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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关有德叹着气和苏老太太闲话:“唉,铁正也不容易,摊上这么个是非不分的妈,还能不计前嫌对她,时时刻刻为她着想,也不知道李氏哪来的福气。”
苏老太太跟着点点头,不住叹息:“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儿个队里肯定又是一场风波,铁正家最近事又多,你也帮他说说话,周围眼红的人本就多,别让那铁正难做。”
关有德听了吹胡子瞪眼,不高兴嗔道:“我能不知道,铁正他是我侄儿,我还能偏帮外人不?”
苏老太太轻轻一笑,上去顺毛捋:“当然不能了,你最最关爱小辈了。”
“哼!”关有德傲娇地昂头哼哼。
作为曾经的民兵队长,上一任的大队长,两个儿子又英勇战死的烈士家属,关有德的地位在这附近不可谓不高,可以说,只要他一发话,大家都会听信遵从。
只是他一般不参与队里事务,为人一向公平正派,不轻易偏颇于谁,极少为人家事说话。
――
“妈妈,钱钱,买补补……”
关小宝迈着小短腿,边招手边跑。
关小言伸手搂住冲过来的“小炮弹”,笑吟吟说:“小宝没有钱怎么买啊?”
“这里有,这里有……”关小宝急急拉开小兜兜展示给妈妈看。
关小言低下头,被惊一跳,“小宝,你哪来的钱?”
“外公给,买补补……”
“妈,你看,这不是我奶的钱嘛。”关小言拿起数了数,正好五块钱。
“什么?”
王素芬满脸惊诧地跑过来,把那沓钱拿起来看了又看,意想不到地震惊喃喃:“怎么会……”
看着亲妈匪夷所思的样儿,关小言不禁轻笑出声:“妈,我早跟你说我爸没那么傻,你看人这是把钱变相给你呢。”
王素芬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接着不知道想到啥,嘴角落下傲娇说:“哼,这哪里是给我的。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爹他心里亲娘最重要,不过现在好歹多了一个咱小宝,能和他老娘对着干。”
关小言心里跟明镜似的勾起唇角:“都说隔辈亲,隔辈亲,果然不假。不过今天这结果挺不错的,我奶基本和咱算断绝关系。”
王素芬面容宁静,舒心地抬头笑了笑:“是啊,总算……”
“啊……妈呀……”
王素芬话还没说完,院里突然响起鬼哭狼嚎。
关小言、王素芬一愣,连忙冲出门去。
只见关磊、关义哥俩个被亲爹打得抱头鼠窜,哭急尿嚎……
“让你们两个呆在家看着小宝,你们跑哪疯去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啊……妈……姐……救命呀……”
关磊边跑边嚎向厨房求救。
早就想打两个儿子一顿的王素芬,站在一旁无动无衷鼓掌叫好:“哼,打!往死里打!让他们长长记性。”
“妈……”关小言皱起眉头拽了拽王素芬。
“小言你别管,他们早该打一顿了。”王素芬无情的模样好似不是亲妈。
一旁的隐形人陶铁赶忙凑上去顺嘴劝一劝:“妈,打两下长长记性就行,别往死里打。”
“呸,你算老几,我家的事你少管。”
陶铁被怼得尴尬:……算了,又不是打他崽子,干他屁事。
王素芬垂眸四下一扫,捡起关小宝打李老婆子的木棍,走到关磊关义面前,在他们挪挪脚想逃跑前一喝:“站住!今天你们要是敢跑,就永远别进家门。”
关磊关义想往院门移动的脚步猛然滞住。
王素芬寒着一张脸,看着根本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儿子,沉默一霎,厉声训道:“你们俩看到你奶身上的伤了吗?知道咋来的吗?那是和小宝打架伤的!”
关磊、关义神情一顿,回来晚了没看到俩人打架那幕的二人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那抹震悚和惊讶。
“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吗?因为你奶偷了咱家的钱和粮食,正好被小宝看到!还记得小宝几岁吗?三岁!和一个大人打架有多危险,这事你们不用想也应该知道。万一、一旦有个万一……你们这两个当舅舅的心里过意得去吗?”
关磊关义被那种万一吓得变了脸色。
“你们说,要是你们俩不私自跑出去,而是听大人话老实呆在家,你奶有那个胆子偷东西吗?小宝还会跟人打架吗?你们现在还觉得不听话跑出去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吗?”
一连几个逼问,问得小哥俩脑袋越埋越低,脸色愈发苍白。
王素芬看着两个儿子深呼一口气,嗓音带着浓浓倦怠疲惫吩咐:“去吧,站到墙角去,把衣服脱了。”
关磊、关义闻言,一声不吭走到墙角,默默脱下衣服。
王素芬拿着木棍走过去,直接一棍打向关磊,伴随着挥棍时的呼啸破空声,心痛吼道:“知道错了吗?”
关磊在木棍落身那刻咬紧唇瓣,硬生生挨了一棍,待剧痛稍缓后,颤抖着身子嘶哑说:“我错了。”
王素芬拧起的眉头未曾舒展,继续一棍打向关义,声嘶力竭吼道:“你知道错了吗?”
关义被打得身子一晃,脑中出现片刻耳鸣,等耳鸣声过后,他握紧拳头,汗如雨下艰难点头道:“知道。”
王素芬心如刀绞点点头:“好、好、好,既然知道错了就不要怪我让你们长长记性。”
“呼――”
“啪!”
“啪!”
“啪!”
“……”
一声一声,像雷击一般重重砸在关磊关义身上。
陶铁抱臂站在一旁,看着把嘴唇咬破都硬气不肯呼痛的兄弟俩,眼里难得露出点赞赏:嗯,不错,挺有骨气!
“呼……”
王素芬用力呼出口气,松松手里被汗水浸湿的木棍,冷漠说道:“今天就打这几下让你们长长记性,以后再没担当,绝不是这简单的几棍就能了事的!”
“砰!”王素芬扔下木棍转身回屋。
听到木棍落地轻响,关磊、关义再也支撑不住,瞬间虚脱地瘫倒在地上,额上冷汗津津。
第49章 尿壶友谊
“啊嘶……嘶……”
趴在床上,关磊倒吸凉气呼着痛,想要挪挪身子,刚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
“老幺,快帮我翻翻身,手都枕麻了。”
自身难保的关义趴在另一张小床上,欲哭无泪:“你看我像是动的了吗?我腿上痒死了,还想让你帮挠挠呢。”
“唉……”
难兄难弟同时叹了口气。
――
门外。
陶铁跟着关小言进入房间,脱脱衣裳自觉上床。
关小言一愣,下一秒飞快冲上去把人拉下,气恼道:“谁准你睡这儿的!”
陶铁抱紧被子,满脸无辜:“我不睡这儿睡哪儿?以前我就睡这儿的。”
关小言蹙起眉头:“你什么时候睡过这里?”
“结婚那天呀,咱俩在一个被窝里的。”陶铁答得响亮又大气。
关小言听得又气愤又羞臊:“你给我闭嘴!”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陶铁望着脸蛋红红不知是气还是羞的关小言,嘀咕出声:“人家山里还露天**呢……”
关小言脸色瞬间转黑,阴阳怪气说:“是啊,我差点忘了咱俩物种不同,毕竟山里畜牲都是发情了来一发,爽过就跑。”
畜牲代表陶铁抠抠被上的花纹,抿抿嘴表忠心:“小言,其实我比它们好多了,我是想诚心过日子的。”
“呵!”
关小言冷嗤一笑,就差把“畜牲”两字刻在陶铁脑门上。
陶铁被关小言怒中带寒光的目光看得心底发麻。
他捻捻手指,静默地垂着眼眸,时间久到关小言失去耐心想把人轰出去,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坦白:“小言,那天我真不是故意要走的,我实在是憋不住。”
关小言顿时嗤笑,顺带翻了个大白眼:憋不住……又不是要上茅房还憋不住?真不愧是用四条腿走路的,啥瞎话都能编,也不怕渡劫时天打雷劈!
这边,不知道关小言心里吐槽的陶铁,正在一步一步措辞解释:“小言,你也知道的,我是饕餮嘛,这第一次难免有点控制不住。”
关小言一怔:“第一次……什么第一次?哪个第一次?”
本就难以启齿的陶铁更加羞赧:“哎呀,就那个第一次啦!”
“……”关小言脸上猛地爆红。
陶铁稳稳心神,按住羞涩说:“我一旦消耗过度就会陷入沉睡,那天、那天太激动,又是第一次,一不小心就消耗过度了。不过我现在没啥问题的,小言你别担心嗷。”
最后一句,陶铁说得急切又忐忑,生怕要被误会。
关小言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黑,还有点烫:“……”担心,她担心个毛!!
关小言抬手拍拍脸颊,努力使自己语气平静:“所以呢?”
“所以我就赶紧回深山沉睡了。”
关小言蓦地沉默,过了片刻,她奇怪问:“那你为什么不在这儿睡?”
陶铁默默低下头,维持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自尊心:“我要是新婚之夜长睡不醒,人家肯定会说我不行!”
关小言:“……!!”
这是什么歪门邪道的理由?
“还有,我沉睡后为了尽快恢复精力是没有呼吸的,你们要是想着结婚时还留下不少剩菜剩饭,怕浪费干脆请大家来结婚丧事一起办,那我冤不冤?”
“……”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强到她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关小言满心无语:“你想得还真深远。”
陶铁点点头:“是啊,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完美的办法了。”
“……”关小言特别嫌弃地移开目光,看到床上的儿子,忽然神情一敛担忧道:“那小宝呢?他是不是也会哪天沉睡不醒,或者结婚那天……”
“不会。”陶铁自信摆手:“他是杂交出来的杂种,跟我这纯种的不一样。”
关小言:“……”
杂杂杂……杂种?!
你他妈才是杂种呢!!
“给我滚出去!”
关小言气死了。
“砰!”房门剧烈一响。
衣服都脱掉的陶铁站在门外瑟瑟尴尬:……本来就是人和饕餮杂交出来的,怎么不能叫杂种了?
心里怪委屈的陶铁搓搓臂膀,环顾左右,见只有一间屋子的灯还亮着,敛眉一思,抬脚迈步走过去……
――
床上。
关磊半昂头,支愣起耳朵:“诶老幺,你听见外头啥动静没?”
关义拿腿蹭蹭被子,痒意稍稍缓解,但杯水车薪:“应该是风吹倒啥东西吧……嘶,痒死了,肯定是被蚊子咬了。”
“唉,要是有个人来替我翻翻身就好了!”关磊趴在床上扭了扭,突然面色扭曲:“老幺,我想尿尿。”
“……”关义一顿,撇开眼无情说:“你跟我说干啥,我又帮不你了。”
“尿壶不是在你那儿嘛。”关磊微急,“你递过来,我接着。快点,我憋不住了。”
“哎,你可别尿床上嗷,我马上拿给你。”关义连忙答应,然后忍着背上的疼痛,缓缓调转方向挪往床边,两只手在亲哥的指导下往床底下够了够,顺利摸到尿壶往前递去。
关磊见状一喜,赶忙像只乌龟四脚挪动爬到床边,欣喜伸手准备接尿壶,却发现……根本接不到。
这就有点尴尬了!
关磊扒着床板努力往前努动几下,冲尿壶招招手,尿壶却不为所动与他隔了一个手掌的宽度。
“你倒是往前来来呐。”关磊发躁微吼。
关义举着尿壶无奈:“我这已经趴到床边,再过去要栽到床底了。”
关磊:“……那咋办?”
尿壶一下子僵持在中间。
“呦,你们这是干啥,接尿传壶啊?”
只穿了个裤衩的陶铁大咧咧推门而入,熟稔跟关磊关义开个玩笑。
关磊见有人过来,眼睛一亮,也不管对方是谁,急忙请求:“劳烦帮忙递个尿壶。”
“行啊,没问题。”陶铁点点头,痛快应道。
关磊面露惊喜,立马伸手等着。
等啊等,等了好几秒……
关磊仰头瞄瞄站着不动的陶铁,傻眼问:“你咋不拿啊?”
陶铁站在一旁摸摸下巴,突然叹口气,特别忧愁说:“你姐把我赶出来了。”
关磊眨巴眨巴眼:……所以嘞?!
“我没地方睡觉了。”陶铁两手一摊,说得理直气壮又无奈。
“……”关磊不安地往前探探头,结巴道:“那、那咋办啊?”
陶铁拿起尿壶,绽放一抹微笑:“你们借我个地方睡睡。”
关磊瞳孔慢慢放大,而后一缩,指着陶铁愤怒嚷:“你这是在乘火打劫!”
陶铁对关磊挑了个眉,不置一词。
关磊深吸口气,只恨自己身体欠安,有心无力,光望着尿壶锤床板。
旁边,关义皱起眉头:“我们这儿就两张床,哪有你睡的地方?”
陶铁哈哈一笑把尿壶放到地上,接着迅雷不及掩耳抱起关义,把人往关磊旁边一放,坐在空床上舒心说:“这样不就可以了嘛。”
头并头仰着,跟个呆头鹅似的懵逼兄弟俩:……
最先回过神的关义气得用力捶捶床板,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好,只能不痛不痒来一句:“……你这人咋这样!”
关磊紧接回过神,跟在后头不满附和:“对啊,你咋还不给我拿尿壶嘞!”
关义不可思议扭过脸,鼻头一哼,对关磊咬牙说:“他睡得是――我、的、床。”
关磊脖子往后一缩,点点头含糊说:“就是啊,他都睡你床上了,咋还不给我拿尿壶嘞?”
关义:“……”
对面,陶铁单手托腮看着小哥俩斗嘴,觉得自己这两个小舅子真有趣。
“小舅子,想要尿壶不?来,叫声姐夫听听。”陶铁笑眯眯地谈起条件。
关磊心里迅速升起一抹抗拒,气狠狠鼓起脸颊,硬气道:“不叫。”
“那算了。”陶铁惋惜地咂咂嘴,往后利索一倒,双手枕在脑后,眼一闭说:“睡觉。”
“……”关磊瘪瘪嘴,扭头背过脸去,嘟嘟囔囔叫嚣:“哼,吓唬谁呢,谁还没憋过尿……”
正闭目养神的陶铁耳朵一动,勾唇笑了笑。
房间重归宁静,却又分外煎熬。
关磊努力来个深呼吸压制尿意,却不到三秒破功,他难受地抠抠床板。
“那个…姐、姐夫,帮我拿下尿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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