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楚晏舟一遍又一遍的叩着门,手关节已经变红,仍旧不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苏竹卿终于回过神来,这一辈子她已经改变了,她已经是侯爷夫人了,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京城。
“阿卿,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楚晏舟的声音充斥在苏竹卿的耳边,苏竹卿转过身,看着门口那个坐轮椅上的身影。
苏竹卿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门上,可是她该该如何解释,楚晏舟会相信吗?
但是自己今日太过于反常,必须要有一个理由。
况且柳宗祺送到自己面前了,哪里还有让他回去的道理,所以这事必须要跟楚晏舟说明,动起手来才不会畏手畏脚。
犹豫再三,苏竹卿终于将那扇门打开了。
楚晏舟和满脸挂着泪痕的苏竹卿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既心疼又松了一口气。
“阿卿,你可还好?”
楚晏舟的声音有些发颤,紧张的看着苏竹卿。
两行清泪顺着苏竹卿的脸颊滑落,她摇了摇头。
“夫君,我不好。”
苏竹卿没有隐瞒自己的感受,在她的心里楚晏舟是可以依靠的人,是会将她拖出那些深渊的人。
楚晏舟的喉咙像被一双手捏住,一口气怎么都下不去,他伸出手,轻轻替苏竹卿拭去脸上的泪水。
“阿卿,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楚晏舟不会强迫苏竹卿,如果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逼她,哪怕她一辈子都不说。
苏竹卿点了点头,将楚晏舟推到自己的房中,两人相对而坐。
苏竹卿不安的揪着自己的手指,指关节已经泛白,话在口中,怎么都开不了口。
“可以挑你想说的说,或者不说。”
楚晏舟看出了苏竹卿的为难,握着苏竹卿的手。
苏竹卿低头看着那双握着自己双手的大手,心中的恐惧好像消散了不少。
“夫君,你会信我吗?”
楚晏舟点头,苏竹卿在他最黑暗的时刻奋力将他拖起来,他不信任她,还能信谁?
“我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苏竹卿强忍着内心的心酸。
“夫君,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追问好不好?”
“好。”
第五十六章 柳宗祺
楚晏舟干脆利落的应下。
“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人,我不想让他活着回去,我想要他的命。”
苏竹卿不能就将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情宣之于口,不是她不相信楚晏舟,而是牵扯太深了。
“我可以帮你吗?”
“那人叫柳宗祺,是永州第一首富,可以说是永州的地头蛇,因为他有钱可以满足当地官员的私欲,所以那些官员都将他奉为座上宾。”
“好,那我们便让他死在路上,他有钱,就会有劫匪。”
苏竹卿低着头轻声啜泣起来,楚晏舟真的很好,明明他心中满腹疑问,却还是听从她的。
“别哭了,我不知道你跟那人有什么渊源,既然此人让你如此不舒服,那他就不能活在世上。”
苏竹卿依旧没有抬起头,肩膀轻轻抖动,楚晏舟双手用力,将人拉到自己的怀中。
伸出手慢慢替苏竹卿顺背,两人都不再说话。
屋中只有苏竹卿的啜泣声和楚晏舟轻轻拍背的声音。
可在苏竹卿看不到的地方,楚晏舟的眼中是嗜血的杀意。
是夜,苏竹卿睡下之后,书房中依旧灯火通明。
“广白,你去查一个人。”
楚晏舟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广白。
“好,我会安排人去查。”
“嗯,此人如今就在京城,派人跟着他,不可让他离了我们的视线。”
“好,属下明白。”
杜子安看了一眼楚晏舟的神情,眉宇间都带着杀气。
“少主,此人可是惹到你了?”
“嗯,我要他的命。”
杜子安虽然不知缘由,但也没有问太多。
“过两日便是成王殿下的乔迁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只等着太子入坑了。”
楚晏舟轻轻点头。
“记得适时给明王一点颜色,不然他太得意了。”
楚晏舟叩着桌子,可脑中想的都是今日苏竹卿那模样,心根本静不下来。
“从宫里的贵妃入手吧,将火线引到皇后的身上,就让她们两个斗。”
杜子安和广白都看的出来楚晏舟心不在焉,亦没有过多打扰。
楚晏舟看着窗边的那个花灯,陷入沉思。
两日后,成王的乔迁宴,楚晏舟带着苏竹卿一起出了府。
苏竹卿经过两日的调整,基本没有那日的失态,已经恢复如常。
可楚晏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郁结,知晓她并没有往日的轻松,心中更加疑惑,为什么一个商人会影响阿卿至此。
想起广白的调查结果,同在京中住着,就算他不说,苏竹卿早晚都会知道。
“阿卿。”
苏竹卿抬起头看着楚晏舟,看到了楚晏舟眼中的纠结。
“夫君可是有事,关于柳宗祺?”
楚晏舟点头。
“据广白调查,苏元跟那人做了一桩交易。”
苏竹卿听到此处,秀眉轻蹙,所以这辈子苏元还是跟柳宗祺扯上了关系?
“柳宗祺给了一大笔钱,苏元决定将苏湉静嫁给他做续弦,准确来说是卖。”
苏湉静,苏元的第三个女儿,一个妾室的女儿,生母只是苏元随意宠幸的一个丫鬟,在府中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成日不是被魏氏磋磨,就是被那些庶妹欺负。
苏竹卿的双眸变得尖锐,嘴唇咬得发白,没想到这一辈子苏元和魏氏那两个没良心的又将目标换成了苏湉静。
“苏湉静不过十四岁,还没及笄,他就将人送给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磋磨,也不怕雷劈了他。”
苏竹卿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苏元彻头彻尾都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眼中只有钱财和权利。
“那我们可要插手?”
苏竹卿眼神阴骘。
“柳宗祺反正已经都要死了,何必连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但是此事必须等出了京城再管,否则苏湉静回到那府中也活不下去。”
“好,都听你的。”
楚晏舟表面上和司徒彦的关系并无过多的联系,他们两人到的时候,该来的客人基本都到齐了。
因着是皇子的乔迁宴,再加上成王府中还未有女主人,男女宾客都在前厅,中间只用一个帘子隔开视线。
苏竹卿带着丫鬟到了女宾这边,直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只跟苏鹊清隔空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魏氏十分不满意苏鹊清的做法,伸出手指戳了戳苏鹊清的额头。
“你成日上赶着讨好人家,人家可给你一个好脸色了?”
魏氏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得到,也知道她讽刺的是谁。
苏竹卿只做不知。
苏鹊清尴尬的看了一眼苏竹卿,要不是母亲非要拖着她来,今日她是万万不会现身的。
这屋中有多少贵女都是一样的目的,无非见着成王正妃侧妃都没有,想来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罢了。
魏氏见自己的暗讽并没有掀起一点波浪,苏竹卿依旧悠闲的坐在主桌位置上,心里更加不爽。
惠安帝的妃子都不曾现身,太子妃和明王妃身怀六甲,自是不会出来凑热闹,以苏竹卿的身份,是可以跟丞相夫人虞氏还有国公夫人文氏等人一起坐一桌的。
“你最好能入得了成王的眼,等你成了成王的女人,我看那小贱人还怎么嚣张。”
魏氏气不过,在苏鹊清的腰上捏了一把,低声警告。
苏鹊清心中一片冷然,别说成王看不上她,就算看上她,她也不能嫁,以父亲的势力和母亲的短视来看,嫁到皇家无非是自掘坟墓。
想起那个柔柔弱弱的三妹妹,苏鹊清只感觉要窒息。
“母亲,成王看不上我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魏氏脸色铁青,又在苏鹊清的腰上掐了一把。
“死丫头,一点志气都没有,那贱人都能嫁入侯府府,你凭什么不能嫁入成王府。”
苏鹊清冷笑。
“母亲,大姐姐能嫁入侯府那是因为她的生母跟侯爷的生母是手帕交,跟苏家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魏氏最不喜欢苏鹊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她眼中,自己的女儿比苏竹卿好上一百倍。
可偏偏苏鹊清是个不争气的,不但老是跟她唱反调,张嘴闭嘴都是那个贱人,还总违背自己的命令。
第五十七章 乔迁宴
苏竹卿看着苏鹊清的小脸都憋红了,也知道魏氏见自己不搭理她,所以将怨气撒在苏鹊清的身上。
但是苏竹卿依旧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自己一开口,魏氏更加肆无忌惮。
丞相夫人虞氏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会连这点都被看不懂,伸手轻轻拍了拍苏竹卿。
苏竹卿淡然一笑。
“好孩子,咱不管那些腌臜事。”
虞氏时常从自家夫君的口中听到苏竹卿的名字,心中便对这个小女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再加上她和楚老夫人的关系也不错,见着她的小辈,自是想照拂一二。
“多谢丞相夫人,我心中有数。”
“你祖母的身体可好?”
“好多了。”
虞氏用仅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交谈,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
“我不能亲自去看她,也不知道她心中会不会怨怪?”
“夫人放心,祖母心中有谱呢,不会怪责夫人的。”
虞氏见着苏竹卿的确是个进退得宜的,心中便更欢喜了两分。
“日后若是得空可到相府找我。”
“好。”
果不其然,魏氏见着依旧没有水花,便也失了兴趣。
惠安帝还没有到,男宾这边自是太子最大。
太子亲切的看着一旁的司徒彦。
“阿彦,如今你已经搬出了宫,府中还不曾有一个管事的女主人,孤做为你的兄长,给你挑了两个女子。”
“你不用急着给她们名分,就让她们先帮你处理府内事务,等你娶了正妃,纳了侧妃,再给她们名分也不迟。”
太子说完不等司徒彦开口,朝着外头拍了拍手,太子身边的太监立即领着两个双瞳剪水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媚态一看就不是管内务的好手,太子之心,人尽皆知。
“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成王,务必要好好伺候成王,否则孤绝对饶不了你们。”
李万玉看着那两个女子,忍不住摇头,太子还是太心急了。
“太子殿下果真是兄长,阿彦这都还没同意呢,便强硬的将人塞进来了,知道的只当太子殿下关心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想安排人手监视阿彦呢。”
一旁的明王笑着开口,脸上笑容和询。
太子听了之后脸色一沉。
“明王,孤一番好意,心思没你那么龌龊。”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弟心思虽然龌龊,但是臣弟也没有想着要往阿彦的府邸塞女人,那日大殿上父皇明确说过阿彦的婚事他做主的,太子莫不是忘记了吧。”
“明王你别挑拨是非,孤并不打算插手阿彦的婚事。”
明王根本就不理会将动怒的太子,继续开口。
“是啊,太子殿下是没有插手婚事,倒是直接将手伸到府中的内务来了,如果连府中的内务都管不好,成王府的管家怕是也不用留着了。”
厅中只有两人争论的声音,浑然不管一旁的司徒彦,好像已经忘记了这是成王的府邸,今日是成王的乔迁宴。
“明王这张嘴,总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孤倒是佩服,不过两个女子你便这般在意,莫不是你在怪孤没给你安排?”
“太子说笑了,臣弟福薄,可受不起太子的恩惠。”
“朕大老远便听到你们两个在争论,你们是在朝堂上吵不够,还吵到阿彦的府邸了?”
惠安帝声音响起来,厅中的下人都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视线扫过跪着的太子和明王,只觉得脑袋疼,一天到晚没个休停的时候。
“都起来吧。”
惠安帝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个儿子。
“你们又在争什么?”
“父皇,太子殿下给阿彦送来两个女子,说是要替阿彦管理内务呢。”
明王先太子一步开口,他也不说太子的目的,反正他这位父皇想得比他多。
惠安帝听了这话,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一点,看向太子的眼神带了一丝审视。
“太子这是何意?”
太子只感觉惠安帝的声音有些冰冷。
“父皇,儿臣只是关心阿彦,并无别的意思。”
“哦?是这样吗?”
“对,儿臣绝无二心。”
惠安帝神情不变,太子还真是三番两次在挑衅他。
“太子可是觉得朕不够关心你?”
太子听了这话,只觉得脑门突突的,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父皇对儿臣极好,怎会不关心儿臣呢?”
惠安帝冷笑。
“可是朕并没有想过要给你送女子,也从来没想过东宫的内务,如此说来,朕对你们几个都不够关心。”
惠安帝的声音拔高,明显就是生气了。
众大臣哪里还坐得住,除了楚晏舟全都跪了下来。
“陛下息怒。”
楚晏舟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但是他的双眸却亮得惊人。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关心则乱,阿彦的府中下人无数,又何须儿臣关心,是儿臣错了。”
太子心中懊悔。
明王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有好戏看了。
惠安帝嗤笑一声。
“朕的太子怎么会错?太子一番慈爱之心,先是在大殿上替阿彦请求出府,眼下又给阿彦送女子。”
豆大的汗珠从太子的额间滴落。
“父皇,儿臣错了。”
“你以为朕老眼昏花,已经看不透你的心思了吗?朕还没糊涂到那地步。”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绝无二心。”
惠安帝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朝着太子扔过去,中秋宴那日他就忍了一肚子火气,这才没几日又开始作妖。
太子的衣襟顿时被茶水泼湿,却仍旧跪在地上,半分不敢挪动。
“父皇息怒,儿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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