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拒绝。
原来她不喜欢。
他送了那么多她都不喜欢。
叶元倾见他呆愣住,路灯投来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连露出的笑容都是苦涩的。
她继续向前走,他急忙追上她,看着她落寞的神色,感觉曾经那一点点希冀也在此刻破碎了。
原来前世他什么也未拥有过,连相送的东西她都未曾喜欢过。
手中的药沉沉的,迈开的步子也是沉沉的。
两个人又默默走了很久,也不知道在走什么,不说话也不分开,就只是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到路岔口的时,撞上了不远处的叶元恒和叶元萧。
兄弟俩看到并排而行的他们,愣在原地久久都未反应过来。
“我没有看错吧!”叶元恒撞了撞叶元萧的肩膀。
“你没有看错,就是咱们的妹妹和傅朝寻。”叶元萧也撞了撞他们的肩膀,既震惊又兴奋。
叶元倾看到两位哥哥,蓦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就想跑开。
“元倾你站住。”叶元恒立即大喊一声。
叶元倾心道不好,还想再跑,结果被傅朝寻一把抓住了胳膊。
叶元恒和叶元萧三步并一步地走到他们跟前,叶元恒瞪着眼睛神情不断变换,最后憋出一句:“大晚上的……”
叶元萧看了看傅朝寻抓叶元倾的手,不由地“嘶”了一声。
傅朝寻连忙给二人行礼:“大哥二哥好!”
大……大哥?二哥?
兄弟俩同时瞪大了眼睛。
上次傅朝寻叫叶元恒大哥他还纳闷了很久,孰料他又叫哥,这是打算硬上吗?
“你你你……”叶元恒指着他一时语塞。
“你怎么和我妹妹在一起?”叶元萧不可思议地问他。
面对激动的兄弟二人,傅朝寻显得十分淡定,他又给兄弟二人颔首一礼,回道:“方才我约元倾在胡同里说了一会话,她带我看了大夫,我们又一起吃了饭,现在正……”
胡……同?大晚上的。
“你打住。”叶元恒立即打断他的话,原地走了两步,问:“所以,你们这是在偷偷幽会?你什么时候拐……你什么时候和我妹妹这么熟的?”
叶元恒感觉后院都着火了,他连气味都未闻到,一时间又惊又恼。
“我们……”傅朝寻准备回答,结果叶元倾抢话道:“我们不熟悉,方才在街上遇到了傅公子,见他伤情还未好转就带他去了医馆,因为饿了就坐下来吃了一顿饭,现在正准备去找你们。”
“当真?”叶元萧有点不相信,目光落在傅朝寻的手上,然后把叶元倾扯到自己跟前。
叶元倾不擅长撒谎,垂首未再做声。
叶元恒见傅朝寻神情不明,思忖了一会道:“傅公子是因为元倾受伤,她带你去看医所应当,只是天黑人杂,也希望你能解一下我们兄长的心情,毕竟元倾还是待嫁闺秀,希望今晚之事……傅公子莫要向外声张,她一女儿家有诸多不便,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别再找她了。”
叶元恒话说的明显,傅朝寻解他的心情,轻轻颔首,未再多言。
叶元恒又上上下下审视了他一番,见他手中提着药,终是忍不住关心道:“你回去好好养伤,明日我带着太医去看你,昨日是我疏忽,本该早点为你请太医,还希望你别见怪。”
叶元恒几句话把傅朝寻这两日吃的醋都给化解了,一瞬间心里暖暖的。
他轻声回道:“多谢大哥关心,太医不必请了,今日治疗的大夫医术精湛,我会按时过来上药,相信很快就能好转。”
叶元萧一直都觉得傅朝寻身上有一种孤独的凄凉,本是和他们一样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傅公子最近在查案,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经常留在督稽司,你平时可以过去找我喝茶下棋,我欣赏傅公子的才能,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
做朋友。
这对傅朝寻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一句话。
虽然夜深了,天气很凉,老天却单独给他留了一束光。
三兄妹给傅朝寻道了别。
昏暗的街道上,傅朝寻笔挺地站在路灯下,看着那抹粉色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这才独自一人向湖边走去。
一直焦急等待的卫知见他回来,慌忙跑上前,问:“公子,怎么样?去了那么久,有没有一点进展?”
傅朝寻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一会才回道:“我可能需要做点什么,起码要先站上一个位置,然后才有资格去争取。”
卫知皱眉琢磨着,没太明白他的意思,问:“公子想要站上什么位置?”
难道和叶元倾相处的不顺利?
傅朝寻把药包丢到他手里,用指腹轻碾了一下略有干裂的嘴唇,本就漆黑的瞳仁变得更为幽暗一些,沉声说:“先拿下一个爵位,然后搬出亲王府,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卫知大惊一声,急忙捂住了嘴巴。
——
今日玉湖游玩很是顺利,大家都玩的很开心,直至亥时才各自回到家中。
回将军府的路上,叶元恒和叶元萧有意无意地提醒了很多次,希望叶元倾避着点傅朝寻,别再让他靠近。
叶元倾见两位哥哥为此事很是激动,安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到了家中,叶元倾还未顾上洗漱,就被贴身丫鬟伶儿拉到闺房里关上了房门。
叶元倾瞧着她激动的神情,慌忙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伶儿扶着她坐下,小声回道:“小姐,找到了,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年纪小了点。”
叶元倾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桌角,问她:“可是叫江不讳?”
伶儿点点头:“没错,叫江不讳,今年一十六岁,和温少爷差了三岁。”
“差三岁。”叶元倾喃喃一声,道:“确实是差三岁,前世我们去世的时候,他才二十五岁。”
那时她二十六岁。
“小姐。”伶儿蹲下来,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小姐真的这么早就把他找来吗?其实前世姑爷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虽然姑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心里肯定是有气的,这一世你再把他找来,姑爷知道了怎么办?”
伶儿自幼跟随叶元倾,前世叶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她也上了断头台。也许老天可怜她们这对姐妹,也让她重生回来继续陪着叶元倾。
叶元倾前世所有事情伶儿都知晓,也知晓叶元倾和傅朝寻那段婚姻有多么不容易。
但是,重活一世,她只希望小姐能够幸福,不管是傅朝寻还是温衍,抑或江不讳,只要是让小姐伤心的人,她都不希望再有任何牵连。
叶元倾了解伶儿,知晓她的担忧,把她扶起身来,轻声道:“伶儿,我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定不会再做重蹈覆辙的事,前世叶家出事跟很多人有关系,我需要一一找出来,但是找出来并不容易,所以我们要先接近一个人。”
“谁?”伶儿问。
“太子。”
“太子?”
“对。”叶元倾回道,“太子天之骄子,我们很难接近他,唯有温衍可以,温衍娘亲和太子娘亲都是太后娘家的人,他们二人来往密切,或许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伶儿微微一惊:“小姐想让江不讳冒充温衍?”
第24章 “夫妻七年都不算认识,……
深秋夜里很凉,叶元倾一夜都未睡好,伶儿守在她身边给她盖了好几次被子。
初晨湿气重,她早早起来坐在桌前发了一会呆,忽然想起前世让她忽略的一件事情,也是她和傅朝寻产生隔阂的一件事情。
记得那是她和傅朝寻成婚的第三年,那个冬天早早就下了雪,傅朝寻外出办事几个月都未曾回府,她守在门前等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傍晚的时候,一个婆子用板车拉着一个男子来到他们门前,跪下来讨要一口饭吃。
她端了饭菜出门给婆子送去,却看到板车上蓬头垢面的男子在吐着血。
她让管家把男子扶到家中,请了大夫给他治疗。
婆子跪下来哭着感谢道:“夫人是观世音菩萨再世,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她问婆子从何而来,经历了什么事情。
婆子说:“受伤的人是我的孙子,名叫江不讳,我们是从北境逃荒过来的,半路遇到了战乱,我们看到有一批人马从山头往下射箭,射死了山下不少穿黑衣服的人和一些普通百姓,我家不讳也不幸中箭受伤,为了医治他,花光了身上为数不多的积蓄,现在身上分文没有,也没有大夫愿意给他治疗,今日遇到活菩萨,真的感激不尽。”
婆子说着,不住地给她磕头道谢。
还好婆子口中的江不讳受伤不是特别严重,经过治疗保住了性命。
叶元倾心善,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还把他们安排到了荒废已久的别院中。
江不讳经过一个月的治疗身体恢复的很好。
那日叶元倾去看望他,茫茫大雪中,她站在院门前,只见一位白衣胜雪的年轻公子立在腊梅树下抬头望着飘雪的天空。
那如玉一般的面容和气质,实在太熟悉,她发现他竟然和温衍长得一模一样。
她站在门前许久,他转身看到她,给她弯身行了一礼。
她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温声说:“在下名叫江不讳,多谢女菩萨救命之恩。”
连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一模一样。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很久,最后把他留在了别院里,供他们祖孙吃穿用度,还请了先生教江不讳知识和琴棋书画。
数月后傅朝寻从外面回来,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看到她以后冲到她跟前,趴在她肩头,沉默了很久都未说话。
她陪着他看大夫养伤,等他伤好了,不出半月他又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给她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还买了很多书籍,又给她请了教琴棋书画的先生,对她说:“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回将军府,或者去叶宁那里住一段时间,我一有空就回来看你。”
他走到门前又停下,看着她很认真地道:“元倾,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能被皇上重用,届时我们搬出亲王府,用我自己的能力来养活你。”
她点着头:“好!我等着。”
她等了很久,等了四年,等到他们去世也没等来他带着她离开亲王府。
她不知道他那四年都在做什么,回府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同床共枕的时间更少,直到最后他回来只是在家坐一会,天一黑就离开了。
后来,江不讳万字荐书成了傅呈延暗中争权夺势的得力助手。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晚,他突然跪在她面前,说:“元倾,你把我当做温衍我一点也不介意,我的命是你救的,是生是死都是你的,我不要名分,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留在你身边。”
仔细回想当初,现在她恍然发现,江不讳的突然出现并非那么简单。
也许是某个人安排在她和傅朝寻身边的眼线。
一切的一切如此错综复杂,她需要在某个人出手之前占据主导权。
午饭还未吃叶卓就来了。
叶元倾把他请到书房,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给他倒了一杯茶,道:“卓哥哥有话直说便是。”
叶卓一直站着并未坐下,过了好一会才道:“昨日酒楼之事,妹妹能否与我说说。”
叶元倾知晓他是来问此事的,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轻声说:“玉湖离卓哥哥的码头比较近,或许有人盯上了你,昨日上船以后,我发现酒楼里一直站着一个人往船上看,我莫名地觉得奇怪,也觉得危险,所以才让你躲到船舱里去。”
叶卓审视着她,他了解叶元倾,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他也知道他可能问不出什么,但是一夜未眠的他还是想过来问问。
他沉默了一会,低头撩拨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玉佩,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事可是与傅朝寻查的案子有关?那日在酒楼,他突然问我码头的事,我就觉得不妙。你们昨晚……昨晚离开那么久,他有没有与你说什么。”
他好像更在意这个。
叶元倾并不想与他讨论傅朝寻,她只是道:“昨日之事应该和傅朝寻无关,也可能是我昨日想多了,才会觉得有危险,还好昨日什么也没有发生。”
“傅朝寻为何要单独找你?”他还是忍不住问。
叶元倾抬眸看他,瞧着他焦急时深沉的眉眼,轻声回道:“堂哥哥无需关心这些,你有没有用早饭,要不要留下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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