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侍殿下。”晏周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少女抱在怀里,取过暖笼上的衣衫,要替她穿上。
像是照顾孩子一般,顺手拈来,赵稚柔只觉得不自在,挣扎着要起身,“不必,我自己来……”
“殿下,就这般不愿臣近身吗?”烛光下看美人,如何能不动心?晏周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眉眼如春雪,眸中好似染着委屈,让她不由心软。
“当然不是。”赵稚柔被美色晃了眼,当即就否认,话音一落,男人便给她穿上袄衫。
赵稚柔看着男人专注的目光,她不敢直视,便抬眼看着晃动的幔帐,心里暗暗想,还好穿了寝裤,不然她怀疑晏周怕是要亲手给她穿上裤子……
不对,所以这身衣服是谁给自己换的?赵稚柔不敢深想,耳朵一热,连忙就要站起身。
男人的手中提着少女的步履,掌心触碰着她的脚掌,温柔笑着,“殿下,臣服侍你穿鞋。”
不等赵稚柔拒绝,男人怀里抱着她,认真地替她穿鞋,少女小巧的脚被他轻巧地笼在掌心,脚趾如珍珠,粉白玉润。
“晏周,别动,很痒。”赵稚柔推了推男人的手,她还是不习惯冷心冷肺的晏周,如此热络的行为。
“好,穿好了。”晏周替少女穿好绣花鞋,然后单手将人抱在怀里,朝着外室走去。
赵稚柔以为晏周会放下自己,还没反应,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她不由惊呼出声,一把揽在男人的颈间。
“晏周!你到底要做什么!”赵稚柔有些生气,她就不该心软,一次次妥协,让晏周趁虚而入。
晏周目光真挚坦诚,轻哄道:“芝芝,上午我们在密室……我怕你没力气走路。”
“……你浑说什么!我才不会没力气,放我下来!”赵稚柔羞得面红耳赤,晏周这幅模样,太过让人陌生。
她猜不出晏周的心思,以及他下一瞬的行为和言语,她有些害怕,毕竟活了两世的人,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少女的脸色不好看,身子也很僵,他知道她应该是被他吓到了,思于此,他将人放下,温和道:“是臣思虑不周。”
赵稚柔脚一着地,便往后退了两步,腰上的酸痛猛然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这疯狗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没我的允许,别靠近我。”她指了指两人之间的距离,扶着腰朝着外室走去。
晏周低低应了一声,眸光饶有深意,直勾勾盯着少女的背影,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然后抬步跟了上去。
赵稚柔但凡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晏周如嗜血的疯兽,伺机而动,寻找可以将她吞入腹中的良机。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内室,青凝恰好掀开门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晏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赵稚柔看着青凝满目惊诧,有些心虚,“姐姐,是我让他进来的。”
青凝自然不会多问,反正一个男人而*已,只要殿下喜欢便是,她微微颔首,“奴婢不知家主也在,这宵夜……”
“我吃殿下剩下的便是。”晏周淡淡出声,很是习以为常。
赵稚柔刚坐下,捧着热茶,闻言便呛住,“咳咳咳,晏周,这里没你的饭。”
“殿下不是说过么,我是疯狗,主人若是不赏,那臣不吃就是。”晏周气定神闲,接过青凝手中的食盒,挨着少女坐下。
然而他这番话,却是让赵稚柔和一旁的青凝齐齐变了脸色,青凝看上看下,看左看右,扔下一句“小厨房的火还没熄,奴婢先告退了”,脚底一溜烟就跑了。
赵稚柔则是被惊地合不拢嘴,晏周铁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谁家好人说这种话啊!
“晏周,你疯了?不是,你……”她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说什么。
对于少女惊诧的询问,晏周并不言语,从食盒中取出面食和小菜,放在少女面前,方才慢条斯理道:“殿下,臣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你、你……”赵稚柔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愣了好半晌,看着男人将晾好的面送到自己嘴边,她只觉得有些凌乱。
“殿下,是臣的主人,臣伺候殿下,有何不可?”晏周笑意和煦,原本清冷的眉眼染了无尽的欲色,平添几分妖冶。
赵稚柔很是矛盾,毕竟心理落差实在太大,而且……她竟然也隐约觉得,这样的晏周,也不错?
晏周看着少女呆呆的模样,头发有些乱,可爱的紧,知道他是吓到她了,当忍不住勾唇,“好了,张嘴。”
赵稚柔在美人低声诱哄下,吃下了他亲手喂的面,有人伺候自然是好的,即便她如今心里对晏周的感觉很复杂,但对美人她总是很宽容。
男人端正清雅,如松如竹,正慢悠悠地执著挑着面条,怎么看怎么怪异,又有几分赏心悦目。
“晏周,你会不会到最后突然厌烦,然后报复我啊?”毕竟以前的晏周可是都城受人赞誉的君子,又是文人墨客的榜首,真的能接受变成她的裙下臣吗?
“自然不会,殿下应该知道,犬类是忠诚的动物,臣自然也是。”晏周抬手抚平少女翘起来的呆毛,又替她擦了擦嘴角,心情看着十分愉悦和……享受?
赵稚柔莫名品出几分慈爱感,怎么就像父亲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呢?她当即变了脸色,“你不会喜欢……”
“不会!芝芝,我只爱你。”晏周无奈一笑,真不知道她这脑袋瓜里整日都在想什么。
“那就好,那可不是人干的事!我要发现这种人,一定要阉掉他的!”赵稚柔冷哼一声,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小晏周。
晏周只觉得一阵凉风自那处升起,忍不住轻轻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继而凑在她耳边,沉声笑道:“小晏周说,它只对殿下,才能有反应。”
“啪”地一声,赵稚柔一个巴掌就摔在了晏周的脸上,她羞得不行,指着晏周骂道:“你下流!无耻!堂堂君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力度不大,道男人如玉的面容还是浮现一道淡淡的红痕,晏周并不恼,笑着握上少女的手,一边轻啄,一边回道:“殿下,这才是真的我啊。”
赵稚柔愣愣地看着晏周,这人真是……然而即便是被打了一巴掌,他好似没放心上,依旧是慢悠悠替她夹着面,吹凉面汤。
“你放下,我自己吃。”她嘴角抽了抽,男人看着温柔,但她总觉得自己像在吃砒霜呢。
话音一落,晏周想了想,便用小碗盛了一碗面给她,笑道:“面汤太烫,殿下慢慢吃。”
赵稚柔接过碗,埋头吃面,然而头顶传来的灼热的目光,实在让她别扭,她忍不住道:“……晏周,你别看我,你没有要做的事吗?”
“臣和太子告假了,殿下受了伤,臣理应守着您。”晏周看着少女嘴角沾的葱花,伸手将葱花拭去,然后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中,将其送入口中。
明目张胆,毫不迟疑,有些变态。
赵稚柔看得目瞪口呆,她认识的晏周,极爱干净,以前她不小心用墨水弄脏了他的衣袖,他可是冷了脸。
“怎么了?殿下为何如此看臣?”晏周看着少女一言难尽的目光,宠溺笑道。
“你和以前,判若两人。”赵稚柔摇了摇头,即便晏周是重生之人,但这性子变得着实奇怪。
晏周不动声色饮了口茶,看着少女油润的唇,他从怀里取出帕子,捏着她的下巴,细细将她的唇擦干净。
“殿下,臣只是在您面前如此”晏周顿了顿,将帕子收入袖中,意味深长道:“毕竟,臣都吃过殿下全部了,如今不过一粒葱花……”
“晏周,你给我出去!”赵稚柔前一瞬还在想,这厮还挺周到,下一瞬就红了脸,推了一把男人,跑进内室了。
这狗东西!什么话都乱说!不是仗着自己心软吗?赵稚柔有些愤愤,骂自己没骨气,怎么他一靠近,自己就心乱如麻。
她打定主意,从明天开始,她一定要回公主府住着!避开晏周!
然而这主意一打,就是连着过了五六日,她压根没法离开,因为晏周这几日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侧。
上午不是祖母要见她,下午便是母亲找她有事,长辈关怀备至,她不好下长辈的面子,所以一拖就是五六日。
一回到院内,晏周又巴巴地缠了上来,不是替她捏肩捶背,便是要喂她吃东西,肢体接触不多,但就是阴魂不散。
夜里她不让他进内室,他答应了,然而早晨醒来,身侧必然躺着他,醒来时又委屈解释,说自从重生以后,夜间总会梦游。
赵稚柔能说什么呢?他态度极为宽和温柔,便是青岚那般厌恶晏周的人,都抓不到把柄。
无论她找什么借口,晏周都气定神闲,压根不惧,便是搬出太子哥哥都没用。
她躺在榻上,长吁短叹,恰逢此时,青岚急急走了进来,看着满脸生无可恋的主子,高兴道:“殿下,家主出府了!”
“真的?马上备马,我们回公主府!”赵稚柔连忙起身,面上终于多了几分笑意。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赵稚柔离开前,特地派人知会了陈氏一声,然后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公主府。
“殿下,家主不会追到公主府罢?”青岚有些担忧,毕竟这位晏大人最近真的有点疯。
“告诉刘嬷嬷,别放晏周入府。让府兵加强巡逻,特别是注意墙壁周围,一旦发现任何踪迹,直接赶出去。”赵稚柔知道晏周会武,一一吩咐道。
青岚点了点头,领命退下,示意一旁的侍女跟在身侧。
赵稚柔则是慢悠悠往自己院子走去,途径花园,看着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楼阁飞檐,一行肥嘟嘟的鸟雀自天空飞过,心里顿觉开阔不少。
而此时听得有人的说话声,从不远处的楼阁传来,赵稚柔寻声看去,便见得裴子言和陈楚正在庭中喝茶。
“他们二人为何还在公主府?”赵稚柔朝着身后侍女问道,这两人是太子兄长找的证人,如今心愿已了,不是应该出府了么。
“回殿下,奴婢也不清楚,只知两位公子昨日刚回府。”
赵稚柔闻言微顿,正疑惑,那亭中人似乎发现了她,两人面上带了笑意,齐齐朝着她走来。
“奴见过殿下。”两人异口同声,笑意温柔和煦,面容俊朗,让院内春景都比了下去。
“如今你们洗清冤屈,也没签奴契,不必这般自称。”赵稚柔有些顶不住两人的笑颜,移开目光看向院内景致。
“奴……草民得殿下相助,心里感激,若殿下愿意,草民甘愿为奴。”裴子言年纪小,说了这番话,止不住就红了脸。
一旁的陈楚闻言,薄唇微勾,笑意和煦道:“草民亦如此认为。”
“你们不必如此,当初表姐以男宠的名义将他们送进来,也只是个借口。而且,我也没帮你们什么,你们可以出府去过自己的生活。”赵稚柔连忙拒绝,如今晏周已经让她头大,她着实不愿和其他人有过多牵扯。
裴子言和陈楚没想到赵稚柔会这么说,两人有一瞬的沉默,他们并未想过,自己还有其他选择。
陈楚想了想,面露难色道:“可当初许姑娘同我我们提过,我们答应了她,一旦事成,便留在公主府伺候您。”
赵稚柔眉眼微顿,行至亭中,一旁侍女从桌屉里取了软垫铺上,又给示意守在身侧的侍女准备茶点。
她淡淡扫了两人一眼,“你们放心,表姐那处自有我去说,你们可以随时离开,我会着人替你们备好盘缠。”
陈楚闻言,松了一口气,面色舒缓了几分,一旁的裴子言沉默了一瞬,问道:“殿下,是更喜欢迦隐吗?”
赵稚柔闻言微顿,脑海浮现出迦隐的脸,她没有否认,“对,我的确更喜欢他。”
毕竟,只有他是为了自己而来,而这人并不是,她不缺男人,缺的是只为她上心的人。
“草民明白了”裴子言认真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道:“草民感谢殿下收留,无以为报,但枪法耍的还算不错,殿下可要看了看?”
少年笑意如阳,让她想起了初二灯会遇到的那个小少年,她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便笑着点了点头。
立于一旁的陈楚,眉眼微动,看着少女笑意恬静,也跟着说道:“臣通音律,不如吹笛伴奏,给殿下献上一曲。”
赵稚柔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陈楚,没想到清高如他,竟然会主动开口,她点了点头,就当是他们的谢礼了。
恰逢此时侍女端着茶点上来,赵稚柔突然觉得,离开晏周,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笛声响起,悠长婉转,好似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上,牛马成群,驼铃叮当,身着银白盔甲的少年手执长枪,乘风而动,一派和平景象。
然而笛曲忽而激昂,眼前画面子转,平和的草原变成了孤烟戈滩,落日如血,千军万马踏冰河而来,刀光剑影,厮杀呼喊,此起彼伏,令人不由心生紧张。
随着笛声变缓,透着哀伤悲切,那铁马冰河瞬成幻梦,战火纷飞,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一年老沧桑的将军立于尸堆之中,双鬓发白,胸前赫然插着一柄长枪。
只听得一声利器刺入石板的刺耳声,笛声也戛然而止,赵稚柔回神,便见得裴子言面色严肃,而手中的银枪则稳稳插在青石板上,陈楚则是收了长笛,负手立于一旁。
赵稚柔只觉得脸上微凉,她伸出指尖碰了碰自己的眼,才察觉到自己落了泪,不由一阵恍惚。
“殿下?这是怎么了?”此时安排好府中事宜的青岚匆匆走来,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面色一白。
赵稚柔擦了擦泪水,看着青岚笑道:“没事,就是被感动到了。”
原来这世间,真有如此动人心魄的表演,宫里丝竹声醉人,然而听久了,总觉得如美梦易碎。
如今听得这样好的笛声,配以这般好枪舞,赵稚柔心里的按耐下去的想法,又涌上心头。
她看向站在下首的两人,带着些许鼻音,“你们能力出众,不知未来有何打算?”
裴子言面色一顿,掀袍便跪了下来,极为郑重道:“殿下,草民想投军,求殿下引荐。”
赵稚柔并不意外,想到她欣赏裴子言的坦率,能引荐投军,虽然是从小兵做起,但有上升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此事我会安排人准备,你随时都能走”赵稚柔顿了顿,又看向陈楚,“那你呢?”
陈楚身姿一凛,朝着赵稚柔拱手,尊声道:“草民想组建民间乐坊,臣能否向殿下借一笔银子,等乐坊成熟,臣定将银子还给殿下。”
赵稚柔面色平淡,她惜才,但也知道,做人要有原则和底线。
“草民定不辱命,多谢殿下成全。”陈楚跪了下来,拉着呆站着的裴子言,朝着赵稚柔行了一礼。
“起来说话。若真的想感谢我,不如多奏几首曲子,或者多舞几次枪,让我赏鉴一二便是。”赵稚柔笑着朝两人说着,眸子亮晶晶的,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垂花门处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两人笑着点头,赵稚柔看着眼前二人,突然想起了迦隐,不知迦隐,想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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