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些回去吧。”
马车上,苏竹卿小心翼翼的护着楚晏舟的双腿。
“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
楚晏舟嘴上虽然这般说,但是眼神却很温柔,眷恋的看着那双纤细的手。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你这好不容易结痂了,就快可以拆掉纱布了,再次伤到可就不好了。”
楚晏舟伸出手握紧苏竹卿的小手。
“我自有分寸,你无须担心。”
“晏舟,等这段时间风声过去,我们便偷偷寻名医,我相信你一定会再次站起来的。”
苏竹卿眼中带着光亮,差点晃了楚晏舟的双眸,看着那双坚定的黑瞳,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
“好,全都听你的。”
马车摇摇晃晃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一行人到了皇宫。
不是冤家不聚头,楚晏舟这边刚下马车,赵国公也从另一边下了马车。
赵国公看着楚晏舟坐在轮椅上的那窝囊样,忍不住嗤笑。
“侯爷,倒是巧啊,侯爷行动不便都能提前赶来,真是让本公佩服。”
听着赵国公又来犯贱,苏竹卿一刻都不想忍。
“想来国公爷对这次中秋宴会不够重视,侯府比国公府远,侯爷腿脚又不便,没想到还能在此遇到国公爷,真是意外啊。”
赵国公一噎,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
“国公爷,可是我说错了?你怎么不笑了?”
赵国公不屑的哼了一声。
“侯爷夫人这张嘴倒是利索。”
“没办法,总有些不识趣的上赶着欺负我夫君,我嘴若不利索一点,那我们夫妻两个不就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了。”
“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靠一张嘴解决的,侯夫人就不怕有一日这张嘴得罪了人,给侯府招来祸事?”
苏竹卿一脸不解的看着赵国公。
“国公爷,我不过是还了两句嘴便有祸事,难不成国公爷想买凶杀我?”
赵国公嘴角抽了抽,他是想杀他们来着,但不能被别人知道啊。
苏竹卿虽然是笑着,可言辞犀利,怼得赵国公无法招架。
“阿卿以后我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国公府的刁奴很多,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
听着夫妻俩一唱一和,赵国公肺都要炸了。
赵国公脸色铁青,深刻怀疑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还没进宫就遇到冤家,早知道他该早些来的。
赵国公争不过,只好甩着衣袖就走了。
“希望侯爷和侯夫人嘴能一直那么利索。”
苏竹卿看着赵国公气鼓鼓的样子,捂嘴偷笑。
“夫君,你说国公爷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每次都争不赢我们,还上赶着找骂。”
楚晏舟看着赵国公的背影。
“可能国公爷好日子过多了,府中无人敢骂他,所以甚是想念。”
夫妻两人对视一笑,一道进了宫。
苏竹卿推着楚晏舟刚到金銮殿,原本殿中还算热闹的气氛在看到两人顿时变得安静。
无数道目光朝两人看过来,苏竹卿不卑不亢推着楚晏舟到了自己的位置,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
大家神色各异,有在观望的,也有想上前攀谈的,可在触及到楚晏舟那张不带一丝笑意脸时,又都歇了心思。
半晌后,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朝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惠安帝跪了下来,唯有楚晏舟依旧坐在轮椅上,未曾挪动半分。
惠安帝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但他不会跟一个残废计较,楚晏舟坐着都难,还怎么跪下?
他是明君,道理都懂。
“都起来吧。”
“晏舟最近情况可好些了?”
惠安帝坐下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视线落在楚晏舟的身上。
楚晏舟微微颔首。
“回禀陛下,臣一切都好,多谢陛下挂心。”
“上回听太医说起你的腿情况不好,朕还担心了几日,眼下听到你这般说,朕也就放心了。
你安心养伤,朕还盼着你好了之后回来帮帮朕呢。”
苏竹卿心中暗讽,想来不是担心了几日,是笑了几日吧,虚伪。
“多谢陛下厚爱,臣已是废人,怕是帮不了陛下什么。”
“朕知道你心中难受,朕不逼你,朕等你想清楚。”
惠安帝假意关心了两句,就转头说别的话题了。
他才不会管楚晏舟能不能帮他,楚晏舟一辈子都是这种心态最好,他要的便是楚晏舟没有任何追求的活着。
第五十二章 中秋宫宴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眼看演奏的乐师都已经下去了,太子司徒安撩开衣摆在惠安帝的跟前跪下。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惠安帝对这个太子还算满意,平日也颇多关注。
“太子有事请说。”
太子突然看向一旁的毫不起眼的司徒彦。
“父皇,阿彦已经二十二了,是该出宫建府了,他该娶妻生子了。”
话音一落,场上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大臣这才想起宫中还住着一个五皇子,纷纷朝五皇子看过去。
司徒彦若无其事的端起面前的酒水,小抿了一口。
楚晏舟和苏竹卿对视一眼,目光落在跪在殿中央的太子身上。
惠安帝脸色一沉,眉间带了一丝不悦,太子这是在指责他这个做父亲的耽误了阿彦?还是说要挑起阿彦对他的不满?
况且他原就打算今夜宣告此事,太子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捷足先登。
“太子怎么何时这般关注阿彦了?”
太子并未听清惠安帝话中的深意。
“阿彦是儿臣的弟弟,儿臣自是一直关注的。”
一边坐着的明王司徒翼噗嗤轻笑出声,声音虽小,可场上都能听清楚。
“太子殿下这话说出来自己恐怕都不能说服,又如何能说服父皇。若太子一直关注着阿彦,就不会今日才提及此事,想来太子也是前段时间才想起来的吧。”
明王跟太子不对付,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平日在早朝都能怼上两句,更不要说现在。
太子脸色有些不悦。
“明王又不是孤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孤心中的想法?孤心中不但有阿彦,还有你这个三弟。”
明王也不恼,要不是太子比他大半岁,眼下这太子之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臣弟口才不如太子,不过臣弟听闻前段时间母后还惩治了阿彦,最后是太子殿下赶来求情,阿彦才得以回寝殿,太子的一片慈爱之心臣弟自愧不如。”
后宫中的事情,稍稍一打听便会知晓,更何况明王身后还有一个贵妃。
明王是肯定不会将司徒彦拉到自己的阵营的,但是他也不想让太子将人拉去。
皇后听到明王当场提及此事,第一反应去看惠安帝的神情,见惠安帝神情没有多余的变化,才不悦的瞪了一眼明王。
“本宫是阿彦的母后,他犯错了,本宫惩治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明王连本宫的事情都要插手?”
明王笑着朝皇后行了一个礼。
“母后说得哪里话,儿臣哪敢管母后的事情,儿臣这不是说太子慈爱吗?”
明王将话头抛了回去。
上官雅蓉不屑的看了一眼笑嘻嘻的明王。
“太子是陛下的长子,爱护弟妹是应当应分。”
随后又转头看向惠安帝。
“陛下,臣妾亦觉得太子说得对,阿彦已经弱冠,的确该出宫,也该找个王妃了。”
明王见母子两个落入自己的套中,便不再说话,端坐在一旁看热闹。
惠安帝脑中还回想着那日的事情,那日皇后根本就没有这想法,甚至在他离开之后还找借口惩治了阿彦,这些事情他都知晓。
随后太子进宫一趟,皇后便改了主意,眼下母子两个一唱一和,是想将他架在火上烤,还是想抢自己的功劳。
或者说让文武百官觉得他这个做父亲的无情无义,以此来彰显他们的大度?
楚晏舟看着惠安帝神色的变化,心中冷笑。
“皇后真是这般想的?”
惠安帝笑着问了皇后一句。
“那是自然。”
“朕瞧着皇后的侄女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若朕就将她赐给阿彦,皇后觉得如何?”
皇后神情僵硬了一瞬,勉强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
她侄女是留着给太子一党的大臣之子的,司徒彦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两人怎会相配。
“陛下,此事原本是好事,可是臣妾的侄女如今不过十五,年纪尚小,恐怕还不能坐稳主母的位子。”
惠安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阿彦,你觉得呢?”
司徒彦恭敬的跪下。
“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惠安帝很满意司徒彦的态度,如果他刚刚有哪一个字偏向皇后或者太子,惠安帝今日绝对不会让他出宫。
“陛下,朝中不少大臣家中都有适龄的姑娘,不若臣妾替阿彦好好挑一挑?”
皇后生怕惠安帝还没有死心,赶忙开口转换目标。
“皇后还是管好太子的事情就好了,阿彦的事情有朕。”
皇后的神情有些尴尬。
“是,臣妾多嘴了。”
惠安帝又看向还跪在殿中央的太子。
“太子起来吧。”
司徒安眉头轻轻皱起,父皇好像还没有同意他的提议。
“父皇,那阿彦?”
惠安帝声音中带了一丝不快。
“阿彦的事情,朕前几日就已经着手安排了,朕原本就打算今日同朝臣讲,不成想太子竟和朕心意相通,倒是比朕还快了一步。”
司徒安这是听明白了,父皇这是在责怪他多此一举。
想通此事之后,太子额上瞬间冒起一层细汗。
“父皇心中有成算,今日倒是儿臣心急了。”
太子悻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明王心情大好,举起酒杯隔空和他干了一杯。
太子眯着眼眸看着得意的明王,放在桌下的双拳紧紧握住。
“阿彦,如今国库不丰裕,你便住在桂花巷尾的那一处大宅可好?”
楚晏舟抬眸打量了一眼惠安帝,正如他们猜想的那番,惠安帝不会重新建府。
桂花巷那处大宅倒也不错,离侯府不远,是前朝一个大臣的府邸,后因犯事被抄没,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很喜欢。”
司徒彦敛去眼中的情绪,如此正合他意,若要重新建府,他起码还要在宫中住上一年半载,他不想等了。
惠安帝窥见司徒彦眼中的欣喜,原本不悦的眉眼微微舒展开来。
“好,以前朕念着你体弱,总想让你在宫中多多修养,如今倒是朕拖累了你,明日你便搬出宫吧。
朕已经让礼部拟好了日子,下个月初八是个不错的日子,到时候朕也会过去一趟。”
惠安帝这是给自己的无情找说辞,司徒彦是不是体弱,恐怕惠安帝都不知道。
司徒彦双手交叠,深深一拜。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定会好好安排,等候父皇到来。”
惠安帝很满意司徒彦,看着温润如玉的司徒彦,想了一下接着开口。
“如今你已经出宫了,朕便给你一个封号,成王如何?”
第五十三章 花灯
楚晏舟眉梢一挑,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儿臣谢过父皇。”
只要能出宫,其他一切都是锦上添花,司徒彦自是欢喜。
皇后和太子对视一眼,眼中的深意不谋而合,皇后也开始有些后悔那日的冲动。
明王掩去眼底的不满,仔细打量司徒彦,虽说他一直知道司徒彦不会是一个对手,但是该有的防备却是不可少。
司徒彦出宫的事情解决之后,接下来的宴会便出奇的和谐,不少人都举杯恭喜司徒彦。
这一夜,司徒彦才重新走进各方的视野。
宫宴结束,司徒彦隔空和楚晏舟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感激,两人并无任何交谈,以后机会多得是。
马车上楚晏舟挑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城中已经没有那么热闹了,但是还有不少的商贩,中秋的气息还存在。
“阿顺,先不回府,去护城河边。”
苏竹卿也想到了未进宫之前两人说的话,没想到楚晏舟还记得。
“我们去猜灯谜,也学学寻常夫妻一样,在河边放花灯许愿。”
楚晏舟握着苏竹卿的手,笑得真切。
“好。”
到了护城河边,苏竹卿推着楚晏舟走在前头,阿顺则面无表情的跟在身后。
初秋的晚上已经有了些许的寒意,但是许是周围还有不少人在游玩,倒是不觉得凉。
苏竹卿推着楚晏舟在一卖花灯的摊贩面前停下,摊贩不认识两人,可他却是个有眼力见的。
虽然男子坐在轮椅上,但周身的气度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立即恭敬的迎上去。
“公子和夫人可有看得上眼的?小的这里什么花色的灯都有。”
苏竹卿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个兔子花灯,花灯上兔子抱着一个月亮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璟一定会喜欢。
“老板,我给你钱,你教我做一个花灯好不好?”
“好,那就请夫人和公子到这边坐下,我让人教你。”
老板并不意外苏竹卿的提议,往年他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世家公子或者小姐,无非是家里乐趣多了,偶然想自己动手搞些小玩意。
苏竹卿这才注意到老板的摊子后面有两张矮矮的小桌子和几张小凳子,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苏竹卿刚坐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就坐到了苏竹卿的身旁。
“不知夫人想做个什么样式的?”
苏竹卿瞧着女孩年纪不大,眉眼间有两分那老板的影子,约莫是父女。
“就那个兔子花灯。”
“好咧,我这就下去给夫人准备材料。”
片刻后,小女孩就抱着所需要的材料走了回来,一步一步细细给苏竹卿讲解。
楚晏舟看着苏竹卿撩起了衣袖,十分的专注,心中亦有所想。
“阿卿这花灯是给我的吗?”
苏竹卿没多想,直接回道。
“不是,给璟一的,出门前答应过要给他做一个花灯。”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又是楚璟一。
楚晏舟眼中顿时从期待变得落寞起来,安静的坐在身后,一言不发。
苏竹卿快扎完一个框架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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