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晏府,而且从始至终,我便没想过能和你有什么。”赵稚柔偏过头,避开男人的目光。
她实在不知如何应付他,而且如今她和晏周并未和离,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总觉得怪异。
“没想过?殿下明明那日夸奴的眼睛好看,奴还吻了殿下的眉眼,殿下是担心,被驸马爷知道?”迦隐似是不想轻易放过眼前少女,字字紧逼,宛若一个爱而不得的苦情人。
赵稚柔被男人戳中心事,脑海里更是浮现晏周离开前哀伤的目光,不由地心虚道:“不过是逗猫逗狗而已,若让你上了心,是我不对,我会让太子哥哥多给你赏赐。”
“殿下如今还不知,奴并非是证人,奴是为了您而来。”男人嗓音低沉,指尖轻抚少女耳垂,笑如曼陀罗花般妖冶又晃人眼。
赵稚柔一惊,这才想起来,表姐安排进府的证人只有裴子言和陈楚,她冷哼道:“为我而来?是为了名利富贵,还是锦绣前程?”
“殿下以为奴是那般势利的白眼狼么?可让您失望了,奴是为了您这颗心来。”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志在必得般,指尖划过少女颈间。
赵稚柔一把伸手制止他的动作,抬眸对上男人充斥着侵占和掠夺的目光,唯一同晏周相识之处,但也透着不同。
她稳了稳心神,解释道:“之前让你误会了,我目前没有那样的想法,你不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明明,殿下和驸马爷即将和离,如今太子殿下监国,一封和离旨意,想来是探囊取物,殿下不试一试?”男人蛊惑着她,像是暗处蛰伏的兽,引诱她坠落陷阱。
和离的想法?她有些恍惚,自从晏周替她挡箭后,这个想法便再也不曾出现,她不能那般忘恩负义。
即便到后来他故意隐瞒伤势,只为博得她的注目和愧疚,她不曾觉得要和离,如今旧事重提,她却不愿在想此事。
少女眸中的迷茫和犹豫,如数落在迦隐眼中,他薄唇微勾,指尖捻着少女轻柔的发丝,嘶哑道:“殿下,难道您还爱着他吗?”
“……你逾矩了,这不是你该问的。”赵稚柔心乱如麻,第一时间不是否认,而是逃避。
迦隐似乎没料到少女这般的反应,眉眼微挑,染了几分愉悦,“那奴问一些该问的,殿下何时回公主府?奴这几日等得太久,公主府太大,一个人待着,着实孤单。”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扣入她的指缝间,将她的手包裹,温热相触,赵稚柔心尖微微泛着几分痒意。
“你没想过离开吗?”她极力压下心里异动,因挣脱不开男人的手,索性随他去。
“殿下不喜欢奴的伺候吗?奴可以变成殿下喜欢的任何模样,甚至,甘愿成为那个大人的替身。”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半跪在榻上,单手宽衣解带。
随着衣衫落下,男人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紧致的线条从腹部延伸至被遮掩之处,腰腹如沟壑般分明,隐隐可见青筋血脉喷张。
赵稚柔没想到迦隐会褪去衣衫,她只觉得耳尖一热,连忙垂下眸子,急急道:“你、你大胆,赶紧穿上衣服。”
“殿下,别担心,奴不会做什么坏事。”迦隐薄唇微勾,牵着少女绵软的手,按在了胸口处,心跳处的脉搏有力的跳动着,好似只要她愿意,这颗心就能捧到她面前。
“你松手……嘶!”赵稚柔往回拉了拉自己的手,被男人紧按着,动作太大,反而撕扯到自己心口处的伤,忍不住眉眼微蹙。
明明她可以用力推开他,明明她可以叫喊,可是对上那双同晏周极为相似的眼睛时,她可耻地选择了沉默。
“殿下,是奴的错。”迦隐松开少女的手,单膝跪在一旁,男人宽厚高大的身体微动,在昏黄的幔帐内,覆下一道暗影。
“不,你没错。”赵稚柔幽幽叹了口气,错的是自己,道心不稳啊……明明说好不会再因为晏周而心烦,可是自从昏迷,做了那个梦,她发现自己无法对他心狠。
迦隐看着少女的神情中透着无奈,心里微动,低声道:“殿下为何会如此忧虑?如今困境已解,只要和离,殿下就自由了。”
“迦隐,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你回去罢,没什么事别来此处。”赵稚柔淡淡扫了迦隐一眼,敛了目光,说完就躺下闭上了眼。
迦隐看着少女几乎陷进柔软枕间的小脸,透着几分病态的白,鸦黑青丝铺在枕上,看着宛若易碎的白瓷。
心尖痛意和爱意交织,密密麻麻,他嘶哑着嗓音道:“殿下,等您睡了,奴便离开。”
赵稚柔微微侧过身,手紧攥着被褥,沉默不语,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即便刚开始有赌气的成分。
男人目光灼热,即便想视若无睹,然而却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赵稚柔幽幽叹了口气,“迦隐,就算我和离,我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你完全可以找更好的女子成亲生子。”
少女轻软的嗓音响起,宛若蜻蜓点水一般,男人心上涟漪荡开,沉声道:“奴只要一辈子陪着殿下足矣,至于爱意,不是奴妄想奢求之物。”
不等赵稚柔开口,男人透着无尽的爱和温柔的嗓音又响起,“殿下,奴是属于您的,全心全意,只为殿下存在。”
男人近乎卑微祈求的语气,让赵稚柔有片刻的心软,她无奈道:“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好晏府的事,自会找你。”
她心里乱极了,一会儿是晏周浑身是血的模样,一会儿又是迦隐恳求的脸,思绪混乱,恰逢药效起,最后坠入沉沉梦境之中。
而迦隐则是一直守在榻旁,听着少女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俯下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晏周消失,他就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第70章 第七十章
“殿下,您怎么又起来了?神医可说了,您必须躺着。”青凝看着自家主子不知何时站在窗前,连忙走到她身侧,扶过她的手。
赵稚柔闻言,朝着青凝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天气变得暖和了几分,心里也跟着开阔了不少。”
“是呢,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下个月栀子花也开了呢。”青凝扶着赵稚柔躺在外室的软榻上,笑着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赵稚柔靠在软枕上,任由青凝给她披上厚实的锦被,又道:“这几日,晏周那处可有什么动静?”
她醒来那日,晏周说什么,她会如愿,她很想问问如什么愿,难不成是因为和离之事?
“唉,说到这件事奴婢就来气,赤峰那小子一见到奴婢就跑,便是让阿宋叫他,他见了奴婢,也像是猫见了老鼠。”青凝不满地皱着眉。
青凝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稚柔闻声看去,便见得青岚冷着脸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不是说街上给殿下买点心么?”青凝走过去给青岚倒了杯热茶,忍不住疑惑问道。
“可是没买到?没买到就算了。”赵稚柔鲜少看到青岚如此生气,忍不住柔声安慰。
青岚看着自家主子善解人意的模样,心里犹豫,要不要将方才看到的说出来,毕竟如今殿下,身体还未恢复。
“怎么了?犹犹豫豫的,难不成有人给你气受?”青凝看着青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青岚咬了咬唇,满脸纠结道:“其实方才,奴婢在街上看到家主了,即便是一个背影,奴婢也瞧得很清楚,他买了最后一份芙蓉酥。”
“……所以你是因为没抢过家主而生气?”青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惹得赵稚柔忍俊不禁。
青岚瞪了一眼青凝,解释道:“当然不是……好吧,也有这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家主的马车上,还有一个人,瞧着像是个女子,不过奴婢没看清她的样子。”
赵稚柔闻言,蜷在袖中的指尖一顿,不由垂下眸,面色晦暗不明。
一旁的青凝见状,赶紧用手肘撞了一下青岚,示意她别说了,笑着打岔,“这街上人来人往,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
“那份芙蓉酥,他给了那个女子么?”赵稚柔还是忍不住在意,笑着问道。
青岚看出自家主子的强欢颜笑,暗骂自己不长心,家主这段时间对殿下极好,而且对殿下又有救命之恩。
殿下会心软,本就在情理之中。
“嗯……奴婢跟着那辆马车,最后停在了晏东街云阁,家主同那女子进去后,奴婢便回来了。”
青凝看不清少女的神情*,试探着道:“不如让影卫去盯着……”
“不必,晏周不是那种人,这件事就当没看到过吧。”赵稚柔抬眸看向窗外,天光柔和,合欢树已冒出一层薄薄的绿,心里安然。
即便在意,但他若真的有喜欢的人,她也不想插手,人与人之间,倘若真无缘分,便是强扭也无用。
“殿下……”青岚和青凝想出声安慰,便听得门外有人道:“殿下,三公主来了,说想见您一面。”
“请她来松华院。”赵稚柔没想到,赵梦娴会来,不过若康家保她,想来太子哥哥念在康家功劳上,她应该能保全自己。
“哼,以前哪里能见到三公主来找您,都是一张帖子扔过来,几乎是逼着您出门。”青岚忍不住冷笑,如今殿下成了香饽饽,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可不就是趋之若鹜么?
赵稚柔看着青岚气鼓鼓的模样,知道她是替自己不平,笑嗔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人来,青岚姐姐就将她们都赶出去。”
“好了,赶紧去准备茶点到底是客人,别让人看笑话。”青凝点了一下青岚的脑袋,笑道。
不过一盏茶功夫,赵稚柔便从窗前看到赵梦娴的身影,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女,已全然无以前的众星捧月。
赵梦娴自然也看到赵稚柔了,少女小脸苍白,面色平和,好似这世间,没什么让她在意的东西。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她这个四皇妹到底是什么性子,看着温温柔柔,然而除夕却凭借一己之力,狠狠打了她的脸。
赵梦娴满心不甘,进了屋内,暖意融融,室内布置精致,又极有生活气息,和赵稚柔在宫里布置的一样,好似并无什么变化。
“姐姐今日前来,是来和我道歉的吗?”赵稚柔看着满脸复杂神情的赵梦娴,慢悠悠问道。
赵梦娴刚坐下来,就被眼前看似满脸无害的少女一梗,她脸色微变,“哼,如今你赢了。”
“听三皇姐的意思,不是来道歉,像是来兴师问罪?”赵稚柔眉眼微挑看向赵梦娴,神色意外。
“我哪有胆子心兴师问罪”赵梦娴苦笑一声,“如今你可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心尖人,就连晏周,也极为珍重你,我和你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三皇姐有话直说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还欠我的赔礼道歉。”赵稚柔将茶盏搁在桌上,发出轻响,不轻不重落在赵梦娴心中。
“那日除夕,是我的错,不过我并不后悔,你也许会觉得我品行不端,但是……你我从出生就在对立面,我若是不做,那我活不到今日。”赵梦娴眼底皆是悲哀,错的不是她,是那个吃人的地方。
赵稚柔冷笑一声,嘲讽道:“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不是你陷害我,而是你选择一种最令人不齿的手段,你明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多重要。”
她可以算计被推下水,也可以被刺杀,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在这个世道,女子本就艰难,若真的被玷污,那就是一生的污点。
“可是你没事,而且就算是那样,你贵为公主,有的是方法压下此事……”
“那是我幸运!不是你自我安慰的借口!不论我是谁,都不是你出手伤害我的理由,什么对立面?你就是人品有问题!”赵稚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底是她小瞧了赵梦娴。
赵梦娴对上眼前少女厌恶的目光,好似在看脏东西一样,忍不住也怒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太子殿下和晏周护着,自然不用担心被针对和抛弃,但我不一样!”
“皇姐,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是相互的,我对太子哥哥是感激和尊重,从未算计过他,那你呢?你可能做到?小时候你算计我,从母后那处拿到的东西还少吗?”赵稚柔冷哼,一个满心算计的人,竟还奢望被算计的人回报以真心?
“你……你强词夺理!”赵梦娴一阵气弱。
赵稚柔饮了一口热茶,缓了缓心神,“罢了,和你说不通。太子哥哥容忍你,但我不会,你要是以后还心存幻想,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上路。”
赵梦娴当即瞪大了双眼,即便眼前少女的语气平平,但她知道,赵稚柔决计做得出来那种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容贵妃和二皇兄的算计?”
“所以你提醒了康昌珏?”赵稚柔并不意外,她这个皇姐极为审时度势。
赵梦娴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对赵稚柔的妒意更甚,“是他威胁了我,他说,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让我有自知之明。”
“……”赵稚柔不知能说什么,毕竟这和她无关,而且她也不愿安慰赵梦娴,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赵梦娴自顾自又道:“你也觉得很可笑对吧?明明是枕边人,但却是同床异梦,甚至于……他喜欢的人,还是你。”
“你在开什么玩笑?”赵稚柔差点被茶水呛住,她压根没和康昌珏有过什么接触,除了孩提时在宫里见过几面。
赵梦娴笑意悲哀,“这件事,还是我前几天才发现的,我不怪你,毕竟是我自己选的路。”
“谁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当初你和其他宗亲,不也一样嘲讽我么?”赵稚柔对她真是同情不起来。
“可如今,你得偿所愿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吗?因为你的夫君派人告诉我,一定要亲自登门给你赔礼道歉,不然不会让我好过。”赵梦娴紧紧揪着手中的帕子,眼底溢出恨意!
赵稚柔轻嗤,“你明明犯了错,就算他不说,你也应该上门罢?”
赵梦娴不甘反驳,“但你有后盾不是么?如今放眼整个都城,谁还敢得罪你?”
“所以你今日来,除了道歉,还有什么目的?”赵稚柔了解这个皇姐,总是拐弯抹角地想要一件东西。
“我……我想和康昌珏和离。”
“你想让我去和太子哥哥说这件事?皇姐,你如今好像没有这样的资本吧?”赵稚柔有些头痛,赵梦娴还真自以为是啊。
“若不是你,康昌珏也不会娶我!她知道我欺负你,娶我也只是为了报复我,这些年你知道我过得多苦吗?”赵梦娴终于按捺不住,红了眼眶。
赵稚柔看着以往骄傲不可一世的皇姐,竟然落了泪,“康家是功臣,我若去和太子哥哥说,康家怕也不愿意。”
“不,他会愿意的,只要你和康昌珏见一面……”
“为何我要和他见面?呵,你不会又打算算计我吧?”赵稚柔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赵梦娴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而且别说康昌珏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就是真喜欢,她也反感康昌珏的做派,什么为了报复然后娶了不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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