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们不知何时开始紧搂在一起,热烈地亲吻。一时间,周围频闪着爱色情欲。
谢琰赶到的时候,方梨正手背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相拥的那对男女。他径直坐到她身侧,递上一件薄外套,陪她聊了会天。
其实没聊什么特别的内容。但很奇怪,那晚的轻声细语伴着晚风和流光溢彩,触到了心尖,如雨滴坠到绿叶表面,轻拂滑落,压着原本傲娇的叶子弯成将好的弧度。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渴望和欲念在那晚发酵到一个恰到好处的浓度,足够二人心神荡漾地直奔回家,再乱了章法般感受对方的身体,深入、占有。他们意想不到地契合,甚至在第一次便同步达到了顶峰。
方梨意外在婚姻中的收获,乐在其中,也深知时愿追求的和她的截然不同。她不肯过多宣扬这场独树一帜的婚姻,很快便将话题扯到家长里短上,询问奶奶的近况,再感慨生命无常。谁能想到上次寿宴的见面竟会是永别?
时愿枕着方梨的肩膀,一时半会无法适应右手舵,加上时差的缘故,有些晕乎。她从下飞机到现在一直喋喋不休,完全没空应付群里爸妈接二连三的关心信息。
“你手机一直在震。”方梨被吵得烦了,屁股拱拱她,“大忙人啊。”
“你帮我回。”时愿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爸妈在唠叨些什么。二老还不知道她和石砚初的事,误以为二人一同出游,一个劲地唠叨着注意安全。
“回好了。我陪你在伦敦待两天,之后呢?”
“我自己玩几天,然后去巴黎找你。”
“好。”
时愿强迫症般清空了未读信息提醒,一眼瞥见Seth的邮件:「Hi Mia,刚查了航班信息,你应该已经落地了?」
时愿:「嗯,刚和我姐碰面。我们还是原计划见面?」
Seth:「明天方便么?」
这么急?时愿思忖片刻,「也行吧?时间?还是之前说的那个地点?」
Seth:「中午十二点?国内时间晚上八点,你不会太困。」
“诶,如果有人约你中午十二点见面,是默认吃午饭还是不吃?”时愿不想饿着肚子跟人聊天,可和人第一次见面吃饭又有点奇怪,而且那家甜品店也没能果腹的食物。
“分人,白人基本没有吃午饭的概念。”
“是中国人。”
“那应该要吃午饭吧?”
“我们约在了甜品店。”
“这人有毛病。”
第80章 借过,我要去买酒
这一夜睡得混沌。
窗外风雨交加,淅淅沥沥的雨声悄然入梦,营造出让人难辨现实和梦境的虚无感。
时愿懵懂间以为还在飞机上颠簸,晃悠悠又落在了自家床上,等翻个身则误会在石砚初家,因为他家的破枕头软得人脖子酸胀。
绿莹莹的电子钟刚跳转到凌晨两点。
她迷瞪瞪环顾四周定了会神,猛地反应过来:哦,原来在大洋彼岸。
酒店其实是石砚初选的。
他充分结合时愿的购物、餐饮和观光需求,费心敲定了海德公园附近的位置。他当时指着地图,得意洋洋,“离摄政街、牛津街都是步行距离,走去Harrods也就二十分钟,还能俯瞰波特曼广场公园。”
时愿正敷着白泥面膜,懒洋洋地撩起眼帘,心安理得当起了甩手掌柜:“好。”萄
石砚初不满她的敷衍,下意识捏面颊警告,不小心剐蹭下两小块白灰。他指尖搓了搓,煞风景地提醒:“都是膨润土和皂土,护不了肤,顶多起到心理作用。”
时愿瞪住他,发音时没动嘴型,“讨厌,闭嘴。”
石砚初将人抱到腿上坐稳,揪揪她鼻梁,宛如拿捏住人命脉一般,“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晚上攻略,你不给意见反而倒打一耙。”
时愿尝试撵人,几番徒劳后彻底破功笑出声:“我如果多长两条皱纹都是拜你所赐!”
对方拒绝背锅:“时愿,做人要讲科学讲道理。”
两个人嘴上在斗气,身体却很诚实地配合着或硬或软。
那大概是时愿经历过最奇特的一次前戏,奇怪到期间她透过月光不经意瞥见镜子,被那张煞白的石灰脸吓了一跳。她慌不迭摸到湿巾,胡乱擦了擦,顶着洁白泛红的鼻头,好奇地问:“你们男人怎么随时都能有兴致?”
石砚初无语地堵住她的唇,不懂她为什么总在床上提出一些让人无法招架的问题。
时愿不依不饶,躲闪着不肯接吻,偏要听见一个肉麻到极致的答案。
可惜石砚初毫无慧根,啃咬着她耳垂,“我刚闭眼了,没看你。”
“……”
生物钟作祟,身体累得进入待机模式,大脑却兢兢业业开启了新一天的劳作。
时愿睡不着,无聊地刷遍了所有的社交网站,一条不落地补齐了热搜和朋友圈。她陡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多选几个备用话题,忙不迭敲了封邮件:「要么还是过两天见?我这几天忙得忘记草拟提纲了。」
短短两分钟后,Seth:「没事,见面商量也可以。」
时愿缓慢眨巴眼:他究竟是什么作息时间?夜猫子?「你还没睡?」
Seth:「嗯,失眠。」
时愿:「跟女朋友和好了么?」
Seth:「你和前男友复合了吗?」
时愿:「没。现在懒得想这些事。」
Seth:「我也没有。得抓紧时间好好找她聊聊。」
深夜削弱了人的社交界限。时愿找了个舒服的躺姿,抱着手机和对方聊了起来。「如果你女朋友拒绝交流怎么办?」
Seth:「循序渐进。她只有在气头上的时候比较难沟通,平常挺通情达理。」
时愿暗笑,贴心地附上要点:「生气的时候,谁还要好好沟通?」
Seth不求甚解:「那该做什么?」
时愿逐渐放飞自我:「死皮赖脸地哄着,厚着脸皮耍无赖呗。」
Seth:「这样合适吗?」
时愿:「为什么不合适?缠着哄着就不生气啦!」她发完意识到有些不妥,好在对方毫不在意:「哈哈,学习了。」
时愿一向不爱做对话终结者,敲击了几个回复,又删删减减担心话多惹人烦。几分钟后,Seth追发一条:「你男朋友一直没主动找你?」
时愿:「没。都分手了,找我干嘛?」
Seth:「根据你之前的描述,我觉得他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他要么是在等你消气,要么在等一个好时机露面。不管怎么样,感情里的台阶不好找,你得给他点时间。」
时愿噗嗤一乐:「哈哈,说得你们像认识似的。」
Seth发来一个老土的笑脸,有分寸地叫停对话:「你再补会觉,明天见。」
时愿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晚安。」
时愿靠半粒褪黑素勉强多睡了两小时,最后挨不住咕噜噜乱叫的肚子,挣扎着起了床。
她化了个清新淡雅的妆,再去隔壁街吃了份热量极高的可丽饼。软趴趴的饼,沾满浓郁的巧克力酱,混合了新鲜草莓蓝莓和香草冰淇淋,一口包进嘴,冷热交替,酸甜可口,即刻唤醒了昏昏欲睡的味蕾。
天偷偷晴了,阳光正好。
雨水蒸发得悄无声息,残留几滴坠在树叶上,颤颤巍巍,不时落下来砸人头顶、或钻人颈窝,毫无防备得凉。
时愿坐在临街的位置,奋笔疾书着灵感和提纲,偶尔抬眼观察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优哉游哉的游客、以及那些混迹在人群中显眼的小偷。
做攻略时,石砚初千叮咛万嘱咐,不忘购置了一套防盗设备。作为一个体型健壮、身高拔萃的成年男性,他本人不太担心伦敦的治安,可顾忌时愿有走在路上拍照的习惯,特意买了条手机链。
现下链条从手机尾端一路连到裤腰带,有种谨慎的滑稽。
时愿临时抱佛脚筛选了几个话题,发现来不及赶着正常频率更新节目,便在小红书发了条延迟更新提醒。
她这人责任心太重,哪怕只剩一个听众,也得为他负责。一个听众……她恍惚数秒,石砚初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
转眼离约定时间还剩半小时。
时愿不慌不忙,特意选了横穿海德公园的路。人们或在草坪上狂笑疯跑、或安静得趴在那翻书,闹哄和静谧自成两派,互补交融出一副勾人唇角的松弛画面。
时愿神情轻松,东张西望,眼神不自主被一个熟悉的身形绊住。她脚步一滞,半眯起眼定焦,无奈距离太远,对方早已消失在十字路口。她苦笑着揪了揪腮帮子:多大人了,还这么喜欢异想天开。
然而一晃而过的身影如一粒石子,连打几个水漂后哐当沉入水底,由表及里地倾覆着平静。
时愿缩起脖子,下意识扯了扯围巾,莫名感到无从抵御的寒意。她望着马路对面的甜品店,瞬间明白为什么这家店会同时出现在Seth和石砚初的推荐清单上。
清明透亮的落地玻璃窗,规整地挂了几大盆蕨类植物,是冬日难得一见的鲜绿。那些浅粉淡紫的小花,沾满了晶亮的露珠,星星点缀其中,漫不经心地勾勒出一副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仿佛下一秒,公主便会身着华服闪亮登场,望眼欲穿地看着王子会来的方向。
红灯转绿,斜前方拐角处闪现一个久违的面庞。
心脏知是故人来,生怕时愿眼神不好,扑通扑通乱撞着心室。与此同时,全身每块肌肉都不禁卡顿错位,直至彻底僵硬,独剩泪腺应激性蒸腾出几滴热泪。泪水溢满了眼眶,又误入鼻道,咸苦交加地润湿了喉咙。
对方今日穿着深灰色圆领针织开衫,浅露出衬衫衣领,搭配了件黑色风衣,乍一看和行人们的着装别无二致,却有着不容分说霸占时愿整个视野的嚣张。他目光笃定地锁着目的地,大步迈进那间甜品店,站在吧台前排队了好一会,时而瞥一眼手表,或看一下手机。
跑,时愿大脑慢半拍地发出了一个荒诞指令。她来不及判断,顾不上和Seth的约定,卡在红灯变绿的瞬间,朝相反方向跑了。
她疾跑在无人小道,像极了落荒而逃的败兵。她顾不上旁人的侧目,着急忙慌地绕到一条清净幽密的死路,累到躬起腰咻咻喘着粗气。石砚初为什么在这?来做什么?找她么?
时愿迎着风跑,头发跟着凌乱飞舞,烦闷地扯掉了围巾,【你和石砚初透露我行踪了?】
方梨表示无辜:【他不会私下联系我。】
时愿松口气,也是,这俩人都不喜欢私聊。
方梨:【不过谢琰和石砚初有联系,我帮你问问?】
时愿:【不用了。】无所谓,反正她躲掉了。可好好的躲什么?她不知道,只晓得潜意识不太敢面对他,害怕心软,担心重蹈覆辙,不想旧事重提撕裂伤疤。又或是不肯直面心底残存的希望。
Seth:「我在进门右手边的位置,给你点了杯卡布奇诺。」
时愿刚才跑得急,这会捏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快速编辑着回复:「不好意思啊,我临时有事,赶不过去了。」
Seth:「没事,改天再约?」
时愿鲜少临时放人鸽子,万分抱歉:「后天?昨晚没睡好,头有点疼。我明天再认真整理些资料,免得耽误你时间。」
Seth:「行,听你的。」
时愿:「附近有什么不错的酒吧么?推荐一下。」
对方发来一张截屏,「这家。你一个人喝?」
时愿按下保存,「晚上跟我姐去坐坐。」
Seth:「玩得开心。」
时愿满心愧疚,「真不好意思,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
Seth转眼又回归了清冷:「先喝咖啡聊你的事吧,吃饭的事再议。」
时愿没再坚持,揣起手机,一时不知该去哪。她不肯当方梨和谢琰的电灯泡,便坐地铁去中国城吃了顿粤菜,再步行至大笨钟和铂金汉宫完成游客打卡拍照。她敷衍地按动快门,记录了不少路人的笑脸,自己却懒得入镜。
想象中的伦敦游和实际中的大相径庭。
时愿颇有些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境。在见到石砚初的那一刻,麻药骤然失效。所有记忆在顷刻间卷土重来,较往常鲜活了十倍百倍,猝不及防地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偏对话框始终安安静静,佐证着一切大概率是她的多情臆想。
时愿心不在焉地徘徊在冷风嗖嗖的街道,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
“眼球怎么红了?”方梨指腹蹭蹭她脸蛋,“白天干嘛了?”
时愿无所谓地揉了揉,“风沙眼。随便逛了逛。进去吧,我朋友推荐的这家。”
“中午见的那位?”
“没见上,改天再约。”时愿扯了个笑容,推着人朝里走,“快去抢座位。”
酒吧挤挤攘攘,一座难求。
方梨和谢琰并排坐着,旁若无人地品尝对方的酒,再点评几句。
时愿心里头不是滋味,还被硬塞了几口狗粮,探头探脑地故意挑事:“二位,新婚愉快吗?”
“很好。”
“还行。”
话音刚落,谢琰不满地扭过头,掐了掐方梨的小手臂:“还行是几分?”
“6.5?”
“满分多少?”
“12分。”
“我差哪了?”谢琰撸起衣袖,“做饭、家务全权包办。还要帮你整理乱糟糟的床铺和衣柜。白天当牛做马,一周至少四晚……”他说到一半,想起什么,兀自闷了半杯酒。
方梨掌心捂住嘴偷笑,“四晚什么?”
“四晚秉烛夜谈。”
“你俩够了。”时愿夸张地捂住耳朵,晃了晃空杯子,“再来一杯?”
方梨推着自己那杯到她面前,“喝我的吧。”
“你确定?”时愿尝了口,“好苦。我再去点一杯。”
谢琰听闻立马揽活,“我去吧。”
时愿摇摇头,笑容染了些醉意,“我要换个口味。”
时愿站起身,立定了片刻。这点酒压根不算什么,只是结合时差和近些日的低落,人有些晕晕沉沉。她侧身绕过众人,嘴里嘀咕着“借过”,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见。她垂着脑袋,见面前的人影纹丝不动,又说了声:“Excuse me.”
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唤了声她的名字。
那人站在一臂之遥的位置,声音并不大。偏那两个字穿透力太强,绕过嘈杂喧嚣,驾轻就熟地捣入她耳膜,激起了心尖频颤。
时愿抬起头,硬压住心底的潮起潮涌,缓慢吐出一句回应,“借过,我要去买酒。”
第81章 谁不睡谁是孙子
四周太吵闹。
男男女女们举着毫无美感的玻璃杯,或东倒西歪地倚着门框,或散漫靠坐在并不舒适的木椅上。他们神情夸张,聊着无聊到爆炸的球赛和天气,再借个由头碰杯欢呼,扬起脖颈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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