图。
晚上睡觉前, 温柠纠结了很久, 给对面发了条消息当做打招呼。
守着手机看了好几分钟, 对面也没回应。
奈不住浓厚的睡意，她放下手机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发现对面半夜三点多发了条“幸会”, 又无音讯。
温柠坐在床上, 看着他的所在地, 有点懵。
应该是没有时差的吧，他填的地址也是榕城啊。
温柠疑惑了两秒, 又给对面发了句早，起身洗漱去上班。
楼下的小笼包很香, 皮薄馅大，温柠能一口一个, 咬开在舌尖炸开的汁水香气十足，也不会让人感到油腻。
身侧时不时有晨跑的人掠过，跑向入口处, 额头处密密麻麻地挂着一层汗水, 往外冒着热气。
不远处有一个小型公园, 退休在家的大爷大妈聚在一起健身，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声音像叽叽喳喳的麻雀。
一股热烈的生活气息迎面扑来。
温柠觉得, 时间好像从现在开始慢下来，吹过的风都带着趣味。
到了公司，温柠破天荒地主动和同事打招呼。碰到黄瑶箐时，温柠笑着朝她挥手。
黄瑶箐瞪大双眼，愣了两秒，又像一阵风儿似地朝她跑过来，用力抱着她。
“柠柠姐，你中大奖了?这么开心！”
温柠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没啊，怎么会这样想?”
黄瑶箐语气里带着点失落∶“啊，没中啊，我还以为昨晚名单上的温××是你呢。”
温柠反应过来，拍了拍她的手∶“借你吉言，希望下次出现在那个名单上的人能是我。”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声。
黄瑶箐揉了下自己有点笑僵的脸，正了神色∶“没中奖，那怎么这么高兴呀？感觉柠柠姐你情绪高昂到发丝都在发光！”
温柠伸手撩了下发尾，看了眼。
“有吗？”
“有！”
黄瑶箐斩钉截铁，恨不得给她变一面镜子出来。
温柠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但心情就是没由来的好，甚至想哼歌。
她实诚地摇摇头∶“可能，幡然醒悟，不再纠结过去了吧。”
黄瑶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看着温柠消失的背影，皱着眉沉思，什么时候轮到她幡然醒悟呢？
在和二次呼吸公司又一次的对接会议上。
陈煜舟没来，温柠诧异但松了口气，她明显能感受到男人不在时，整个会议室的氛围都不一样了，虽然有时候会带着点针尖对麦芒的硝烟味，但更多时候是互相点拨，提出更优的方案。
莫名的，温柠看着以黄瑶箐为首，正在激战的几人，心里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等反应过来，温柠对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她也不过才二十五啊，就比黄瑶箐大了一岁多，怎么心态苍老到这样了！
温柠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到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门缝里的画面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她才放下心来。
转过身，正准备提步往茶水间走。
忽地，撞进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眸光含笑。
温柠一僵。
视线缓慢地移开，落在男人的脸上。
陈煜舟。
温柠脑海里先是闪过疑惑，随即涌上来的是羞赧。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很久的话，岂不是把她的一切动作都收进眼底了？
脑海里又闪过她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从会议室里溜出来……
温柠觉得自己的形象又控制不住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她咽了口唾沫，漆黑的眼珠子提溜地转了圈儿。
“你，怎么站在这儿？”
陈煜舟提了提嘴角：“刚来，看你们讨论得激烈，就没打断你们。”
心微微落下一点。
但温柠依旧不太相信他的说辞，目光在他身上打转，落在他染着点白灰的肩膀上。
“真的刚来？”
“嗯。”
温柠眨了眨眼，突然朝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陈煜舟站在原地，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紧紧地落在她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垂在身侧的手却忍不住地攥紧成拳，手背青筋凸起，快要突破薄薄一层的冷白肌肤。
会议室在走廊尽头，拐角是茶水间，鲜有人来。
细弱的声音被紧绷的神经自动屏蔽，陈煜舟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温柠的动作上，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几圈。
忍不住开口：“怎么了？”说出来的声音哑得不行，充满磁性。
温柠故作神秘，没开口，只缓慢地朝前走。
直到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她才停下来，微微踮脚。
时间像是一下静滞。
陈煜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不断地回荡，视线里像是只剩下了温柠一个人，随着她动。
纤细嫩白的手朝着他伸来，不断往上。
像是要落在脸上，或者其它，陈煜舟缓慢地屏住呼吸，右手忍不住伸出，虚虚地环在温柠伸手，滚烫的大掌像是下一秒就要落在柔软的腰肢上。
指尖距离不断拉近，陈煜舟的大掌也逐渐往前压，热气几乎要越过距离，透着衣物往里渗。
越来越近，在即将要揽住腰的时候。
温柠快速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砰砰”声在空中绽开。
陈煜舟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茫然，又反应极快地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插进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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