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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工人朝这里越聚越多，保卫科看得心颤颤：“项队长，咱抓吗？”
“……”项明头疼，他也不知道。
关小言咧着个嘴在一边不停收钱，果然，人脉关系重要哇，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各位各位卖完了，卖完了，明天再来……”
第80章 朝中有人
两人踏着夜色进入家门，关小言迫不及待的要去数钱。
她兴奋的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打钱，又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团，不用说，今日收获颇丰。
关小言越数嘴角越高，最后直接惊叫出来：“哇，这么多……”
关小宝急忙跑过来看，他现在已经五岁多了，不再是那个三四岁视金钱如粪土的年纪了。
“妈妈、妈妈，你哪捡的、哪捡的？”他也要去捡。
现在破烂越来越不好捡了，他已经三天没捡到了。
“这可不是捡的，这是妈妈和爸爸摆摊做生意赚的。”关小言开心的将钱捂到胸口。
关小宝的视线跟着钱移动：“妈妈，我明天也去，我也要赚大钱。”随时随地吃大肉包。
陶铁累的正喝水，闻言立刻说：“儿子，有志气，明天爸爸带你去。”哎耶妈呀，干完食堂又去卖炒菜，总算有人来分担了。
关小宝一听高兴了，立马爬下沙发兴冲冲地跑去找白老太：“奶奶，明天放学我不跟你去捡破烂了，我找到挣钱的大买卖了，等我幼儿园放假了咱们再去捡！”
关小言：“……”我儿真勤劳！
――
第二天。
关小宝果然拎着书包过来和亲爹一块儿摆摊卖炒菜。
父子俩一个切，一个炒，关小言把车架上的报纸糊糊好。
陶铁整个人舒服不少，多了个帮手就是不一样，再也不用他提前把菜处理好，现切现炒，多新鲜。
“铃铃铃铃铃……”
下班铃声准时打响。
陶铁起锅烧油，和昨天一样来了道辣椒炒肉，辛香扑鼻，飘到工厂里。
厂里的工人一闻就知道是陶师傅来了，保卫科的也知道他来了。
各个头疼不已，齐齐看向项明。
项明也很无奈，为啥这俩天科长要出差？
“走吧。”项明叹了口气，拎起警棍出去，科长不在，保卫科里现在他最大，他不管谁管？
“老陶师傅，你又来了呀，呦，小陶师傅也在。”项明苦笑地打了声招呼。
小陶师傅正倚着小桌子切菜，抬头看他两眼，思考了一下，这人认识，他家的喜糖特别好吃特别甜。
想着想着关小宝想吃糖了，他丢下菜刀，跑到项明跟前，仰起小脑袋寒暄道：“我记得你。”
项明“呦”了一声，欣喜加意外：“你还认识我？”
关小宝吸溜一下口腔中分泌的口水：“嗯，我去你家做过席，你家糖好吃。”
项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婚宴，请的就是他们父子俩，当时自己还惊讶了一下，那么小的孩子切菜切得真麻利，听说还是跟幼儿园请假过来给爹帮忙。
想到这儿项明不由笑了一下，问：“你今天又请假？”
关小宝一双大眼灼灼地盯着项明：“放学了。”
“嗯，是个能干小子，争取把你爸的手艺学过来，以后单干。”项明调侃道。
关小宝眼睛一亮，答应得响亮：“好，下次你结婚请我给你做席，还发上次的糖！”
项明：“……”
“哈哈哈项队长，这小子还想吃你的喜糖。”
关小言小跑过来捂住儿子的嘴，抱歉道：“不好意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项明摆摆手，他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不过……他看着三轮车皱眉。
秉着熟人关系，提醒他们：“虽说报纸上写了改革，但我这里没接到上头通知，按规定我要把你们抓起来。”
关小言收下这份好意，转身从三轮车里掏出个收音机，按键播放。
“项同志你看，我知道你们还没收到最新政策，所以我特地把它录下来，循环播放，我们大家一起学习。”
项明：“……”为了做个买卖，你真的够拼。
项明还能说啥，项明无话可说。
和昨天一样，保卫科的人站在三轮车不远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厂子里的工人们参与“倒买倒卖”，耳边环绕收音机里的“改革开放”。
一个小时后，人流散得差不多，关小言收完最后一笔钱，扭头朝还在“站岗”的保卫科同志们喊：“同志，咱今儿结束了，明天回见。”
保卫科：“……”
――
农药厂门口。
一家三口赶第二场买卖。
下午五点半，农药厂工人下班。
依旧是停在人家厂门口，做的就是一个正大光明。
陶铁熟练地点火起锅，准备热油。
油刚倒进去，传来一声厉喝：“干什么你！”
一家三口回头，只见农药厂保卫科的人快步冲过来，后面跟着个探头探脑的看门老头。
一看就是他告的状，把保卫科喊过来的。
关小言指着自己糊满的报纸，“同志你看……”
“看什么看，跟我回保卫科说话！”
“……”
陶铁不悦的挡在关小言身前：“凭什么跟你走！”
“呵，就凭你倒买倒卖，还敢在我们农药厂大门口，真是狗胆包天。”
这下关小言也不悦皱起眉，这说话也太难听了。
她的语气冷下几分：“同志，你没看到报纸上写了什么吗？要是不识字我可以给你读读。”
“读什么读！少跟我瞎扯，走，跟我去保卫科！他娘的你俩真不是东西，出来倒买倒卖还带着小孩！”
“……”
关小言转身掏出自己的收音机，循环播放。
“这位同志你自己听，国家领导人说要经济改革，收音机里头说的明明白白，要是你听不懂就喊你们领导来，他有文化能明白。”
“我们厂长出去开会了。”一个刚进入保卫科工作的小年轻小声说。
“……”吕大光回过头瞪了不懂事的新人一眼，粗声说：“领导不在，我不管上头有啥政策，反正不许在我们农药厂门口倒买倒卖。”
关小言确认完毕，这是个死心眼子，她干脆忽视几人，朗声高喊：“炒菜炒菜，不要粮票……”
正值下班的点，农药厂的工人们从厂房出来，惊奇的发现早下班的工友们堵在大门口不走。
这是有热闹瞧呀！
李光明顾不上和人闲扯，车都没骑，八百米冲刺直奔厂门口去。
咋了，咋了？
李光明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踮起脚尖努力瞅，结果努力半天啥也没瞅见。
“这俩人胆子也太大了，把生意做到咱们农药厂门口，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咱保卫科不是吃干饭的呀！”
李光明耳尖竖起，认真听前方同志讲述。
原来是有人在厂门口摆摊卖东西呀，啧，咋那么笨，卖东西不知道去黑市啊，跑他们农药厂门口来，一看就是生手。
“啥呀，你还少看了一个人，那边还站着个娃呢。”
啥啥啥，还带了娃？哎呦，肯定是生手无疑，这一家子都完蛋喽！
“咦，吕大光咋还不把人抓起来，站那儿不动？”
“诶你不懂，领导马上下班，领导一来他再抓人，领导一瞧多威风。”
“有道理。”
嘻嘻，不知道了吧，领导们都去开会啦！
李光明虽然站在最后头，却吃到了最新鲜的瓜。
“炒菜炒菜，先到先得，不要粮票……”
“咦，还吆喝上了？”
“真是不要命……”
农药厂的工人们仿佛预见关小言一家三口未来的结局，彼此摇摇头又咂咂嘴。
关小言喊了半天又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但还是没人过来。她瞅瞅站在三轮车前跟堵墙一样挡着的吕大光几人，望望几步远外避之不及只顾看热闹的工人们，心里叹气。
跟后世的城管似的，凶神恶煞一站，哪有客人敢过来？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人情社会真牢靠。算了，不在这儿摆摊了，还是继续发展机械厂这一条线吧。
关小言收收东西，准备回家。
“慢着！”
关小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刚出声的吕大光，“有事？”
“你在农药厂门口摆摊，拍拍屁股就想走？跟我回保卫科，好好交代自己的罪行！”
关小言：“……”敢情她那么久的收音机都白放的？车上的报纸都白糊的？
关小言扫了下周围挤满的人说：“行，去保卫科说。”
“散开，没事都回家。”吕大光带人将关小言和陶铁团团围住，开出一条道，连人带三轮压进保卫科。
围观的工人们默契让出一条路又迅速合拢，很快道开到李光明这里，他赶紧往旁边让让，抢先站在最前头，等着看当事人的庐山真面目。
李光明定睛一瞧，再一瞧……这三轮和人咋有点眼熟啊？
他拍拍脑瓜子，用力晃了晃，突然眸光一亮，这不就是那年躲在小巷里卖蛋炒饭的男人？
李光明猛地一拍大腿。
旁边人吓一跳，“李光明你干嘛？”
李光明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内心恨铁不成钢：啥脑子啊，周围那么多巷子不去，跑来厂大门口摆摊？好了，被抓了吧，缺心眼嘛这不是！
你想做生意去小巷子里等我呀，我闻到味儿不就找过去了嘛，现在好了，鸡飞蛋打，一拍两散，自己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蛋炒饭。
李光明悲伤的出门回家，走到半道上发现车还在厂里，又难过的转身回来取。
路过保卫科，看见一个小孩蹲在三轮车后边。
他叹息的走过去，摸摸这个即将要失去父母的小孩脑袋，“可怜的孩子。”
关小宝仰起小脸瞅着莫名其妙摸他脑袋的男人：“叔叔，你为啥摸我头？”
“……”李光明没回答，生涩转移话题，“你在这儿干什么？”
“看车呀。”
李光明又说不话来了。
可怜的孩子呦，还以为父母能够陪他一起回家，岂知等会儿他们就会被扭送到公安局，坐不知道多少年牢，等出来说不定这孩子都成家了。
李光明心沉沉的，替关小宝难受。
关小宝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叔叔：“叔叔，你还有事吗？”
李光明语调艰涩：“我在这儿陪你……”陪你送父母进公安局。
“吱嘎――”门突然打开了。
关小言大步流星边走边吆喝：“小宝，回家了。”
“哦。”关小宝整个人跳起来，熟练的爬上三轮车坐好。
李光明：……？？！！这就放出来了？？
李光明不敢置信。
直到两人经过他，然后骑着三轮车一骑绝尘。
李光明：……不是，真走了？！
他一把抓住吕大光，指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急切问：“他们走了？”
“不走你留他们去你家吃晚饭？”很明显吕大光有一肚子火，语气挺冲。
李光明被怼得一噎。
敢情他刚才的感情纯属多余！
出了农药厂大门，关小宝偷摸瞄着后头，小声说：“妈妈，我们以后不要来这里赚钱了，这里的人好奇怪。”
关小言以为是刚才去保卫科的事把孩子吓到了，她赶忙搂住娃安抚：“好，咱们以后不来这儿。”
第81章 厂长来了
关小言决定老老实实先在机械厂门口摆一阵摊再说。
又是新的一天，到了摆摊的时间。
今天来得有点晚，因为关小言和陶铁被关小宝的老师留下谈话了。
老师隐晦说孩子在幼儿园老是抢别的同学饭，提醒他们做家长的不要在家苛待孩子，每顿要吃饱再来学校。
关小言：……
她面皮红红，发窘的问关小宝有没有抢别的同学饭？
关小宝大方地点头，“嗯，他们吃不完，我又吃不饱，大家合作共赢。”
“……”
关小言脸红的说每月多交一份伙食费，让老师以后给孩子多打点。
说完，拉着父子俩急匆匆走了。
真是，咋就这么莫名羞耻呢！
到机械厂的时候，关小言终于调整好心态，得好好摆摊赚钱呐，不然娃以后的伙食费都交不起。
他们熟练的来到自己的老位置，发现――位置被人占了！
一个烤红薯的炉子摆在那儿，旁边站着个女人正在烤红薯。
关小言：……
国人跟风好学，诚不欺我，瞧瞧才两天，就有人闻风而动！
他们把三轮车停下，没办法，原本正对大门的好位置被人占了。
就在他们把家伙事儿从三轮车上搬下来的时候，又来了个推车，上头有俩盖着盖子的锅，停在他们旁边。
关小言：……啧，聪明人真多！
“铃铃铃铃铃……”下班铃响。
项明带着一人慢悠悠从厂里出来，没办法，不能抓也不能放任不管，每天都得看着，跟保镖似的。
“项队长你看……”
项明顺着视线看过去，嚯，怎么又多了人，他们把机械厂门口当赶大集了？
项明眉头紧拧，走到卖红薯的炉子前：“谁让你们在这儿摆摊的？”
卖红薯的女人有一瞬间紧张，指着旁边的关小言和陶铁说：“他们不也在这儿摆？”
“……”
女人是个泼辣胆大的，不然也不敢在这会儿公然出来卖红薯，“他们在这儿摆两天了你也没抓他们，凭什么要抓我？”
“……”
项明哑口无言，他不由看向不远处的关小言，这里的风气都是被她给带坏的！
项明的同事见状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机械厂的地儿。厂子什么时候允许你们在厂门口摆摊了？”
女人立马看向三轮车。
关小言连忙说：“我没在大门口摆摊，我离你们厂门口三米远呢，我站在马路上，这是公家的地儿，属于所有劳动群众。”
众人：“……”
女人心里有点气，前俩天这两人不也在这地儿摆摊？轮到她就不行了？
女人负气的将炉子拖远，比划着和关小言他们离厂门差不多的距离，与三轮车各占厂门一侧。
“这样好了吧！”
项明与他同事：“……”得，都是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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