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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北道而驰——爱因斯弹簧【完结】

时间:2024-12-31 17:46:02  作者:爱因斯弹簧【完结】
  这女孩醒着的时候无时不刻不是个大麻烦,睡着以后却连眼皮也不动,只有几缕金色的头发从帽子底下翘起来,被他的手的动作带起的风掀得轻轻摇晃;连她的呼吸都要安静得多。
  他并不怀疑维洛是在狼血的影响下才一时失去理智,但也不怀疑她想要的真相是一句话就会让她重新拿起刀的东西。真相是他应该死。他乐于死在别人手里,那将比自杀要不那么依赖勇气一些。
  可是她才十二岁。当她放下剑的时候,当她像自己一样,再一次对爆发时不可控的愤怒感到悔恨和恐惧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去寻求那个并不存在的神的宽恕吗?为了使心灵好受一些而让那双清澈的眼睛被虚幻的光芒刺瞎吗?
  卢卡的理智缓慢地恢复了一些。他仍不能做出什么决定。但维洛为了救他屠杀干净了一整群狼,至少不能让她就这么在雪地上躺着。
  等那些亮绿色药膏覆盖上每一寸伤口,罐子已经空了一半。三年间他只消耗掉了表面一层,而现在杜朗·霍塔伦医生大概会以为他终于朝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他扯下自己的领结帮她包扎,留出足够的供肌肉重新生长的空间,然后把她架起来,横着推到马背上。这女孩又瘦又小,却比看起来的样子更结实,也要重得多,导致他不得不扶着马鞍歇了半天。
  维洛自己的军刀落在不远的地方,也被他捡了回来。他牵着马慢慢下了那道雪崩后的陡坡,在一片平整的雪地和摔下来的狼尸中间跋涉,耗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被掩埋了的另一匹马,把鞍袋和另外一些行李转移到自己的马身上。
  “我们俩还得辛苦一下,”他拍拍幸存下来的那匹马的脖子。
  浓雾散去了,指南针也恢复了原状,因此他得以对着地图确认了他们和原定路线偏离的距离。幸运的是,那村庄就在悬崖下往东不远处。下山后他很快就找到了那条通往村里的路。沿途十分顺利,一切都与旅途中的景色并无不同——也就是说,仍旧没有任何生灵出没的迹象,林间一片死寂。
  转过一个弯之后,山下的村庄进入他的视线。几排低矮的矿工棚屋挤在外侧,整个村子紧邻着一片尚未结冰的湖。
  他知道那就是用以构建陷阱的水源。
  这一处私自开采的小型煤矿没有施用任何魔法作为防护,然而他仍然可以感受到一波接一波的,眨眼一般轻微的能量扩散的痕迹。越接近村庄,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也许不止是他可以感受到。马缰绳忽然一紧,他被向后拽了一下。灰色的大马站在原地不走了,晃着脑袋,前蹄刨着地,紧绷着全身的肌肉,显得很焦虑,忽然前蹄离开地面跳跃了两下。维洛的身子向旁边一滑。
  他赶紧拽住缰绳,摸着马脖子轻声安抚:“喔,冷静些,好伙计。你要把行李跟咱们的小朋友甩下来了。”
  假如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或者维洛还醒着,这都要好办得多。但过去两天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在做决定时更谨慎些。天黑后带着一个昏迷的女孩留在林子里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此他只能往前走。
  在某一处,他感到耳边的声音完全消失了,连风也不再流动。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三一学会里随处可见的屏蔽法术,每个藏书室、档案室和办公室都或多或少地施用过,用以屏蔽多余的感官信息。全仰仗了这个法术,在战后的大部分时间当中,他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
  在这令人脊背发冷的寂静中,卢卡把马拴在最近一间小屋的窗棱上。卸下一些行李后,他尝试把昏睡的女孩安全地搬下马背。然而他实在不习惯这种活儿,刚用肩膀抵住维洛的脑袋,他就感到脚下不稳,支撑不住自己。最后两人一起跌倒在门前的积雪里。
  他把沉甸甸横在自己胸前的金发脑袋推开,又费了好大劲儿才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碎雪。马儿冲他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
  “去,好好吃你的草,没什么好看的。”他摆摆手,但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他摸着胸口,确定没有哪条肋骨被砸碎了,才重新拉起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维洛,使尽力气把她拖进屋,扔在里间的一张床上。
  床被隔板与外屋分开,褥子上还留着皱褶勾出的主人躺过的痕迹。泥土砌的壁炉上摆着几只用木头雕刻的小动物,正中间是只特别大的展开翅膀的乌鸦,被碳灰涂黑了。炉子里堆着些烧到一半的木柴,上边吊着一只开口的空铁锅。
  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小村庄周围布置大型屏蔽法术,原因必定与附近悬崖下的水源有关。
  他把笔记本夹在胳膊下边,又从隔壁的草棚里找了根接口处腐朽掉的铲子,踢掉顶端,只拎着一截长木棍走到屋外。
  假如他没有封印自己,就可以直接用灵魂作为接收点,顺着法术追寻到源头。要是再有一面镜子还能更快得多。但他并不打算为了这样的原因轻易解除对自己的束缚,而宁愿用最原始的办法,在被雪覆满的小路上画下解析法术源头的式子,直到写满了整段路面。他累得只能拄着木棍休息,汗水从鼻尖上滴下来。
  结果和他猜想的一样,他眼前的湖水是一处规模惊人的毒液之泉。
  但普通的陷阱再大终归也只是陷阱。更令他不安的是,支撑这整个陷阱魔力的来源竟然是一整条瞳角石脉矿。与此同时,水源被附加上了解离灵魂的效用。灵魂从初始与终末的两个端点间截取流动的魔法力,填充进瞳角石的空隙中,瞳角石里存储的魔法力又反过来驱动整个陷阱的运作。这是个完整的自循环系统。
  他感到胃里缩紧了,心脏狂跳起来。
  如果这就是在附近调查的研究员失踪的原因呢?
  卢卡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汗,踢散刚才好不容易画出来的解析式,然后冲回屋里去。在天黑前他迅速干了些杂务,点上壁炉,融化了些雪水拿去饮马,剩下的水用来煮豆子。汤水不声不响地沸腾起来时,他正忙着往笔记本上记录日程,还原他在雪地上画的解析法阵,说明最后的结果。这导致一锅豆子汤被活活烧成了猪食一样的干豆糊。行了,反正他也没胃口。
  一直等到入夜之后,他估计维洛快醒了,于是加快速度写完最后几行字,啪地合上本子。后院角落有盏陈旧的手提式煤油灯,他拎起来晃了晃,抖掉上边的雪,幸运地听见一丁点儿残存的油在里面发出哗哗声。
  当他点上灯又回到屋里的时候,正看到维洛从毯子底下慢吞吞地钻出来,抬起手臂遮住灯光,轻轻揉着眼睛。
  她张开嘴抱怨,却发现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于是惊异地抬头望着他。他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举到她面前。
  女孩凑过来眯起眼睛,嘴唇动了动,费力地拼读那几个词。“有魔法。听不见。别问,留下看家。”读完之后她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困惑了,还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卢卡没白费力气去解释,只是收起笔记本,披上斗篷,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再方便不过,省得他继续被这野狼崽子按在地上质问个半天。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独自行走在这片山谷里相当于自寻死路。但他明白,这里是整个山谷变得诡异的根源,假如不解决,再往前走下去必定还会遇到危险。
  不只是那样。一整个村庄的人都失踪了——也许都已经作为第一批为瞳角石提供能源的牺牲品沉没在湖底了。
  这不是什么自然异象。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人必须要为此承担罪责。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里埋着蕴藏量惊人的瞳角石矿脉,而三一学会在有研究员失踪的情况下也没有进行进一步调查。要知道一旦牵扯到魔力能源的问题,三一学会和圣教会都不可能坐住不动——即使皇帝陛下也不能。
  学会知道这件事,甚至参与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有胆量顶着圣教会的耳目,甘冒帝国严苛制裁的风险在山谷里制造矿脉吗?卢卡倾向于否定的答案。
  但若非如此,还会是谁?谁有这样的能力,把整个山谷的事情瞒下来?
  他拼命思考着,同时慢慢摸索着前进,靴子悄无声息地踩在雪地上。自己的呼吸声和血液流过耳膜时发出的微弱的轰鸣。油灯的光晕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很快他就不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沿着原先的方向行进了。
  然后忽然间,他的手臂被很用力地拉住了。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的确着实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却看见拖住他的是那个金发的女孩。
  她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卢卡停下来,指指来时的方向,要求她回去,维洛却对他摇摇头,也指指他脚下。
  于是卢卡把煤油灯拧得更亮一些。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村庄已经被拦腰截断了。横贯村庄中央的道路断在这里,两旁只剩一半的房屋歪倒地立在岸边,由墙体勉强支撑。如果不是被拦下来,他无疑会一脚踏空摔下去。
  维洛仰着脑袋抱着双臂,摆出等他恭敬地道谢的姿态。
  卢卡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朝她很快地竖一下拇指。他站到路的尽头,放低油灯照亮塌陷的道路之下的湖面。
  然而当他伏下身去检查断口的时候却听见脑中炸响,同时眼前一片晕眩,浑身也发起抖来,颤抖的手几乎要把油灯甩出去。
  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张脸颧骨消瘦,一双蓝眼睛睁大了,空洞如死人般地回望他。
第16章 水源(二)
  他从不相信所有死后的灵魂都会升入太阳中去,至少有一些永远会留在黑暗的地表徘徊,因为他时常还会像这样看见他们。六年来他拒绝到三一学会到处挂着镜子的办公所去,甚至砸碎了自己屋里所有的玻璃,就是为了不像这样看见他们。
  这时有人扶住他的肩膀晃了晃。灯影一摇,他回过神来,发现那确实只是镜面般平静的湖水在反射出灯光和他憔悴的倒影。一层薄雾像绸缎一般浮在湖面上,使人几乎看不出来水在流动。
  真是可笑极了。卢卡跪下去,用冰凉的手捂住额头,大口喘着气。寂静中有无数双眼睛望着他,无数张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那一团金发又浮钻到他眼前。维洛毫不客气地猛拍他的脸,似乎想叫他清醒些,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着。他看见她的嘴唇张开在无声地说着什么。你还好吗?你怎么了?
  我很好。说完他才想起这句话谁也听不见。好半天他才真正平静下来,发现自己一直怯弱地死抓着维洛的手腕。被维洛扶(或者不如说扛)着站起来之后,他仍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就好像过去喝多了酒的时候一样。
  他轻轻按下女孩的手,对她点点头,然后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来翻开。
  其中一页上画着法阵,是他之前在屋里就准备好的。近百年来帝国境内没人再见过“水源”,遑论有什么经验可以参考。卷轴上记录过的古法眼下并不适用,因为此地法阵的结构经过改进,比原始的陷阱更大型也更复杂;况且他也全然施不了法术。他只能凭着多年前从老师那里习得的原理以及刚刚拆解出来的内容,重新构筑一个破除它的办法。
  至少他还知道怎么使火柴。
  卢卡站起来,拉着维洛往后退出一段距离,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装火柴的黄铜方盒,捡出一只火柴来,在画在纸页上的法阵中央擦出火苗。
  在维洛忧心忡忡的目光注视下,他将点燃的火柴朝湖水甩出去。
  火柴在空中划过一段距离,忽然炸开成一团小小的圆形紫色火焰。它在雾里逐渐下沉,直到落在水面上,奶油一般溶化了,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眨眼间,一团更耀眼的火光就在湖面上炸开了。
  那丛火焰无声地直冲上深渊般黑暗的天空,将世界被染成妖异艳丽的紫色。它舞动着,像一座不停生长消亡的山峰,掀起剧烈却没有温度的风,撕开夜雾,迎面掠过两人身侧,掀起地面上的积雪。
  火焰当中隐约有几团不停扭动的形状,看起来像是落入火中的人或者动物正解脱不得。那些模糊的形状越聚越多,最终被湖吞噬的灵魂终于挣开了束缚,大群扑打着翅膀的火鸟诞生了。它们的翅膀后拖着明亮的紫色焰气,如同炸裂的太阳残骸一般从火中扑向夜空。
  他瞥见维洛抬起手臂遮挡眼前的强光,举到一半却忘了个干净。光在她浅色的眼睛里转动。她像第一次见到火的野兽那样谨慎地盯着这景象,显得既惊恐又着迷。
  不久之后,火光开始急剧收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燃尽了,露出光裸的河床。湖水蒸腾得很快,那道火墙转瞬间便往湖心退出去几百米,暴露出湖滩上的卵石和白骨。一条细长的火焰痕迹向山脚下的某处蔓延而去。他记下了方位。
  最后一只火鸟发光的尾羽也消失之后,他们重又跌落回浓重的夜色里。卢卡跳下湖岸,朝湖中心走去。这一次维洛很快跟了上来,但他没有表示反对。已经到了这儿,让她独自留在原地绝不是个好选择。
  湖滩上遍布的动物骸骨大小不一,干燥而冰冷,完全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时常绊住他的脚。小猎人则明显比他要轻松得多,敏捷地走在他的左前边,脑袋时不时朝周围转着,观察黑暗里的动静。
  他们就这样在沉默中缓慢地行进了片刻。在湖泊中心,卢卡拉住他的同伴示意她停下,把灯交到她手里。他站在已确定的中心点,朝正南方走出五步,低头挑了根看起来像是牛后腿的骨头,开始挖掘表层的骸骨。
  维洛困惑地站在一边等着他,直到他从脚下刨出一颗骷髅。他拔出短剑,横着插进骷髅的蝶骨。
  地面上的声音像潮水一样灌进他的耳朵。卢卡刚安下心,感到自己破除法术的手法还不算生疏,一声怪叫就震得他差点把短剑扔出去。
  “啊——!!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女孩在他身后一圈一圈打着转,确认自己的耳朵恢复了正常,“你呢,你能听见我说话了吗,卢卡?太奇怪了!现在你总该解释一下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哪儿?你半夜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
  “麻烦你先安静一会儿,”他无奈地说,“我手头的工作还没处理完。”
  他转身回到中心,又同样地向北迈出五步,挖出来另一颗头骨。这一次他举着匕首从天灵盖上直刺下去。又向西,找到一颗破碎得不成形的狼头,从两眼中间裂开的空隙中间插进去。向东,带着大犄角的野山羊头,他从下颌往上刺了进去。
  这样足够了。他站起来的时候感到一丝风掠过耳边。维洛则抬起头来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向外伸出两只手。
  “下雪了。”她睁大眼睛说。再过了片刻,细小的雪片也落在他的脸上。
  女孩低下头看着他,又说:“我没想到你会救我回来,还给我上了药。”她摸着那条受过伤的胳膊。
  他站住了,皱着眉,感觉自己受了侮辱,“为什么不?我不是个贼,没理由因为心虚灭口,行了吗?”
  “可你还是没有解释……”
  “解释?好,现在我来解释,听清楚了。”他拿着那根牛后腿骨朝下划了一圈,“这里就是把整个山谷搞乱的源头。有人构建了一个巨型魔法,因此风进不来,周围的动物和人都会被吸引过来掉进湖里淹死,这村庄周围什么也听不见,还有怪物在周围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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