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不停后仰避开,单手撑着桌面借力,腰背全然悬空。她重心不稳,两条腿虚站着使不上力,身体渐渐不受控地向下滑落。
石砚初掐着她的腰,提着人坐上了桌。他这会更清醒了些,知道还没解决主要矛盾,干别的不合适,又被她撩得心猿意马,不肯轻易叫停角逐。
薄款V领羊绒衫完美贴合了时愿的曼妙曲线,更恰到好处地露出颈边那截肌肤。
石砚初向来钟爱她锁骨,唇不疾不徐地游离,每到一处便狠嘬一下,嫌不够解气,又咬了一口。
“嘶……”时愿气得揉了揉他黑发,狠踢了他小腿好几下。石砚初无动于衷,流连着那片骨肉,从坚硬骨骼中感受着丝滑柔软。
幽昧光影中,两个人同时抬眸,彼此注视着,都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时愿鼻头一酸,从见面到现在,他们压根没有好好说话,只顾着暗戳戳地较劲。她转过脸,眨着眼深呼吸,生怕被看穿,气得又狠踢了他几脚。
石砚初捉住她不安分的脚踝,朝身下一拉,掌心顺着宽松裤腿滑到小腿肚,步步为营。
时愿不知不觉躺倒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石砚初倾身而上,双手扣住她的越过头顶,靠男人天生的力量优势占领上风。他打心眼不喜欢这样的求和方式,却又不知该如何宣泄满腔怨怼,只得不停加重吻的力度。
时愿做着无谓的闪躲,彻底丧失了主动权,没一会便感到热泪滚落,赐予她不多的温暖。
泪珠滴碎了月光,溅灭了最后一丝毫无意义的较劲。
石砚初尝到温热的咸腥,骤然止住了动作。他抱着人,掌心一点点蹭掉她的泪,终决定放弃无声的对抗。他直起身,扯了扯裤腿,作势要拉人:“快起来,家里壁炉坏了。”
时愿挥开他手臂,捞起沙发上的毛毯随便一裹,整个人仍止不住地打寒颤。太冷了,这破房子怎么这么冷。
屋子是老派的三居室格局,楼梯狭窄,分别通往地下室和阁楼。石砚初显然没怎么花心思,家具都是二手货,沙发软塌,坐痕明显,而白色餐桌面早已斑驳。
她赤脚踩着毛毛躁躁的地毯,木讷地扫视一圈,困得失去了判断力。
现在该去哪?该做什么?
“你先好好睡一觉。”石砚初思来想去,深夜不适合聊正事,而人在疲惫状态下更容易情绪失控。“次卧堆满了旧家具,也没床。阁楼不适合住人,漏雨。你睡我房间吧,我睡沙发。另外浴室墙架上挂了新浴巾,不过没来得及买你喜欢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哦。”
时愿头重脚轻地洗漱完,才想起没带换洗衣物。她裹着浴巾躺倒在石砚初的大床上,翻几个身后索性改裸睡。如果说这间屋子哪里最具有他的气质,床当之无愧。软乎乎的枕头,质感上乘的床上用品,还有四处飘散着的、他的气息。
折腾大半晚,时愿几乎在阖上眼皮的刹那便进入了梦乡。
梦境如行驶的出租车般摇晃。
每当有剧烈颠簸时,总有人伸出手稳稳托住她的背脊。时愿扭过头,试图看清对方的脸。可惜那人如恶作剧般东躲西藏,死活不肯露面。时愿不服气,铆足了劲要在下次晃荡来临时逮到人。无奈阳光猛烈,她被刺到闭上了眼,内心却突然敞亮起来,如释重负地笑笑:“是你啊。”
“我是谁?”对方的声音由远及近。
“石砚初。”
“石砚初是谁?”
时愿在梦里没好气地弹他脑门,“傻啦,我男朋友。”她边说话边拽住他的手,蹭了蹭,一脸嫌弃:“怎么这么冰?”
对方半躬着身子,担心抽出手会闹醒她,便耐心等待她呼吸变沉。他由里到外都躁动难安,冲完澡便抱着电脑坐在房间门口刷论坛。刚听见时愿闷在被窝里叽里咕噜,误会她在说些什么,走到床边才发现原来是梦呓。
石砚初撩起遮挡她眉眼的碎发,落下一个吻,“你醒的时候可不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他声音很轻,却字字不落地飘到了梦中人的耳道。
时愿陡然睁开眼,对上他的双眸,一时有些混乱。她下意识责备道:“怎么还不睡?”随即背过手拍了拍身后的位置。
石砚初听从吩咐地上了床,规规矩矩守在床沿,不敢轻易翻身,更不敢随便靠近。
可周围实在太香了。
久违的香气经久不散,萦绕在鼻尖,愈发浓郁。石砚初蒙住鼻子,偏气味早熏透了被褥,毫无预兆地击垮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试探着伸出手,指腹触到她腰间冰滑的肌肤,心脏擂得轰天作响。时愿果真没拿他当外人,居然敢裸睡。他一点点挪上前,直至胸膛紧贴住她的背脊,唇则来回磨蹭着她的香肩。
时愿迷迷糊糊中拽住他的手,和他的十指紧扣,“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音色朦胧,余音仍有醉意,软软绵绵:“你说,我听着。”
石砚初绷紧的弦突然就松了。他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在说梦话,沉默片刻,轻柔又无奈地自说自话着:“时愿,比起惹你生气,我更怕让你难过。”
“过去几个月,我常不自觉地教你什么是最好的沟通方式和相处模式,却没意识到那只是我的标准,是我从小到大最习以为常的方式,不代表是最好的。”
他嗓音带着明显的克制,萦绕在她耳畔,“那天跟你说结婚,的确是一个仓促的提议。我当时推测你顶多闹闹脾气、小吵小闹,唯独没料到你会那么难过。”他说到这停顿数秒,拨去她颈边散乱的长发,鼻尖深埋在她脖颈:“难过到你会哭得泣不成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拼命摇头跟我说不想结婚。”
“时愿,我也很难过。”石砚初哽咽一瞬,不自觉收紧了双臂,“我承认我挑的场合不对,也忽略了你对感情的憧憬,更不该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自以为是地提出解决方案。”
他轻声自嘲:“你总误会我有项目进度表,什么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什么时候该结婚。实际上没有。或许刚在一起时,我动过这个念头,后来很快就发现感情是最不受控的东西。我是发自内心想邀请你一起长久地走下去。可惜选的时机不对,也没好好准备,敷衍到连颗钻戒都没有。”
“你应该生气,也应该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可我实在接受不了床搭子这个词……我……”
“那是气话。”时愿憋了很久没出声,“你是傻子么?”她不能乱动,懊恼此刻的不着寸缕,像极了处心积虑的勾引。
“很难听。”
“那我以后不说了。”
“还生我气么?”
“嗯。”
“气什么?”
“……”
时愿憋了一肚子问题:谁是他共谋,出卖了她的行踪?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思考了什么,为什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他刚才的通篇大论只解释了过去的矛盾,以后怎么办?
她挑不出重点,纠结一小会后又被他身下的坚硬提醒:深更半夜聊这些做什么?都是傻子么?
石砚初郁闷消散不少,挪开些距离:“睡吧。”
“我睡不着。”
“再陪你聊会天。”
“我也不想聊。”
“时愿。”
“嗯?”
“家里没套。”
时愿捂紧了被子,“睡觉吧。”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便被翻了个身。石砚初倾压在她身上,二话不说堵住她的唇,手率先抵达了目的地。他指尖略带强势地开辟蹊径,再不怀好意地蒸腾出涓涓细流。见时候差不多,唇也跟着下挪,或亲或咬,较以往多了些暴戾。
相比刚才的蛮力和霸道,带着体温的柔软滑腻成了一颗颗软钉子,钉得时愿动弹不得,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舌尖发酵着一波又一波的酥麻,酝酿出层层叠叠的痒意,隔靴搔痒似地消磨着倔强。难以抑制地轻吟冲击着喉咙,泄漏着说不出口的委屈。
绵雨霏霏,夜变得格外漫长。
石砚初贴回她身侧,气喘吁吁地征求意见:“现在能睡了么?”
“哦。”
第83章 石砚初,你滚!
浅尝辄止的亲密只能解一时情急,远无法根除分手数日的疏离。
石砚初拢住时愿的腰,阖上眼皮酝酿睡意。心情大起大落之后,思绪陷入混沌的同时,心脏仍不停狂跳着彰显存在感。他怀里明明拥着人,依然止不住地琢磨:算和好了么?算吧,不然怎么能如往常般同床共枕?
可他还是不踏实,轻吻了吻熟睡中的人,再牵起她的手扣住。时愿在睡梦中毫无防备,任他盘弄,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听不太清。
身体那团火蹭蹭烧得正旺。石砚初平生第一次痛恨这鬼地方没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更无比怀念起祖国的神速闪送。
天开始蒙蒙亮。
时愿满打满算只睡了四个多小时,迷迷糊糊中睁开眼,被全然陌生的环境惊得跃然坐起。下一刻,她瞥见房间角落的行李箱,虚惊一场地躺倒。她试探性伸长手臂,摸到一半觉察出不对:石砚初呢?
没一会儿,轻稳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顿在了房门口。
抹黑外出的人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借由昏弱光线打探屋内的动静。他裹挟了些户外的寒气和冷雨,在半明半暗中对上时愿噌亮的双眸,笑了笑:“这么早就醒了?”
“你……”,时愿一开口发了个别扭的哑音,随即清了清嗓子:“去哪了?”
“买早餐。”石砚初探手拧开角落的落地灯,顺手掸去风衣手袖上的雨珠,随意理了理头发,“外面还在下雨。”
石砚初发梢还湿着,黏住几撮头发,湿搭在眉梢。他踱步到床边,递上杯热拿铁,“喝点热的。”
时愿磨蹭着起身,一只手接过,垂眸道了声谢,另一只手则始终牵着被褥。羞耻心来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脑抽到在人家床上裸睡,这会又担心走光,扭扭捏捏。
石砚初看透她的小心思,走远几步坐下,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你笑什么。”时愿没什么底气怼人,又着实臊得慌。她埋头啃着新鲜出炉、软乎乎的巧克力可颂,丝滑香甜的巧克力酱沾上了湿津,顺着喉咙眼呲溜一下入了胃。她当年读书时就钟爱这家的可颂,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无论是酥脆度、起酥还是内陷的酱量都恰到好处。
她来不及擦嘴,转眼吃得嘴角和下巴上都黏了些黑漆漆的酱,猛一抬头,对方正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时愿微微蹙眉,没多问。天气预报说雨至少要到九点才停,还早,不如再躺俩小时,然后花一小时起床洗漱化妆。她不知不觉在心中做好了计划表,完全没意识到这些习惯其实源于另一个人。
石砚初三两口吃完,嫌湿衣服闷着难受,更讨厌发梢的雨水味,干脆去冲了个澡。
温热的水蒸汽顺着门缝钻出来,浸润了干燥肌肤,绕着圈儿全方位缠住了时愿全身。
滴答答,滴答,滴。
水龙头拧紧的时刻,时愿似乎幻听到一阵阵焦灼的呼吸声。她无端紧张,赶忙躺得笔直,将被子四周掩得严严实实。
斜影越来越近,直至完全遮住了所剩不多的光亮。对方不请自来,吹了吹她长而翘的睫毛,“为什么闭眼?”
时愿涣着波澜涟漪的双眼,明知故问:“凑这么近干嘛?”
“想给女朋友一个早安吻。”他蜻蜓点水地轻啄同样水润的唇,挨个游离到她面颊、前额和眼皮:“行么?”
时愿好奇他这段时间究竟学了多少哄人的烂招数,又是从哪学的土味情话,板起脸逗他:“是问我当女朋友行不行?还是问能不能亲?”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使劲推开他,摆出说教的口吻:“你刚说的这句话缺少主语,宾语模糊。而且亲完才问,没有真正尊重我的意见。”
什么乱七八糟的,石砚初彻底被问住。他只研究了网上列出的常见耍无赖手段和话术,包括但不限于:顾左右而言他插科打诨、多打感情牌、搂着人亲不撒手,以及最重要的,也是时愿在邮件里三令五申的:死皮赖脸地缠着哄着;却不知道如果对方不肯接招该怎么办。
“快回答呀?”时愿憋笑功夫一般,尾调不自禁溢出些笑意。
石砚初松了口气,揪揪她鼻梁兴师问罪:“不都是你教的吗?”
时愿拍打他手背,拒不认罪:“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
满屋子阴雨绵绵的暧昧,怎么能白白浪费在扯闲天上?
石砚初径直衔住她的唇,一并咽下她没完没了的问题,拆穿她虚张声势的假愠面具。他较前晚急切了不少,亲吻间没了针锋相对的怒火,独剩重新占有的热烈。他赤裸着上半身,紧贴住她的曲线,手终于得以放肆任性地四处点火。
他清楚她最喜欢什么样的角度,晓得她哪里最经不起挑逗,更能精准捕捉到她身体释放的信号。到一刻,他骤然想起什么,停住动作:“你还有两天到经期,合适吗?”
“来过了。”时愿早已悸动难忍,急不可耐地圈住人凑近,不想听到丁点扫兴的科普知识。
“这次提前这么久?”石砚初支撑起身,身子笼罩住她,掌心贴到她小腹揉了揉,满脸不解:“为什么?”
时愿急得抓到他手背就咬,“因为有人总在关键时候气我。”
石砚初俯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脸,“我认真的。这种事不能开玩笑。月经前一两天剧烈运动容易引发黄体破裂。按英国医院的效率……万一……”
“石砚初,你滚!”
对方由着她推搡,纹丝不动,仗着体型优势箍住人。他适时放柔动作,靠唇齿间的碾磨平息她的怒意,靠掌纹的摩挲加重早该奔涌而出的欲念。
撕包装袋、做准备、贯穿到底,一气呵成。
时愿有些疼,抠着他后背凸起的痣,嘶嘶潺潺,止不住地开始娇吟。
石砚初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路上缓慢挺进,把控着节奏。全然包裹的紧致挤压掉心底所有的患得患失,滋生出款款流深、足以抚顺二人棱角的润滑剂。
他们转而又亲密无间,从严丝合缝的默契中找回了共振的心跳频率。
“度假第一站为什么还选在伦敦?”石砚初掐住她的细腰,向上提了提,加深契合度。
时愿嘤嘤出声,“飞伦敦更便宜。”
“哦。”他不满这个答案,重重地挺送了一下,头埋到她心尖,声音闷闷的:“没别的原因?”
时愿此刻甘为刀俎,意志早就瘫软得不成型,临到嘴边的赌气话竟变成了缠绵悱恻的喘息。
“昨天白天干嘛了?”石砚初越琢磨越生气。时愿宁愿跟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袒露心迹,都不愿意主动找他谈谈?她在邮件里能对着一位陌生男人那么理智地剖析自我,为什么当他面不可以?她清楚对方姓甚名谁吗?万一是坏人?又或是骗子?
时愿惊诧于他在床上的思维转换,“本来约了个朋友聊天,没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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