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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味糖——歪柒柒【完结】

时间:2025-01-10 14:45:37  作者:歪柒柒【完结】
  “妈!”方卫荣重重地放下筷子:“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你好歹是老师。”
  方老太太撇撇嘴,“又不是我编的。”她觑见方卫荣的神色,减小音量:“不说就不说,丫头片子还宝贝得要死。”
  时愿当时正啃着西瓜,慢悠悠抬头,傻乎乎地问:“爸爸,人中是哪里呀?”
  方老太太倾斜身子,食指在她鼻子下方轻轻一划,嘲讽道:“短得都快成小翘嘴了。”
  小孩足够天真,也相当敏感。很快,时愿再也无法忽视奶奶眼里的嫌弃,陷入了漫长的心理拉扯。从最初的讨好装乖到自我怀疑,再到逃避现实、找各种由头不露脸。
  无奈她始终无法彻底挣脱那个名叫「长幼尊卑」的枷锁。久而久之,委屈和憋闷弥漫成难以痊愈的心灵溃疡。看似无关痛痒,却会在不经意间复发,疼得她瞬间产生应激反应。
  ==
  第二天,时愿浓妆艳抹后出了门。
  她穿着淡绿色印花绸质衬衣,花里胡哨却不显俗气。衬衣松垮,透出当下流行的慵懒感,长度正好遮住牛仔短裤的边沿。
  她特意解开最上面三粒扣子,举手投足间,沟壑若隐若现。她卡点到爸妈家楼下,跟地下党街头般招呼方卫荣上车,不忘揶揄:“我妈又不傻,你不在家吃饭还能去哪?”
  “那我也得做足姿态,让她知道我非常在乎她的感受。”方卫荣说得头头是道:“我要是大大方方跟她说出门了,去老太太家吃饭,她不得气得跳脚?”
  时愿摇头晃脑,竖起大拇指:“厉害,老江湖。”
  方卫荣抽出几张纸巾擦汗,斜睨她,不出意外地问:“怎么穿成这样?”
  时愿扯扯衣领:“衬衣好伐?高规格了啊。”
  “裤子呢?”
  时愿撩起下衣摆,“穿着的啊。”
  “锁骨上是什么?你还纹身了?扣子么系系好。”
  “我贴的,系好了我贴给谁看?”
  “你打定主意要气死你奶奶,是吧?”
  时愿憋着坏笑,矢口否认:“我没这个歪心思啊,再说了,谁能气到她老人家?”
  方卫荣争不过,兀自下了最后通牒:“扣子再系一粒。”
  “……”
  父女俩每逢此刻都要进行一场无声角逐。
  积攒数年的怨怼早就凝结成心底一股难以释放的怒意,时愿总不自觉铆足劲要戳戳老太太的神经,踩踩雷区。看不顺眼是吗?多看看就彻底气糊涂了。
  方卫荣岂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暗自惯着,却又不想听到老太太背地里叨叨:时愿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天袒胸露乳,太不正经。
  这下好了,方卫荣揉揉太阳穴,长叹出一口气。还是冬天好,时愿最怕冷,天天裹得跟粽子似的。
  下了车,时愿故意落后几步。她屐着人字拖,走起路来动静不小,像极了对奶奶的挑衅。
  方卫荣走两步,停下来扭过头瞥她一眼,再指指她的腿:“裤子太短。”
  “要么我回家换一条?改日再来。”时愿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方卫荣一手叉腰,挥挥手,催促着:“快点。”
  近四十度的高温,毒辣阳光炙烤着每一寸肌肤。
  时愿抚着发烫的后脑勺,小跑进电梯,觑见方卫荣的神色,没好气地笑:“我没穿什么伤风败俗的衣服吧?”
  对方掀起眼皮,重新观察她一番,索性别过身,手背在身后。
  电梯嗖嗖上行至8楼。
  方卫荣率先迈步,一手挡门,待时愿出了电梯,启唇道:“跟你说件事。”
  “嗯?”
  方卫荣踱步到门口,重重叩了两下:“你奶奶年纪大了,心脏不好,还有高血压。”
  “所以?”
  他应了声屋内传来的动静,小声嘱咐:“真数落几句就听着,别顶嘴。”
  时愿作势又想解扣子:“我都每月定时定点上门讨骂了,您放心。”
  “手拿下去。”
  “……”
  “哎哟,总算来了,等你们好久了。”方老太太打开门,脸上洋溢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她亲热地挽住时愿胳膊,一手将她衣领朝前扯了扯,柔声招呼:“小石,这是我小孙女。”
  时愿被一路推至陌生人面前,来不及询问前因后果,更顾不上表情管理。她浑身不自在地收紧,悄悄抽出胳膊,又碍着外人在场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对方闻声而起,微笑着伸出手。他今日穿了件廓形浅军绿色衬衣,衣袖卷至手肘处。他侧着脑袋,视线在她脸上停留数秒,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是你?”二人异口同声。
  
第7章 不是你的菜
  不约而同的启唇解答了二人心中同时冉起的困惑。
  对方率先自我介绍:“石砚初,你好。”他干脆地松开,一只手下意识调整起表带,垂眸瞥了眼时间,不忘朝方卫荣颔首微笑。
  时愿弯弯唇,亦无意回顾那两次不值一提的偶遇,“你好,时愿。”
  石砚初瞥向茶几旁的果篮,“我来看望高中班主任。”
  “哦。”时愿配合地望向身侧,目光悄然越过老太太,聚焦到方卫荣脸上,狠狠眨了眨眼当控诉。
  方卫荣自动忽视,笑着走到石砚初身边,拍拍他肩膀,老套做作地感慨:“几年不见,成熟不少。现在像你这么有心的学生不多,快坐快坐。”
  “你们聊,我得去看火。”方老太太欣喜不已,一通张罗后,踩着小碎步钻进了厨房。
  石砚初顺势坐下,唇角弧度保持不变。他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抵住膝盖,十指交叉而握,“每次回来都想来看看。老师前两天还在朋友圈发了当年的毕业照。”
  方卫荣慢条斯理泡起了工夫茶,“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她没事就在家念叨你们。”
  石砚初视线追随他动作,语速也跟着放缓:“我们是她教的最后一届,印象肯定深刻。”
  “最近过得怎么样?都还顺利吧?”
  “嗯,挺好。”
  方卫荣摸不透老太太唱的是哪出,主动担负暖场职责。他知晓时愿脾性,更不想自家矛盾落入外人眼中,沦为笑柄。他见过石砚初两三次,印象不深,反倒从老太太口中听过不少他的事:高中成绩优异,次次年级第一,去了英国读本硕,毕业后顺利找到工作、定居。
  方卫荣眼角余光不时扫到时愿,见她一声不吭地抠指甲,低声提醒:“别抠手,多大人了。”
  “哦。”时愿条件反射般背过手,赫然抬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幅场景。
  她从不排斥认识人,也有足够多的社交技巧和陌生人周旋;然而她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混乱感。
  是的,混乱。
  她眼瞧对方出现在老太太阵营,置身于老人家高举的聚光灯下,不可避免产生了逆反心理。她心态瞬间回归至童年时代,满脑子都是“绝不能遂了敌人的愿”。与此同时,成年人的理智开始冒头镇压:不要无端迁怒于人,很幼稚。
  满屋子飘着老太太身上多年不变的中草药味,无孔不入,让人略感窒息。味道并不浓,却承载了太多不愉快的记忆和眼泪,成功逼退了时愿的社交欲望。
  她索性摆烂放空,眼神轻飘飘落到石砚初身上。
  对方正小口品茶,和方卫荣讨论炒茶的步骤,语速不急不缓。他随手揉捻起茶叶,不知说了句什么;方卫荣赞许地点点头,轻碰茶杯:“哟,还挺懂。”
  他毫不谦虚,大方地笑笑:“我爸爱茶,以前常跟他去茶农那转悠。”
  “难怪,现在的年轻人都更爱咖啡。”
  “我不挑,能提神就好。”
  石砚初礼貌应对,默默在心中掐起了倒计时表。原本计划二十分钟搞定的事有了延长的迹象,似乎还附加新任务,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这人贯有强迫症,还很容易给自己立一堆奇奇怪怪的规矩。
  比如每到夏天,他都会记起高考结束那年,全班人围在方老太太身边,男生们强忍眼泪,耸着鼻子;女生们则哭得梨花带雨。他身为班长,脑门一热,拍起胸脯号召:以后暑假相约一起拜访老师。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呼应。方老太太更是感动到无以言表,一手揽着他肩膀,老泪纵横:“好好好,那老师在家等你们。”
  大家当初信誓旦旦,笃定这不是什么难事。可多年过去,唯一坚持下来的人只剩了石砚初。
  他估摸时间差不多,作势要告辞:“叔叔,你们聊,我先走了。”
  “好。”方卫荣看透两个年轻人的窘迫,“你快去忙你的。以后人来就行,别破费。”
  “饭点了,一起吃顿饭。”方老太太及时出声。她热得满头是汗,不在意地用围裙擦了擦,“菜都做好了。”
  新鲜,老太太竟然主动掌勺。时愿抱紧双臂,身子后倾,乐于沦为看客,却难免“受惊若宠”:不是一直瞧不上她吗?还给她介绍得意门生?
  石砚初面露难色:“老师,我还有事……”
  “妈,年轻人事多,别硬留人吃饭。”方卫荣拍拍石砚初的背,“有空常来。”
  方老太太急得要变脸,“再忙,吃饭的时间也是有的。”她慢吞吞扯出一张餐椅,语重心长:“这么多年,小石年年都来。我教了那么多学生,除了你,没人能做到。以前每次留你吃饭,你都拒绝,我从不强人所难。只是现在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没力气做饭,也许再过几年……”
  “老师。”石砚初最怕听这些话,忙改口:“我吃。”
  时愿低着头,咬紧嘴唇忍笑,随后事不关己地走到餐桌旁:咸笃鲜,清蒸鲈鱼,蒸芋艿,梅菜扣肉……啧啧啧,规格挺高。
  方卫荣见此局面,无奈出面打圆场,“没什么要紧事吧?如果真忙的话,直说。”
  “没事。”石砚初硬压住内心的毛躁,神情如常。他并没其他安排,却烦闷计划被打乱的失控感。
  那感觉宛如衣袖不小心拂到一块骨牌,哪怕他肉眼看不出明显挪动,仍止不住焦虑可能会无法达到预期中的多米洛骨牌效应。
  丝丝缕缕,百爪挠心。
  方老太太坐在居中的位置,抬眼望向正对面的时愿,瞬间拧紧了眉。她轻咳两声,转身从椅背上拾起一条浴巾,不咸不淡:“搭腿上,免得老了关节痛。”
  时愿配合接过,敷衍一搭。
  方老太太转而和蔼可亲地嘱咐:“小石,趁热吃。方爷爷跟人钓鱼去了,不回来吃饭。”
  “好的。”石砚初重新搭建好心理预期,将内心时间表推迟一小时,自觉轻松了些。既来之则安之,至于其他事,兵来将挡吧。
  方老太太没动筷子,张罗介绍起来:“小石很厉害,毕业后在英国顺利找到工作。”
  “运气比较好。”
  “永居拿到了?”
  “嗯,年初拿的。”
  “真好。”方老太太笑意渐浓,跟看亲孙子似的。她努努嘴:“喏,时愿在英国呆过一年。说气候不好,东西难吃,嫌这嫌那。”
  石砚初闻言诧异地扭过头,主动询问:“你也在英国读的书?”
  “嗯,读研。”
  “哪个学校?”
  “布里斯托。”
  “哦,我去过几次。”
  “你呢?”
  “帝国理工。”
  时愿眼睛一亮,难得露出一丝谈天的兴致:“这么巧。”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方老太太已经抢过话头。老人家笑意难收,激动地鼓了个掌:“是不是很巧,我之前跟方梨提过无数次,她都不肯答应。你看,连时愿都说巧了不是。”
  “啊?”时愿咂摸几秒,一头雾水。
  石砚初没听明白其中的人物关系,干脆装聋作哑。他挑了个芋艿,不紧不慢剥皮,一口口蘸白糖吃。
  方卫荣则放下筷子,重重喊了声“妈”。
  “方梨多大了?马上开年虚岁27,人么跑去英国不肯回来,人生大事不解决啦?”方老太太一语点破三人的疑惑:“今天正好趁着时愿在,帮忙跟你姐说说。小石多好,我看着他长大,知根知底。只大一岁,又是校友,别太有缘分哦。”
  虚岁什么虚,“……明明刚25”,时愿没好气地纠正年龄,又瞬间释怀:幸亏老人家没上赶着给她介绍男人,她担不起。
  石砚初恍然大悟,顿觉头皮发麻。他庆幸芋艿不太好咽,索性咬了一大口。
  方卫荣夹杂其中,进退两难:“妈,孩子们的事情,你少管。你看弄得小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石,老师也不是逼你。年轻人多认识朋友没坏处。异国他乡有同胞照应,也是好事。至于姻缘,成不成还是看你们。”
  石砚初拳头抵住唇,喝了两口汤润嗓子,“老师,我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他不假思索,一步拒绝到位,甚至都没松口说交个朋友。
  “怎么了?现在年轻人开口闭口就是不考虑个人问题,你们考虑什么?”方老太太摆出当年班主任的架势,侧着身子,两手交叠置于腿上。
  “工作。”时愿抢答:“我们平时很忙,每天大量脑力劳动,回到家只想躺着,没空琢磨其他事。”
  “大街上哪个人没工作?我以前从早到晚站七八个小时,说到口干舌燥,回家照样烧饭、洗衣服,照顾你爸和姑姑们。”
  “时代不一样了,我们没那么多精力。”时愿懒得听这些艰苦事迹,“你能做到的,我们这代人做不到。”
  “只有你做不到。”
  “对,我做不到。”时愿放下筷子,“我没办法工作一整天,回到家还腆着脸对人笑,忙前忙后,烧饭洗衣服。”
  方老太太哽在那,笑容凝滞,“现在没给你介绍朋友,说的是你姐。”
  “我姐也做不到。”时愿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她每天带学生,写论文,还要到处参加学术会议,哪有时间?”
  方老太太别过脸,依旧轻声细语:“小石,要不当认识朋友?”
  石砚初抽了几张纸巾擦嘴,罔顾对方的缓兵之计,“老师,您了解我。我做事喜欢按计划来,个人问题的确不在我短期计划内。”
  话已至此,老太太不好再强人所难。她慢悠悠端起碗,“多吃点。”
  “好。”石砚初暗自松口气,瞥见时愿干干净净的白瓷碗,随手挑了个圆滚滚的芋艿,“吃吗?”
  “吃,谢谢。”
  空气里透着令人如坐针毡的尴尬。
  石砚初打心眼后悔今日登门拜访的决定,甚至第一次产生规矩也可以打破的想法:为什么非要遵守少年时代的承诺?做不到又能怎么样?
  时愿食不知味,咬一口沾满白糖的芋艿,再喝一口冰可乐解暑;某一刻没留意,差点没噎着。
  方卫荣扯了些无伤大雅的话题,不时拍拍时愿的胳膊,示意她少玩手机。
  方梨如心有灵犀般冒了泡:【奶奶给我介绍男朋友?我可不敢要,怕被妈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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