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则不同。
不知为何,自今年年初,她就莫名的感到不安,即便嫁给楚宥敛,这种不安也没有减少,还因为娘亲就是丽公主这件事,更加不安了。
她必须养一只威猛警敏的猎犬,能在关键时刻带着她突出重围,或者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猎犬。
或许是颜玉皎眸中燃烧的火焰,激起了夜乌好战的血性,它站起身,翘着尾巴,围
着颜玉皎转了一圈。
正当楚宥敛悄然握住匕首,以防夜乌暴起伤人时。
夜乌倏然跪下前腿,慢慢卧倒在颜玉皎身前,脖颈蹭了蹭她的腿。
颜玉皎:?
楚宥敛:“……”
狗场主人大喜:“哎呀!夜乌这是喜欢贵人呐!”
随着狗场主人的话,夜乌翘起的尾巴悄悄卷住颜玉皎的脚踝。
楚宥敛蹙起眉,抬脚把它的尾巴踢开了,低斥道:“脏!”
夜乌立即暴起,站起身,凶恶地盯着楚宥敛,呲起锋利的犬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崔玶见到后,捂着伤手,还不忘添油加醋:“我说怎么样,这玩意和狼似的,哪有一点儿狗样!”
狗场主人吓得,忙安抚地来回撸着夜乌的脊背毛:“不气不气,贵人和你闹着玩的……”
又忙对着面色黑沉的楚宥敛道:“贵人勿怒,夜乌唯爱长相俏丽的小娘子,见到便忍不住贴贴蹭蹭,也唯独讨厌长相英俊的郎君……”
“小的之前说夜乌需要主人便是如此,小的说的话,夜乌不怎么听,夜乌就听那些小娘子的话,小娘子越是漂亮,它就越听话……”
狗场主人还解释了一句:“夜乌不脏的,它特别臭美,三天两头就跑到狗场后面的湖里洗澡……它也颇通人性,能听懂贵人的话,所以才会生气,还望贵人多多包涵。”
颜玉皎顿时沉默下来。
她还从未听闻狗有如此怪癖,只喜欢俏娘子,讨厌俊郎君……
楚宥敛眉头蹙的更紧:“娘子,我们走罢。”
若说原先楚宥敛还因为夜乌是故人之犬,心存爱惜,但见到夜乌后,他就心中不爽……
显然,他不喜欢夜乌。
颜玉皎却没有挪动脚步。
她蹲下身,伸出手,道:“麻烦老板松一下狗绳,让夜乌过来。”
狗场主人犹豫道:“还是小的牵着罢……其实夜乌也不会伤人……”
楚宥敛唤道:“娘子。”
他的语气有一种被忤逆的不悦,颜玉皎听出来了,也不悦起来。
抬眸道:“你如何?”
“我不喜欢。”
“又不是你养。”
“它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它,万一哪天它惹怒我……”
“那你忍着。”
“……”
楚宥敛微微抿住唇。
夜乌却兴高采烈起来,一扫方才威风凛凛的模样,讨好似的,吐着红彤彤的舌头,把自己的狗下巴,乖巧地放在颜玉皎的掌心。
它眨了眨眼,示意颜玉皎来回挠一挠它的下巴。
颜玉皎顿觉新奇。
下意识挠了挠夜乌的下巴,夜乌便愉悦地仰着脖子嗷呜了一声。
这一声实在太像狼嚎了,吓得崔玶鸡皮疙瘩都起来,连忙摇了摇破碎的折扇,道:“罢了,罢了,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告辞!”
说完,他就背影仓皇地离开。
颜玉皎却越看夜乌越满意。
夜乌实在太通人性了,能听懂她说的话,也丝毫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关键是,它真的很有威慑力,只是仰着脖子站在那里,在场所有狗都老老实实地趴着,大气不敢出。
楚宥敛自然看出颜玉皎的满意,闷声地道:“我与这只狗相看两厌,娘子真要养吗?”
颜玉皎揉了揉夜乌的狗头,示意它不要对着楚宥敛哈气。
她犹豫片刻,站起身,正视着楚宥敛的双眼,轻声道:“夫君,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也定然会喜欢我所喜欢的一切,对吗?”
这话让楚宥敛无可反驳。
许久,他似是败下阵来,也没有问颜玉皎为何坚持要养夜乌,只轻轻撇过脸:“好罢,你喜欢便好。”
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颜玉皎便慢慢展开笑颜,走过去握住楚宥敛的胳膊,脸色微红:“夫君最好了。”
语气竟是难得的甜软。
楚宥敛脸色不显,心里却好似很受用,垂眸看了夜乌一眼。
然后,竟无视夜乌的呲牙咧嘴,抬手揉了揉夜乌的脑袋。
“听好了,”楚宥敛道,“从今以后,我娘子就是你的主人,如果你胆敢以下犯上,伤她分毫,我定将你大卸八块,赏给河里的鱼吃。”
夜乌慢慢收起了犬齿,前腿规矩地蹲在地上,神色也凝重起来。
“但如果你好好护着我娘子,”楚宥敛轻笑一声,“假以时日,我便封你为史上第一御前带刀侍犬。”
第47章 冰气烬欢
狗场主人训出过无数狗,也送出过无数狗,夜乌被带走时,他却还是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夜乌被安置在静澜轩的后院,那里有一间称得上豪华的狗舍,夜乌性格沉稳且自傲,从不轻易乱吠,只对吃食有些挑剔,不过他们家大业大,怎么都供养得起。
因连炿盟副盟主被劫狱之事,羽龙卫上下清洗了好几波,血流了三天三夜,楚宥敛也没有再提带着颜玉皎去羽龙卫官署的事了。
颜玉皎也忙着和郯王妃拟定生辰礼宴的事宜,间或溜着夜乌玩一玩,反正是不想闲下来。
如此几日后,夜半时分,颜玉皎被热醒后,才发现身旁是空的。
她困倦地坐起身,抬手掀开轻薄的红纱帐,却见楚宥敛散着长发,身着月白亵衣,缓步而来。
因心事重重,这几日她对楚宥敛多有忽视,幸好楚宥敛也忙,似乎并未发觉她的冷淡。
颜玉皎不由心虚起来。
等楚宥敛走到床边,才道:“夫君方才去做什么了?”
离近了,却看到楚宥敛发丝还在滴水,亵衣也湿透了,贴在身上,隐约可看出胸和背肌的轮廓。
还有未愈合的伤口。
颜玉皎看到这个伤口,自己的心也莫名痛了下。
她不由蹙起眉,探出手指,粉润的指尖落在楚宥敛玉色肌理上,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楚宥敛眸色深了深,却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然后抬手撩开她汗湿的发。
颜玉皎抿住唇,面容担忧,道:“伤还未好,你怎么去洗冷水澡?”
楚宥敛不以为意:“杀了些人,冷水才能去血腥味。”
说完,他便入了锦被,身上的寒气缓缓散发,床帐内都冷了几分。
颜玉皎原本还因为苦夏,感到烦热倦怠,这下倒是彻底清醒了。
她心底轻叹,背过身,从床的最里面拿出来一张毛毯,正想为楚宥敛擦干头发。
转身后,却被楚宥敛抱住。
急切而冰冷的吻落入她的脖颈,随之没几下,便对准她的唇。
唇舌被含住,来回勾缠,冰得颜玉皎打了个寒颤,怀疑楚宥敛洗的不是冷水澡,而是冰水澡了。
她有些慌乱:“唔……先,先擦干……会生病的……”
楚宥敛贴住她的耳畔:“无妨,娘子身上热……能把我暖干……”
因为太忙,这几日晚都是草草做了一两次便睡了,楚宥敛显然已经积火甚重,欲.求.不满,胡乱地自床边抽屉里摸出润膏,几乎挖出半盒,就探入颜玉皎的衣裙之中。
他的手指实在太冰,冰的颜玉皎往后缩了缩,满腹热燥都消退几分。
楚宥敛轻声哄她:“乖一点……马上就热了……”
他也没说错,确实没几下,就好似点燃了火把,彻底热了起来。
颜玉皎紧促地呼吸着,眸眼的余光却发现楚宥敛的绷带又溢出血来。
“夫君……停……”
颜玉皎本就怀疑楚宥敛的伤口至今未愈合,是因为回门日那晚他们太过激烈,如今看到他的伤口果然又崩裂了,自然犹豫起来。
楚宥敛却不管,引着颜玉皎的手感知他的情动,语气带着引诱:“都已经这份上了,要为夫怎么停?”
虽然成婚还未一个月,但颜玉皎已经被他调教的没那么容易害羞了,闻言,竟然动了动手,上下。
她窝在锦被里,眨了眨明眸,示意今晚用手如何?
楚宥敛彻底笑了,俯身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唇:“休想。”
指尖.已然.湿.热一片,也难为他的娇娇娘子还能忍住,甚
至听到他这样说,还蹙起眉有些不满……
“不行……”颜玉皎推了推,不让楚宥敛入,“你的伤若是更加严重了,母妃会怪我的!”
“母妃不会管这些。”
话虽如此,见颜玉皎尤不情愿,楚宥敛只得将她翻过去,背对着他。
强劲的手臂自她的脖颈探过去,一路而下,按住她的沟壑。
“这样省力些。”
颜玉皎拍了下他作乱的手,还有些不明所以,自锦被里抬起头。
却被楚宥敛按住脖颈,他伏在她后背,冰凉的腿,跪在她身两侧。
……
颜玉皎不由浑身一僵,总算知道如何省力了……
今夜,楚宥敛似乎心中压着事,尤其用力,简直有些粗暴。压着她的脖颈,把她闷在被子里,待她受不住时,才抬起脸来,与她深吻。
她好像也坏掉了,本来因为楚宥敛这样而有些害怕和委屈,慢慢的,却又有生出一种隐蔽的喜欢……
她好似搁浅的鱼,为了活下去,贪恋那一点水,勉强尽力配合。
……
.
次日天还昏沉时,暑气渐盛。
颜玉皎热的浑身香汗,迷迷糊糊间就被楚宥敛捞起来,用冷水浸湿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她不耐烦,又委屈:“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你又要做什么?”
颜玉皎觉得小腹有点痛,还有些怕楚宥敛说的“不孕期”是骗她的。
她真怕怀孕。
楚宥敛低声哄她:“待娘子的生辰过了,我手里的事也解决了,我便带娘子去避暑。”
颜玉皎哼哼两声,在楚宥敛怀里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了。
然而,等她又睡熟后,楚宥敛垂眸看了她一会儿,悄然起身。
他披上外衫,不知从房内何处翻出来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条华贵的脚链,上面装点着几个小巧的铃铛。
楚宥敛走向床榻,将脚链系在颜玉皎纤细的脚踝上,与此同时,他抬眸望向寝房中心的房梁,那里悬挂着儿臂.粗的、错综复杂的金色链条。
.
临近晌午时,颜玉皎慢慢醒来,先令樱桃去请贤婆子。
她想,贤婆子毕竟见多识广,或许知道男子如何避孕。
她也愿意喝避孕药,只是觉得避孕之事应当公平,一个月有十五日她喝避孕药,十五日楚宥敛喝避孕药。
穿衣的时候,颜玉皎发现脚踝的脚链,她愣了愣,立时明白这是楚宥敛送她的礼物。
倒是好看,只是粗了些。
她挑剔地想,幸好铃铛很小,发出的声音也不重……
她好歹也是王妃,若是行走时叮铃咣当的,成何体统?
颜玉皎虽然这样想,但唇角却抑制不住地扬起,被喜欢人如此珍爱的感觉……好像很不错。
只是楚宥敛总送她东西,她也要送楚宥敛一些东西才是。
正思索时,贤婆子来了。
颜玉皎已然穿好华服,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侍女们为她点妆。
“避孕药大都伤身,”贤婆子蹙起眉,斟酌着回道,“奴婢不建议娘子和郎君饮用。”
“那还有什么法子?”
贤婆子想了想,走过去对颜玉皎耳语了一番。
颜玉皎不由涨红了脸,低声道:“只要那……不弄进去,也可以?”
“男子也可以用羊肠,鱼鳔,这都是不伤身的法子……”
贤婆子还细细说了这些东西的制作工艺,和使用时的手法。
颜玉皎点点头,有些难为情,也有所领悟,一脸涨见识的模样。
但除此之外,她便没有再问贤婆子什么了,让贤婆子退下了。
说到底,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不知该如何面对梅夫人的身世,也不知道要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索性……先避着罢。
然而贤婆子刚走,芭蕉就上气不接下去地跑进门,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郎君被郯王爷打了!”
颜玉皎一惊,从绣凳上站起身:“你说什么?”
“好像因为什么事,郯王爷不太赞同郎君的做法,然后二话不说,就甩起鞭子,要打郎君……”
颜玉皎蹙紧眉头,她知道,即便楚宥敛无错,只要惹恼郯王爷,郯王爷也会罚跪或者鞭笞楚宥敛。
但楚宥敛的伤还未好……
她立时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仪容,而后脚步匆匆赶往静澜轩。
今日天气异常炎热,连一丝风也没有,坐在屋中尚且需要大量冰块镇一镇热气,故而等颜玉皎赶到昀梧殿时,肩背都汗湿了些许。
她擦了擦汗,摇着团扇,一进门就看到郯王妃闭着眼,一脸静默地坐在内厅门口,而她左右瞧了瞧,却没瞧见楚宥敛和郯王爷。
颜玉皎有些不明所以,却也不能失了体统,行礼后问道:“母妃,听闻夫君在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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