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祺昏厥未醒,正是洽谈婚事关键时刻,它不想因为老人伤心欲绝意外去世,刺激方时祺反扑,耽误它与雍鸣婚事。
“恭喜恭喜啊。”老大夫突然出声,真诚祝福:“方山长切记不要忘记给老夫送一份请帖。”
方伯辉头脑木木,一时间不能回神,听到请帖方开始运转,下意识回答:“一定一定。”
寒家虽说未按照礼节一步步走,这种琐碎事不欲与外人道,他们两家再作商量就好。只是雍鸣自那日被寒老板带走,不知他是否已经清醒,真是令人忧心。
他家眼下大兴土木,一时半会也建造不好,婚后若是暂时住在方家也可。
“对了,时祺……”方伯辉吩咐管家将大夫送走。
他张口欲言,脑海空白一瞬,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孙女俏生生立在红梅屏风前,美艳灼灼,不见丝毫病态,竟恍惚不清孙女是何时苏醒。
当真是年纪太大,老糊涂了么?他想。
魔魂维持乖巧温和笑容,看着老人,等待他说话。
“无事,你不必忧虑,好好休息,安心等待做新娘。”老人挺直身板异常坚定,孙女康健笑颜,比什么都重要。
京都那边消息,早就飞鸽传回。满京城上下没有符合条件寒性人家,也没有哪家亲戚有这样实力。可他细观寒老板气度绝对不是乡野莽夫。
只能向外邦打探,探清他家底细,为孙女将来没有后顾之忧,这些都该做。
“爷爷慢走。”魔魂目送老人离开,感受他气息走远,吩咐丫鬟退下。
整个方生院只剩下自己,魔魂摊开手,把刚刚抽出的几人记忆捏碎。闪身进入魔球内小世界继续汲取魔力,强大自己。
第二日,九月九,重阳节。
祭祖扫墓。
方家祖坟只有两块墓碑,分别是祖母与合葬父母之墓。
魔魂力图将一个好孙女演绎到极致,她上香跪拜,一举一动皆虔诚无比,毕竟这是方时祺生身父母,磕几个头无妨。
看得管家和仆从偷偷抹眼泪。心道一句:女郎好可怜。
祭拜完家人回去路过原本“寒记粥铺”位置时,她掀开车帘打量,只见一只老魔正指挥匠人工有条不紊忙碌,像是要是建造一座奢华殿宇。
方府库房黄金堆积如山,它已看到。魔神不仅信守承诺亲自上门求亲,还从魔界唤来属下监管建造房屋,当真十分用心。
不知道雍鸣仍在昏睡还是已经清醒。一旬未见,它有点思念他。
听丫鬟讲那日雍鸣昏迷,被寒家管家抱走。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自己那一吻气晕。那他以后还会更加生气呢,因为,他们即将成婚。
结为夫妻,阴阳相合,他可不得气死!
魔神办事雷厉风行,她昏睡期间,聘礼已下,只等测算良辰吉日。人间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需要征求雍鸣意见。
他是否反对根本不重要,成婚事件其他参与者都同意。
它希望尽快成婚,毕竟躯壳可等待不得。
方伯辉一只眼睁开一条缝,见孙女扒着车窗眉眼含笑打量正在建造宅子,心底叹气,想果然是女郎外向。
“既然是你们婚后要住宅院,也不来问问你意见,太不知分寸。”方伯辉还记恨雍鸣之前不识好歹,拒绝结亲。他心有不满,看什么都不顺眼。
“都可以,我不在意。”魔魂坦然说。
“屋舍朝向,用什么木材,花园建多大,种什么花,还有书籍字画,如此多,不建座书楼可不行。”他满肚子建议无处可说,只是希望孙女婚后居住舒适,寒家管家却不来询问他家意见。
本来建造宅子是寒家家事,按道理讲他不该插嘴,这不是马上要成为亲家,他指点一下怎么了,他对园林建筑也颇有研究,看方宅格局就可知晓。
第62章
“那些留在方生院就行。”都是方时祺东西,它带过去做什么,它只要带着躯壳过去。
“为何?”方伯辉惊讶,那全是孙女宝贝,居然全都不带。
“距离这么近,用到时候,我回来拿不就行了。”它想到一个完美答案,看到老人脸色变缓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也未尝不可。”他心里也是高兴孙女能常回来,虽然距离很近,但是自己家里和别人家里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自己也没几年好活,自然希望孙女能时常陪着自己。
瞥见孙女皮包骨细腕,不禁陷入沉思。
身体消瘦,皮肤下似乎一点血肉也无,弱不禁风模样,撑不起素雅罗裙,只显空荡消瘦。
方伯辉深深忧虑她身体。
方府人口简单,她自小生活环境单纯,尽管有自己耐心教导,有意识锻炼她待人处事,可是放手让她真正去面对大家族之间勾心斗角,方伯辉当真舍不得。
尤其没有摸透寒家底细,这让他始终无法放心。
孙女千娇万宠娇养长大,陡然成为别家新妇,不禁感慨,时间流逝。
“爷爷,婚礼吉日有选定么?”马车驶进家门后终是看不见那边情况,魔魂收回视线,问。
“没有。”孙女直白发问,毫不羞涩,方伯辉倒是没有嗔怪。
早在豆蔻年岁,祖孙俩就已经直接商议孙婿人选。他是必须要帮孙女挑选各方面都满意之人,当然得询问她意见。
“为何?”
“雍鸣昏睡未醒呢,”他回答:“寒老板说得询问他意见再做决定。”
魔魂不悦皱眉。
魔神何意?
询问雍鸣成亲时间,他能答应才怪呢!想想都不可能啊!
回到方生院,魔魂言自己要休息,吩咐丫鬟全下去。
它设下结界散发魔气搜寻雍鸣所在,打算去探病。
确定位置,去之前在街上买好礼物,可谓准备充分。
这才闪现他居住院落内。
城南,一处邻水风雅幽静之地。其内亭台楼阁甚是雅致。
有魔卫守卫,见她突现,纷纷拔剑戒备,面色不善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只见她怀抱一大簇金黄色绚丽盛开菊花,一手提着食盒。虚空站立,一身蕉红软烟罗,明艳华美。秋风抚动裙摆,优美飘逸茱萸纹随风舞动,看着自在又浪漫。
丽颜妖魅,美的蛊惑,夺人心魄之。
四魔将观它同样散发魔气,且魔神所设结界并未阻扰它,对它戒备减弱一分。不过还是厉声询问:“大胆,何方小魔胆敢硬闯,还不速速报上姓名。”
姓名?魔魂下意识开口想说方时祺,字到嘴边又吞咽回去,那不是它名字。它也没有名字。
且,它并不弱小。
实力强悍,受到轻视,它魔心不悦。俯视魔卫,花瓣眼瞳森森眯起,冷声说:“你们储君未婚妻。”
这身份当真独一无二,它真是聪慧。
四魔将对视,猜测她话语真实度。他们奉命守卫储君安危,不能掉以轻心。知魔君要娶人间界女子,怎么又来一位妖冶魔族未婚妻?
看她这幅狂妄派头,倒不像在撒谎。
“你先在此等候,待我进去通禀。”一个魔将说。
“何必麻烦。”魔魂最不耐烦等待,它只想快点见到雍鸣。
若去通禀,他拒绝它不还只能硬闯。几番思考,决定不等待直接硬闯,被魔卫挥剑斩退。
魔魂暗道自己掉以轻心,低估守卫法力。
这样看雍鸣被魔神囚禁,不是保护。四魔定然魔力高深,不然如何能将雍鸣困住。
她幻化魔剑正欲动手,就听雍鸣温润嗓音自内宅传来,空旷清灵。
他说:“放它进来。”
四魔收到命令是魔君不可随意进出。放个女魔进去探望,这不算违背诏令。这样魔神魔君都没得罪,可以。
他们对视一眼,收回兵刃,沉默放行。目送艳红背影飘去,十分好奇这位“未婚妻”,究竟是何方神圣?
魔魂寻着声音找到雍鸣,他邻水负手而立。身旁垂柳高大茂盛临风站立,英姿勃发,衬托身着沉郁青烟长袍的他孤寂萧索。
“我可以战胜他们,你不必为我忧心。”魔魂信心满满,飘落在他身侧,仰着小脸,笑说。
雍鸣低头看着它妖冶脸庞,面无表情,道:“我是忧心躯壳受无辜损伤。”
魔魂明媚笑颜一僵。
意识到他只担心这具躯体,非关心自己事实,胸口一窒。见到他得欢喜被兜头一盆冰水泼下,只觉得骨缝都在发凉颤抖。
愤怒不已,将怀内东西直砸过去。
“你闭嘴。”它怒目,花瓣眼满是伤痛。
清雅幽香披砸过来,雍鸣下意识展臂接住,灿烂金菊扑进怀里,清香怡人。一手抓住食盒,免去其内重阳糕洒落。
他这副绝美皮囊怀抱璀璨金菊,竟比娇花更华美三分,姿态端正秀雅正是神仙临凡风采。
魔魂扔完就后悔,暗恨自己不该阴晴不定乱发脾气,抬头就见这副绝风景象不禁看的痴迷。
它深觉自己眼光十分好,只有馥郁繁复金菊方配他绝世风姿。
苦闷心绪顿时消散不少。它腾起身,与他平视。
弯着眼瞳,笑说:“我闻着重阳糕十分美味,你尝一口看看如何。”
它像是任何一个拿喜爱之物去同心上人分享女郎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欣喜。若是一般郎君,肯定受其美貌吸引,直接神魂颠倒,点头答应。
可惜,它遇见是雍鸣,他冷硬如石。且他异常厌恶它眼底贪婪,厌恶它对这幅皮囊垂涎,总做着令人费解怪异举止。
“我已辟谷万年。”他冷声拒绝。
“尝一口而已。”
“你意欲何为?”凤眸冷冽,微微眯起。
“你说呢?”它小脸满是委屈,反问:“我在讨好你,你没感受到么?”
雍鸣剑眉簇起。
“我满心欢喜,带着礼物来看你,你感受不到我赤诚心意?”
“非要一开口就是一副厌恶至极口吻。雍鸣,我虽然只是残魂,也有感知,也会痛啊。”
软糯嗓音竟然带着哭腔,泪光点点,当真惹人恋爱。
“这是爱对么,我看到喜欢之物想与你分享,想到你便觉得欣喜万分,像是吃到最甜蜜饴糖,满心甜蜜……”
雍鸣打断它,纠正:“你没有心。”
“我知道!不用你特意提醒!”它让他闭嘴,继续说:“时祺说你是我魔生劫难。我不认为,你是天道给予完美礼物。”
它一见他就心生欢喜,怎么可能是劫难,它才不信。
“她所言没错。”雍鸣知她还在战斗,还在坚持,语气不自觉柔软,他说:“你执念太深。”
他觉得它应该早些死心才对,它已经知道他皮囊已无,只剩一副空空骨架。被美色所迷惑双眼,还没看清么?
“你们……”它嫉妒心起,带着不甘:“你们连说话都如此相像。”
为什么?
明明不得相见,明明一个暗中守候未曾现身几次,一个不断遗忘,分明一点感情也无,为何偏偏默契十足,真是令魔妒忌。
执念成魔,什么魔?
是它因渴求雍鸣爱意不得所生心魔么?
雍鸣不语,他跟时祺相处千年,同一师傅所教,自己一半是被她教养长大,某些方面相似,并不奇怪。而方时祺,她前尘尽忘,对自己毫无好感,怎会相像?
大概是,所有参悟道理都类似而已。
魔魂见他走神,不知在思念哪个她,突然凑到他面前,问:“雍鸣,我几次三番讨好你,卑微如泥,你竟一点也不在意么?”
“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妖冶花瓣瞳直盯着深邃凤眼,不放过他任何情绪,它质问:“雍鸣,我这幅姿态很丑陋是么?你知道为何么?你教我啊,你告诉我啊!”
雍鸣飘退躲开它不断逼近,将怀内金菊与食盒搁在地上,动作轻柔。
回应:“我原本只想净化你。”
“不止一次给你机会,让你离开。”
“你执迷不悟,强占她躯壳,我若依旧忍气吞声接受,未免太过懦弱。”
雍鸣从来睚眦必报,尤其对于敌人。向来一击必中,绝对不留反扑机会。对待对手仁慈,那是给自己留隐患。
“是,你不是胆小鼠辈。”他敢顶着天雷弑父,只是冷言冷语对它,已经十分客气。
可他能温和对待一簇菊花,却从不会软声细语安抚她。
魔魂想到方时祺话语,她说:求不得爱不得舍不得。
是呢,因为舍不得,它才一直反复在他这里承受屈辱。
“神君以为我是容易屈服的性格么!”它化出魔剑想跟他比试,说:“战一场,我若赢了,你答应婚事。”、
情爱,当真太过虚无缥缈,没有标准,无法模仿,让魔魂琢磨不透。
还是拿起武器来捍卫自己尊严,将雍鸣踩在脚下,方可掌控他。让他臣服,让他彻底属于自己。
雍鸣看着近在咫尺魔剑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他不曾召唤任何武器,他不愿再与它或者准确说不愿再与这幅躯壳战斗。
“我无意再与你战斗。”他说。
第63章
魔魂知他意思,他不想它因战斗调动更多魔气,结束后再去小世界汲取,只会加速身体衰败。
“好,你不愿。我去杀掉魔卫。还你自由。”它不给他反应机会,打着冠冕堂皇理由,跨越大半个宅子。闪至魔将面前。
明明是自己想惹是生非,却打着解救他旗号。雍鸣暗骂它无耻。
四魔卫其实是魔界四大将领,手下掌控百万魔兵。若是魔界再欲与其他五界开战,他们一定是开道先锋。实力不必怀疑,不然魔神也不会调派他们来软禁雍鸣。
以前他们四个绝对不是雍鸣对手,可现下雍鸣重伤,实力大不如前,四人合力足矣。
只要软禁到小病秧子死去即可,魔神吩咐他们。
他们还没问病秧子是谁,已被扔来人间界,礼官买下大宅,他们打着护卫名号行软禁事实。这会儿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位魔女未婚妻,要杀魔泄恨。
四魔见状顿时做好迎战准备,还不知这女魔深浅,可她既然是魔君看上魔女,想必实力不可小觑。
雍鸣尾随而至阻拦住她,制止道:“切勿无理取闹。”
魔魂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完全不管,它很愤怒,想要宣泄,雍鸣既然不愿意,那它找别人对战如何不可。
“可是雍鸣,我好难过。你只在意这具身体,根本不是真关心我。”
雍鸣无法解决它心绪问题,只想阻止它作乱,他唤出灵渊化作银鞭,想要将其捆绑,魔魂看出他意图躲避抵抗。
“滴星呢?”它不满问道:“唤出你佩剑我们来比试。”
雍鸣见劝说阻止无效,干脆收起灵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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