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送都送了,就不能写清楚点,这时候了还打什么哑谜。”
一旁的何秋月也没有回应,的确,这封冒死送来的信有些意味不明,这三个字横看竖看都没法组成一句有意义的话。
思来想去之际,何秋月回忆起了酒楼一层那几个黑衣武士,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我记得送信的时候,楼下好像坐了四五个北疆人,其中一人没看清,但感觉不出意外应该是完颜诚。”
这下马祥更是不知所以,摸着下巴不住摇着头,心想若是薛清安在就好了,至少他不用这么殚精竭虑了,动脑真比动手难多了。
“那就更怪了。若这亲王指的是北疆,那这裴又怎么说,裴家从来都是我大周的脊梁啊,怎么会跟北疆扯上关系?”
他无心的一句话,却瞬间点亮了何秋月繁杂思绪的一角,一种莫名的预感在心中涌现。
“那位裴大人,可有什么不在或者失踪的子女?”
“好像没听说有什么失踪的……”,马祥挠着头沉思,突然一拍脑袋。
“想起来了,他有个大儿子英年早逝,好像就是跟崔伯父一起,十四年前的那场仗一起牺牲的。”
就在那一刹那,脑中划过一抹闪电,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合理的答案。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但何秋月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喜悦,反而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这位裴家长子,不出意外的话,便是如今的北疆亲王。”
第54章 首战告捷 想要解药也不难,就是需要张……
这句话不亚于一声惊雷, 让马祥浑身一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错愕后,尽管仍觉得有些荒唐和不可思议, 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当前来看最合理的解释。
有了这个前提, 那薛清安从前和他讲的对于裴尚书的怀疑,以及北疆那边突然蓬勃的态势, 也变得有了依据。
李代桃僵一事细细想来并不稀奇,只是, 他俩不解的是,原本为国捐躯的裴家长子, 怎么会改头换面, 变成了敌方的亲王。
倘若是为了活命,那又何必为了侵略故土尽心尽力。
如果为了别的,那又是什么值得抛弃了家国信念,说动为一国尚书的父亲里应外合?
总有一些缘由没有理清, 但不论如何, 既然她和薛清安都产生了相似的怀疑,那这个方向目前就值得追查下去。
何秋月晃了晃头,想要将一些纷繁杂念都甩出去, 研究对方心思实在太难,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他们里应外合的证据。
“先不想那么多了, 看来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攻下张临芝这个小喽喽之前, 咱们不能让他们离开耀州,等裴刺史上任后就完了。”
马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只是这一晚上的时间,怕是很难做出什么能耽误行期的破坏了。”
“事在人为”,何秋月若有所思地摆了摆手,“道路崎岖狭窄,正赶上今夜大雪纷飞,若是积雪下陷,封了山路,他们想走也是不成的。”
马祥啪地一拍手掌,“妙啊”,言罢赶紧冲了出去,提起一把铲子就往山上去了。
看着像风一般消失的身影,何秋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么宽的路光靠一两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还是让我来动员几个帮手吧。”
说罢她也站起了身,提着裙摆回到了屋里,不大一会,就带着几个年轻的帮工和熟悉的街坊,也提着铲子小心翼翼地上了山。
翌日一早,随着一声清跃的鸡鸣,刺史府内传来了不小的躁动。
原本准备暂代刺史的裴大人染了风寒,从洛阳出来没多久就停在了新关道休养,看情况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
而更糟糕的是,通向管道的唯一一条路还被大雪封堵,押送薛清安回洛阳审问一事自然也要耽搁,张大人更是在屋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这雪一直下个不停,经过一天一夜早已在路上堆成了小山,别说路面湿滑难以行人,就是那被压得实实的路障,想要清除也得一两日才行。
汇报完情况的衙役小心地低着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这位张大人寻到纰漏,这位正憋了一肚子气,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果然,即使如此,张临芝仍旧“啪”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上面摆放精致的果盘应声震落,在地上摔成了五六瓣。
“废物,那还在这傻站什么,赶紧去那边清路。若是耽误太久引得陛下不快,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似乎还不解气,又抄起旁边的茶杯狠狠砸了过去,那衙役紧紧地闭紧双眼,而下一秒,茶杯就被一双手轻巧握住,正停在他眼前的半寸。
“哎呀,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张大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
马祥不动声色地挡在衙役面前,将托盘上的茶壶放在桌上,满不在意地朝身后摆了摆手。
“还不赶紧谢过张大人,后山路况紧急,你若再耽搁下去,便是谁也没法再多加宽宥。”
“多谢张大人,多谢马县令”,那衙役赶紧磕磕巴巴躬着身,“小的不敢耽误,这就去铲雪,请二位大人放心。”
见衙役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张临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斜觑了马祥一眼,才偏过头冷哼了一声。
而马祥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虽然仍保持着面上的假笑,但心里已经偷偷把他问候了八百遍。
好啊你这个死娘娘腔,要不是看在还有点用的份上,他马祥才懒得陪他演戏呢,自己狗仗人势就算了,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恶心死人了。
想到这,他又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抹笑,提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饮下一口后死死盯着对面。
“哎呀,这茶可真是好啊,自从离开洛阳,我还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啊!张大人也请尝尝,听说这碧螺春清热去火,正适合您现在的心情啊!”
见他喝了一会还没有反应,张临芝这才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地捏起茶杯,在嘴边抿了一抿,随即又不自禁露出一点暗暗的惊艳,掩袖将其一饮而尽。
一旁的马祥就这么静静看着,直到茶杯空了才隐隐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也不厚道地窃喜起来,望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嘲讽。
你小子自以为老奸巨猾,今天就让你马祥爷爷给你好好上一课,喝吧,一会有你好看。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绿茶就被这么一饮而尽,马祥非但没有感觉可惜,反而觉得有点庆幸。
太好了,一下子喝这么多茶,估计马上就能犯病了,他可真受不了这个娘娘腔,这一会的功夫眼睛都要被辣瞎了。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张临芝浑身泛起了红点,瘙痒难耐之际,面上更是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泡。
而马祥也不再耽误功夫,从怀中取出一小瓶药粉,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哎呀,方才忘了跟您说,这茶虽好但里面添了一味毒粉,若是不能立即服用解药,面目全毁灭倒是其次,只怕连性命都没法保住啊!”
此刻的张临芝早已没了风度,猩红的双眼恶狠狠地望过来,但养尊处优的他丝毫不是马祥的对手,一连好几下都扑了个空,连药瓶的边都没碰到。
马祥更是叉着腰站在不远处,“想要解药也不难,就是需要张大人帮我一个小忙,只要咱们交易达成,保你安然无虞。”
“若是您不肯帮呢,也好说”,马祥用手指了指他的脸,“不过就要可惜您这一张好面容,到了地下恐怕连恶
鬼都要淬两口了,哈哈哈哈……”
在他阴阳怪气的笑声中,爱脸如命的张临芝终于败下阵来,认命般地长叹一口气,“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与裴尚书平日怎么通信,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此事是裴尚书牵头的证据?”
一听这话,张临芝竟露出了一抹冷笑,冷眼打量着马祥,慢悠悠地摇了摇头。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了,别忘了你的命现在可掌握在我手里,我劝你赶紧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多了”,张临芝此刻面目全非,连苦笑都显得格外狰狞,“裴尚书那般的人,怎么会直接和我扯上关系,莫说信件,就是礼物都会刻意与我们区分开来。”
一听这话,马祥刚松的一口气又立刻哽在喉里,悬着的心有了种要死了的感觉。
“少废话,想活命就赶紧再想!”
张临芝也用力拍了拍脑袋,突然一声惊呼,“倒是有一件特殊之物能证明我俩的关系,就是那颗珍珠。”
言罢他赶紧从怀里取出那颗珍珠,正是何秋月给他下毒的那个,随即迅速从马祥手中抢过药粉,拼命往嘴里灌。
这时把苏公公迷魂的麻田也熄灭了迷香,马祥吩咐他看好两人后,就转身离开了刺史府。
到了瓷行后,马祥把事情进展简单跟众人讲了一遍,随后又将那颗珍珠放在烛火下看了又看。
何秋月沉吟片刻,将袖中的请愿书也递了过去,“如此一来,只需要一人将这些信物送去洛阳,届时人证物证俱在,他们想逃也跳不掉。”
听了这话,薛夫人有些担心地摇了摇头。
“且不说差谁去送,就算女皇陛下被这万民按印的请愿书感动,愿意审查下去,但若是裴家那边抵死不认,光凭这珍珠怕是无法定罪啊。”
“无妨,裴尚书不行,不是还有裴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吗?听说裴夫人酷爱美肤,裴小姐又较蛮跋扈,若让她二人知道受伤的珍珠竟沾染此毒,只怕不会有那么好的定力吧?”
听何秋月这么一说,姚秀楠立马高高举起了手,自告奋勇地走上前。
“这件事便交给我吧。我在洛阳的时候跟裴小姐也算死对头,我有的她不一定会喜欢,但一定也想有。他爹把我爹关了那么多天,拿下她们母女对我算是小菜一碟。”
见一旁的秦挚也认真地点了点头,何秋月用力抱了抱姚秀楠,“不论如何,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你也一样”,姚秀楠也用力蹭了蹭她的脸,“我还等着新店的分红呢,亲兄弟明算帐,等我回来赏金可得翻倍。”
何秋月无奈地笑笑,“好,我给你三倍。”
见两人翻身上马准备从小路出发,马祥也牵了匹马想要随行保护,却被身旁的麻田抢了个先。
马祥举起马鞭就要抽,“哎呀,你小子行啊,抢功都抢到你师父我头上了?”
“瞧您说的,哪能呢?”
麻田顺手接过了马鞭,对马祥郑重行了一礼。
“眼下耀州形势紧急,师父还是留在这边最为妥当。我知道我平时总给您添麻烦,但这次还请您相信我,就算舍了一条命,也会将信送到,绝不会再给您丢脸了。”
于是,三人就这么打马远去,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马祥也深深呼出一口气,见何秋月转身离开,忙跟着问,“又去哪啊?”
何秋月一摆衣袖,“先去会个师!”
第55章 先会个师 不是幻觉,如假包换。……
比起前一日, 现在的刺史府显得尤为安静。
张临芝自不必说,用了药粉后病情已经缓解,但面容的恢复也没法治愈内心的惊吓, 直接一头昏迷了过去,老神医给他喂了药后, 仍旧赖在床上不肯睁眼。
而另一边的苏公公境况就要好一些,清醒过来后没有吵闹, 只是在窗棂前静坐着,自始至终紧闭双嘴未发一言。
衙役早已在门口等候, 见到何秋月和马祥,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 三人一边往主厅走, 一边低着头各自沉思。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淡淡的霉气伴着焦炭的糊味扑面而来,让刚进来的三人都不禁捂住了口鼻。
然而糟糕的还不止于此,借着屋内忽明忽暗的火光, 何秋月勉强看见俯卧在案前的人影, 似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那人慢慢抬起头。
于是,那张毫无血色, 满是憔悴的容颜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昔日丰神俊朗的五官染上了难以掩饰的疲态, 下颌因消瘦而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明明只是数日不见, 整个人却已经瘦了一大圈, 气质中隐隐还透着几分凌厉。
“谁?”
也许是刚刚醒来,也或许是因为屋内太过阴暗,薛清安的眼睛一时没有适应昏暗的光线, 循声抬起了头,开口询问时嗓音已沙哑地几乎让人分辨不出。
见他这样,马祥担忧地快步上前,将烛火挑得更浓,又转身将窗子支开一条缝,以便让屋内浑浊的空气流通一些。
“不是吧,这才几天你怎么就被折磨成了这个鬼样子?”
做完这些,马祥见他面色泛红,又伸手去探他的脑门,不想这一下,也着实把他给烫得吓了一大跳。
“哎呀——老兄你这脑袋也太热了,不行,我得赶紧把老神医给你请回来!”
见马祥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薛清安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似是心有所感,目光定定地停在不远处立在门口的那一抹纤细身影上。
连日的高烧不仅让他意识昏沉,甚至连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即使用力眯起双眼,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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