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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要被看到的前一秒，温柠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倏地蹲下去，用门挡住自己的身影，等回过神来，又觉得没必要。
有什么好躲的？
但身子还是实诚地维持着蹲下的姿势，静静地等了好几秒，自认为男人的目光已经收回后，才小心翼翼地重新站起来。
一阵眩晕袭来，温柠扶着墙缓了会儿，看了陈煜舟几秒，克制地收回视线，离开。
已经到了饭点，杨应提了饭店送来的五午饭往病房里走，四处看了看，空空如也。
杨应疑惑地挑了挑眉：“夫人不在吗？”
边说，边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陈总？”
杨应掀开饭盒，不确定地看向陈煜舟：“您自己来，还是？”
后面的话在陈煜舟没什么情绪的黑眸中消失。
男人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没什么胃口地摇了摇头。
“放那儿吧，夫人呢？”
杨应听话地照做，又把饭盒盖上，尽量保温，让它冷得不那么快。
听到陈煜舟的话，又朝门口看了两眼，诚实地摇头：“不知道，夫人可能有急事先出去了？”
陈煜舟靠坐在床头，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长睫垂下，他又问了两句正在合作的工作进度，杨应打起精神认真汇报，男人阖着眼，修长指尖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点。
温柠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煜舟白着脸闭眼靠在床头上，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心脏立马被攥紧，提到嗓子眼。
快步朝前走去，把饭菜放在一旁，伸手去探男人的额头，担忧地对比体温。
在温柠带着暖意的手掌搭上额头前，陈煜舟就耳尖地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一阵被风卷起，带来的熟悉香味。
下意识涌起的戒备和防御一瞬间松懈下去，任由女人白皙的手掌越过脆弱的太阳穴，落在他额前。
杨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夫人像一阵风一样掠过他，直奔陈总，正想上前开口时，又敏锐地抓住陈煜舟向他摆手的动作。
似乎是让他退出房间，留他们二人独享空间。
杨应很识时务地闭嘴，轻手轻脚地往后退，又想到温柠进来时，手上提着的午饭，想了秒，又把放在一边的饭盒带走。
不带一片浮云地离开。
温柠耐心地贴了会儿，确定陈煜舟没发烧后，才放下心，收回手。
睁眼时刚好对上陈煜舟漆黑的视线，怔了秒，右耳尖倏地变红。
“老婆。”
温柠怔了秒，咬了咬唇愣在原地。
陈煜舟低头轻笑一声，正准备装可怜时，又听见温柠轻小但又认真地应了声。
“嗯……”温柠难为情地偏开视线，温吞地接上：“老公。”
这次换陈煜舟愣在原地，骨节分明的长指动了动，喉结上下滚动两圈。
“嗯。”胸腔里闷着笑声，“老婆，我饿了，饿得有点头晕……”
温柠立即回过神来，敏锐地捕捉到“头晕”，上前一步把自己打包的饭菜打开。
“我去打包了一份饭菜。”声音忽地有些惭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你之前的习惯都点了份。”
陈煜舟长睫振了振，顺着她的话低头朝她掌心里的饭菜看去——
番茄炒蛋，干煸四季豆……
都是高二那年，他和她仅有几次见面时，他夹过的菜。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以为她是决绝的，甚至是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过，想丢就随时可以丢弃的存在。
但现在，那些苦涩单恋的日子，似乎在时间的长河中，也得到了回响。
陈煜舟眉眼微动，抿了下唇，笑：“老婆买的我都喜欢。”
温柠脸颊也瞬间红透，但被叫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只是心尖还是忍不住颤了颤，故意压住唇角，拆开筷子。
“趁热快吃叭。”
温柠把饭盒和筷子都递到陈煜舟面前。
安静了几秒，后者没反应。
陈煜舟定定地看着温柠，忽地勾了下唇角。
“手没力气……”
尾音拉长。
温柠看着陈煜舟，两人视线空中对接，愣了秒，咂摸出他的意思——
需要她喂饭。
……
握住饭盒的指尖动了下。
温柠沉默两秒，看了眼陈煜舟，视线又很快向下移，落在他冷白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声音细若蚊虫：“刚才，我看见你单手抱着电脑……”
病房里静默两秒。
陈煜舟丝毫不慌张，脸都没红：“噢，就是抱电脑手累了。”
“……”
温柠抿着唇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温柠眨了眨眼，转身想要拉张凳子坐下，方便喂饭。
还没动，一只温热的手拽住她手腕。
低沉好听的声音随之响起：“刚用右手抱的电脑，左手还有力。”
温柠反应了下，抬头看他，点了点头，把筷子塞在他左手里。放下长桌横在身前。
陈煜舟收了懒散神色，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又像是突然想到了，随口一提。
“听杨应说，多吃水果有益于身体恢复。”
说完，男人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饭，冷白长指尺骨分明，用力时手背青筋突起，脉络清晰，爆发出力量的美感。
温柠盯着看了会儿，忽地回神，脸颊更红。
她懊恼地用微凉的手背拍了拍脸，脑子一片空白，毫无头绪，自然地转到对话结束前的最后一句，抓住重点——
多吃水果，有益恢复。
温柠转身离开，直奔楼下的水果店。
她记得，陈煜舟嘴刁，只喜欢吃剥了皮的红提。
等温柠提了一袋子红提回来的时候，陈煜舟早就吃完了晚饭，正垂头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冷白的后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她的视线里，脆弱又精致。侧脸线条凌厉，像出鞘的利刃，锐利干脆。
她站在门口没出声，一时间心里生出了些岁月静好的感触。
一个想法像是毫无由头地冒出来，平地炸起一片惊雷——
她不想离婚。
第54章 时间 咬她手指
温柠提着洗过的红提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没想打扰专心工作的陈煜舟，倒是男人敏锐地听见了动静，从工作中抬头, 看过来。
一双黑眸泛着锐利的光, 直射人心底。
反应过来是她后, 眼里的戒备顷刻消散, 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缩小像。
陈煜舟懒散地扯着唇角对她笑了笑：“老婆回来了？”
“……”
脸顷刻爆红。
温柠移开视线, 温吞地点了点头。
陈煜舟嘴角弧度更大, 痞劲儿自内而外地散发。
温柠听着笑声心尖发颤，没回头，只径直朝沙发处走去, 坐下, 变魔法一样拿出一个碗, 垂头，认真地拿出红提剥皮。
陈煜舟看着她的动作挑了挑眉, 想开口说不用这样，又想起顾清时给他转发的一大堆推文。
他不屑一顾, 但还是降尊纡贵地挨个打开看了几眼。基本都是一堆废话反复，车轱辘一样地翻来覆去地说上好几遍。他飞速看了遍, 抓住了几个重点，其中一个就是——
要让对方为你付出，付出越多, 沉没成本越大, 越不会轻易和你分开。
陈煜舟收回视线, 继续处理工作。
低头的瞬间，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她主动给他剥红提，是不是说, 她也不想分开？
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秒。
陈煜舟没忍住又轻笑出声，心情一下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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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还挺喜欢剥皮的过程，四周寂静，只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地跃动。
指尖剥皮的时候，汁水往外迸溅，甜腻的味道勾着香气散开，萦绕在鼻尖，勾人心神。跟她在修复所里修复瓷器的感觉一样。
像是陷入了心流状态。
等剥完那一小串红提时，温柠从梦中惊醒，有一瞬间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下意识抬眼时，一张冷白英俊的脸撞进视线，瞳孔猛地收缩，被迎面而来的帅气勾了心魄，晃了下神。
冷静下来，温柠装作镇静地收回视线，偷偷地将不小心用力捏破的红提放进去，淡定地将碗放在茶几上。
正要伸手去扯纸巾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腕，温热透过肌肤往里透。
温柠错愕地抬头看去，一双杏眼睁大，呆呆地看着陈煜舟垂头认真地用手帕为她擦去指尖的汁水，慢条斯理，像是对待什么无价之宝。
温热的指腹总是不小心地擦过手背，又轻又慢，像是在用羽毛轻轻地撩拨心弦。
温柠长睫振了振，耐不住那细微的痒意，总觉得一下泛到了心尖。她按压住想要收回手的想法，耐心地等着陈煜舟擦完。
时间被无限拉长，不过是一分钟多的事儿，但温柠觉得大半辈子都这样过去了。
等最后一根小拇指也被擦干净后，温柠实在忍不住用力想要把手收回来，速度很快，甚至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手重新搭回膝盖，她才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太好。像是马不停蹄地逃离，很嫌弃他一样。
温柠咬了下嘴唇，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我只是……害怕，”停顿了几秒，又断断续续地接上，“害怕举太久，会太累，手没力气吃红提了。”
陈煜舟黑眸盯着她，不说话，只笑，笑得温柠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扯的理由十分蹩脚，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假的。
耳尖心虚地红得发烫。
陈煜舟笑，不拆穿她，收回手就往沙发后一靠。
这时温柠才发觉她们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几乎是她一转头就能贴上。
她抿着唇，克制地往旁边移了点。还好沙发是软皮的，坐在边沿也能往里挤，把沙发挤得凹进去一片。
但陈煜舟似乎没看出她想要保持距离的想法，身体像没骨头一样跟着往里移，手肘依旧相贴。
……
温柠静静地看了男人几秒，但后者丝毫没有反应，还友好地弯唇朝她笑。
“老婆怎么了？”
温柠捏了捏指尖，摇头：“没事。”
伸手端起茶几上的碗：“吃红提吗？对身体好。”
陈煜舟的视线顺着她莹白的小臂，一路移到堆成小山丘的红提上，挑了挑眉。
“谢谢老婆——”
温柠条件反射地摇头，正要回答说“没什么”时，陈煜舟字正腔圆地把后面的话补齐。
“我手没力，老婆能喂我吗。”
疑问句。
但陈述语气。
闻言，温柠看向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默了秒，嘴张了张，还没开口，男人又说：“刚刚帮老婆擦手，太紧张了，神经紧绷，现在手软了，使不上劲儿。”
“……”
想说的话一下被堵在口中。
为她擦手导致手没力，只是喂他吃几颗红提的小小请求，不答应，似乎，看上去很小气……
温柠长睫颤了颤，吸了口气，认命地用指尖拎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提，举到陈煜舟唇前。
“张嘴。”
语气里夹杂些气劲，稍有些生硬。
陈煜舟也不在意，闲散弯腰地靠过去。却没想到，他一靠近，那手指又远了，像是下意识地躲避着他的动作。
男人眉心一跳，看向温柠，挑了下眉头，意味很明显——
“不是喂我？怎么还躲？”
温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她都还没意识到，手就已经像是遇见了危险一样，往后撤了。
陈煜舟勾了下唇角，没说话，忽地伸手握住温柠的手腕，长指扣紧，微微用力往嘴边一拉，指尖一下撞到柔软的薄唇。
湿热在指尖处泛开，带着和红提不一样的潮湿。
温柠心尖一颤，错开视线，小幅度地深呼吸。
陈煜舟把温柠的反应尽收眼底，黑眸里泛出细碎笑意，就着温柠的手，张嘴，把红提包进去，顺带着，捏着果肉的指尖也被裹进去。
灵活的舌尖似有若无地划过指尖，像是在吮吸汁水，又像是在舔舐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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