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情,乔小沐就不忍心再继续想下去了……既然程青青已经走到了想要自杀的这一步,说明她肯定已经有把柄落在了钱孟祖的手里。
于斯年自然也能够想到这一点:“咱们那天去找她的时候,她应该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钱孟祖一次又一次地威胁和侵犯,所以才走投无路地想到了结束生命一了百了,但最后还是为了给继父治病接受了你的信用卡。她应该挺爱她的继父。”
乔小沐点了点头:“林蔓前半辈子识人不清,总是上当受骗,后半辈子倒是擦亮眼睛了,找了个好男人。虽然这男人的家境一般,但起码品行端正,对她和女儿都不错。程青青原本也不姓程,后来才改跟了继父的姓。这位继父也没要求林蔓再给他生个孩子,一直对程青青视如己出,所以程青青爱他也是情有可原,比亲生父亲还亲啊。”
于斯年:“所以只要从姓钱的那个禽兽手下救了程青青,就等于救了她们一家子。”
乔小沐再度点了点头:“是。”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已经和生意无关了,而是和道德有关——虽然他们俩和程青青之间非亲非故,完全可以不管程青青,但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还拥有一些能力去和钱孟祖对抗,就不能不管,不然实在是难以逃脱内心的谴责。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乔小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斯年的安排:“你真的确定钱孟祖今晚会带着程青青出席晚宴吗?今天可是高奢珠宝品牌的慈善拍卖晚宴,很多达官贵人和明星富豪都会去参加的,搞不好还有我老公的熟人,你可别让我花枝招展搔首弄姿地跟着你去了,结果什么都没调查到,然后还被我老公的熟人看到了,以为我趁着我老公不在家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和你勾搭在一起了,再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我老公耳朵里,那得闹多大误会啊!”
于斯年嗤之以鼻:“我有四个女朋友我都不怕她们误会,你就那一个老公,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乔小沐:“……”该死的,你真是好强的诡辩能力,我竟无言以对。
于斯年又问了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都多久了,你老公怎么还没回家呢?”
乔小沐:“说是今天晚上回家,但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了,估计得明早了。”
于斯年:“那你怕个屁,只要没被他亲眼看到,你就能负隅顽抗,说你没去,说你不知道,说是他们看错了认错了,我能帮你作伪证。”
乔小沐:“这样,好么?”
于斯年:“那咋啦?”
乔小沐:“……”对啊,那咋啦,反正李西宴也没回来,就算是产生了什么误会,还不是任由她诡辩。
但乔小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对了,你那两张邀请函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靠谱么?可别是假冒伪劣的,到时候咱们要是都入不了场,就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做‘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于斯年冷笑一声:“你可以不相信哥,但你不能不相信哥身为富二代的人脉。”
乔小沐:“……行。”
*
乔小沐虽然也算是位小富二代,但却从未参加过类似于今天这场晚宴的任何一场晚宴,因为她不喜欢。
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富丽堂皇,目之所及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斥着名利场的奢华与锋芒。
明星网红入场时,会通过专业的红毯通道进行媒体拍摄;其他不需要进行媒体曝光的宾客可以通过其他通道入场。
主宴会厅周围还分布着许多布置奢华的展览馆,每一间展览馆中都陈列着数件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每一件都能够令人心驰神往、心旌摇曳。
不过乔小沐今天也没那个心情去欣赏奢华珠宝,和于斯年一起从非拍摄通道入场了之后,就由侍者引领着去了他们俩的专属座位。
主宴会厅面积很大,布满了名贵鲜花与冷艳杯盘的圆桌一路从头延伸到尾。前排的圆桌距离展示台较近,方便宾客们欣赏今日拍卖的珠宝;越往后坐,距离展示台越远,越看不清。
是以今日到场的所有嘉宾们的位置排序也是有迹可循的,身份地位越高,位置越靠前;反之越靠后。
乔小沐和于斯年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后,根本接触不到坐在前排的钱孟祖。
乔小沐落座之后,四顾环视了一圈,然后就被气笑了:“这就是你身为富二代的人脉?你怎么不让你的人脉给咱俩安排到外场呢?”
虽然于斯年也觉得这位置太坑了,但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句:“临时加的队,能给咱俩安排到内场里面就不错了,你知足吧。”
乔小沐:“但是咱俩坐在这里根本就看不清钱孟祖和程青青,怎么能够判断出来他对程青青不怀好意呢?”
于斯年:“不着急,钱孟祖不可能一直坐着不动,据我所知,他很喜欢带着小女孩们来这种场合,然后再趁机把小女孩们介绍给一些喜欢玩弄少女的富商,从而换取资源和利益。”
乔小沐眉头一拧:“这和拉皮条的有什么区别?”
于斯年:“名利场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皮条场。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你豁不出去有的是人能豁得出去。”
乔小沐:“……”这个操蛋的世界,笑贫不笑娼。
于斯年又说:“宴会进行到中途,钱孟祖肯定会带着程青青四处敬酒,向他的目标客户展示‘商品’,到时候咱俩再跟上去也不迟。起码能够确保程青青今晚不会被出卖。”
现在只能守株待兔,干着急也没用。
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乔小沐从手包里弹出来了一把折扇,开始给自己扇起了风。主办方也真是势利眼,最后排连冷气都不怎么充足,热得要命。白瞎她穿得这么好看、化了这么精致的妆。
然而扇着扇着,乔小沐就感知到了异常,那股异常来自人群,然而放眼望去,却又无法确定来源,像是行走到树木丛生的森林里,总觉得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暗中窥视着她,但四顾一圈却又找不到野兽的踪迹。
乔小沐逐渐减缓了扇扇子的速度,迟疑不决地问了于斯年一句:“你确定咱俩的计划没有泄露么?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啊?”于斯年也迅速环顾了一圈,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却在看到乔小沐手中拿着的那把折扇时,发出了一声冷笑,“你要不要看看你扇子上写了什么?”
乔小沐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扇面,白色的底面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水墨字:【西辅第一美】
“那咋啦?”乔小沐不仅毫不在意,反而扇得更用力了,“看遍全场也没见几个人能艳压我的。”
于斯年面无表情:“你摸着良心说,就你这扇子上面写的破字,能怪人家看你么?”
乔小沐:“……”本来就烦,现在更烦了。
乔小沐无奈地将扇子合上了,然后甩手就将其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扇骨敲击瓷盘,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紧接着,乔小沐就将双手抱在了胸前,红唇一勾,发出了一声冷哼。
还怪娇俏的。
于斯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着说了句:“你老公真是放心把你自己扔在家啊。”
乔小沐狠狠地瞪了于斯年一眼:“你要是再调戏老板娘,我就开了你。”
于斯年那双慵懒的狐狸眼中充斥着随性与戏谑:“你放心,我的底线永远是不碰少妇。”少妇迷人却危险。
乔小沐垂眸,看向了于斯年的手腕,黑蛇纹身栩栩如生。她犹豫了一下,没忍住问了句:“怎么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呢?”
不过是一段爱情,虽然是一段不被世俗认可的禁忌之爱,但怎么就发展到了痛苦到自杀的地步?
于斯年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爱情自杀的人。
于斯年轻叹口气,笑着地回了句:“我也没问过你和你老公之间的事儿吧?你们俩是炮/友还是夫妻?还是介于炮/友和夫妻之间的关系?”
乔小沐瞬间安静如鸡。人人都有点儿不可告人的秘密。人人也都有些不愿意程放在外人面前的心结。
“对不起。”乔小沐为自己的多嘴道了歉。
于斯年:“扯平了。”
乔小沐没再开口,也没再去环顾宴会厅,因为于斯年的那句话而陷入了沉思:她现在和李西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是真实的夫妻?却总感觉差点儿气候。
是各取所需的炮友?但其中好像还混杂着一点儿心动的成分。
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看似轻薄,但却怎么都捅不透。
问题出在李西宴身上么?不是。乔小沐心知肚明,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她窝囊又胆怯,总是不敢去正式自己的感情需求,不敢开放真心,只要李西宴一靠近她,她就想退缩。
得过且过,暧昧不明的关系,是她的舒适区。
“你感觉,自由意志重要吗?”乔小沐忽然问了于斯年一句。
于斯年:“分情况吧。”
乔小沐犹豫片刻:“爱情和婚姻呢?”
于斯年想了想,道:“我感觉是重要的。”
乔小沐心说:我也感觉是重要的,但我要是尊重了婚姻的自由意志,我就尊重不了爱情。这两样东西在我这里相悖。
轻叹口气之后,乔小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于斯年呼吸一顿,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你不会是要去哭吧?”
乔小沐气极反笑:“老娘很坚强,老娘只不过是想去上个厕所。”
于斯年舒了口气:“行,你去吧,按照以往的影视剧和小说的发展方向来判断,你应该会在卫生间里触发新的剧情。”
“神经!”乔小沐白了于斯年一眼,转身就走。
于斯年随性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高脚杯,喝了一口白水,放下杯子的那一刻,他忽然也感受到了一股异样,像是有人在盯着他看,目光冰冷又锋利,犹如利刃。
于斯年当即如芒在背,迅速寻找起来了异常的来源。他的目光穿越了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宴会场,不经意间与坐在最前方的某位宾客对视上了。紧接着,于斯年就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中,怀疑自己眼花了。
*
乔小沐去到了卫生间后,随意进入了一个没人的隔间,才刚刚把门锁上,旁侧俩隔间就陆续响起了冲水声,没过多久,那两扇门板就被推开了,有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起初乔小沐并没有在意,直至听到了这两女人的对话——
“李西宴结婚了你知道么?”
“知道,娶了个司机的女儿。”
“听说他爸妈都要气死了,原本早就相中了一位和李家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结果却便宜了一位司机。”
“司机本事大呗,找了位连李家都不好意思轻易拒绝的介绍人。人家这目标也真是明确,铁了心地要把闺女嫁豪门,攀高枝儿。”
“要说那女人也是真有本事,李西宴他爸妈本以为这事儿绝对成不了呢,相亲嘛,见个面吃个饭也就结束了,结果谁知道啊,李西宴竟然被那女人迷的神魂颠倒,还非她不娶了。”
“整个李家竟然没一个人能拦着他瞎胡闹。”
“拦?怎么敢拦?李西宴是怎么当上太子爷的谁不知道?他可是李家众小辈中手段最强势的一位,这次直接先斩后奏,拎着重礼去拜谢了那个老领导。老领导还当他俩真成了,高兴地亲自去给李家老爷子发去了贺电,这下直接把整个李家架上了火刑架,不同意也得同意。”
“哎,也是,不然李家就会背上出尔反尔悔婚的骂名,还顺带着得罪了一位大领导,以后还有谁敢跟他们家联姻?”
“李西宴就是拿着继承人的身份在赌,要说也是李老爷子偏爱他,都任性成这样了也没废了他。”
这俩人应该是在对着镜子补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得全是些无心之言,却全被有心人听入了耳中。
乔小沐再度回到宴会厅时,明显垂头丧气了起来,心里特别憋屈,并且还越想越气:刚才怎么就没有直接冲出去跟那俩女的大吵一架呢?
真是窝囊啊,从头到脚的窝囊。
然而屋漏偏遭连夜雨,乔小沐才刚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还没来得及落座呢,于斯年忽然跟她说了句:“你先别着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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