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前朝圣旨大为震惊,皇上派人验证真伪之后,斟酌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此事暂且不议。”
意思是先拖着。
皇上很精明,想判断判断再做决定。
如此拖了一两日,傅青害怕中间出事,便拿着先皇赐予的令牌进宫面圣。她手中的令牌是先皇临终前留给她的,先皇害怕驾崩后几个皇子争夺皇位闹出不可控制的乱子,便把象征自己身份的令牌和空白道遗诏留给了傅青,让她必要时适当控制局面。
当初傅青把两样东西分别藏了起来,傅呈延迟只偷走了遗诏,并没有偷走令牌。
见牌如见人,皇上斟酌之后,便当即取消了叶元倾和太子的婚事。
太子虽然不服,但是又怕事情闹大,最后也只好作罢了。
叶元倾又恢复了自由之身。
几人先回了将军府。
叶元倾一下马车就看到叶家所有人站在门前等着她。
“娘!”她激动地跑到娘亲跟前。
娘亲抱住她一阵嘘寒问暖,最后领着他们进了家。
叶宁跑来牵着叶元倾的手开心的一会儿流泪,一会儿笑,傅朝寻除掉了李家,也就代表她不用担心自己以后嫁给李二公子了,她也解脱了。
这天,叶展桡开了家宴,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吃饭,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叶家大院的时候。
吃了晚饭,傅朝寻带着叶元倾爬到屋顶上看星星。
两个人吹着夜风,望着璀璨星河,终于可以放松地呼吸了。
现在,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傅朝寻喝了几杯酒,面颊红红的,他望着夜空,许久都不曾说话。
叶元倾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担心的?”
他轻吐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说:“可能以前一直紧绷惯了,每天都在东奔西跑,每天都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也从来没敢期盼这一天来的太快,现在它真的来了,有点激动也觉得不真实。”
叶元倾解他此刻的心情,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嘿嘿笑道:“现在感觉真实了吧!”
他吃疼地“啊”了一声,笑说:“感觉到了,很疼,很真实。”
叶元倾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亲王府?你父亲……估计有很多话要问你。”
傅朝寻死了又活过来的消息,对傅亲王来说应该比任何人都震惊,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说起亲王府,傅朝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回去,但是又不得不回去,我和父亲以及傅呈延的事情是该解决了。”
叶元倾嘱咐他:“你现在有了不一样的身份,举国上下都钦佩你,敬重你,你再回去,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了,你到时候也长个心眼,别来硬的,不然会吃亏。”
傅朝寻点着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抚上她的小脸,说:“我回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叶元倾问。
“通知他们,我要娶你。”傅朝寻回道。
通知,也就是商量都不会商量。
“你不和父亲商量吗?”
“不商量,能通知他们是我最大的宽容了,到时候我直接把你娶到侯府里。”
“好,我也和父亲说一声,让他挑个好日子。”
“元倾!选好日子,我们就成婚。”
傅朝寻在将军府睡了一夜,第二天叶元倾到前院的时,看到他正站在鱼塘边的大树下,怀里还抱着大哥的女儿小晶晶。
小晶晶现在已经四个月了,小小的一个特别可爱,谁见了都想抱一抱。
春风徐徐,绿树成荫,傅朝寻身穿一袭白衣,怀中抱着孩子,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
叶元倾远远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冷漠不好接近的男人,如今变得如此温柔,不知不觉扬起了唇角。
还记得去年秋天,他们一起去找余瑶的时候,他倚在桂花树下,告诉她他要搬出亲王府自立门户,还说希望她相信他一次。
那时候她不相信,因为她觉得他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一生,以卵击石,与权力抗衡,伤的只会是自己,但他做到了,半年的时间就做到了。
微风抚起他鬓边的秀发,那张青隽的脸颊比鲜花绿叶还要好看,身上干净独清的气质,在沼泽般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丢失过。
一缕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修长的眼睫就像一对蝶翼轻颤着,那抹命运带给他的苦楚这一刻再也不见了。
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她,两个人相望着,她一步步向他走去,每走一步幸福就多一分。
池塘里的鱼儿在春日里游得更欢快了。
她走到他跟前,他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她:“你也抱抱。”
她接过来孩子,看着小晶晶可爱的脸蛋,问他:“大哥看她跟自己的命似的,他怎么舍得让你抱了?”
他笑了声:“拿东西换的,他看上了我的剑,之前要过,我没要给他,这次为了抱孩子,我便把剑给他了,他说,以后还想抱孩子都得拿东西换。”
叶元倾无奈笑道:“这像我大哥干出来的事,等我们有孩子了也不让他抱。”
等他们有孩子了。
傅朝寻听后笑了一声,道:“我觉得应该快了。”
叶元倾脸颊微红了些,小声说:“那不一定,前世七年不也没有吗?万一……”
“没有万一。”傅朝寻急忙道,“你别瞎想,以前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况且,我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很新鲜。”
叶元倾望着他挺拔的身躯,点了点头,确实很新鲜。
两个人说起这个话题脸都红了。
叶元倾问道:“什么时候回亲王府?”
傅朝寻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回道:“待会吃了午饭就回去。”
“朝堂那边还有需要解决的吗?”
他现在已经官复原职,大寺那边还需要他管。
“目前没有,大寺最近不太忙,少卿能应付的了。”
叶元倾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嘱咐他:“回亲王府以后收着点性子,现在对我们不利的人都解决了,就差你和父亲的关系了,你回去与他心平气和地聊聊。”
傅朝寻没说话,对于那样窒息的家庭,他早就不抱希望了,现在所有阻力都铲除了,他也不再害怕父亲。
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他也不打算再争取了,以后有元倾就够了。
两个人抱着孩子坐了一会,日光投下来,熏暖了两个人苦命又努力的人,以后,他们可以经常坐在太阳下沐浴阳光了。
傅朝寻走了没一会叶宁就来了,叶宁神色不好,叶元倾问她:“妹妹怎么了!为何愁眉苦脸的?”
叶宁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拖着小脸道:“姐姐,我遇到了麻烦,一个大麻烦。”
麻烦?
叶元倾忙问:“什么麻烦?快与姐姐说说。”
叶宁又叹了口气道:“叶呈延想娶我,已经来找我好几次了。”
“谁?”叶元倾以为听错了,“亲王府的傅呈延?”
叶宁耸耸肩:“除了他还有谁,这京城里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傅呈延。”
叶元倾皱眉问:“他怎么突然要娶你?你们之前好像没有太多交集。”
傅呈延大了叶宁好几岁,又是个心眼多且高傲的,这俩人怎么看也不合适。
叶宁回道:“他不喜欢我,他只是想与我合作,他想让太师府帮他,至于怎么帮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说若是我们成了婚,我不愿意跟他过就分开住,等个一年半载再和离。他为了能和我成婚,脸面都不要了,又是带着我划船,又是带着我赏风景,还跑到太师府里不走。”
“他这么热情?”叶元倾听着不像傅呈延的性格,这个人连求人办事都得仰着个脑袋,怎么突然学会委身求全了?
叶宁冷笑一声:“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热情,每次见面都冷着脸,就像我欠了他的命一样,一点风度都没有,还对我动手呢!”
“动手?”叶元倾惊道:“打你?”
叶宁摇摇头:“这倒没有,就是把我的胳膊抓得生疼。”
叶元倾吸了口凉气,问道:“那妹妹如何打算的?”
叶宁撇撇嘴:“我不想答应,但是又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
“若是姐姐嫁给傅朝寻,我嫁给傅呈延,我们是不是又能天天在一起了,还能成为一家人。”
叶元倾愣了愣,道:“妹妹,婚姻乃是大事,若是你不想嫁,千万别勉强,大家会想办法替你解决。”
叶宁没说话。
叶元倾看了看她,这小丫头不会真的看上傅呈延了吧!她这感情转变的也太快了。
叶元倾想劝劝她,但是看着她的样子又不忍心,她便道:“妹妹不如先接触接触,观察观察,如果两个人真的合适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我们二人都嫁入亲王府,确实可以做个伴,只是傅呈延太聪明,妹妹与他相处的时候多长个心眼,可不能意气用事。”
当初和傅峥临相处的时候,差点载在他手里,这次万万不能再吃亏了。
叶宁应道:“这次我会注意点的,傅呈延虽然很讨厌,但是优点还是挺多的,长相和气质也不错,尤其是那一双手,真的太好看了。”
叶宁回想这几次与傅呈延的接触,总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像傅峥临那样温和,也不像叶卓那样疼人,但他却能侵入她的大脑,甩也甩不掉。
难道这就是他们傅家公子的魅力?
——
傅朝寻已经几个月未回亲王府了,如今再看看门匾上的几个大字,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二十几年都想逃出去的牢笼,现在已经困不住他了。
下人们看到他回来,均是惊讶地俯身行礼,管家也急匆匆地去禀告王爷。
傅朝寻先回自己的院子里换了身衣服,又到他和叶元倾曾经住的院子里坐了一会。院中每个地方都有他和叶元倾的身影,回忆以往的种种,虽然是苦涩的,但却是深刻的。
他出了院子,迈着沉重的步子到了前殿,一进屋,看到父亲和傅呈延正无声地坐着。
父亲看到他,叫了一声“寻儿”,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他坐下来,抬头去看父亲,父亲精神不好,消瘦了很多,脸颊都凹陷了,四月天还披着一件厚氅衣,一点也不像曾经那个威风凛凛的父亲了。
他微蹙了下眉头,心中五味杂陈。
傅柏弘坐久了有些累,动了一下身,然后咳嗽起来。
应该是生病了,连气息都是微弱的。
傅呈延见父亲咳嗽不止,担心问:“父亲,要不要叫大夫过来?”
傅柏弘摆摆手,道:“不用了,我没事。”
他又咳嗽几声,缓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然后看向傅朝寻,审视了一下他的神色,道:“寻儿最近受苦了,留在府上多休息几日。我最近身体不适,手头上很多事情已经没有精力处,回头我全都交给你,过几日户部的几位掌事会过来拜访你,我让他们把一些事项都与你说说,这几位掌事跟随父亲很多年,以后他们会全心全意辅助你。”
父亲的意思是,要把亲王府重要事务全都交给他,准备让他接手亲王府?
傅朝寻沉默了一会,答应了。他去看傅呈延,傅呈延眉头紧锁,脸色十分难看。
“延儿。”父亲又叫傅呈延,“你弟弟这些年受了不少苦,也为你做了很多事情,以后你要好好待他,多帮帮他,毕竟是亲兄弟,往后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千万要和他一条心。”
他话说的多了,又忍不住咳嗽。
傅朝寻垂首坐着,听着他的咳嗽声,心里堵得慌。
“寻儿。”父亲又叫他,突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叶元倾?”
迎娶叶元倾?
傅朝寻不想他会主动问这个,回道:“已经在选日子了,等选好了就成婚,到时候我会搬出亲王府,住进侯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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