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说,有些事,勉强不得!”
她噼里啪啦说完一顿,直接把修竹说懵在原地,等修竹回过神来,她已经提裙准备走了,“再告诉你们世子,往后这天成阁我不会再来了,那个账本,随便他怎么处置吧,我会尽快离开彭州的,让他别再安排人盯着我了,我不给他添麻烦,也烦请他别给我添麻烦。”
说完她头也不回走了,修竹想拦都拦不住。
他本来还想着不知该如何跟世子禀报好,没想到戚央央走后,裴陆戟就从廊下走出,目光一直盯紧她离开的方向,双手逐渐掐握成拳。
“世...世子...”修竹低下头,担心道。
裴陆戟却渐渐露出笑意,哑声道:“这是在告诫我,不管我做什么,她也不会再回头么?她这是在拒绝我?”
“真好笑,我就一定得对她怎么了,才...会那么做...吗?”
他越说,自己越不能确定,握拳的手抖个不停。
是啊...如果不是对她有什么的话,何必以性命相护?难道就为了跟别的男子比较高下,看她能选谁吗?他也从来不是...那么无聊之人啊...
“世子...”修竹忧虑道:“戚姑娘她...连账本都不要了,她这回是...真的不回来了吗?”
裴陆戟失笑道:“我如今算是彻底了解她了,回来是不会回来的,至于账本...”
他哼了一声,眼睑垂下,失魂落魄道:“她也不笨,这是看穿了,料定我若真要毁去账本,根本留不到现在,能留到现在等她来,就说明了我根本就不会毁掉呢。”
戚央央着急和裴陆戟划清界线,不光是为了沐江恩,更是因为她通过这件事,隐隐明白了裴陆戟将她与姨母赶出来,可能是跟姓秦的人有关。
秦家在朝堂上当的最大的官,就是秦大姑娘的伯父,秦丞相了。
秦家和裴家,还有以前的崔家一样,是功勋满门影响朝政颇深的大世家,秦家会派人来杀她这么条小鱼虾,想必父兄那桩冤案也是秦家人所为,说不定当年父兄粮竭而亡,背后也跟这些世家有关。
既然是世家之间争权夺利牺牲的棋子,那就不是她这种弱质女子能插手参与的。
她不怕死但是...她想死得更有价值一些,这样的话,她就必须远离裴陆戟这个疯子,她既然已经错认过一次,就不想再继续掺和进他的人生了。
那天从天成阁回来后,她就赶紧回客栈收拾行装打算尽快离开彭州。
谁知还没等她离开客栈,她就被裴陆戟堵截在客栈二楼的走廊上。
原本在二楼走廊的其他客人已经被他的人肃清了,楼梯口也被人拦着,不许人上去。
此时空荡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他和她。
戚央央背驮着大包小包,看起来很沉,其中一个大包袱上,还露出一些豁了口的瓷碗和旧筷子,遇见裴陆戟的时候,满脸的惊骇,更多的是不解。
而已经有一段时间见不到的裴陆戟,看起来清瘦了不少,一身靛青色素袍,翩翩浊世佳公子,面容沉静,右手处缠了一整圈的纱带。
“就这么打算一个人走?”“你来做什么?”
二人同时开口。
默了默,裴陆戟先一步反应过来,上前拽住她手,不容她反抗,并将她拉入她的房间中。
他将房间门“砰”一声关上的那刻,戚央央美眸睁圆怒瞪他。
“派了那么多的人监视我一举一动,你有那么无聊吗?那看来我还出不去这彭州城了是吧?”
“不是出不去,是你必须要跟我一起出去,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他进一步欺压过来,将她围困在墙壁和自己的手臂间。
第44章 他眼睛红得厉害,有一种夹杂……
戚央央背部驮着大包小包的包袱, 又被他困在墙角,纤瘦的后背被包袱里的东西硌得疼得慌。
他似乎也看出来了,二话不说像给小鸡崽拔毛似的, 三两下脱掉她背部的包袱,甩到一旁。
等他甩那装着她的江恩卿卿送她的瓷碗的那个包袱时, 她失声喊叫出来:“那个不要!!”
裴陆戟也立马停住, 低头看着半露出来的旧瓷碗筷,
失笑道:“这又是他用过的碗筷, 还是同他一起同台吃饭用过的碗筷?”
“才不是呢!是我用的!”
裴陆戟很生气,想要胡乱甩到一旁, 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放下。
见自己的宝贝珍藏品保住了, 央央才终于松一口气,裴陆戟却又逼近过来。
“你不想和我有牵扯, 可是你怎么没想过, 已经太迟了?你我牵扯得已经太深了,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的!”
他将她按在墙上, 向来冷清自持的黑眸,此刻因为愤怒而染上红丝, 他身量高大,她在女子中不算矮了, 可在他身旁仍显娇小,他的压迫感十足。
“你我夫妻五载,那些合而为一的时候还少吗?你不要忘记, 我没强迫你,大多是你自己主动的!”
“你现在说走就走,问过我没有?”
“你以前追着我的时候, 怎么就没看清楚我天生凉薄是寡情之人?现在就知道说我不合适谈感情,跟我不合适谈感情的话,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招惹我??”
他眼睛红得厉害,眉压得很深,有一种夹杂着戾气的委屈快将溢出来一样。
“戚央央,有些人学感情学得慢是因为...他从小就没被人这么爱过,他惶恐,他笨拙,他不知所措,真的不是...”
他的声音越发沉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应,任由外面的人对你冷语伤害的。”
“你又怎么知道,当府里和外头盛传我要娶公主,要降妻为妾时,我没有去用力压制?你不知道那些传言出来没几天,府里府外就突然都没人敢传了吗?”
“我这些年对你姨母说过的话,大部分都是气话,我从小就被生母安排好每一步该怎么做,就连我没死在羌北活死人窟,没给崔家一个立下大功的机会,都要被谴责、被批判,我受够了被人安排的人生...所以连带着,也厌恶你姨母安排我的人生。”
“我们裴家是功勋世家,我当年也是被陛下亲自提拔上来安排在太子身边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的真正想法,怎么可能真的怪责你姨母将你安排给我?”
“你的身份是最合适我的,我当年就是因为知道,才没有拒绝,不然你以为你姨母用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真能拿捏住我吗?我若不想娶,谁也强迫不了我,不然你看我和你都和离那么长时间了,秦兰沁她嫁给我了吗?公主嫁给我了吗?”
“我清楚那段时间你心里的难受,我也知道我这个性子不改,带给你的伤害更多,我有尝试过很多次,我尽力...多找些话题跟你聊,让你觉得我不是对你不耐烦,不是不想听你说话,可你每次总觉得,我故意说起这些你听不懂的东西,是在嫌弃你什么都不懂。”
“你每次主动靠近,我也不是因为厌恶才躲避,我是真的害怕,怕你一旦真的靠近我了,了解清楚我其实是个无趣、乏味,且十分容易被你挑动情绪的家伙,你就会感觉到厌倦,想要离开...”
“因为你对我的感情,太不纯粹了!这是从你一开始接近我,讨好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所以,当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一直在服避子汤时,才会反应那么激烈。”
“想要努力修正你的行为,让你变得不那么以讨好为主地对待我,故而时常会拒绝让你来接送,拒绝你表达爱意的方法,跟你闹脾气。”
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一下子失控,将所有心里话通通都说出来,似乎只是害怕...只是卑微地想试图挽留。
戚央央听着他说这些话时,眼底一丝波澜也没有,只是安静在听,像个局外的倾听者。
这一刻他就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再争取了一下,“要是...你一早知道这些,然后再发现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会离开吗?”
戚央央被他的模样吓住,只好认真地想了一下,不等她开口,他就抢先一步替她回道:“你还是...会走的,是吗?”
她愕了愕,也不想骗他,只好点点头,“这世上有许多比我好的姑娘...”
裴陆戟眼眸低垂,不为意间,瞥见了摆放在角落的渣斗里盛着满满一斗被煮熟的花瓣,那些...正是他连夜让人从距彭州几十里外的地方运送过来的价值不菲的姚黄牡丹。
这些是极为难栽种的名品牡丹,在去年夏天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戚央央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路边野花,于是,他给她在距离她家乡没多远的地方,以她的名字购置了一座院子,在里头栽满各种名花,其中最为珍贵的姚黄牡丹,是他亲自培育,用来给金丝皇菊作陪衬的。
他打算等过些日子,他不那么忙了之后,再告诉她这座院子的存在,带她来这里住几次,赏赏百花争芳,让她高兴高兴,家菊,长在一众名贵花卉之中,也毫不逊色。
刚刚还好端端在说着话的他,突然变得气压低了下来,央央也不敢再作声。
“这些花瓣...”他低沉,然后突然唤起了他暗卫的名字。
“残影。”
残影进来,屋里只有两人,他看见渣斗里的东西,大感不妙,跪下道:“是属下的错,禀报时没有说清楚,戚姑娘每天给沐将军泡脚用的,正是世子送的花。”
戚央央也哑然,“那花不是别人送给修竹的吗?”
裴陆戟气到极致笑了出来,伸手抓住她手,“你用姚黄牡丹的花瓣给别人泡脚,你知道这花多难培育吗?”
其实难不难培育都是其次,反正都是给菊花当陪衬,主要是她竟然拿他送的花给别人泡脚,这就...
残影见状不宜久留,正欲离开之际,门便被沐江恩破开了。
“小央卿卿!”
沐江恩当场与残影对打起来,戚央央紧张地侧过身子喊沐江恩,企图挣脱裴陆戟的束缚。
裴陆戟心中酸得厉害,但还是咬牙喊停了残影,“住手!退下!”
残影已经快要将沐江恩压制了,被主子这么一唤,岔神了被他反攻了一下,被踢中脸颊,打掉了一颗大牙,舌尖抵住腮帮和血吐了出来。
残影脸上杀气未消,但被主子唤停,只好极其不甘心地退下。
然后,沐江恩就朝裴陆戟冲来。
裴陆戟单手牢牢抓住央央的手,眼看着他朝自己冲来,仍然岿然不动,直到他的刀快砍到自己,才突然用左手反劈了一下,带着央央旋身躲开。
“锵”地一声,刀被劈掉落,连带着被裴陆戟用脚踢远。
沐江恩刚刚带着手下从楼下冲上来的时候,花耗了不少气力,现下看起来气喘吁吁的。
裴陆戟经这么一劈一旋身,身上衣带未动连头发丝都丝毫未乱,仍旧一副朗月入怀、清风徐徐的模样。
沐江恩是第一次见裴陆戟,先前只是从别人口中偶尔听得只言片语,如此亲眼目见还是第一次。
公子如玉,风度翩翩,举世无双,这些词在他脑海里第一次有了具象。
同时...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我虽是读书人,但也曾跟太子殿下去打过仗,剿过匪,沐将军别以为我好对付才是。”
他冷道。
可戚央央却立即跳脚起来帮说话道:“你作弊不算!我家卿卿他只是因为对付完你派在楼下的那些守卫,才失手而已!”
“戚央央你!”裴陆戟气极。
沐江恩便趁机挑起地上一个花瓶,朝裴陆戟身上砸去。
裴陆戟立马反应,护着戚央央扑到了墙角边。
他从架子床上卸下一根木杆,拉着央央向沐江恩发起了进攻。
那一根明明是笨重且圆钝的木杆,却被他耍成了绝世武器,木杆子一道道像无影似的朝沐江恩袭来,又快又急又狠戾,下下朝要害精准无比袭来,没多久沐江恩就有些吃不消,呈节节败退之势。
戚央央看得很是着急,她又被裴陆戟用右手拽住手动不得,只能不停地给沐江恩呐喊助威:“卿卿!你是最棒的!打他呀,别怕他...”
裴陆戟眼里闪过一丝极浓的杀意,随后对沐江恩的进击更加狠辣猛烈。
眼见沐江恩被他的狠辣招式击中,后背撞击在墙壁发出巨响,跌倒下来,戚央央当场竟哭了出来,并像抓狂的猫儿似的,揪住裴陆戟的手臂,不管不顾地撕咬踹打起来:“不许打我卿卿!啊啊啊!我杀了你!”
裴陆戟右手的伤没有好全,被她的小猫牙伶牙俐齿那么一咬,顿时咬得渗出了血。
他又急又气,阴着脸没好气地对她笑:“戚央央!你疯了!”
趁着这个空档,沐江恩挺身而起,抬腿踢中他右臂。
因为牵扯到他右手的手筋,裴陆戟疼得脸色发紫,冷汗直飚,身体趔趄着后退,可手依然紧紧地抓住央央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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